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宏兴是我在骏马初中上学时的政治老师,老长安师专毕业,教书育人,兢兢业业,后来我在大范初中任教,他是门卫和司铃,对我关爱有加。
记忆中的郝老师,不拘小节,不修边幅,蓬乱着头发,老穿着中山装,满身的粉笔沫,戴着高度近视眼镜,言谈举止,一副老学究的形象。
政治上,郝老师是“左派”,他是多年的党员,担任骏马初中政治教研组的组长。当时有一个礼泉“十人帮”落声下马的刘侃,一上课就“蒋介石拐我儿”,满嘴脏话,郝老师竟听之任之。学校安排一个丁智远老师(物理老师)兼任初一政治,没想到郝老师竭力反对,原因就是丁老师曾经是“右派”,亏得丁老师都哭了。
丁老师曾经是上海交大的高才生,因为非议蜜月中的苏联,被带上右派发落铜川煤矿劳改几十年,已经平反了,可是眼里容不了沙子而又原则性极强的郝老师抓住丁老师的辫子就是不放。
没有人说县长光荣,一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就迷惑了不少人。当时民办不少,工资微薄,还按时发不下来,一年半载发工资,还不少是国库券,还让我们去代收林特产税,收下来就是工资,收不下来就喝西北风。所以,大家来学校,就好好为人师表,课一下,想方设法开溜,回家做务果树,谁也不笑话谁。
郝老师是公办,年限有超过三十年,一百多块钱的工资,一心扑在学校。校长也是人,动不动忙他的私事,于是,郝老师成为他的眼睛,对学校一切了如指掌,摇控得乱七八糟。
却说有一个李智远老师,还是郝老师长安师范的同学,文革前是乾县二中的校长,因为快人快语,被打倒成反革命,修了几十年的打球,后被落实政策。当年风华正茂,归来已经饱经沧桑。饭堂上,李老师说:苏联解体了,卢布涨价了……郝老师勃然大怒,骂他影射d,操气凳子就追打,饭堂一时混乱。
后来,我投笔从戎,下海商界。
退休后的郝老师经常到咸阳来,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几个人,只要我在家(西安高新上班),总是对恩师以礼相待。好多星期天,我说服妻子,诚恐诚惶,还留宿老师,怕老师不满意,至于老师经常来咸阳做什么,我不想了解,他们应该享受夕阳红,一个幸福的晚年。
多年过去了,郝老师也去世了。有朋友问我,你知道郝老师经常来咸阳做什么?我哪里知道呀!朋友说,郝老师是礼泉一代法轮功的骨干成员!……我吃了一惊。不管怎么说,即使他落魄了,穷困潦倒了,身陷牢狱了,他还是我的老师。
大多半辈子极左、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退休几年,遭遇到了什么,竟然使他的信仰发生改变,站到执d的对立面。
但是有一点,郝宏兴老师忧国忧民,一生救国救民的精神还值得肯定。
2022.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