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纯子

文/赵友明

“同学们，今天上午我们要到龙头山茶场去采茶叶，任务是每人四斤。”听说要去采茶叶，有同学高兴得拍打着桌子。龙头山茶厂就在附近，离学校有三四里路，每年的春天和秋天都要学生去帮忙采茶叶，今天是今年秋天的最后一次采茶。

学校早已没有学生身影，只要不上课，叫他们做别的事，他们比兔子跑得还快。“赵老师，带人没有啊，如果没有带人，我就坐你的摩托车去呀。”一听这柔美的声音，就知道是隔壁六班的纯子老师，她是县城来的，也是今年秋季同我一道进入学校的。“没，没，没有，就我一个人。”有些激动地连忙道。

白色的衬衣扎进蓝色的牛仔裤里，一头乌黑亮丽的齐耳短发，纯子老师缓缓向我走来，看着看着，仿佛看到了一位民国时代的美女大学生从画中走来，我不禁感到脸上一阵热，心里一阵紧。“走吧!赵老师!”摩托微微颤沉了一下，一股淡淡清香钻入我的鼻子，顿时不知是神魂颠倒，还是神清气爽。刚刚收割二季稻的田里，不时有麻雀、喜鹊捡拾谷子。

“赵老师，快看，好漂亮啊！”纯子老师右手拍打着我的肩膀，左手指向远方。纯子老师又叫又拍的惊喜，似乎感染了我的宗申，龙头微微歪扭了两下。顺着纯子老师的指向，我看见初秋的薄雾氤氲在山边的小河上，仿佛给蓊郁的小山系上了一条仙女的衣带，一座小拱桥缥缈在雾气里，依稀中还有农人和他的牛儿渐渐消散在雾里。

“赵老师，漂亮吗？你文采那么好，快，吟诗一首吧！”是夸奖吗？是国民美女的欣赏吗?我不禁喜从口出：“哪有啊？你才是有国民气息的文艺女青年。”纯子老师又拍打着我肩膀说：“你就别谦虚了，你知道吗，这次我们五个新进语文老师讲课，听课的老师都说你的《最后一课》讲得最好，你慷慨激昂，引经据典，学生兴趣盎然，踊跃发言。”说老实话，这次讲课自我感觉良好，韩麦尔先生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感深深地感染了我，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下课了，我的心还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你们抬爱我了，过奖了。你的《秋天》中的少女思恋图，分析细腻，引人共鸣，多少青春往事涌上心头。想不到啊，纯子老师，高手啊！”“说什么啊？什么高手？”"咚咚咚"，我可怜的肩膀啊，被捶打了三下。我的宗申也要为主人鸣不平了，它晃荡了几下。你就别给你主子添乱了，一个急刹车，总算让宗申消停了。

“唉哟，我的耳朵!”“唉哟!我的头!”我左手捂着我的左耳朵，火辣辣的疼并没有因为左手的呵护而减退。“你要干什么?谋财害命呀？”咚咚咚，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右肩膀。纯子老师捶打后右手迅速揉了揉右脑壳，左手用力抓住我腰上的外套，支撑着弹开她的上半身。我回过头看了看纯子老师，原本白净的脸蛋上阵阵红晕，一绺头发散漫在嘴角，看不清右脑壳怎么样，于是关切地问道:“纯子老师，怎么样？不要紧吧？”纯子老师捊了捊嘴角的发丝，看着我说:“我没事，头撞得有一点疼，唉呀！你的耳朵，好红呀！疼不疼？”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热乎乎的，火辣辣的，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唉呀！你一个大男子汉，怕什么疼啊？看如此美景，且听我给你吟诗一首，‘晨风徐徐微拂面，牛儿漫步在山涧’‘烟波浩渺清纱帐，恰似仙人戏水湖。 驶尽桥头通御殿，楼台忽现瞬飘无。’‘小桥流水人家’……”宗申摩托仿佛也很享受这样的好诗，“隆隆隆......”宗申在乡间小路上快活地地唱和着。

约摸十一点，学生回学校去吃饭，老师则留在茶厂吃中饭。辣椒炒肉，是乡村待客的最高礼遇。绿中微黄的秋南瓜，炒至七分熟，脆甜脆甜的。还在与秋寒作最后挣扎的茄子，黑乎乎的，有淡淡的苦涩。淡绿的丝瓜片儿好似一叶叶片舟，金黄乳白的鸡蛋花儿还在热气弥漫的汤中打着转儿，似乎是在抱怨太烫了，我要找我的外套。上席有一盘兰花豆儿，左席有一盘花生米，这是为喝酒人准备的。

坐上席的黄厂长打开了被誉为“浠水茅台”的天宝酒，六元的天宝酒酒香浓郁扑鼻。在大家的劝说下，坐右席的我也倒了一杯，据酒精考验的老同志说这一杯一两七。随同众人举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虽然我也喝酒，但突然之间的一阵火辣让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左边大约五十的刘老师拍了拍我的后背，关心道:“莫急，慢慢喝，吃点莱。”就救吃点我从小就钟爱的秋南瓜吧，压压这辣劲儿。

“咦!你的耳朵怎么了？这么红，像鸡公的冠子。”快到嘴的秋南瓜随着手一抖落在面前的酒杯里，我赶紧说道:“这天宝酒真厉害，一喝就上脸了。”“小赵，听说过喝酒上脸的、上头的，没见过喝酒上耳朵的。”刘老师的话，引起一阵哄笑。我的喉咙，我的脸蛋，我的耳朵似乎都有火苗舔过。“噗嗤”，纯子老师也笑了，嘴里的肉片也不偏不倚地飞到我的碗里。愠怒地看了看下席的纯子老师，脸蛋红扑扑的，逃也似的从我碗里夹走了肉片送入嘴里。“看看，小赵，纯子老师也不相信你的鬼话。”“每个人酒后反应部位不一样，我是喝酒是耳朵，上耳朵。”我对着刘老师说，又看了看纯子老师，她辣椒入口的一瞬间也瞟了我一眼，四目相撞，她娇羞地收回目光，自顾自地蠕动着粉红的腮帮，我也悻悻地低头扒怕了一口饭。

吃完饭，喉咙、脸蛋、耳朵，还是状态火热。纯子老师坐上了刘老师的摩托，风儿掀起她的秀发凌乱地飘起来，下坡了，刹车灯亮了，纯子老师最后一根秀发也消失在在路边的茅草中。

作者简介：

赵友明 ，中学教师，闲暇之余，涂鸦几笔，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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