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郑乾坤关了门,从里边插上,返身对裴千让吼道:“你这时候要账成心让我没面子?成心气我?”
裴千让随口说了一句:“气你又咋了!”
“我是谁呀?我是这四灵镇的小诸葛,你以为你是司马懿呀?能气死我呀?”
“欠账还钱,天经地义。”裴千让坐在柜台里硬气地说。
“想要我结账?那得问问它同意不!”郑乾坤顺手从腰间拔出了佩枪,“咣”的一声砸在了柜台上。
裴千让看见枪,心里害怕了,坐着没敢动,也没敢吱声。
郑乾坤觉得裴千让的态度是对他这个代理所长和他的枪的蔑视,猛地一巴掌拍在柜台上:“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裴千让胆怯地嘟囔了一句:“对不起了。”
“你让我颜面扫地,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你是谁呀?裴千让,赔钱的货!”郑乾坤两手叉腰地吼叫着。
裴千让起身朝枪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我把下半年应该给你的感谢费提前给你,算是赔罪吧,行不?”
“不行,至少再加两千!”郑乾坤吼叫着。
裴千让没吱声,起身向厨房走去。
郑乾坤以为裴千让进去拿钱了,又骂了一声“赔钱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气呼呼地等着。
裴千让走进厨房是要拿砍刀的!他已经忘记了李双锁说的联合告状的事。他想砍死他!
站在厨房里,以前受辱的一幕幕瞬间浮现在他的眼前,师傅走了,兰草儿走了,店子是开不下去了,活下去也没劲儿了……愤怒、羞辱和绝望在他的心里慢慢地膨胀累加,“赔钱货”这句话让他的愤怒达到了峰值。他决定不再让了,他要拿刀砍死他!
然而,就在裴千让伸手几乎碰到砍刀的一瞬间,眼前忽然出现了年迈的父亲母亲和满脸看不起他的兰草儿……他的理性忽然回归了。砍刀快不过手枪!万一砍不到他反而被他开枪打死了,那才叫冤呢!谁来养活二老?谁又去找回草儿?
咋办?咋办?裵千让犹豫不决地走出厨房的后门,看见了墙角处的那个脏臭的痰盂。那是平时放在那里供他们自己人用的,让自己人方便吐痰,也会有灰尘啊小脏物什么的弄进去,蟑螂、臭虫也肯定会是经常爬来爬去的。因为是在后厨的后门外,不起眼也不碍眼,外人一般不来后厨,更不来后厨的后门外,看不见的。所以就没太注意,通常都是裵千让和兰草儿还有师傅,谁想起来了就清理一下,想不起来就不管了。基本上是大约半个月顶多一个月左右清理一次。最近不顺心的事情太多,师傅走了,兰草儿走了,差不多有两个月了,他自己也懒得管,痰盂就越发的显得脏臭了。他看见一只蟑螂甚至公然地在痰盂的边沿上爬动,最后竟旁若无人地爬了进去,令人恶心不堪!
“你他妈快点儿啊!取钱,又不是造钱,有那么难么?赔钱货!”郑乾坤在外面骂骂咧咧地催促了。
瞬间,裴千让来了主意,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抓起了那只痰盂,返身回到了餐厅。
郑乾坤见状,以为他是要对自己进行突然袭击,一个机灵从凳子上跳起来,抓过柜台上的手枪,朝着天花板连发三枪示威。
出乎意料的是,这三枪示威不但没有吓住裴千让,反而激怒了他。
裴千让弯下腰把手里的痰盂放在地上,趁着对方稍有松懈的机会,像一头被电击了的疯牛,一个猛子扑过去,将郑乾坤仆倒在地,手枪被扑到了墙角。
扭打中,郑乾坤一边明显不占上风,一边却在嘴硬,骂骂咧咧地说:“老子毕竟是警察,你一个臭老板敢打警察?敢打所长?”
