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我初六结婚,别忘了带上贵夫人和孩子在国贸喝喜酒”!
看着陌生的手机号码,听着有点熟悉的声音我不禁问:
“请问,你是谁呀?”
“我是天赐呀!连我连同学都不认识了?”
“谁跟你是哥们!?”我佯装生气地说,“你应该叫我爷,你知道不知道?”
“爷,是叫爷,知道,知道!”
说起天赐,可有些来头,也有些说道。
他是我的发小,虽然他比我还大几个月,但是在村里他的班辈很低,是名副其实的孙子辈。当我们还不明白城市是什么模样商品粮是什么概念,还是一个二年级学生的时候,就被在咸阳市一单位当头头的爸爸带到城里,从此只有放暑假和寒假才能见上一面。那时候,邓丽君的歌曲飘过海峡,让人如痴如醉,天赐留着长长的头发,身着喇叭裤,潇洒地打开录音机,教我们跳舞。
“来,跟我跳,很简单!”
我们平时见女同学都不敢说话,谁在课堂上越过三八线是要被同学嗤笑好长时间的,自然谁也不敢向前 一步。他倒无所谓,一个人欢快的跳起来,我们的眼睛随着天赐的舞步他自然地双臂,馋的要死,一个劲地鼓掌。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就像……”,歌声在小村学校门前的小广场回响。
经过十年寒窗,我终于跳出农门到教育学院上学,令人遗憾的是天赐却名落孙山,凭他爸的关系他穿上军装到了部队。三年后我哪里来哪里去分配到老家一所中学任教,他退伍在咸阳一毛纺厂上班。
关于天赐在部队上的“典故”,后来自然是听别人说的,那时候中越边界战事吃紧,他所在部队已经接到上级的命令,随时开赴前线。他爸特意安排天赐的营长(我们村的,与我同辈),尽量不要让天赐上前线,可是在当时那种气氛下,他一次又一次跑到营长那里。
“爷,我要上前线!”
气得营长脸色铁青。
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在中国,这句话永远都不会过时。当我还在为城乡差别为自己的“三级残废”为事业为婚姻为不能按时领到工资痛苦和求索的时候,天赐早抱得美人归,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幸福得像花儿一样。
没有人说县长光荣,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也是人。当我从教师那种枷锁挣脱来到古城一家公司做宣传部长(**集团)的时候,天赐所在的毛纺厂也没有逃脱倒闭的命运,工人开始大量下岗,这次,退休的爸爸再也帮补上天赐什么忙,他索性买了一辆三轮车当起了骆驼祥子,一天运气好了还能赚上三、五十块钱。
天赐有两大爱好,一是下棋,二是买彩票,雷打不动。一次下完棋,一看,三轮车早没有了踪影,回到家遭到老婆一顿臭骂:
“你**怎么不把你丢了!”
天赐嬉皮笑脸,不慌不忙道“老婆息怒,我这次买的彩票的号感觉极好,等中了大奖,我陪你一辆宝马!”
“你买你娘的头!你如果中的大奖,狗都不**了!你连两个孩子上学都是你父母管的,你连房租都付不起!这日子没办法过了!我这辈子怎么这么倒霉遇见你这么个窝囊废”!?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泡在舞厅里”!
俗话说米面夫妻酒肉朋友,当这种家庭战争不断爆发和升级的时候,不要说我,连联合国秘书长安理会美国总统都没辙,天赐的妻子终于说了声拜拜,嫁给了她经常光顾的舞厅老板,做起老板娘,而天赐照样做他的骆驼祥子,有事没事布鞋往屁股底下一垫在棋摊不吃不喝熬上半天,要么在彩票网点与票友一起高谈阔论海阔天空一番,自然不去理会周围异样的眼色。
太阳终于从西边出来了,在天赐离婚后十几年后,我接到天赐的电话:
“中了,中---中了,”
“别急,中了100万了?”从小他就有口吃,我安慰他。
“不,是1500万!”声音拉的老长,怕我听不清楚,这下该我疯了。
接下来,还有比我更疯的,是天赐的前妻,发小和我的电话都要被她打爆了。什么她跟天赐多年年辛辛苦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其实还爱着天赐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七七八八一大堆。发小心一软,出手就是几百万。
天赐真正翻身得解放,鸟枪换炮,在省城曲江花了3、4百万买了一座别墅,开上了宝马,最令人羡慕的是57岁的那年,他还恋上了交大的一位年轻貌美的研究生,人家才20出头,含苞待放的花样年华,两个人粘乎得一个人似的,还打过一次胎呢。
天赐的婚礼正月初六那天没有举行,接到电话,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天赐的未婚妻是前妻和舞厅老板的女儿!怎么会呢。岳父岳母死活不同意,放话说,如果你们结婚,我就死给你看。
初六那天,天赐不得不带着他新婚的妻子,去海南三亚美丽的天涯海角度蜜月。旅行结婚。
飞机在西安咸阳国际机场起飞,带着他们的梦想。
2011.4.15
修改于202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