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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传记文学《裸山》第38集
《 搬石砸脚 谁是“丫崽养”的》
文/王世安 诵/旭洋
1969年6月10日傍晚,辽阳古城庆阳南侧的沙沱子村东地头。在社员们即将要收工的时候,生产小队队长鄢赝,不知抽什么风,破口大骂:“不知哪个丫崽养的在破坏生产,竟干些用锄头盖草(方言叫盖扒锄)的损活儿。”
骂一句半句警示别人也就罢了,可他没完没了地臭骂不止,引起社员们的极大反感。这位鄢队长虽然是个男子,长得人模狗样的,但骂起人来其嘴奇臭无比。他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开始惹祸了:“丫崽养的就是丫崽养的,不管你藏在哪里,最终也能揪出你来。”
大家听到如此恶语都感到不满,但没有一个人搭茬儿,他感到无趣丢了面子,于是骂声抬高八度,指指这个点点那个,有的明说有的暗讽。
“姓鄢的,你别太嚣张,嘴上积点德。今天咱姓王的丫头,不吃你这一套,咱要当面鼓对面锣地与你对簿公堂,到底谁是丫崽养的你说清楚,在事实面前,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
此时,谁也没有料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只知道低头干活的咱大姐王素荣实在气不过,猛烈地开始回击。
下麦窝村人爱说离奇怪话:“世上捡什么的人都有,但没人听说还有捡骂的。可如今天突然变了,让人大开了眼界———有人竟然捡骂,还理直气壮。”有些好心人在一旁极力劝阻,以免大姐惹火上身。
好你个王素荣,一看就知道你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敢跟咱叫板的,恐怕还没有生出来!你竟然胆大妄为,不知好歹……”“废话少说,狗眼看人低。你马上去检查垄,看到底是谁在干这样的损活。”还没等鄢队长说完话,姐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他也立马停住了。
“咒骂和吵嘴能解决问题吗?用事实说话才能水落石出,那就检查垄吧。”社员们都积极响应,统统地从头开始。几十号人,同时检查是很慢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眼看天色已晚。可还有许多垄没有检查完,社员们都嘟囔着,等明天再继续检查,天狗吃不了月亮,最后肯定能知道,到底是谁干了这件损事!
既然能明天继续检查,鄢队长也只好宣布收工。在带领社员回村的途中,他感到事情不太对劲,气还不打一处来,变本加厉,向大家正式宣布:“王素荣你不要臭美,有你哭鼻子的时候。明天中午,咱们在生产队里召开批斗王素荣破坏生产大会,全体社员同志们,谁也不许缺席,谁要缺席,就扣谁的工分。”“如是咱干的损活儿,任你随意批斗!否则的话,说不定到时候谁在斗谁呢!”此时的姐,腰板一挺仍然不服,毫不客气地高声回敬。她提醒社员们明天一定到场,做个见证,说句公道话,以正视听。
当时的人胆量都比较小,生怕惹是生非,都想躲事。谁要真摊上事,都会被吓个半死,更甭说是上台挨批斗。许多好心人过来再度劝阻:“素荣啊,你就服软吧,向鄢队长赔个不是,再给他送点礼,也就破财免灾了。”说得很有理,要是一般人也就这样做了。姐在气头上,愤愤不平道:“咱姓王的丫头,从来没有送礼的习惯,再说咱也没有错,为什么要低三下四?鄢队长分明是在整人,破坏社会风气。他的做法实质上就是胡作非为,欺人太甚,咱不会任人摆布,决心跟他斗争到底!大家别害怕,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会连累任何人,你们尽管放心,只望你们都来做个见证。”
