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荣根，曾获《上海文学》短篇小说奖赛二等奖；全国知青文学奖赛长篇小说一等奖。出版长篇小说15部，评论22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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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后，高连生埋汰我，“你穷嘚瑟。”我想，反正在会上我说的都是老实话，办的是老实事，随你咋想去。

当时，我还在黑板跟前，画了事发现场的地形草图。我发现自己突然变得聪明起来了，我推断地说，“假如按照吴天杰实际文化程度，来计算他自己的车辆，上道主动横截陈队的车，动机是什么?”郭队听之，说：“你说的这个蛮有新意，继续说下去。”我的分析不是没有特点，它的特点在于奇。奇在何处。奇在抓住事物的反差上去作判别和推断。比如，吴天杰是怎么在那个时间点，就正好把车开到道上和陈队的车相撞。他是否需要计算时间，计算速度和距离。

计算要依靠什么，依靠数学，会画草图等。如果吴天杰这方面知识啥也不具备，他必须要有一双千里眼，为他指路。那么，这个千里眼和他之间的距离又是多少，并且是用什么方式来指挥吴天杰开车上路堵道并且做到相撞。假如这个千里眼存在的话，他是依靠目测距离还是用望远镜遥测距离。

可是在那一天，就是望远镜也无济于事，因为雨下得特别大。在这种情况下，吴天杰是用什么办法来实现这一撞车的目的。我建议，必须对吴天杰的经济收入和支出情况，作一个必要的了解，而且，这项工作还时不宜迟。

郭队听到这里似乎眼前一亮。心想，这小子，真不愧是公安大学的科班生，受过专门训练，看问题有自己独特的思路。

这时候，能否有一条比较清晰的侦察轨迹已经显示出来。先从出警的车次造混，然后又在这么复杂的气候环境条件下，吴天杰和陈队的车相撞，然后，相撞之后，吴天杰却没有生命危险，而陈队却离开人世，到了后来，吴天杰又拿着黄鳝来到陈队的家里，用鳝鱼的血涂在她家门上，引来了半夜里蝙蝠的撞门声。在这三个环节上，郭队还没有仔细的把它们之间的关系和节点展开介绍。假如把有些事件发生的偶然性排除在外，那么，现在的吴天杰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高连生突然说他想起来了，他问郭队为啥不听听吴天杰那天的解释，特别是吴天杰要讲黄鳝血的时候，郭队却不愿意听，同时又不想听他的解释，然后匆匆离开，这又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提的非常好。郭队发现自己的手下，如果要真开动脑子想问题的话，还真是人才。但是，他也发现自己的手下，有的时候也在跟他打哑谜。比如说，在对待吴天杰的问题上，彼此之间沟通起来有些难度。不知道这些难度是如何形成的，由谁造成的暂且可以抛开不去谈。在隐隐约约之间，郭队还发现由他掌握和领导的刑队，还真的有点不简单。那么，对这个问题，自己以前看出来没有。陈队在世时或许也没有看出来过。

郭队要求大家对以上刚谈的的三个环节，对外还得保密。他说这个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沛公。他知道，自己越说强调保密，而在背后，越是保不了密。如果真的存在这种情况，郭队能不能接受。眼下，郭队先要过这一关。然后才能正了八经地谈下一步行动，然而，行动计划，他想让我这个初出茅庐的蛮头小伙子来做。一是他想培养我，当然培养我的前提首先要考考我，二是，通过我这个传声筒，有意把这个行动计划透露出去。

真正掌握行动计划的这个执笔人还是郭队。这时候，我上次擅自行动的结果，还没有在大伙面前正式亮相。高连生曾向郭队提出，上次他曾听到我报告过情况，现在要求我能否把擅自行动结果形成报告，然后再发给大家看，让大家作些参考。

