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难问佛陀:“世尊,若是有比丘,对他们的老师或和尚,不生恭敬心,而论说师长的长短。那么他们将来,会得到什么果报?”
佛陀告诉阿难说:若是将来有比丘,对老师或和尚,不起恭敬心,论说师僧长短的话,这人绝不会证初果,我说他是凡夫愚痴之人。何以故?阿难,就算老师真的有过错都不应该讲,更何况老师并没有过错呢!
阿难,如果有比丘对老师不恭敬的话,有一个特别的小地狱,叫做椎扑的,他们会堕落到此地狱。生到那儿的罪人,只有一个身体却有四个头,全身都起火燃烧,形状好比出大猛炎的火堆。这堆火从不会烧完,总是烧个不停。此地狱中有一种叫钩[此/束]的毒虫,经常嚼食罪人的舌头。
这些愚痴的罪人,在椎扑地狱受完报之后,又生到畜生中,或者成野干,或者成狼。人们见到它们时,总是大声叫喊狼来了,或野干来了。阿难,这些愚痴的人,都是由于以往骂辱老师及和尚的缘故,所以看到它们的人都不喜欢它们。由于以往舌头的罪过,因此它们经常吃屎尿。
受完畜生身之后,他们投胎做人,却经常生在没有佛法的边地。由于生在边地,因此无法做一切的功德事,而经常行恶,远离善法。虽然他们得生为人,却和一般正常人长得不一样,不像个人样。由于不像父母,因此惹得父母十分憎恶。
罪人投胎做人时,经常被人轻视、毁谤、欺负。由于远离佛法,所以天生没有智慧,死了之后,很快就又堕落地狱,因为前世不恭敬布施佛法、济拔苦难的老师之缘故。
阿难,如果有人对教授师,对布施自在法的老师,对教修行法的老师,对教真实行的老师,起不恭敬心的话,就会受到这种极重的殃报。阿难,这类愚痴的人,除了受地狱等苦之外,余生还会受到无量无边的痛苦。
阿难,把所有只要听闻一四句偈的老师,名字全都写在竹帛上,经过若干劫时间,把所有的和尚和阿阇梨,全都背在背上、挑在肩上,顶在头上走,同时还把一切的音乐歌咏,来供养这些老师,都还不能完全报答师恩,都还不能称为是深敬老师的人,何况能被称为是敬法的人。而必须像我前面所说去做,才能叫做敬师者。
阿难,不是有无量无边供养的东西,才能供养老师的。
阿难,未来世很多比丘,读过这部经之后,还对老师及和尚不起恭敬心,这是不修正行的人,经常会说老师和尚的过失。阿难,我说这种愚痴的人,会受很多的痛苦,将来一定会堕落恶道的。
阿难,如来在世的时候,都已经告诉过你们,那些是正道,那些不是正道。也跟你说了,将来世的比丘,造了什么业会生到那里,会得那些果报。因此阿难,我教你们要常起恭敬三宝的心。
阿难,若是有善男子、善女人,能够生起恭敬尊重的心,就会得到无上之法。所谓爱慕尊敬诸佛世尊,敬重佛陀所说之经法,深深爱敬得道的诸贤圣僧,这就是修行正法的次第。 【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宗师仲尼,以重其言,于道最为高。】
“儒家者流,盖出于司徒之官”。说明儒家流派的源头来自于掌管教化的司徒之官。司徒是掌管教化,相当于现在的教育部长。在中国古代,教育是核心,其他所有的部门都为教育服务,所以司徒很重要。它的宗旨是辅助君主顺应阴阳、阐明教化。他们涵泳于六经的教诲之中,存其心意于仁义之间。这是儒家流派的来源、宗旨,及以何种经典作为自己修学的依据。“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儒家的核心思想是仁义。樊迟问仁,孔子说:“爱人。”什么是仁?就是发自内心地真诚去关爱、帮助一切人,这就叫仁。颜渊问仁,孔子说:“克己复礼为仁。”“请问其目?”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一切不符合于礼的要求,都不要看、不要听、不要说,甚至不能起心动念,能够使自己回归到礼的要求上,这样就可以慢慢地达到仁了。子张问仁,孔子说:“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即把“恭、宽、信、敏、惠”这五者推行于天下就称为仁了。