第二天上午,众社员一到地边,姐就催鄢队长先做昨天没检查完的活茬(垄台),非查出丫崽养的不可。为公正起见,姐建议大家都积极参与检查,以免某些人从中作弊。本来是小事,因鄢队长这么破口恶骂,把事情搞得沸沸扬扬。人人都瞪大了眼睛,硬着头皮一条垄一条垄检查下去。
过过锄头,不荒旱田,当大家检查姐的垄时,不管怎样反复细致地检查,还是随处都过了锄刃,深土也再度暄起,再现了真正的老式农活儿。众社员一看,活儿干得根草皆无,漂亮至极,想找点儿瑕疵都找不到。
到底是谁?查着查着结果终于出来了,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让人震惊地直了眼。干这活儿的人不是什么天外来客,是刚来例假的鄢队长的姑表妹小霞子(化名),待检查结果出来定性的时候,在铁的事实面前,小霞子虽有鄢队长做靠山,也不得不低下头来。
初中刚毕业的小霞子,到生产队里干活不足十天,她依赖鄢队长的权势,滥竽充数,不料却意外地中箭,让表兄鄢队长歪打正着地当成了活靶子。此时的她无处藏身,羞愧难当,对不到20岁的小黄毛丫头来讲,打击实在太大了,她捂着小脸蛋跑回家,把自己反锁在家里,任人怎样喊叫,自始至终不开门。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鄢队长威风扫地,在社员们面前丢尽了面子。这时候正值收工的时候,社员们接二连三地路过生产队的擂台前。鄢队长妄想蒙混过关,不想重提昨天要开会的事情,极力保护姑表妹小霞子,不想让她上台挨批挨斗,做检查。
世上的事往往就那么邪乎,怕什么事偏来什么事。刚到擂台前,姐就拦住了鄢队长和众社员,大声道:“大家先别离开这里,昨晚鄢队长宣布,开批斗王素荣破坏生产的大会,今天必须照常开,还要开得更隆重些!”姐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鄢队长低头小声说:“情况有了变化,今天的会就不开了。”
“就属你嘴大,说开就开,说不开就不开了?这回你必须说话算数!”不知从哪里来了神力,姐一边说道,一边“嗖”地蹦上擂台,显得英姿飒爽,正气凛然。她高举左手向大家招呼:父老乡亲们,广大社员同志们!昨晚鄢队长正儿八经地宣布,今天召开王素荣破坏生产的批斗大会,现在正式开始!
惊愕!特别震惊!众社员在台下听罢,一时都停住脚步,不走了。姐看到大家都注视台上,不禁抬高了嗓门:“咱自觉点,不用鄢队长押着上台,自己动手,请大家批斗王素荣是怎样破坏生产的……”
大家原想回家吃午饭,又怕错过这台好戏,索性都不走了,倒不是要看王素荣是如何批判自己的,而是要看鄢队长用什么方式收场。没等姐的话音落地,鄢队长预感到自己这下子人丢大了,为挽回影响,找回脸面,他连连推翻自己当初的决定:“别说了,会不开了。请你下来,请你快下来吧。”
姐可不是一般的战士,岂能被鄢队长的阴谋诡计所迷惑,她又一次抬高嗓门:“昨天,就是这位鄢队长,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阴风,公开大骂,是哪个丫崽养的干的盖扒锄的事。现在终于真相大白,请把丫崽养的人,遵鄢队长的指示押上台来,让革命群众和贫下中农见识见识如何?”
这还得了?鄢队长通红的牛脸,瞬间没了血色,语无伦次:“快下来,快下来吧,不开会!坚决不开会啦!咱说了就算,说的不算就不是队长了。”“你拿不当队长吓唬谁?你做事正确是队长,做事不正确就不是队长。你不想当队长就推荐咱当!革命群众、贫下中农同志们,鉴于鄢赝犯有严重错误,本人又提出辞职申请,咱们就同意他的辞职,他现在就是一名戴罪的普通人。队长一职由咱暂时代理。如何?”这一下子,会场像撒了盐的油锅,噼里啪啦热闹地炸开了,台下先是零星的掌声,随后陆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可把鄢赝这个家伙的傲慢气焰,彻底地打了下去。
挺大个爷们儿,又是火红的队干部。此时的鄢队长非常难堪,如果地下有个耗子洞,定能钻进去。他见势不妙,鞋底下抹油想要溜掉,被姐突然的断喝声拉了回来,“鄢赝,你别溜!快把人押上台来!革命群众、贫下中农同志们,你们说句公道话,倘若押不上台来,鄢赝这小子是不是真正丫崽养的!”