这时的裴千让可不管什么警察什么所长了,只图解气,噼里啪啦一顿暴打,说:“打的就是你这警察!打的就是你这所长!打死你!”
“别说打死我,弄破了这身警服你都赔不起……”郑乾坤还在嘴硬着。
裴千让也不傻,他从这话里听出了对方的心虚,知道他是在试图发挥心理优势。他要的就是彻底摧毁对方的心里优势!
裴千让打累了,就用身子死死地压着,双手死死地卡住郑乾坤的脖子不松手,直到感觉他快不行了的时候,才稍微送了一下手,脸贴着对方的脸问他:“服不服?”
“服……服……你……松开……”郑乾坤开始服软了。“
“松开?你要是真不服咋办?”
“服……真服,你松开,谁不服……是你……孙子。”郑乾坤开始求饶了。
“要你这孙子我都嫌丢仙人哩。我不要你当孙子,我就要你服,真服!”
“服……真服……”郑乾坤几乎是说不出话来了。
裴千让的手又稍稍松了一点儿,“一万多块钱的欠账还不还?感谢费还要不要?”
“还打兰草儿的主意不?”
“不了,再也不了。“
裴千让忽然想起那个李双锁了,又问:“还睡人家李双锁的媳妇不?“
“不了,不睡了,就那么两三回,以后再……再也不睡了……”
“我是赔钱货吗?”
“不是,你不是,我是……我是……”
“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我家在你家祖坟边上的菜地,还能浇大粪不?”
“能,能,随便浇……大粪小粪都……都能浇……”
到了这个份上,裴千让有点心软了,他松开手,从郑乾坤的身子上爬了起来。
郑乾坤松动了一下,瞅向墙角的手枪。
“不要动!我知道你想干啥!你的枪快不过我的身子。我动一下就会压住你,就能把你压死!”
郑乾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裴千让站在那里也不动了。
他想,自己已经闯祸了,刚才的三声枪响已经惊动了外面,过不了多一会儿派出所就会来人了,自己不是被乱枪打死就是被带走,郑乾坤这个狗东西又是代理所长了。这狗东西受了如此的羞辱,绝对不会善甘罢休的!他报复起来,自己恐怕是没有活路了!刚才想好的出一口恶气的事情还没做完呢。不管咋的,这口恶气还是要先出出来的!
裴千让瞅了一眼地上的那个痰盂,发现痰盂里的半坛子臭痰还在。他想也不想就把郑乾坤拽到痰盂旁边,搬起了他的头,让他看清楚痰盂里是什么东西。
郑乾坤很老实地说:“是臭痰。”
裴千让:“臭不臭?”
郑乾坤:“臭,很臭。”
裴千让:“恶心不?”
郑乾坤:“恶心,恶心死人!”
裴千让把之前编好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那我告诉你,你早已经吃过了。知道这痰盂为啥这么臭吗?我来告诉你,这个痰盂我珍藏两年多了都没舍得倒掉,就是为了留着给郑大所长你汇报。一年多了,我每次给你送感谢费之前,每一张钱上我都吐了一口痰,每吐一口痰后,我就在这个痰盂里也吐一口。尤其是,你每次来我这里白吃白喝时,我在你喜欢吃的每一道菜上都吐了一口痰,然后再在痰盂里吐一口留作纪念。你好好看看,这痰盂里的臭痰有多少,你就吃了多少。咋样?味道很美吧,很有营养吧?郑大代理所长?”
郑乾坤再看一眼痰盂,一口气没上来吐血气绝了。
作者简介:张正剑,陕西商洛山三要人,62年生,青年后漂泊在外,时常梦归故里难成行。生计难持但生命不息,文字情怀不敢有丝毫怠慢,毕恭毕敬于文学胜于孝敬祖先。未入任何协会、文联,无会员之桂冠。但有部分作品如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影视剧、将军传记及数百篇良心新闻报道等数百万文字散见于各报刊。现居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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