《论语》中还讲了为仁之方,就是忠恕之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通过忠恕之道就能够体会到仁心,渐渐离仁心越来愈近。“孟曰取义”,讲舍生取义。仁者爱人,义者循理,这是儒家学说的核心。儒家是“祖述尧舜”,“祖”是始,“述”是修,以尧舜为始祖,并且遵修尧舜之道。尧舜之道,孟子说“孝弟而已矣”,“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如果人人都能够做到孝悌,并把孝悌之心推而广之,关爱、照顾一切和自己有缘的人,就是尧舜之道。“宪章文武”,“宪”是法的意思,效法;“章”是明。“宪章文武”就是以文王和武王为明法。“宗师仲尼”,“宗”是尊。尊师仲尼之道,向孔子学习,最重要的要学习孔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精神。他说自己没有发明创造,所讲述的都是古圣先贤传下来的道理。为什么孔子不讲创新、不讲发明创造?因为圣人之言,是明了宇宙人生真相的人所说的,既是真理,都是圆满的,不能够在真理上添一点,也不能在真理上减一点。而且真理一定是一而不是二。圣人是明心见性之人,他的心性是一不是二,也是圆满的,所以你也不可能在圣人之言上增一点,在圣人之言上减一点。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英雄所见,大略相同”。“于道最为高”。它在各种学问中最受崇尚。春秋战国时有诸子百家,儒家后来在各种学问中最受推崇,从汉代到清代一直都是以儒家的礼义文化来治理天下。“于道最为高”,也有解释说,它以道作为追求的最高境界。在汉代的扬雄《法言篇》中,给“儒”下了一个定义:“通天、地、人曰儒”。学习儒家的人,对于天地自然的规律、社会人伦关系的道理都通达无碍,了解得很透彻。儒字,是单立人加一个“需”字,告诉人们,学儒的人是人之所需,是社会大众所急需的。为什么是人们所急需的?譬如在文化大革命时,打倒了儒家,孔子也没有人敢提,五伦关系不仅没有人讲,而且被彻底颠覆、破坏,出现了学生批斗老师,儿女揪斗父母,夫妻之间被分成不同的派别、同床异梦的现象。连最亲近的人都可以背叛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相信呢?所以当五伦关系被颠覆、破坏,人活得就不像人了。学儒的人为大众讲解五伦大道,使大众依教奉行,使人伦关系和谐,这是社会所急需的。在《周礼·天官》中对“儒”下了一个定义,“四曰儒,以道得民”。儒讲述的是“道”,所以深得民心,受到人们欢欣喜悦的接受和拥护。所以,儒家的道德教育能够深入人心,并且深得民心,是人们发自内心地想要参加。【文子问德仁义礼。老子曰:“德者民之所贵也,仁者人之所怀也,义者民之所畏也,礼者民之所敬也。此四者圣人之所以御万物也。】
