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雪峰原创】老谭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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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谭的心事

文/何雪峰

老谭这几天心里泼烦得很。

往年腊月二十前后，儿子一家三口都会从西安城里回来，热热闹闹地呆到正月初五，然后在初六早上返回西安上班。

今年眼看着就要吃腊八粥了，一场疫情闹得啥都乱套了。儿子儿媳回来不回来都不要紧，关键是他想见孙子亮亮了。虽说电话视频里也能看得见，可问题是亮亮吃不着他最喜欢的羊肚菌、糖柿饼、毛栗子啊。

一进入腊月，老谭就天天掐指头算着孙子回来的日子，心想着又能像往年一样带上亮亮和小黄狗到后山的林子里，撵兔子、追野鸡。晚上回来后，在被老伴儿拿硬柴烧得热烘烘的土炕上，亮亮像猫一样蜷在他的怀里，他就拿粗糙的手掌摩挲着亮亮棉绒绒的屁股和胳肢窝，逗得亮亮咯咯笑个不停。

前天和儿子打电话时，儿子告诉老谭说他们的小区都封了一个礼拜了，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政府定时组织人员给派送，叫他不要熬煎，就是亮亮让人头疼，现在不让出门，大人倒还无所谓，可亮亮一天闷闷不乐蔫不拉几的让人担心。

和儿子通完电话，老谭心里更泼烦了。亮亮是个静不下来的跑虫啊，现在整天被圈到屋里，时间长了憋坏了憋病了可咋办？

老谭有些埋怨儿子，当初他和老伴儿想让亮亮在沟口的小学上学，可拗不过儿子，说什么城里的教学质量高。唉，现在倒好了吧！

心烦意乱地扒拉了几口早饭，老谭把他给亮亮准备的羊肚菌、糖柿饼、毛栗子打包装箱，都拿透明胶带封好了，又拆开来，从小黄狗的脖子上解下那个铜铃铛，放进去重新封好。

出了门，沿着沟里河边的砂石路，老谭抱着箱子，小心翼翼地向沟口走去。除了老谭，路上没有别的行人，沿河两岸稀疏的院落里，只见炊烟，不见人影。雪不大，但沟里的风很大，老谭边走边歇，来到了沟口。

沟口的路上拿原木设置了路障，路边搭有救灾帐篷，有几个人穿着黄大衣戴着红袖套，还有两个人穿着白色的防护服。

“老谭叔，叫居家防疫哩，你咋没戴口罩还在外面乱跑呢？”一个穿着白色衣服人走过来。老谭认出来了，这个全副武装的人是上河村卫生室的栓虎。

“我想出沟把这点儿东西递给亮亮。”他说。

“你是要递给亮亮她妈丽丽吧！”穿着黄大衣的村副主任俊民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边打趣边说，“西安封城后，车不让进也不让出，快递都不通了，你快赶紧回去吧！”

“那咋办呀？”老谭一脸的焦急。

“叔，你快把这个口罩戴上。”栓虎返身从帐篷里拿出一个口罩，递给老谭。

老谭接过口罩戴上，问俊民说：“这疫情赶过年能过去吧？”

“只要人都听话，呆在屋里不乱跑，很快就能过去的！”俊民两手互相揉搓着说道。

“你几个在这执勤冷的很吧？”老谭问栓虎。

“唉，只要咱上河村的老老少少都平安无事，冷就冷吧，都是这狗×的疫情把人害的！”栓虎回道。

“那我就回去呀，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吧。”和俊民他们打完招呼，老谭抱着他无法发送的快递箱子，原路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家。

回到家里，老谭翻出了一瓶六年西凤酒和两条好猫烟。这酒和烟是今年过生日时，女儿女婿孝敬他的，一直没舍得享用，原本想着过年时待客用的。现在他想把这拿到卡点去，送给俊民、栓虎他们，夜里困了冷了，抽上一支、呡上一口，解乏驱寒。

出门时，老伴儿问他：“咋刚回来又出去干啥呀？”老谭头也不回地嘟囔了一句：你少管！

2022年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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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何雪峰，洛南县永丰中学英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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