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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不戴口罩的日子
作者//唐半傻
三年前死去的人是幸福的。
一个人的异乡，一个人的下雨天，一个人的院子一个人的房，一个人躺在单人床上无所事事，不知怎么脑海里会闪过这种念头。
2019年我的一个同学死了。高中时是我的同桌，他是留级生，两年制的高中好像按照四年制的大学读的，人称老校长。他的英语卷子经常都是我代笔，监考老师睁一眼闭一眼让他混个及格，最后高考时他都没敢考，背着行李卷回乡修理地球去了。后来不知怎么剜窟窿盗洞弄个村支书又借到县人大后勤帮忙，那时候其他同学们陆续都大学中专地毕业工作小职员地干活了，我的这位同桌脸大皮厚，凡是能用得着的同学都求遍了，大家帮他穿针引线做买卖，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后来，抚顺城外的前甸镇繁华成小姐一条街的时候他不失时机地开起了洗浴，利用在县公安局的同学做保护伞当老鸨做起了皮肉生意，日进斗金发得忽闪忽闪的。小姐一条街被打掉，他又去乡下抢山头开小矿卖铁粉，铁矿被禁时早已富得流油的他摇身一变承包了县车检所人模狗样地在一张张白纸上签下歪歪扭扭连他自己都不大认识的名字，不在他弟弟家修配厂修理过的车辆年检时很难合格。穷人炸富成了土豪便抛妻弃子与我的另一个高中女同学搭伙过起了日子。我的那位女同学是一位大龄剩女，混到五十岁上终于修成正果嫁了大款，不知她成年后一直到五十岁上的光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2013年我从北省回抚顺考察黑木耳菌包厂项目，在街上偶遇他超车，别停了他，于是，三天后他召集了十几个同学为我接风，浑身是病的他没吃几口菜却花了四千多买单，有钱就是任性！转过年他出了车祸截了肢成了半截美，却坐着轮椅游遍中国。他死的时候正在打麻将，摸着一个两万，和了，一激动，心脏病发作，一命呜呼！如若活到现在，他再有钱，哪也去不了了！
疫情在我们的生活中落下一道铁幕，过往的日子都成异国：口罩成了人人必备、核酸、健康码、行程码……如果“碾子是碾子缸是缸，爹是爹来娘是娘”该多好。让花还是花，让树还是树，让山还是山，让田野还是田野，让市井阡陌还是从前的样子！如今，紧急状态也许会常态化永久化，我们正常的生活状态一去不复返，我们已经成了那种文化的遗民。
武汉城难那年方方因为小小的日记本被爱国贼们骂的狗血喷头，甚至有在拳击比赛中被对方打得鼻青脸肿的武林高手想要纠集一帮大老爷们儿去武汉打方方。却如今，上海的高知大V们开始骂街了。当年跳脚骂方方骂出了名的新加坡籍女作家六六自己开始骂居委会、骂方舱医院了，复旦正能大V沈逸、侠骨柔情的杨华大V、郎咸平等等一反常态都开始骂骂咧咧……敲锣女常有，而方方不常有，方方前年的惊魂未定如今再也不敢写日记发表了，否则必将被踏上28亿只脚永远不得翻身了。《方方日记》早已撕烂随风！
一个讲真话都要付出代价的族群是怎样的族群？方方噤若寒蝉了，她一女流之辈戴不动“抹黑”的帽子，据说14亿人的大家庭只剩下了175名调查记者，神州大地报喜不报忧一片祥和韭菜爱镰刀骗子傻子拉起手来载歌载舞……
在这喧哗与躁动的时代，当现实糟到我们不能承受的程度，我们只能选择麻木，对真假难辨的信息一笑置之，我们无能为力。这让我们滑向犬儒：别来打扰我，我只管自己岁月静好，与我无关。但我们不能就此沉沦，当外部环境逐渐崩塌坠落，我们要重新垒砌自己的精神墙壁，如同斯多葛派的哲学：以一种有尊严的逆来顺受接受世间的一切，但在心里摒弃它！
以色列的笑话里说，我是乐观主义者，因为我确信今天比明天好。不念过往，不惧未来，过好当下。为什么非要去谋划未来？未来是永远也到达不了的永远，永远也到达不了的永远只能是黑暗。所以我们只能阿Q一般把每个今天过成诗。
2020年很多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活着，别无奢求。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冷也好热也好活着就好，好死不如赖活着。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我写下这段文字的院外是太行山下的省道，山西煤外运的专用线，原本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路边的石砬子爬满爬墙虎，2021年的这个时候我想拍一段一分钟的视频都拍不成，因为等不到一分钟就会有大车通过，而且成群结队。今年，万径人踪灭，一台大车都看不见了，站在路边有一种末世感，内心无端地生出许多荒凉。站在这无尽的荒凉之中我们能做的只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未来的事事到临头再说。
然而，无论如何，就算我们只是一只乌鸦，也要找到一段树枝降落，无论兴趣爱好也好，还是俗世烟火气也好，抑或是自己的精神自留地，把自己与这个繁芜嘈杂的世界割裂开来你才会享受自由，内心的自由。只有这样，你才能笑着活下去！
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我们只能怀念不戴口罩的日子，而那些日子只是一场梦而已了！其实整个人类文明也不过是活在不知怎样一种高智慧生物存在的梦里，用我们的喜怒哀乐去成就它的梦，我们不过生活在一种虚妄之中……
还是我那句没名的名言：趁活着，好好活！
作者简介：唐胜德，笔名唐半傻，网名独坐凭栏。1988年开始在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获过奖。做过国企经理，杂志社编辑，住过军营，种过庄稼。辽宁抚顺市作家协会会员，都市头条认证编辑，食用菌专家。
七分不食烟火，三分苟且偷生。深山老林一个安静写诗作文的老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