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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宋芳和秦主席的谈话当中也涉及到这些私事。妇联也是一个为妇女和儿童维权的机构。秦主席当时听了宋芳一番细说后拉开抽屉，一包香烟出现在秦主席的面前，秦主席看了看，犹豫了一下，然后又把抽屉合上，秦主席从桌上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纸上写着什么，然后秦主席又把那张纸举到宋芳面前，宋芳一看纸上全是些涂鸦，几个冒号和几个句号，还有顿号，点点相连。秦主席说：“我对你宋芳的情况真的不大好多发表意见，对其中的有些关系你是懂的，比较复杂。”宋芳说：“这我知道。”

原来，秦主席和肖华山是大学同学，而肖华山的妹妹肖莲玉又是市统战部长，统战部在二楼，妇联在三楼。秦主席把宋芳提拔起来当女工部长，除了宋芳有工作能力以外，还有宋芳的社会关系也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看来宋芳现在的小家庭确实是出了一点问题。

宋芳的公公肖华山一听说儿媳妇要搬出去住，心里也隐隐约约感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肖华山已经从作协外部和内部把杜兵的情况逐渐了解清楚，尤其肖华山对杜兵写的那篇小说“红梅”也认真阅读了几遍，他发现这篇小说的结构和技巧倒还是蛮有创意的，小说主人公的经历确实和宋芳也非常相似。肖华山推断杜兵写这篇小说的时间，距离现在应该差不多有五年多，说明宋芳在五年前就和杜兵相识，至于两人之间一些纠缠不清的关系可能也早已存在。这是一方的猜测。如果宋芳知道老公公在暗中调查她和杜兵的情况，宋芳会怎么做。吵不解决问题。

现在，杜兵听到宋芳这么一讲，马上觉得自己的头皮开始发凉，他隐隐约约知道，在发生小兰子告状信之后，还会有一些使自己预料不到的事情会随时发生。一个刚到妇联工作不长时间的新人，头三脚如果踢不好的话或许以后会被别人踢出去。从水手一路走来非常辛苦的杜兵，他和妇联办公室的这把椅子还真得没有亲热够，在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条路，他发现这条路很窄，实在是比不上公务员这条路宽敞。如果杜兵真要是搞出一些什么风言风语出来，这个缺乏社会地位和官场背景的杜兵真的会很惨，要是将来万一出现了这种情况怎么办。

宋芳对肖和强的情感变化应该和杜兵有点关系，如果没有直接关系，总该有个间接关系吧。

对这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假如要寻根问源的话，其中还和宋芳的母亲方茵有点关联，是她那年和杜兵一起坐船从武汉回来，然后宋芳又跑到码头上去接母亲，从而造成了杜兵和宋芳两人相见，而且同去接船的还有宋芳的准老公肖和强，是肖和强建议杜兵报考公务员的，杜兵由此而改变命运。现在想起来，当年的这些事情犹如一朵又一朵的水浪花，如果把它们前后连贯在一起，这和长江后浪推前浪似乎也有些相象。世界上有些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比如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目前就只能做这样的解释和理解。

在过去的五年中，如果杜兵真的把宋芳忘了，包括宋芳的那篇“油撒子”散文他也忘了，这样的话，不会出现两个人的藕断丝连。记得当年杜兵帮宋芳改好这篇文章后，忽然有一天杜兵就不来广播电台参加创作学习，创作班里的人几乎谁都不知道当时的杜兵读大学去了。一个自认为身份卑微的杜兵，在创作班里还是底气不足，彼此之间只是认识却又不熟悉，包括宋芳在内，可是宋芳不这样看问题，她在想他，在找他。这个感情建立在杜兵为她修改文章的基础上。宋芳想了那么多年的杜兵，那年竟然在码头上不期而遇，这跟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有什么两样。