郭队听了，说我的汇报暂时还用不上，先存在我的肚子里为好。之前，郭队已吩咐过我，以后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所谓擅自行动的事情，切记，而且，郭队让我不要形成报告，把一切都放在心里熟记，做得到吗，我当时点点头，我说，我做的到。人就是要靠锻炼和磨砺之后才能有所作为。可是我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伤害到了高连生。

高连生发现郭队没有直接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心里便有所不悦。他不知道郭队已经另有打算，只不过，他还没有和高连生进行沟通。而是现在，郭队想通过我做的行动计划，看高连生如何反应。而高连生发现，自从发生陈队的车祸一事之后，郭队在有的时候也对他有所戒备。

对此，高连生也心知肚明。高连生现在发觉，自己用激将法的手段，刚才逼郭队对吴天杰一事作出表态的举措，有些过激。显然，先是自己在出警时，没有按常规出牌的规则坐车，虽然，自己已经躲避了车祸，把命保了下来，但是，还是会给聪明的郭队留下了不少疑问。何况有些疑问还真的是解释不得。恐怕越解释越麻烦。算了，索性不去解释，保持沉默岂不是更好的办法。

游魂为变，精气为物。山川盆地，一草一木，无不带有各种神韵。话说黄山峻，庐山秀，华山险。一山一景，又和当地的风土人情结合在一块，演绎了千百年的风霜古屋和山脉人脉，至今，已经令后人眼花缭乱不说，甚至还有的已经丢失掉了传统。这些东西现在看起来或许也存在着找不回来的可能。这么说来，历史像个听话的小姑娘吗。只要听话，凡人都可以对它进行装扮。

或许是吴天杰伤痊愈之后也有良心上的发现，他坚持在肇事路段设香烛拜祭陈林平。他要让逝者感动。看他跪在地上久久不起的样子，也有人还以为他得了魔症。

说来也奇怪，后来，穿越在兵余乡吴家村国道上的车辆，再也没有发生重大的交通事故。应该说，是陈林平的冤魂通过调解，它已经同意决定不在那个路段上再找任何替身。冤冤相报何时了啊！到该了断的时候就必须了断，不能再让子子孙孙们、从生下来的那天起，就遭受到各种折磨和煎熬。这些看似莫名其妙的疾病或许灾难，在它们的背后，却隐藏着一双双看不见的无形推手。游魂在变！

当陈林平在车祸死亡的一刹那间，他的灵魂就变作一米不到点的小人，朝天上飞去。也就是在老人嘴里常听到的，人死后，魂升天，魄入地，所以说，人死后应入土为安，而魂会飞的这句话，在传统的古书当中也有过不少描述。

在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以后，陈林平又该重新投胎。佛教所讲的六道轮回，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人的灵魂还会重新寻找和他兴趣及性格相似的归宿。但必须带着生前的功德和罪孽，去选择他该得到的归宿。天下人家之多，不知道它又投到了哪家的门下。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有这么一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谓是投胎人只有业随身啊。

按照这种讲法，里面究竟是什么原因。吴天杰好像感到自己已经走到了绝境一般。他还是把郭队曾对他的提问挂在心里。奇怪的是，郭队没有要求他回答，而是给他一些时间准备。在这段时间里，自己可以完全像编故事那样，把郭队骗过去。回想起车祸发生的片刻，吴天杰好像有了一种身临绝境般的感觉，可以说，生不如死。这种情况和若干年前的他的老祖宗吴开来相比，也有点同出一辙。这是吴天杰的感觉。

吴天杰带着这种感觉，来到了同沙市最繁华的百货大楼门前，他要请人为自己算命。在这里看相算命的人比比皆是。说穿了，都是想混一口饭吃，也实属不容易。在他们中间，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每每都要主动地去拉一些男女老少的手，说：“请问，要算命吗。”其中，有的人是为了谋生，但也有的人却存在着诈骗之嫌。

