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六月已是个流火的季节
街区花园的长廊也没了往日的清凉
喧闹繁华的都市里
鳞次栉比着钢筋混凝土的楼房
高层建筑像一个个立体散热器
在太阳的暴晒下氤氲着看得见的热浪
六月，似乎是孩子们的月份
岁月的黄昏也常常回望少年时光
有一首诗叫“想起北方”
六月的季风在北方最是干燥张狂
有一首歌叫“麦香依旧”
曲调昂扬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在我的北方，六月的骄阳下
辽阔的原野一重重麦浪金黄
在我这个年龄的人如果生长在北方
谁没有见过麦浪没有闻过麦香
没有听过郭兰英“麦浪滚滚闪金光”
在我们戴着红领巾的童年
谁没有到过麦田捡麦穗
麦茬戳着脚踝手指戳着麦芒
一双黑眼睛左顾右盼
心里头念着颗粒归仓
等到上中学的年龄
拿起镰刀跟着农民有样学样
那时候鲜有收割机
好学生腰酸腿痛也要逞强
时不时瞄一瞄左右
数一数差了几垅几行
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
镰刀就割在了小腿上
蔚蓝的晴空没有一丝云
骄阳似火，风也滚烫
城里的学生瞬间就晒成黑杰克样儿
冒烟的喉咙不一会儿把水壶喝光
若遇到一簇青嫩的麦穗
割下来塞兜里回去烧了吃特香
挥汗如雨好不容易等到歇晌
不知是谁一支口琴曲吹得悦耳悠扬
男生们拉着平板车运麦捆
一车车拉到打麦场
女生们学着脱麦粒
脚踩式脱粒机一扎扎续
马达式“突突突”得心发慌
小毛驴拉着石碾子
叉子耙子随风扬
麦秸秆一捆捆堆成垛
就成了村里娃的蹦蹦床
收工走在田埂上
迎蜻蜓翻飞听虫蛙浅唱
农舍屋顶炊烟缭绕
门前老槐知了长响
被农户的小狗追逐着
我们带粮票伙食费去各家吃派饭粗粮
打地铺睡在乡村小学的教室
或者是老乡腾出来的空房
晚饭后涌来一群村里的娃儿
指指点点叽喳着哪个女孩儿最漂亮
在这农忙的季节下乡学农
豆蔻年华的我们，怀着青春期莫名的感伤
不知道有没有人躲在麦垛后情窦初开
也不知道有几双眼曾偷偷把异性张望
只记得风吹麦浪滚滚，麦垛闪着金光
衬着远处的几棵桃树和白杨
勾勒出一幅美丽的乡村图画
永远地印藏在一个少年心上
告别了懵懂稚嫩的少年时代
急匆匆离开了我的北方
来到华中的一座江城
从戎报国穿上了军装
那个年代一样多有劳动
插秧割稻的农活都逐渐在行
几番风雨忘不了北方的麦浪
几多磨砺忘不了北方的麦香
探家时选择了夏天
田野里一派丰收在望
绿皮火车穿越在中原大地
望窗外晨曦中麦浪此起彼伏千重荡漾
打开窗畅吸沁人心脾的麦香
那一望无际的金黄伸向遥远的天际
眨眼间呼啦啦滑向列车的后方
这里是共和国的硕大粮仓
麦香依旧，大时代列车一年年走向辉煌
如今我在没有麦香的南方
见不到丝绒地毯般的麦田金黄
听不到麦子在风中的婆娑絮语
闻不到饱满欲炸的麦穗浓香
我只有铺展开心中那一幅图画
一遍遍听着手机下载的“麦香依旧”
沉醉着，写下这心底的诗行
【作者简介】飞天：军人后代，15岁入伍，曾任驻军医院护理部主任、某部卫生所长。现已退休，九洲风雅诵朗诵艺术团指导教师。文学爱好者，闲暇写诗、朗诵、做美篇，常在网络媒体发表作品，美篇平台艺术类优质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