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径文学社作品（夕阳浅唱）

追剿胡蜂

杨盛科

前年秋天,贫困户老谢打来电话,说他的中华蜜蜂快要灭绝了,要我帮他找人把剩余的3箱中华蜜蜂贱价卖了。老谢养中华蜜蜂10多年了,其他人的蜂群越养越多,而他的蜂群数却越来越少,从原来的20多群强蜂下降到只剩下3群弱蜂。据老谢反映,他家周边有许多胡蜂,时常侵扰他的中蜂群,刚发展一群新蜂,又被胡蜂赶走一群老蜂,这是他养蜂失败主要原因。他不但无任何养蜂收入,每天还要耽误许多时间拍打或驱赶胡蜂,但治标不能治本,胡蜂照样前来侵扰,使他疲于应付,他由养蜂富户又返贫成为困难户。他痛恨这些胡蜂,但无可奈何,他说打算马上改行,另谋他业。为了稳定他的养蜂积极性,让他继续养蜂不返贫,我设法通过朋友的介绍为他请来一支“剿胡蜂专业队”协助他剿灭胡蜂。这支专业队远近有名,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决定冒险亲临现场观看效果。

我来到他家,只见其家中已来了4个客人,这是我用电话为老谢请来的“剿胡蜂专业队”。只见他们正在做准备:有的人在蜂场周边瞭望等待胡蜂的到来;有的用50厘米长的丝线一头扎一张30厘米长的白纸条;有的用一截丝线扎一截蚯蚓放在蜂箱边上用于引诱胡蜂。刚做好准备工作就听到“瞭望哨”惊呼:胡蜂飞来啦！人们听到信息后轻轻地向目标靠拢。只见那只胡蜂正在蜂箱的蜜蜂入口处与守护的工蜂格斗,工蜂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蜂箱旁摆满了工蜂的尸体。这时有人轻轻地将蚯蚓移到这只胡蜂前,胡蜂发现新鲜口味后,就把注意力集中在蚯蚓上。这种胡蜂又称“土地蜂”,虽然凶猛,但很笨拙,人们在它专心叮咬蚯蚓时,趁机将扎有白纸条的丝线轻轻地扎在其腰部,放松蚯蚓。胡蜂不知是计,咬着蚯蚓起飞在天空盘旋一圈后就向其窝巢处飞去。这只胡蜂因身后拖有白纸条,口中含有蚯蚓,故飞行速度很慢。人们立即兵分几路,望着醒目的白纸条按其飞行方向跟踪寻觅,一直跑了3个山头才看见白纸条飘落。这时我们聚集在一起寻找洞穴,找到洞穴后牢记地形地物,插好标记物,等待晚上再来偷袭胡蜂的老巢。

我们回到老谢家吃中餐,“剿胡蜂专业队”队员们边喝油茶边介绍说:胡蜂又统称马蜂,它是蜜蜂的死敌,养蜂人无不痛恨它;蜂场周边若有胡蜂侵扰,蜂场永远难以发展。在大苗山,苗民按胡蜂的居住地分类有近10种:在高大古树上筑巢的称天炉蜂,在土洞岩穴筑巢的称地炉蜂,在灌木草丛中筑巢的称草炉蜂,在竹林中筑巢的称蛇蜂。有一种体形小、身子细长、个头比米粒大一点的称米蜂,它的蜂巢只有碟子大;在古树洞内筑巢的称树蜂,毒性极大,一蛰就能致人死命。有一种体形大、手指粗、两寸长、尾部呈黑色、头胸部褐色、有黄黑色横纹的称土地蜂,苗语称“动地牯”,它专门危害蜜蜂。民间有“七蜂八蛇九动地(牯)”的谚语,是说此季节的胡蜂毒性极强。因它的巢脾筑在地下,洞口有荊刺杂草遮掩,十分隐秘,人们极难发现。甚至山中的野猪、豺狼等野生动物也十分惧怕这种“动地牯”，野生动物们若偶然遇到土地蜂的洞口,也不敢惹它而慌忙绕道逃走。

到了夜晚约9点多钟,我随“专业队员”们手持锄头、柴刀、箩筐、“喷火器”和手电朝目的地出发。到了目的地,我们作了明确的分工:我因无特长,就安排我专门手持两支手电照明,持柴刀者将洞口的荊刺杂草砍光,持锄头者将胡蜂的出口处用泥土堵死,将进口处轻轻地扩宽,持“喷火器”者将火焰直朝进口里面喷(食品店用于烧猪毛的一种用汽油喷火的工具),只5分钟左右洞内的成年土地蜂全部被烧死,几百只身强力壮的胡蜂在现代化武器的攻击下连同它们的后代葬身于火焰中。这时,手持锄头者用猛力挖开蜂洞,将一扇扇蜂脾捡起来装入箩筐,有的人将烧死的成年土地蜂也捡起上百只,据说在市场上可卖1元一只,消费者买回去浸酒喝后可祛风湿。农历八九月,土地蜂蛹特别壮实,一大窝土地蜂脾市场价可值600多元。这支“专业队”有时两三天能挖三四窝土地蜂,价值1000余元,既增加了收入,又为蜂农们除害,深受蜂农们欢迎。

通过参与“专业队员”们追剿胡蜂的惊心动魄的“夜袭战”,我看到了人类的聪明才智,同时也看到了人们“残忍毒辣”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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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杨盛科，男，1947年出生，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湖南省苗学会员,邵阳市政协文史研究员；城步杨家将文化研究中心会员，城步县文联会员。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