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树下的歌声
帅时远
秋开车回家的路
是往事的电影的回放
每一座山
每一条河都能看到自己
随着原来的泥泞小道都变成了漂亮的沥青路
十二年了 他像走过了十二个世纪
快了 就快到家了 其实家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柚子树林
十二年前父亲因
癌病去世了
母亲因常年水田劳作得了关节炎
不能动弹
父母的病 把家里的积蓄用光
还借光了村里人的钱
那一年他16岁
己出嫁的姐姐把家里唯一的祖屋卖了
把母亲接到她家
宅屋卖去的房子钱
作为赡养母亲的费用
他不能读书了 姐姐给了他
几百块钱 是去打工的路费
他紧紧地揣在怀里
那天上午走出村子
村子里的人
看到他就转过身去 冷冷的
怕了 因为怕他又来借钱
来到村头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在柚子树下拿着一包红薯
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叫小翠
秋哥哥听说你要去外地打工了
秋好久没看到有人对她笑
是的 我要走了
那以后没人带我去打野兔子
没人陪我去摘野李子了
我赚了钱会回来的
我回来 还村里人的钱
还会回来看你
会带你上山摘野李子
真的吗？小翠把红薯递给了他
路上吃
姑娘停了一下说
我想给你唱首歌 好吗 映山红
夜半三更哟 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 盼春风
清澈的歌声打开了秋情感的闸门
鼻子一酸
秋竟掉了一把大把鼻涕
姑娘上前用手一把把这个鼻涕抹下
到城里可别这样
城里人会笑话你的
秋最后摸了一下小翠的脸
像是把这世界最美丽的笑容收藏
这也是他人生唯一的温暧
等着我 我会回来的
十二年了 他在外打工
后来学修汽车
再后来有了自己的修车修理厂
而且有一定的规模
他一步步走过来
穿过无数的歧视 无数的冷眼
无数的黑暗 终于见到了阳光
现在可以回家 可以还钱
可以回来找小翠姑娘了
小翠现在是大姑娘了
她出嫁了吗？
车转过弯就到村头的柚子林了
柚子林后面就是她的家
在柚子林他停下下车
这时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唱歌
是她，她在唱熟悉的映山红
夜半三更哟 盼春风、、、、、、
是她 他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他看她的眼神
可她似乎没看认出他 没有反应
秋正想上前招呼 旁边有村民向他暗示
指着脑袋说 她有问题 她得了城市病 抑郁症
她不认识自已了
她依旧在唱着歌
但秋发现她有泪水在流下
秋走近她 用手把她的泪水抹去
一年后 在柚子林旁
秋建起了一栋豪华的别墅
里面有小桥流水
名贵的园林植物
院子外的村民们
常会听到映山红的歌声
还有别的歌
人们说 那是小翠一直在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