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药
倮 虫
说来真还有点儿怪怪的,如今很少有人拿“古已有之”的优良文化当回事了,倒是一些“古已有之”的臭毛病,却常被人当作 “主义”拿来——为了图个新鲜,而不假思索地奉为圭臬。
自不必说“鼓励干部下海”既能使某些虚设机关暂时消肿,还可激发原本不必激发的“一切向钱看”的热情,迅速掀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浪淘沙”,殊不知最终富了和尚穷了庙,而原先那些虚肿机关,顷刻又胖成了大肥猪。怎奈何生得早了几年,眼看就没啥发胀了,进庙不烧香没人瞅采,又写不出个《屁颂》来,只好设法涂改一下“生死薄”,也不怕自己活不到杖乡,高矮都会被人误以为做了什么恶事,这才导致“短了阳寿”的。然而,如今只有钱才是个好东西。我们也就不妨互惠互利:你帮我推销盗版的《金瓶梅》,我则替你 “情系普通百姓”,满世界地推销“普通家庭都能用得起”的春药。
应该说春药也是药,漠不关心饮食男女那点儿事是不对的。古时皇帝和达官贵人妻妾如云,疲于寻欢作乐,七老八十春心不减当年,便少不得道士的不老丹,也少不得太医的春药。而今,国人生活水平节节高,似乎除了补钙,尤其要壮阳。然而,声色犬马之乐,终不如圣贤之言有益。况且,封建皇帝们那种“春药生活”,除了财大气粗的大款、腰缠万贯的贪官以及 “暴发户”外,绝对大多数的普通百姓恐怕消受不起;经常能消受的,除了到处流窜的二混混,恐怕也只有吃多了没事干的人才有雅兴整天踅摸春药。
可现代的春药制售者,却远比古代的道士和太医聪明。太医和道士仅只晓得皇帝和达官贵人需要春药,而不知天下百姓“思药若渴”。现代的春药经营者,瞅准了“阴盛阳衰”的市场潜力,拼命怂恿普通百姓购买春药,秋风落叶似的春药广告随处可见,既有春药用法的详细说明又有男女做爱的现身说法,还有 “特别提醒”道:
此药“仅限家庭内使用……采取隔音措施”;请“不要赠有女部属的领导干部”;尤其“未成年男子及无性伴侣者,切勿服用”;春药“服用者应理智……不要精力过旺(就)出(去)采花” ,而且“服用期间……应注意加强控力,适度补充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等”。倘若“出现强烈的频繁(……),可大量饮用凉开水,即可迅速解除此症状”;若是“患有心脏病、高血压、冠心病者”,则“禁止服用”。
这说穿了,春药制售者只给身体健康的合法夫妻提供春药,此外恕不供给;若因服用春药而无法自制,腰肌劳损,肾功能衰退,精神不振,相同枯槁,风一吹、撇撇倒,那你只好自己花点银子补充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等,或者去“喝凉开水”,以便再次服用春药,再次腰肌劳损,再次补充蛋白质,如此循环往复,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如此看来,“只要你不怕污染社会风气也甘愿早见阎王,我就能给你管够比大烟还灵的春药”。
但春药一经售出,却没有人去像警察看号子那样严加看管,最终都在所难免“特别提醒”和春药一起“泡汤”。相反,若给男贪官经常灌春药,那岂不让更多的美女遭殃?若让女贪官拿去“养情夫”,那她就不用死死抓住“想要辞职的情夫不松手”了,而是更有精力去“经常换新”。其实,就连销售春药的老板和员工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焉能不知那些所谓的“特别提醒”只能是把正常人给带进阴沟里的故意?
要说笔者也并不反对制售春药,这倒是真的,咱只是担心肾属水,乃生命之本,可补不可损;若因常服春药而虚脱,以致气息奄奄、朝不保夕,那倒不如常喝白开水——既能止渴,又能养颜。
不过,好逸恶劳毕竟是人类所共有的一个病根,人都很难学好易学坏。从这个意义上说,如果少一些兜售春药者的叫卖,多一点枚乘《七发》般的呐喊,相信我们来之不易的“今朝”更好看,明天也必将更美好。
(部分文字见诸1992年11月10日《人民之声》头版言论)
【作者简介】刘万成,笔名止若,陕南镇安县人。添花三千朵,尘封五百层,仅只剩了报刊上发表的杂文、散文、小说、诗歌、文赋、评论等作品200余万字,又为凑热闹而先后出版了《虹麓漫笔》《一蓑烟雨》等文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