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作品】
作者 徐海
写在前面的话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逝去的岁月令人眷恋,上了岁数的老年人往往就喜欢怀旧。我们怀旧,就是缅怀自己的青春,憧憬未来的生活。我这个人愿意看电影,《年轮》、《雪城》、《今夜有暴风雪》等反映知青生活的电影,我都看了不止一遍。最近又在看《人世间》。那里有我少年的踪影,有我花季的梦想,有我仿效的英雄,也有我难以割舍的情怀。为了把回忆留给未来,让后人了解知青,于是我就有了“写自己的事,给后来人看”的冲动。这就是我写这篇回忆录的初衷。
尘世浮华终散去,岁月无痕曾几时,艰辛困苦的历练,把老三届人塑造成不怕困难,具有坚强意志品质的一代知青。展开记忆的翅膀,回顾那一段悠悠岁月,眼前浮现出一个个鲜活的面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条件下开始的。那一年我只有17岁。
《二》初露“锋芒”
“出工了!”户长广和大声地吆喝着。外面一片漆黑,我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说,“天还没亮呐!”又倒了下去。“快起来,Foreignman!”(*注)广和笑着捏着我的鼻子说:“你以为你在哪儿呀?不想挣工分的就继续睡。”话里带着不可抗拒的语气。我抬起头看表。培熙带来了小闹表,十分精致,能折叠,时间显示5:30。屋里冷得要命,摸哪儿哪儿凉。我哆哆嗦嗦地穿上衣服,来不及整理炕铺就去刷牙、洗脸。水缸上面结了一层薄冰,舀出的水冰冷刺骨。洗漱完毕,脑瓜
原以为我最慢,回屋一看,还有比我更慢的。瑞君还在炕上“捯饬”呢!他是咱班最爱干净的男生,和我两铺相挨。尽管昨晚那么冷,睡觉前他还是把
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
远处,鸡鸣犬吠,辘轳水响,大地在苏醒。
到女生的驻地吃了早饭,我们上路了。广和、家庭走在最前面。外面下了一夜的小清雪,我们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听起来十分悦耳。想起就要干农活了,心中一阵激动,又一阵亢奋。哥儿几个还不时地抓起地面一层薄雪,互相追逐,打起雪仗来。钟滨,眉清目秀,稚气的脸蛋儿上透着顽皮。人送绰号“洋娃娃(doll)”。也赶巧,培熙外号“老寿星”。这“一老一少”就开战了。后来小平,征宇也从中分伙助威。虽然培熙的二百米速度是25'4,跑起来箭步如飞,不过打雪球,还是钟滨机灵些,他总是占上风,一打一个准儿。
太阳终于露着微笑出来了,阳光透过袅袅炊烟,带着温暖,带着希望,照亮了大地,照亮了乡村。一袋烟工夫,我们来到了场院。社员们早已开始了他们一天的劳作,“咣——吱——吱,咣——吱——吱”,打谷场上传来动听悦耳的机器奏鸣曲。场院里的雪早已被清扫得干干净净。高高的稻草垛沿着院墙整整齐齐地堆放着,场院中间有十几台打稻机一字儿排开好不威风。
此时阳光仿佛像一匹金色的绸缎从高墙上倾泻而下,为那一堆堆发出浓郁清香的稻谷披上一抹靓妆;阳光照在社员们的脸上,好像要与他们分享丰收的喜悦。生产队齐队长用大木掀均匀地把脱粒的稻谷向上顶风抛扬。微风像听话似地把上升的谷物按重量比分成三份:留下稻粒,缥去细草,吹走屑秆。真是精妙无比,原来这就叫扬场。
齐队长指着码放成堆的稻谷,介绍了场院劳动的各个岗位,接着就简单地做了一下分工:我们的任务是和社员们插伙打稻子。
其他“老哥儿”,也和我一样在“痛苦”中挣扎着。社员中几个帅小伙看见我们这些城里人儿如此“不堪重负”,精气神儿就上来了。他们为了在众人面前一展英姿,来了个集体亮相:只见他们尽显潇洒,挥舞双臂,左右翻动着稻谷,上下击踏着节拍,好不得意!顿时稻花飞扬,米粒奔涌,眨眼工夫,打稻机前面就形成了一簇簇的金灿灿的稻谷堆……。
“广和呀,住工了,领你们的人回去吃饭吧!”齐队长一声令下,好似天下大赦。真想快点回到户里喝上一碗热乎乎的包米楂子粥,美美地睡上一个囫囵觉。但就连这一点点奢望
路上,许多社员赞扬我们能吃苦,“干得不错”,齐队长也用力地点着头说,“不要着急,干活儿这玩意儿没几天‘力巴’,慢慢来,别把身体累垮了”。到了村边分手时,队长关切地嘱咐道:“后晌,你们要是累大发劲儿了,就晚点儿出工吧”。听到这儿,我心里一阵发热,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突然对眼前的这批“硬汉子”们产生了动情、发自内心的钦佩。这就是我们的农民啊,勤劳朴实、忠厚善良。
午休了,我们累得趴了窝,一动也不想动,连翻身都得呲牙咧嘴,有尿,憋着;渴了,挺着。不过午间有了些“补给”,总算长了点劲儿,年轻人恢复快,上午的劳累就算一次“热身”吧。后晌我们又带着不服输的精气神儿参加了第二轮较量,结果当然是:下午重复着上午的“故事”。我们初试牛刀,锋芒却没有毕露。
第二天清晨。
“上工了!”户长喊了十几次,“请假行不行?”不知是谁在小声问,但又戛然无语。也许他忽然想起这才是第一天呀,毕竟是男子汉嘛,怎能让人看笑话。“快点儿,别迟到!”广和的声音更大了。大家疲惫不堪,坐起了这个,又倒下去那个,广和好歹算是把我们从慵懒中叫醒。不想吃、不想喝、不想洗、不想涮。天还是那么的漆黑,灯还是那么丁点亮……临走时,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瑞君的铺位,那个“精品豆腐块”,那件给我留下深深印象的“艺术品”,变成了和我们一样的“跑腿”行李,三扁四不圆的堆放在炕上。我们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步履蹒跚地消失在“晨暮”中……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又干了好多农活,可是总觉着没有这次累。也许我们的稚嫩的肩膀过早地挑起了生活的重担,也许我们充满热血的情怀还需要长久历练;也许艰苦的环境注定要给你来一个下马威,也许没有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它是第一次……
注解:(Forangeman是我的绰号,外国人的意思。当时我校率先在全省建立了第一个英文教学实验基地,我班是全校唯一个英语试点班。刘金明、张可剑分别担任过我们的英语教师。他们提倡课外多讲英语。我们也很顽皮地对号入座,给同学起了一些英文外号,如:Orange、Doll、Seas、Spy等,有一次上课,我说了一句”It’s a fine day today,isn’t it?”由于这个反义疑问句尾部语调明显加重,惹得大家哄堂大笑,从此“isn’t it?”的谐音“衣枕太太”就成了我的另外一个雅称了)
作者徐海简介
徐海,中共党员。吉林省长春市人。1968年在前郭县务农,下乡知青。1970年参加吉林油田大会战。1978年进入教育岗位,先后担任油田实验中学,油田十二中学,油田教师进修学校英语教师,教研员。
喜爱文学,曾在中国微信诗歌协会发表散文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