“是呀,肯定是呀,没有错呀!”全场哄堂大笑。有的人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冲着鄢赝不住地指指点点。鄢赝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又招惹一身骚,原以为骂骂过一把嘴瘾,没什么了不起。在他看来,别人无足轻重,唯独王素荣是他潜在的拦路虎。为铲除后患,鄢赝想乘她羽翼未丰,先下手为强,先给她眼罩戴戴,叫她见识一下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他打定歪主意,想方设法找碴儿闹事。
今天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堂堂六尺多高的汉子,竟然败在一个弱女子手里,丢人现眼,无地自容,深晓得自己多待一分钟,会多丢一分钟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想到此,他一甩手,撂下一句狠话:“好男不跟女斗,咱不跟你啰唆,让你日后没好果子吃。”说完,鄢赝突然一溜烟跑了,消失在人群之外。
在场的人一看鄢赝落荒而逃,纷纷夸奖道:“老王家的丫头有本事,能够斗倒盘根错节的土皇帝,真是当今的刘三姐。”其实姐的智慧和魄力,有能力在特殊时期,大斗鄢赝几个回合,让他彻底地身败名裂。然而,姐绝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更不是踩别人肩膀往上爬的小人。
60岁以上的老人,肯定不能忘却,在那个年代,谁要是被揪住小辫子,谁就会成为被批斗的对象,一辈子都会厄运横生。当时有些人给鄢赝罗列了几大罪状:第一,无事生非唯恐天下不乱,经常破口大骂群众,挑拨社员与领导之间的关系;第二,破坏革命与生产,随心所欲,让全体社员因查垄耽误了一天工时,集体经济受到严重损失;第三,大耍资产阶级权威,没经上级批准和大队同意,私自决定召开批斗大会,视革命行动为儿戏;第四,打击革命群众和革命积极分子,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实施打击报复,是犯罪行为。
那时有许多人都想这样做,可是没有机会,姐有足够的机会,不但不做还坚决地反对。她站得高看得远,不想毁掉鄢赝的一生。再三强调得饶人处且饶人,多挽救一人是一人。不管别人怎么劝说,怎么鼓动,姐暗下决心,见好就收,将此事压了下去,让其不了了之。
咱在20岁左右,曾去过沙沱子姐家串门,在途中遇到村中乡亲。当他们听说咱是王素荣老弟时,立即给咱葡萄吃,还为咱热情引路。他们说:“你姐是咱们队长,人又有本事。要不是你姐当年放鄢赝一把,那小子早就被整死了。”随后,咱还听了不少姐的新奇故事…… 2015年10月17日晚上,咱跟姐在辽阳东小什文庙公园广场上遛弯,她讲述那段难忘的往事,让咱感触颇深。在那个非常年代,她能做出此等奇事,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咱好奇地问:“姐,你凭什么能斗垮那个鄢队长?”“凭什么?凭正义压倒邪恶,以理制胜!”姐直直地盯着咱,毫不犹豫地说。一些坐地户无理也有理,外来户有理也无理的事件时有发生。有人满身是理,一生弄不明白,最终只好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难道他们不想求真理?咱扪心自问:“同样的人,同样的事,得出的结果却恰恰相反,这里的奥妙在哪里?”
不怪是一奶同胞姐弟,姐此刻理解咱的想法,她说:“做什么事情必须讲道理,凭智慧,有胆量,有决心,还要有毅力去做才能成功。”说到此,咱恍然大悟,道理来自自身,成功=智慧+胆量+毅力
《裸山》作者简介
王世安，一九五五年九月生于辽宁省辽阳市文圣区小屯镇下麦窝村。资深记者、职业作家、社会活动家。《中国企业改革文集》主编，《中国企业报》“创富平台"主编，中企传媒社社长，世界创富企业联合会创始人、主席。
历任创作员、首席编辑、新闻部主任、记者站站长。世界经济论坛、亚洲经济部长会议、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全国两会等大型会议特派记者,被《中国企业报》授予全国十大标兵优秀记者站站长、先进新闻记者；曾赴美国、日本、韩国、越南、泰国等国家访问。
著或编著的书有《开拓者》 《企业领袖》等十二部，共计五百余万字，发表八百余幅新闻照片。撰写的多篇纪实文学作品在《中国企业报》等报刊连载。有多部作品获奖，其中《中国女骑警》获特等奖，《拒买国际金奖》获一等奖。
主播简介
旭洋 实名李桂杰 政法机关退休干部。大连市语言艺术学会会员；《北京古塔读书会》主播团团长；采菊文苑现代诗社副社长等多家平台金话筒主播！热爱生活，喜欢朗诵， 愿意用声音诠释美好，陪伴夕阳醉美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