文子向老子请教什么是德、仁、义、礼。老子说:“德是百姓所崇尚珍重的,仁是百姓所仰慕向往的,义是百姓所崇敬佩服的,礼是百姓所恭敬端肃的。这四个方面是圣人用来统领万物的道德规范。”“德者民之所贵也”,德是百姓所崇尚、尊重的。“民之所贵”,说明人民非常崇尚道德。中国人自古以来都会为有德行的人建立祠堂或庙来纪念。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起心动念都是为国家、为人民着想,他治下的百姓,为他立祠祭祀,人们崇尚德行、崇尚道德。而且当时的人民,每天都关注范公的教诲及举止,争相效法。后世建立祠堂纪念祖先,最重要的就是宣讲祖先的德行,使后世学习效法。这都说明“德者民之所贵也”。“仁者人之所怀也”,仁是百姓所仰慕向往的,如果地方的领导很仁慈,就会吸引很多人来到这里。《史记·周本纪》中记载,周朝的先祖古公亶父,继承了后稷、公刘的事业,积德行义,得到民众的爱戴。当时熏育和戎狄要进攻周族夺取财物,亶父就赠给他们财物。后来他们又来进攻,想要周族的土地和人口。这时民众都非常愤怒,想要抵抗。古公却说:“民众拥立君主,是期待君主为民众谋利。如今戎狄来进攻,是为了我的土地和臣民,而臣民归我还是归他,又有何区别?你们为我而战,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父亲、儿子会被杀掉,通过这种方法使我成为国君,我实在不忍心。”于是亶父就带着家人和亲随离开了所居住的豳地,翻山渡水,到岐山安顿下来。但没想到,豳地的人扶老携幼,全都跟随亶父搬到岐山。在他的领导之下,人们都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都歌颂他的功德。其他国家的人听说亶父这样仁慈,也都纷纷前来归附。这说明领导者有仁爱之心,人民都愿意归附于他,这就是“仁者人之所怀也”。“义者民之所畏也”,百姓最佩服、最尊重有道义的人、有道义的地方。关公忠义,使得各地修建关公庙,纪念他的忠义之心。稻盛和夫在短短一年内就拯救了濒临破产的日本航空公司,是因为他帮助日航,自己不拿一分钱。他的举动感动了日航的每一位员工,凝聚了人心,没有人不从心底佩服他、尊敬他。这就是“义者民之所畏也”,人民都非常敬畏。正是这种道义凝聚了人心,使人们众志成城,一年之后,日本航空公司成为效益最好的航空公司。“礼者民之所敬也”,礼是百姓所恭敬的。齐桓公时,山戎作乱,桓公派兵讨伐。在齐桓公经过燕国时,燕国的国君亲自出来迎接他。国君出来迎接他的时候,走出了燕国的边界,走到了齐国。齐桓公就问:“一个国君走出他的国度来迎接,是迎接谁的礼仪?”他的大臣说:“这是迎接天子的礼。”齐桓公认为,不能让燕国的国君违礼。燕国国君如此尊重齐桓公,走出燕国的国境来迎接,但是他这样做违背了礼。齐桓公感受到燕国国君对他的尊重,又不愿意看到燕国国君违背礼,所以他就把燕国国君所走过的地方赠予燕国,这样就使他没有违背礼。齐桓公这个修养特别可贵。因为他如此守礼,所以不仅百姓尊重他,连诸侯都表达对他的敬意。所以桓公能够成为五霸之首,九合诸侯,并不是偶然,是因为他有守礼之心。
【子曰:“教民亲爱,莫善于孝。教民礼顺,莫善于悌。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敬而已矣。故敬其父则子悦;敬其兄则弟悦;敬其君则臣悦;敬一人而千万人悦。所敬者寡,悦者众。此之谓要道也。”】
“子曰”,孔子说。“教民亲爱,莫善于孝”,教导百姓相亲相爱,没有什么比从孝道入手更好、更有效的了。孔老夫子为什么这样说?这是因为孝是仁爱之心的原点。人生在世,对我们恩德最大的莫过于父母的养育之恩,但是如果连父母这么大的养育之恩都不能记在心上、都不能想着去报答,试问还有谁的恩德值得我们念念不忘去报答?
