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买表

（短篇小说）

   文／珠峰

      老胡在八十年代中期，从某国企厂矿下海了。他从小打小闹，投机倒把，艰苦勤劳致富，在九十年代初，就成了当地有名的万元户。而且生意越做越大，经营范围越来越广。

       同时，老胡有个收藏名表的习惯和爱好，挣了钱就收藏一些老名表，老式钟表在家中。当地熟悉老胡的人，都称他为“表爷“或“表帅”，意思是夸他收藏的表多。而老胡自己呢！也以戴名表为荣，藏名表为傲，有名表为耀，为人生的最大快乐与享受之事。他从几百元，几千元，几万元的表，一直戴到几十万元一块的国际名表。老胡深信自己的生活品质，人格魅力，人生价值，财富地位，随着名表的价格的增涨，也在不断提升着，不断让人羡慕着、尊重着。大家不敢小看他这个做房地产和工程的老板董事长了。老胡他时常还在梦中，看着名表微笑……也难怪人们喜欢称呼他叫“表爷”与“表帅”了。

       老胡经商这么多年，也从自己戴名表，藏名表，送名表中获得了巨大的商业利益，联络和认识了许多生意人，和官场上的知音“爱表”人士、官员和朋友。

      老胡多次去欧洲旅游考察，都要购买几块价格比国内便宜些的国外名表回来，送予能给他生意上带来好处的重要人物，以便老胡在商海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但让老胡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多次去欧洲名表故乡——瑞士和法国购表。老胡发现了一个特别奇怪的现象，他在这些国家见到的机场地勤人员、宾馆管理人员、出租司机、警察和普通官员，许多人都佩带着物美价廉的普通手表。而且，更有甚者，现在还有许多人不戴手表了。因为，手机出现后，手机上的时间又准时，又方便，何必再戴手表呢？更让老胡失望的是，许多法国、意大利、瑞士男女已开始不戴手表了。为这事，老胡还特别向当地他认识的老华侨打听过，希望知道瑞士与法国领导人、高级官员都佩戴什么名表。结果一打听，让老胡大失所望。老华侨告诉他，这些官员都很廉洁奉公，一般就佩带着几百，至几千欧元的普通本国手表，就跟德国前总理施罗德开二手大众桑塔娜车一样。并不会认为戴名表，是身份、地位、财富、面子的象征。

      当老胡在没出事前，最后一次携夫人去瑞士旅游购表时，他夫人认识的一位在欧洲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熟人老大姐。告诉了他夫妻俩有关瑞士名表的故事。    

       更让他们夫妻俩大跌了眼镜。熟人老大姐告诉他们说；瑞士和法国盛产名表不假，而且历史悠久，做工精致，精益求精。一战、二战时瑞士是中立国，没参与战争，瑞士靠银行赚了许多钱。二战结束后，去瑞士存钱的欧洲人，世界各地的人减少了许多。瑞士为了找到一条增加国民收入的渠道，发现只能在瑞士名表上做文章，打品牌，提价格。因为瑞士传统的三大件产品：瑞士军刀，瑞士巧克力，瑞士机械表。只有在表上做文章，本国才可增加更多外汇收入。因为，巧克力和军刀永远也不可能卖太高的价钱，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奢侈品。

       故二战刚结束后的四五十年代，瑞士精明的钟表商。首先发现非洲许多黑人国家独立了，他们的国王、酋长、首领很有钱，就前去非洲大做广告营销，宣传名表是国王、酋长、首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营销瑞士表产品。到六十年代初，在非洲已经买不动了。他们突然发现，中东石油的大规模发现，沙特、特威特、阿联酋、伊拉克等中东石油国家有钱，富得流油。故又转战中东石油国家营销其名表，一时在中东石油国家赚得盆满钵满。

        但到了八十年代初，名表在中东国家也卖不动了。精明的欧洲商人们，突然发现，在亚洲东方中国改革开放的经济崛起，出现了许多万元富，个体户，民营企业家富人和富豪。于是精明的瑞士钟表商们，就来到了北京、上海、广州，杭州等地。在这些城市最繁华的商业街租店铺，打广告营销瑞士名表，并紧紧抓住国人讲究“四碗”面的虚荣心态，来营销瑞士机械名表，以打开中国市场。而某些国人又崇洋媚外，又讲究“四碗面”，即；情面、场面、体面、脸面的现实。精明的西方钟表商们，就把一个成本并不高的手表，卖得比一台车还贵得几万，十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价格了。一台车要用多少原材料，一个小小的手表有多少原材料，而且手表和汽车一样，都是工业产品……

      “四碗面”的心态，让殴洲精明的商人们，表商们，产品商们，在国内像编吹虫草有多神奇的故事一样，营销宣传着西方国家产品和名表的神奇，在大陆疯狂地赚取着巨大的利润，  同时，还嘲笑着某些国人：是钱多人傻，素质低下，有钱后就喜欢弦富张扬。购买欧洲精明商人打造的所谓侈奢品来装点自己。在欧美国家，许多有身份有地位的富豪、巨星、学者和官员，是从来不购买什么侈奢品的……

       熟人大姐的这翻直爽的话，忠言逆耳的肺腑之言，让老胡夫妻听后，感到吃惊和失望，而且觉得羞愧和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心想，这位熟人大姐，在国外几十年一定混得不好，也就像国内的下岗工人一样吧了。自己买不起，还在这里乱说话。而且，还告诉他们夫妻俩。说瑞士和法国普通百姓和官员都知道，瑞士名表的科技含量，现在没有一个普通的苹果、三星、华为、诺基亚手机高，功能也没一部中高档手机多。现在手机功能少则二十几种，多则近三十几种。而现在再名贵的手表，也就四五个功能：一看时间、二看日期、三作装饰、四显身份、五收藏增值。但恰恰瑞士本国人则把有文化，多读书，有修养，爱环保，做慈善，能全家出国旅游世界，看成了是有身份有面子的体现啊……

       听了熟人老大姐这翻话，老胡夫妻俩心里头很不是嗞味，也很不高兴，很不以为然，也很有抵触情绪，甚至有想骂人的想法。但为了面子，为了友情，忍住了胸中的怒火和不高兴。老胡只是叹了口气，摇摇头，沉黙不语，沉黙是金了……

        老胡从欧洲回国半年后。

       有一天，他又在办公室内，兴致勃勃，愉快高兴地欣赏着他收藏的几块名表，并高兴地自言自语说道；“这二十几年来，我投资了名表送人。名表也给我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和发财机会呀！我老胡没亏待名表，名表也没亏待我呀！哈哈……哈……”老胡个人在办公室里，爽朗而自豪地大笑着。

      笑声余音袅袅，绕梁未落。突然，老胡办公室中，走进来几位纪委和公安工作人员。严肃地告诉老胡他说，因其犯有严重的行贿官员罪，老胡被逮捕了……

2012年5月珠峰初稿于瑞士泊尓尼阿卑丽斯街。

2021年7月珠峰修改于重庆沙坪坝重大校园内。

作者简介  

珠  峰（原名：牟峰），居天府成都。酷爱文学、艺术、旅游、阅读，“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是其生活的理想。曾做过教师、记者、景区和酒店总经理，现在高校从事教学工作。有近百篇诗歌、散文、小说、游记等在国内报刊杂志与网络平台发表。现为某地区作协会员。文学创作为平生执着的追求。“诗文千古事，佳篇永留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