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家的房子
文/王凤民
老家土木结构的房子是我记忆中的温暖,也是身心栖息的港湾,在2021年强降雨中却彻底地倒塌了,我童年的记忆仿佛一下子变得模糊、空虚、飘渺,如一棵无根的浮萍,从此心灵再也没有寄托之地了。
老房子的倒塌使我难受了好久…...
儿时,最先走进童年记忆的是卫东李塬袁大沟那低矮温暖的土屋。父亲在世时,不曾问我家是哪年从祖屋搬下来的,成了我至今都后悔不已的事。只记得保护全家安全的大门,厚重结实的门板,门扇背后巧妙地安装着防贼的门闩,前檐墙上小小套格窗透着外面的阳光,头顶是被玉米压得吱吱做响的荆条编的木杷,承载着一年四季全家人温饱的希望。
老房子是我和弟弟出生的地方。屋内土炕铺着破旧的席子,一年四季被母亲做饭烧得滚烫。老房子里先后安过连锅灶、隔间灶、接檐灶。当时父亲为图个吉利,在农村阴阳先生的指点下也曾把灶台搬出挪进,但终究未曾摆脱苦难煎熬,老小一大家子人还是时常被公社、大队救济勉强着度日。每当天气变化时做饭烧炕的浓烟满屋弥漫,炕上的墙面每年春节前都要用白土和水刷一下,人靠上去就会粘一身白灰,腊月二十几习惯性的屋里屋外全面清扫一下,忙活一阵子新年就该来了。
院内有一间牛圈,常年养牛不断,农业社时攒粪交生产队增加几个工分,后来倒换出去挣几个小钱。听说牛圈住人,娃肯长,几番折腾也曾住过。对祖母的记忆是从院墙角的石磨开始的,记得她头上经常顶着个黑手帕,脚穿三寸金莲,一边抱着儿时的我摇着、哄着,一边看牛转圈拉磨。几年后她去世躺在棺材里,父亲抱着我说:“你婆睡着了”,那一夜伯父和父亲哭得声音很大很伤心。至今我上坟时总是先给她烧一沓纸钱,整理一下散乱的坟头,这也是对祖母的思念和报答。
1982年,我在商县念书时,父亲用二姐的彩礼钱,由我、二姐夫、怀娃哥从保安二道河买回椽子,拆了牛圈,拉土夯墙修了三间厦房,又在主房与厦房之间修了接檐房,搬出了锅灶,一座完整朴实低矮的农家小院在整修中落成了。

厦房修成后,父亲因常年有病,咳嗽吐痰,怕影响家人,就搬到厦房居住了,母亲把饭做好后端给他吃,直至1986年10月病逝。
1986年,为了给我结婚,就把上房东边一间的木格窗换了玻璃小窗,收拾了顶棚,墙上糊一层报纸,在父亲病逝的日子将媳妇娶进家门,两年后儿子也在这里出生了。1990年,弟弟也到了成婚的年龄,因住房紧张我和妻子把我们住的那间房子腾出来,简单收拾了一下,给弟弟做婚房,弟弟也在这间房娶妻生子了。从此我和妻儿搬到厦房居住,在这里女儿出生,直到1993年搬出老院住进新房。
母亲一生,为人倔强,老年后独过,住进了厦房,直到1999年离开人世。厦房成了我双亲最后辞世的地方,这也许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的有意安排。好几次回家,我站在小门口,向里凝望着,漆黑的小屋,仿佛他们还躺在土炕上,生活在老房子,我不禁潸然泪下。
人一生经历很多,家庭变故也是如此,弟弟去西安打工快二十年了,最开始我每年回家,上老房子清扫落叶,拔除瓦松,替换破瓦,整修烂椽。久经风雨,时间长了,老屋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还是没能抵挡风雨的侵蚀,院墙倒了、楼门塌了、屋顶陷了,遭遇2021年七八月间连阴雨,老屋彻底倒塌了…
我站在已经倒塌的老房子前,心情复杂,五味杂陈。当我转到屋后时,猛然看到残璧上挂着一块玻璃框,在秋风中摇摆,我走下土坎翻过来一看,竟是挂在中堂父亲的一张照片!他好像用哀怨的目光注视着我,我擦去照片上面的泥土,紧紧地贴在胸前......房基上盛满雨水的一个面盆完好无损,这成了父母留给我最后的作念。
老房子房倒了可以重修,精神没了寄托之所总感失落。老屋倒了,对于心灵脆弱多愁善感的我来说,那就是失去了家,失去了根,失去了念想,如一朵蒲公英,抑或一片秋叶无着无落。
逢年过节,天堂的父母亲回来又该栖息何处?
二0二二年元旦于洛南古城



作者简介:王凤民,64年人,自幼爱好学习,但心到手背,想到写不出,爱好广泛,散而不精。未读万卷书,但行万里路,旅行所想之处,饱了眼福,长了见识。中专就读农校,后又深造提高文凭。热爱青山绿水,林业战线耕耘十二载,改行从政摸爬滚打六年,现供职于洛南县国土资源局。

附:本头条号投稿方式
投稿邮箱:1019623839@qq.com
微信投稿:wx18729698387
合作电话:139914462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