杜兵当年很会掌握机遇，只要是大学，不论什么专业他都去。服从组织命令的姿态相当高。这种姿态也和他长期被压抑在社会的最底层有关，他始终对自己抱着一种渴望，这种渴望就是脱离水手行当，到政府部门去做事。

宋芳比较怀旧，特别是对她曾经有过帮助的人，她更是记在心上，她问道，“杜兵，在你读大学的几年当中你还记得我吗，”宋芳也不顾自己是什么部长不部长了，说话随意的很，她不要求杜兵马上回答。毕竟五年多了，这五年里杜兵不但大学毕业，而且还被市妇联录用公务员，要讲文采的话他现在肯定比当年还要厉害。每当宋芳想到这里，宋芳会有一种自豪感从心里滋生，她说：“你送给我妈的那篇小说杂志我也看了，我看完以后也曾经给我的老公公看，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绿州市的作协主席。”话音刚落，宋芳才知道自己有点失言。自己都快搬出来住的人了，嘴里还一口一个老公公的叫，这种做法是不是也叫藕断丝连。

宋芳对自己的婚姻又有了新的想法，要从丈夫家里搬出来住是不是有点心血来潮，说不定过几天又搬回去了。杜兵担心。这份担心是不是过分暂且不去管它。杜兵力求使自己的思维还是缜密点好。或许是考上公务员的缘故吧，知道做事谨慎了。杜兵发现自己在做各项事情时，非常会考虑其中的细节。如果太过于细致的话，杜兵也会失去很多机遇。杜兵开始把自己有点胆小怕事的特征，暴露在宋芳面前。

宋芳想知道杜兵现在的真实想法，包括跟自己来往害不害怕。她说：“杜兵，你怕我和你来往是吗，你要是怕的话，今晚算是最后一次，以前我和你的接触也都一笔带过。”宋芳在作试探。

杜兵有点莫名其妙，“你是我们妇联的领导，我和你在一起，我为什么要感到害怕。”宋芳的验证好像得到了初步答案，那些往事又一次浮现在宋芳眼前。一篇“油撒子”的散文后来被其它报纸频频转载，从地级市一直转载到省会南京，文章也获得了好名次，也给妇联的秦主席找到了一个提拔她的理由，由她提议宋芳当女工部长，也就轻而易举地在会上通过了，当然，其中有些复杂的过程不提。宋芳得到了提拔，妇联里也有人不服气，私下议论纷纷的人不少，但谁也没有把这些不愉快摆在脸上。秦主席想好了，如果谁不服气的话，也写一篇像“油撒子”这样的散文让我看看，我也提拔她。一次在会前，秦主席笑呵呵地问大伙吃过油撒子吗，吃过了以后呢，也没有看到有人写出一篇像样的文章，比如那种味道是什么样子的，都白吃了！宋芳没有白吃。宋芳把当时秦主席说的话学说了一遍。

时间不早了。杜兵和宋芳一起步出咖啡屋。在路上，杜兵又情不自禁回头望了一下咖啡屋，第一次和陈锐在这里喝咖啡，喝出了一个考公务员的计划，结果成功了。宋芳问杜兵，“那你今天来这里喝咖啡，你又能喝出一个什么样的计划来。”杜兵笑而不语。

两人并排向前缓走，看上去真的像夫妻相。

这时候，一部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两人身后，肖和强从车里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宋芳的名字，肖和强同时也看清了杜兵的全貌，杜兵明显要比那年在轮船码头看到的样子胖。

肖和强的感觉有点准，肖和强在绿州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居然能够找到这里来，这种水平也不一般。肖和强不简单，他也是一个蛮厉害的角色。城市的夜灯如硫璃光有红有绿，在漆黑的天空中还闪过几道探照灯的亮。

杜兵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是平静，肖和强知道杜兵已经考上公务员，作为组织部门工作的肖和强完全掌握杜兵录取公务员的情况，但是肖和强没有从中使坏。