一个人如果不孝敬父母,那就不能够树立起一个重要的处世原则,即恩义、情义、道义的处世原则。这种处世原则如果没有树立,取而代之的就是一种以利害为取舍的处世方式,即这件事对我有利、有好处,我就会全力以赴;当这件事或者这个人由利变成害的时候,那对不起,我就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来,而当一个人以功利之心处世待人接物时,就会见利忘义、忘恩负义。为什么?因为父母对我们恩德这么大、为我们付出无私无求,我们对他们尚且没有亲爱之心、不能够回馈,那又怎么可能去爱国家、爱人民、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所以,一个人如果对他人、对人民很冷漠、漠不关心,归根结底就在于对自己的父母冷漠、不能体贴父母的需要。古人说“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就是因为孝子有恩义、有情义、有道义,在家对父母尽孝,出外自然能对国家尽忠,不会做出忘恩负义、见利忘义的事来。所以,孝是仁爱之心的原点,而仁爱之心正是从孝敬父母的情感培养起来的。“教民礼顺,莫善于悌”,教导百姓遵循礼节、顺从长上,没有什么比弘扬悌道更好的了。李炳南老先生在其编辑的《常礼举要》中提到,“长者与物,须两手奉接”、“长者立不可坐,长者来必起立”,从这些小小的动作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恭敬心。
一个人如果从小能对长者养成这种态度,且在每一个处事待人接物过程中,时时提起这份恭敬心,久而久之,他就会习以成性,长大之后自然谦恭有礼,不会轻视、傲慢他人。父母官、领导者如果非常重视孝悌的教化,那对于整个社会风气的培养塑造就会产生非常深远的影响。比如在北齐的时侯,有名官员叫苏琼。他在担任清河太守期间,有一个百姓叫乙普明,他和兄弟为了争夺田地,分了家,还打了多年官司,始终没有结果,他们各自提供的证人就有一百多人。苏琼听说后,就召集乙普明兄弟及众人,对他们说:“天下难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地,失兄弟心,如何?”意思是,天下最难得的就是成为兄弟,而最容易得到的是田地,因为兄弟有同气之谊,且年龄相仿,相处的时间最久,相伴七、八十年甚至一生都有可能,田地作为身外之物只要通过辛勤努力就可以得到。假如得到了田地,却失去了兄弟的骨肉之情、手足之情,这不是人生很遗憾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苏琼自己掉下了眼泪,众人听后也无不哭泣,乙普明兄弟叩头请求到外面再去考虑考虑。结果,两兄弟分居十多年后,又重新住到了一起,也不再为田产之事争执了。这就是“教民礼顺,莫善于悌”的效果。“移风易俗,莫善于乐”,改善社会的风气习俗,没有什么比用良善的音乐去陶冶感化更好的了。就像孔老夫子,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不是先问这个地方政事办理得如何,而是首先听一听当地流行什么样的音乐,以此知彼,不仅能够了解当地官员政事办理的优劣,而且还能够了解这个地方的民风,这就是因为音乐对移风易俗具有潜移默化的作用和效果。“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敬而已矣。”安稳君上,治理人民,使上下各守本分,没有什么比用礼更好的了。而礼的本质、礼的意义,归根结底就在于一个“敬”字。在《论语》《礼记》等儒家经典中,关于礼的论述非常多,比如孔子说“不学礼,无以立”;颜渊问仁,孔子说“克己复礼为仁”,如何“克己复礼”?孔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等等。
众所周知,“礼”在儒家思想体系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那它对于人、对于事、对于修道究竟有什么用处?其最大的作用就在于能够帮助人们树立起恭敬的处世态度,比如《礼记·曲礼》开头就说“毋不敬”,郑康成解释为“礼主于敬”;《孝经》中也说“礼者,敬而已矣”。其实“敬”的意思非常广博,这里只从敬人、敬事两层要义来阐述。敬人,就是由衷地尊敬人。为什么由衷?因为人人都有可尊敬之处,就像《曲礼》中所说的,即便是以苦力谋生或以小贩赚钱的人,都有令人尊敬的一面,更何况是那些有道德的人,当然更值得人尊敬。我们尊敬他人,他人也就能够尊敬我们,因为“敬人者,人恒敬之”,我敬人人、人人敬我,这样的社会就是一个有礼有德的社会。在这样的社会里,自然不可能有烧杀抢掠的事情发生,生存在这里,人的身心也都能得到安乐,这就是礼的好处。
