

八旗,是清初在入关前就已形成的军政合一的制度。清太祖努尔哈赤根据出则为兵、入则为民的游牧民族特征,分别用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八种旗帜的颜色来区分和编制满族各部落。一旗为一军,既是军队,也包括他们的家庭。八旗是清王朝崛起的核心力量。后来,又扩编了“蒙古八旗”及“汉八旗”。到1644年入关时,八旗的总兵力为20多万。
为了“分列八旗,拱卫皇城”,清王朝把八旗中的一半兵力分为“禁卫八旗”驻守北京内外,另一半分驻各主要城市,称为“驻防八旗”。
由于八旗是清廷的根本,所以,从官兵到家属全部发放俸禄,包养终生。所谓俸者,即银子;所谓禄者,即米。分别按月和按季分发。八旗的最高首领都统月俸银为180两白银,禄米每年为90石,以下按级递减,直到最低一级的步军、抒军、前锋、亲军的俸禄为4两、禄米为4.8石。同时,清廷还在京郊圈占大批良田,称为“旗地”,分给八旗自养。
随着清廷统治的稳固,哪些从马背上下来的八旗子弟们,逐渐蜕化为一个庞大的寄生阶层。他们“不仕、不农、不工、不商”,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提笼架鸟,不仅先辈挥戈跃马、南征北战的勇武精神荡然无存,而且完全丧失了自我生存的能力,全靠广大汉人的血汗所供养。这就是典型的民族压迫和剥削。

据光绪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民政部统计,在北京内外城70.5万人口中,专食俸禄的八旗人口近24万,约占三分之一。支付旗人的俸禄历来是一大笔开支,随着旗人生齿日繁,旗人的俸禄竟占了清财政支出的一半还多。加之,晚清的内外危机日蹙,清廷也不得不削减旗人的俸禄。被汉人血汗包养了近三百年的旗人终于风光难再,开始体味贫困的滋味了。有一首流传在北京西郊的歌谣,反映的正是八旗兵丁的穷困状况。“今晚月儿怎么那么高,骑白马,挎腰刀。腰刀快,剁白菜,白菜老,剁皮袄,皮袄厚,剁羊肉,羊肉肥,剁毛贼。光着脚丫儿上八旗,没马褂干着急,当了裤子买炕席,豆汁饭就萝卜皮,看你着急不着急。”由此可见,其破落到何种程度了。
寄生,是所有旗人三百年自始至终的生存方式。
不过,在享有特权的旗人中,也有旗人吃旗人的现象存在,吃与被吃,皆趋利而动,并不局限于民族歧视的层面。
对于靠民族的特权包养的旗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按时领取俸禄更重要的事了。也就是在发放俸禄时,他们也会被与自己血统一样的旗人所吃!
领催,本来只是八旗中级别最低的官吏,月饷仅五两银子,但由于他掌握着俸禄的发放权,所以,也能够不择手段,中饱私囊,暗吃旗人的口中粮而自肥。
打包少两,是领催暗吃旗人的惯用招术。领催声称,为了方便分领,事先将所应分领的银两打包,在包上写明“三两”、“五两”、“十两”字样,分发时,不再秤量,直接让领取人拿包就行。这样,领催就在包中少放了一些应领的银两。应领三两的只放了二两,应领五两的只放了三两,应领十两的只放了七两,克扣下来的,全都装入了领催的腰包。发放一次俸禄,领催仅此一招,就可敛银数百两之多。
同时,领催还大“吃空额”。八旗的俸禄发放,是按实有人数统计的。领催报生不报死,将死人的原有俸禄隐匿为己所有,也是其吃人,即吃死人的惯用伎俩。每一位领催,都“吃空额”达几十个之多,其贪婪可想而知了。有的旗人死了,其家属想“吃空额”,便与领催勾结,欺上瞒下,彼此分肥,领催所得的也不少。
不仅如此,领催还“卖额”谋利。他会将暗中所掌握的“空额”作价变卖多长时间,一次可得半年或一年的俸禄,或用“空额”放高利贷,刻意盘剥。
领催只是八旗中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小角色,尚且能够如此贪婪地大吃旗人自肥,那些大权在握的角色贪吃的胃口有多大,就不难想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