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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如诗

作者：铁裕

朗诵：蓝色星湾

      很难接受这样的事实，我所喜欢的雨水，曾在我的人生中，给我带来忧伤、痛苦，也带来欢愉、兴奋。我与雨水真是缠缠绵绵，难解难分。

      每当下雨时，我就默默的走在街上，或是野外、林中，听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房上、草上；落在地上、树上；落在花上、竹上的那种声音。也许是天性，我从小就爱听雨，听那悠扬、清脆的音韵；听那幽怨、凄厉的声调；听那婉约、美丽的清音。

有时候，听出的是诗情，是一种韵味；

有时候，听出的是无奈，是一种世间的苦楚；

有时候，听出的是伤感，是一种人生苦恼的悲情；

有时候，听出的是相思，是一种红尘之中淡雅的心境。

      如果心中感到烦闷时，我就走出门去，任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冰凉冰凉的雨水，顺着头顶一直流淌到我的脸面、脖子、背脊；流在手心、手指、手背；一直淌湿了全身，淌在我的心灵。我感到烦恼被冲淡，抑郁被冲淡，伤感被冲淡。多么善解人意的雨呀！难怪李商隐说:“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我喜欢雨，灵秀而清纯；

我喜欢雨，在老房中感受那份宁静；

我喜欢雨，在雨的滴落声中与万物相拥相吻；

我喜欢雨，在素笺中用文字缱绻一场红尘的缠绵一份心境。

      外婆曾对我说:我出生在一个雨夜。当我落地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啼哭，雨也淅淅沥沥的下着。后来，我勾勒着当时那富有诗意的画面:

我在诞生之前，上苍恩赐了一场天雨；

在古老的房里，从窗外刮来了一阵阵风声；

在清幽静谧中，寓意着我这一生将会是风调雨顺；

同时也暗示着，我要在这人世间孤独地走过山一程水一程。

       当我的第一声啼哭从板壁房中传出时，上苍一阵惊喜，撒散了乌云，夜中冉冉升起一轮皓月。我的出生，使得这个世界惊诧、亢奋，继而又鲜活、灵动起来。据说，当时老祖母对着我的脸看了又看，又望望外窗外即将到来的黎明，笑了笑，又喃喃自语:这孩子啊，这孩子！这孩子是来世间听雨的，还是要听大自然的物语？这孩子是要感受大地之精美，还是要听天籁之音？这孩子是要感受万物之清新，还是要在红尘里聆听灵魂？

      伴随着世间的风风雨雨，我一天天懂事。雨水悄然铸就了我的性格和气质。一个男人，竟有了一种阴柔和刚阳，有了一种多愁和善感，有了一种慈悲和诗性。

我很想让自己有一次次疯狂，惊人的举动；

我很想在心静之时看物亦静，感受芭蕉被雨淋的清冷；

我很想在季节更替的那时候，看雨水从天飘落听那风声轻吟；

我很想在宁静之时激情抒发，那从天上散落下来的千万缕缕丝丝情。

      可我做不到，不管我怎样努力，都没有显示出一个男子汉的雄性、胆略。因而不论有什么痛苦，有什么酸楚，也只能咬着牙，强忍在心中。有时，竟然流下了泪水。我想:如果不在那个雨夜出生，也许我的人生就不会这般的苍凉，我的体质也不会这般的孱弱，我设想那个景况和现实真是大相庭径。唉，难怪老祖母看着我说出那些语言。难道她懂玄学？难道她已经看出了我的前程？难道她也看到冥冥中给我前定的命运？

      可是，雨水如诗，我一直痴迷着那淅淅沥沥的音韵。是那样的优雅、流畅；那样的清新、悦耳；那样的美妙、动听。

      在寂寞时，虽有些虚渺、空濛，可那绝妙的雨声却让我心静、魂安。我常常一个人独自听着这自然的声音，让双脚在淡泊中如斯清影。

      在知天命后，我还是喜欢听雨。雨如水如诗，雨水是我心灵中的精灵，是我人生的诗情。

      有一次住院，我也忘不了听雨。也许是天性吧，我一听到雨声，就不顾肾绞痛残酷的折磨，竟爬在窗口任雨淋着，看鸟儿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上。听着鸟儿那清脆的鸣叫，竟诗性大发，写起了诗，在雨中自由自在的抒情。

       我不由得想起，几十年前，正是雨水的季节，母亲因病永远地走了。外婆说:那天的雨清凉而绵长，风凄楚而哀怨。我慈祥的母亲从苦难中来，在病痛中去，死时年仅38岁。但她短暂的一生，竟充满着智慧、善良，也充满着凄苦和伤感。她悄然地告别了这个人世，走向那冥冥中的天国时，身后是一片悲伤的海洋，是如雨水的泪水。我想:母亲在弥留之际，一定想到了我——她最疼爱的，尚不谙世事的孩子。当时被苦难和疾病摧残了的母亲，一定憔悴成一朵凄美的花，一定还荡着幽幽的芳芬。

      我稍大点时，常常思念母亲。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从失去母亲的痛苦中走出。情绪不好时，就对朋友说:生命真是太痛苦了，把它抛弃吧！将今生的诗情、恩怨、梦想一起埋葬。如果有来世，那就做一个平庸的俗人，那样没有大喜，也无大悲。平平淡淡的，也许那种人生会顺利些，也会很安宁。

      然而，我对生命的热爱，又驱使着我不停的往前走着。我对散文、诗歌越来越钟爱了，昔日的经历、痛苦，今天的烦恼、压抑，以及那些生活中零散的记忆，却成了一种可歌的诗，可泣的文，可描写的凄美，可绘的悲情。

      我甚至已经沉醉在这种充满悲悲喜喜的氛围之中，看着大风吹起飞扬的云时，我想到了那充满激情的人生追求，看到雨打落叶，又想到了那阴沉的命运。

      我在漂泊不定的状态下生活，有些粗糙、恍惚；有些卑微、渺小。但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却逐渐走向成熟，经常在黄昏下静悟人生、社会；解读自然、历史；也静听那悠扬、美妙的雨声。

雨水如诗，天宇中灵动着雨水的身影；

雨水如诗，让那点点滴滴的雨淋在岑寂的心灵；

雨水如诗，让胸怀接纳万物让丰收的年景充满着笑声；

雨水如诗，只愿雨水滋润万物农人辛勤锄禾年年丰收万事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