再说敬事,不论为自己办事,还是为他人办事,都要尽心尽力、都要办得彻底。假如一件事要办到十分才算圆满,那就必须办到十分,如果只办到九分九,虽然差了一点点,但仍不算敬事。凡是做事能够有恭敬心的人,他必然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办事也一定容易获得成功。“故敬其父则子悦,敬其兄则弟悦,敬其君则臣悦,敬一人而千万人悦。所敬者寡,悦者众,此之谓要道也。”因此,如果能够尊敬别人的父亲,那么做儿子的就会高兴;如果能够尊敬别人的兄长,那么做弟弟的就会高兴;如果能够尊敬别人的君王,那么身为臣子的就会高兴,尊敬一个人,却有千千万万的人感到高兴。所尊敬的人虽然是少数,但感到高兴的却是大多数人,这就是把推行孝道称为“要道”的意义!由此推而广之,则有助于实现和谐社会、乃至和谐世界,比如当今宗教派别林立,门户之见颇深,但若能尊重他教信仰,不去自赞毁他,就能够消弭隔阂、化解冲突,像敬基督,则基督教徒悦;敬安拉,则伊斯兰教徒悦;敬天主、敬玛利亚,则天主教徒悦。我们如果能够尊敬他们的主上、上帝,这些信徒也会很高兴,这样宗教团结的目的也就能够达到。这就是把孝道称之为“要道”的意义。上位者怎么做,下位者就会起而效法,跟着怎么做,这样就称为教化。这是告诉我们怎样去教,才能使道德教育起到效果、深入人心。《说文解字》对“教”下了一个定义,“上所施,下所效也”,这句话把良好有效的道德教育方法揭示出来了。“教”,在古代的写法是:左边的上面一个“〤”,下面是一个一模一样的“〤”,再下面是一个儿子的“子”,右边是一个手,拿着一个柳条。左边上面这个“〤”,是父母、老师、领导所画,下面一个一模一样的“〤”,是儿女、学生、下属所画,这告诉我们教育的本质是身教胜于言教;而右边一个手拿着一个柳条,是告诉我们教育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长期地耳提面命、经常提醒的过程。所以,身教加耐心,就是能够把人教好的秘诀所在。
一个人习气的养成不是一天、两天的结果,所以也不能指望他学了一两天的《弟子规》甚至一两周、一两个月、一两年,就能够把行为扭转,而是需要长期熏修,而且更重要的是做父母的要给儿女做出一个良好的榜样,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首先都要符合《弟子规》的要求。道德的教育和知识的传授不同,它不是靠言语的说教,而是靠教育者的身教来带动的。所以孔子强调“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领导者如果能够端正自身,对于办理政治这件事,有何难处?如果领导者不能端正自身,又怎么能够端正别人?用习先生的话来说就是“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句话用通俗的语言概括了为政之要,同时也指出了当前道德教育之所以不得力的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我们把道德教育变成了说教,认为只有下属、子女、普通百姓需要教育,而领导者、教育者不需要受教育,以为他们的道德已经很高尚了,然而事实上,最需要受教育的恰恰就是领导者和教育者。古人说“言教者讼,身教者从”,领导者、教育者如果只是用言语来教导,自己却做不到,对方就会起争执,甚至有逆反,说“你都做不到,有什么资格说我?”即便屡次下命令,他也不会服从。反之,如果领导者、教育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符合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无需言语,下属百姓也会自然跟从、受教。《中庸》中说,做学问,要“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最后还有一个“笃行之”。如果没有“笃行之”,做不到知行合一,圣学也很难入门。所以,如果在我们面前放着一个天平,一边放上《弟子规》,另一边放上《四库全书》,两边的分量其实是相等的,因为《四库全书》代表的是知,而《弟子规》代表的是行,即便我们读得懂《四库全书》、把《四书》背得滚瓜烂熟,但是如果连《弟子规》都做不到,那也不是真知,只是自以为知,还不如老老实实将《弟子规》落实到生活中,对我们做人更管用。因此中国传统文化重视知行合一,并不是谈玄说妙。这句话意思很简单,但是讲起来却不是很容易。孔子讲“性”,在他三千弟子中能够理解的人并不多。颜子“闻一以知十”,对孔老夫子所说的无所不悦、不违如愚,当然对于这个“性”能够理解。孔子对曾子说“吾道一以贯之”,曾子便明白是“忠恕而已矣”,曾子既然能够理解孔子“一以贯之”的道,当然也能够懂得孔子所说的“性”。子贡有自知之明,曾说:“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子贡既然知道性“不可得而闻也”,这说明子贡对于“性”只能了解一部分,是登堂而未入于室。