当他发现陆珍铭也在那里的时候，他却有意避开，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在观察陆珍铭的动向。他不知道出现这种情况的由头，就是因为自己在她家门上涂过黄鳝血之后发生的。

陈林平活着的时候，陆珍铭对这些地方这些人可以说是完全抱着一种不屑一顾的态度，可是在今天，当丈夫陈林平过世之后，她却要对算命之类的东西渐渐的发生兴趣。有人说，富贵在天，生死由命。但陆珍铭却认为现实对她实在是有太多的不公平，比如，说把她的男人领走就领走了。

陆珍铭在百货大楼门前装作度步的样子，已经令那些算命的人对她格外关注起来。只见一个40来岁的汉子，看上去的样子挺斯文，也许是那个男子的外表，让陆珍铭看对方不像个坏人，她便跟着他来到了一个转弯的偏僻处。

那人开门见山，说：“大姐，借一步说话，你是否要算一下自己的命运，那我可告诉你，算得准，你给钱，算得不准，分文不取。”算命人直截了当给陆珍铭指出，“看来，这位夫人平时在家是一家之主，说话也喜欢一个人讲了算，而且脾气还时有不好，常发火，厉害时还会暴跳如雷，大姐，不知道我说的这番话是不是对。”

陆珍铭惊奇地点点头，说：“对。”那个好像不是算命人，他不在用算命的那一套在跟陆珍铭说话。那人继续说：“大姐，我今天给你三句话，第一句是，以德教民，化俗成美是长天命；第二句是以身作则，教民守法是宿命；第三句，不教不治，用权害民是造阴命。”

这三句话是不是有点说的夸大其词。要么，这几句话是针对已经死去的陈林平讲的。陆珍铭相信科学。什么天命、宿命还有阴命，听起来就有点毛骨悚然，但是，毕竟陈林平死亡的事实，大家众所周知。怎么解释这里面的玄机。有还是没有，单靠一句车祸的话就解决了？

陆珍铭是通过朋友介绍，才来到这个地方碰碰运气。但是，这个看上去并不像算命人讲的话，有两句还真的说到了陆珍铭的心坎上，一句是主意正，第二句是脾气大。这两种秉性她都有。听上去，真是千真万确。陆珍铭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她的信念也在渐渐动摇。她甚至要好好想想自己的前半生是怎么过来的。至于后半生嘛，她也想为自己好好规划一番。她给了算命人的钱。没有料到，那个算命人把她的手一推，说：“我没有想要你的钱的意思，”说完，扬长而去。不久，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其实，这也是缘。看起来，是个善缘。

身为人民教师的陆珍铭心里感到非常尴尬，她望着消失在人海中的那个不相识的人，她而且还踮起脚，她要寻找这个开导自己的恩人。那个人在瞬间就消失掉。这个人好像是陆珍铭的贵人。这个人好像专门像等在这里恭候自己的陌生人。其实是在牵缘。

吴天杰发现，自己的心已经被陆珍铭的举动所打乱。吴天杰还发现，有些事情的发生，还真的有点无巧不成书。吴天杰现在不打算在这个地方久留，便回头急急离开。但是这一切，都被侦察员看在了眼里。吴天杰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已被人跟踪多日。

这也是我写的行动计划当中的一部分，现在正处于实施当中。这个计划高连生也知道，因为郭队跟他通过气，比如，高连生还对其中的若干环节还提了一些建设性意见。比如，像我这样专门搞法医的人，要在行动中注意发挥自己的特长，像跟踪，蹲坑守候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别人去完成。

后来，郭队也跟我沟通过，说，这几天就让我呆在局里，哪儿也别去。但是，郭队又交给我另外一个任务，注意观察在局内部，究竟都有谁在打听万于鸿这个案子的进展程度。这个任务可一定得保密，如果走漏了风声，刑队的领导不但吃不了兜着走。甚至还会影响到其他人。后果不堪设想。

荣誉顾问：关敏仪  然空  萧潇  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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