肖和强把车停在路边，正在接受一名交警的检查，肖和强的证件被警察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交警提醒他，这个地方不能停车。肖和强连连点头称是，表示自己会马上离开，然后，警察开着摩托车又到前面去查别的违章车辆。肖和强主动上前和杜兵握了握手，然后他让宋芳跟他回家，因为婆婆这两天身体不好，血压突然又高起来。宋芳的心比较软，一听到婆婆是因为宋芳的原因病了，心中很矛盾。好马不吃回头草。宋芳确实属马。杜兵不好插嘴，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千万注意，可不能在边上画蛇添足。

现在杜兵看到的宋芳不想上车的样子心中有些着急，肖和强也并没有上前推揉宋芳上车的举动，肖和强知道家庭暴力的概念，特别在马路上，他要处处维护好自己的形象。

肖和强早已拉开车门，宋芳还是站在那里不动。肖和强向杜兵投去请求帮助的目光，杜兵心里明白，这是肖和强让自己出面做宋芳的工作。

“宋芳，”杜兵刚开口喊了一声，宋芳便把脸转过去，她用斜视的目光好像盯了杜兵一会。杜兵知道这是自己在多管闲事。多管闲事的话，恐怕宋芳日后会责怪他。杜兵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场面一时尴尬起来。

宋芳终于上车了，杜兵心里松了一口气。人家毕竟是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杜兵想，这次宋芳回去说不定会改变搬出去住的想法。杜兵把人世间的一切事情都往好的方面想。人的一世既有旭日东升之势，也有暮阳垂落之态，恍惚几十年又在瞬间匆匆即逝，过日子得过且过也不见得是一桩坏事。

曾经和水上基地主任刘国章过招的杜兵，他对生活的理解和教训这时比以前深刻，杜兵发誓要在新单位要好好牢记教训，千万不能跟任何人再去结成冤家，因为冤家路窄，你越不想碰到它，它就越会让你碰到，那么肖和强和杜兵刚才碰在一起，算不算冤家路窄。

杜兵目送着去远的轿车，心里又翻腾起来，杜兵心里甚至还有点担心，宋芳回到家里会不会和他吵闹。这时候杜兵的心，正在朝宋芳那里靠拢。如果是自己把宋芳的小家庭拆散了的话，那么以后自己身上的罪孽到任何时候也开脱不了。杜兵甚至还不愿意去想明天所发生的事情。明天一早杜兵还会看到宋芳，如果宋芳的表情有变化，哪怕是细微的，或者是沮丧的话，比如在脸上挂了泪花，那么作为自己就应该要对这件事情承担起责任。责任这两个字看来说起来容易，但真要是操作起来的话有点难度。这个难度谈何容易。

昨晚上两个人在一起小聚的感觉，对杜兵来说在心里面陡然间觉得踏实。是不是杜兵从结识宋芳的那一天起，似乎这两个人的缘分注定要延续下去。两人在分隔了好几年以后重新把缘续上，也可以说成是“无巧不成书”。什么是人生，人生的哲理或许是，每当人在相视无语的落寞中；每当人在相拥无趣的失望中，就是在夫妻的生活当中，这种滋味也许会时有发生，而随着婚姻家庭的小事、锁事，随着两个人身体间的互相熟悉，无论是男是女都会发生改变。人是万物之灵，它可以在接受千千万万个事物中，同时也被千千万万种一瞬间的东西所感动，便成了夫妻。

需要指出的是曾经被感动，不代表以后还会感动，感动的事情太多太多。在人的一生中没有永恒的爱情，只有永恒坚持，或许在那万灵之中，相对于某个人来说，也许，此时是最后彼时也不一定。只要两个灵魂坚持了一生的灵魂，才是最好的灵魂，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每个灵魂都有权利去获得哪怕是片刻的感动，这就是人生。

杜兵决定步行回家，他要在路上好好把这些问题的来龙去脉想清楚，至于对其中的利弊杜兵也必须要掂量一下。恐怕此时的杜兵早已在心里对这些明白了三分。

作者：王荣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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