孔子为什么“罕言性”、为什么很少讲性?那是因为懂得性的人很少,即便讲了,常人也未必听得懂。孔子说“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尽管古来有很多批注,但是在近代儒学大师李炳南老先生看来,却都不符合孔子的本意。孔子之后,儒者研究“性”的观点主要有三类:一是孟子的“性善说”,见于《孟子·告子》篇,认为“人之初,性本善”,“仁义礼智根于心”。二是荀子的“性恶说”,见于《荀子·性恶》篇,认为“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三是扬雄的“性善恶混之说”,见于《法言·修身》篇,认为人性是善恶混杂的,有善也有恶。修其善,就成为善人;修其恶,就成为恶人。那孔子所讲的“性”到底是善是恶还是善恶相混?其实在《论语》里,孔子只是说“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并没有说明“性”是善还是恶。而关于这一章的历代批注,也只有皇侃的《疏》没有用善恶来解释“性”。“性”分为体、相、用三个方面:本体真空,但是随因缘现相。这个“相”是假有、是众缘和合而成、是因缘所生法。“相”是假有,但是常人却误以为是真有,从而执着于这个假相,在假相之中起惑造业。有相则有业用,一有现相,它就会起作用,什么相起什么用。“体”和“相”没有善恶,但是业用有善业、有恶业,所以善恶是就业用而言的。体、相、用三者,是先有体,次有相,然后才有用。孔子所说“性相近”的这个“近”字,实则是说其前,前是指什么?就是指体相而言;“习相远”的“远”字,是说其后,后就是指业用而言。所以,以体、相、用来解释“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就知道性是体空,寂然不动;动,就会现出假相。体虽空,而性实有,人实有此性。像人生、宇宙、万有,一切万事万物都是以这个本性为根源,这个本性也是遍及宇宙人生、万事万物。人以及万事万物,本性原来相差不多,所以说“性相近也”。性虽相近,但每个人的习惯不同,依照各人的习惯发展,就会相差得愈来愈远,所以说“习相远也”。这里就体现出教育的重要性。人所受的教育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所养成的习惯、习性不同,那就会有很大的差别,就会有很多善恶的不一样。譬如,“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依照韩康伯的批注,道是“寂然无体,不可为象”,阴阳都是由道而产生。孔颖达在《周易正义》里也说“道是生物开通,善是顺理养物,故继道之功者唯善行也”,“道是生物开通”,道已经产生一切万物,“善是顺理养物”,善就是顺着天理而生养万物,“继道之功者唯善行也”,这是由体起用的意思,这叫善,起作用之后才分善、分恶。再譬如,“显诸仁,藏诸用”。这里的“显”“藏”都是就作用而言。所以仁义善恶,都是在作用、造作的意义上讲的。还有,“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德大业至矣”。这个“鼓万物”的“鼓”,就是“动”的意思,性动就会产生万物、出现万物,“动”就是运动、动作,“万物”就是指一切物体,一切物体都是由本性运动而产生出来的,与圣人没有关系。也就是说,这里不承认有一个造物主,圣人不用操心。本性之德盛大,业用也盛大。大到究竟处,就是至矣、尽矣,这就是讲“用”。“盛德大业至矣”,就是说这个功德太大了、本性的德能太大了,业是由性生出来的,这就是讲的“用”。还有,“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这里的“成象”“成形”都是讲的“相”。周易六十四卦里的象曰、彖曰,以及吉凶无咎等等,也都是讲的“相”。圣人仰观天象,俯察地理,成相成形,还是讲的“相”。“变化见矣”,就是说千变万化就都出来了,这是就“相”而言,还没说到善恶。《易经》以下的文字接着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到这里才说善恶。所以,孔老夫子的这句话,“性相近也,习相远也”,实际上是从体、相、用三个方面来讲的。性相近,是指体、相而言;习相远,是指作用、业用而言。既然性相近、习相远,那就告诉我们,后天的熏习、后天的教育、后天的环境至关重要。好的教育能够使人从习性回归到本性,这也是我们修学的目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就是告诉我们,大人之学的目的就是要回归到本性自有的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