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娘

 作者：王克凯

诵读：雪儿

        上南方打工的旅途中，客车总要经过扬州。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朝窗外探望，总希望能在涌动的人流中看到干娘的身影。可每次都是大失所望。在失望之余，更激起我对干娘的无比怀念之情。

         那还是一九九九年的秋天，我随着村上十几个人一起来到扬州市邗江县水利工程队做活，这也是我第一次岀远门打工。刚去的第二天，天还没亮，老板就催着上工，派我和另外两个人到通港路的一个巷口里拖垃圾。等我们赶到目的地，干了好大一会，路灯才关。通港路是扬州市区的主干道。早晨，金色的阳光洒在宽敞的柏油马路上，只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初来大城市，给人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多彩，洋溢着时代气息，可我无心去欣赏扬州城繁华秀美的风景，只有埋头苦干。正当大家干得热火朝天时，来了一位中年妇女，加入我们的小组。她身材匀称，衣装整洁，胳膊上戴着护袖。她推着一辆劳动车，放到我旁边，接着她拿起一把铁锹，与我一起上泥。待车子装满，她扶好车把，步伐稳健地向马路边的垃圾堆上推去。眼看要到跟前，她脚步加快，猛一撒手，车头一甩，上面的水泥块整个倒了下来，一点没剩，非常干净。我暗暗佩服：这妇女干活真麻利！

        过了几天，从工友的谈话中，了解到上次与我一起干活的那个妇女一些情况。她名叫徐继凤，是扬州宝应人。她家里除了儿子在乡下读书，其余三口都在扬州谋生，来这里已经有好几年了。他们在扬州大学附近租了间房，女儿在玩具厂上班，丈夫老柏在街头摆摊修车，由于老柏技术好，服务态度热情，一天下来也能挣个四、五十块钱。

         岀外打工不容易，徐继风一不识字，二又没有手艺，想进厂里上班，工厂又嫌她年龄有些大，因此，隔了好长时间也没有找到工作。临来扬州之前，她家里盖房子欠了人家一万多块钱账，儿子马上读高中要钱花。一急之下，徐继凤就跑来工地上干这苦力活挣点钱。

         打工生活是很艰苦的，饮食吃饭非常差，平时除了干饭菜汤，再无别的炒菜，有时汤里还缺油少盐。同是天涯沦落人，心地善良的徐继凤十分同情打工者，特别是我们这些刚岀校门、脸上还带着孩子气的青年人。她经常从租房住处那里带些可口饭菜，鱼呀肉呀，送给我们吃。时间一久，老板也深受感染，像是开玩笑地对我们说：“徐继凤如此关心疼爱你们，何不认她做干娘。”“干娘就干娘呗，反正这些孩子和我女儿都差不多大，我真喜欢他们。”就这样，我们尊敬地喊她干娘，叫开了头，也拉近了我和干娘之间的距离，更增添了与她的亲切感。

        干娘虽有四十六岁，但她头发乌黑，皮肤白净，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她有眼病，遇风就流泪，所以她口袋里常常装着一块手帕。我体小力弱，面对高强度的工地活，自然感到吃力。每当这时，干娘就特别关照我。一旦分工挖沟，她总要和我分在一起，看我满头大汗，她就赶忙叫我停下休息，怕我累坏身子。干娘干起活来很有力气，尤其挖沟甩泥的姿势熟练而又优美，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可以说，干娘是一个勤快肯干，能吃苦耐劳的典型的农村劳动妇女。

         那个包工头老板，个子虽矮，但老奸巨猾，他不仅延长工人劳动时间，而且还想方设法克扣我们工钱。每当碰到这种情况，干娘就挺身而出，据理力争，还嘱告工友要团结一条心，维护我们应有的权利和尊严。她的言行深受大伙的敬佩与响应。

        那年中秋节，老板为了安抚人心，特地买了酒和两样菜，放了一天假，让大家开怀畅饮。我是头回在外面过节，思乡心切，想念父母，因此就多喝了几杯酒，结果喝得酩酊大醉，吐了一身。干娘没有嫌脏，端来温水，像母亲一样为我擦洗。傍晚醒来，不知是谁唱起了那首《离家的孩子》。我听着听着，禁不住失声哭了起来。干娘也流泪了，顺手把我搂在怀里，安慰道：“孩子，别哭，有我在呐！”那晚，干娘果真没有回去，在工棚里陪我度过了那个难忘的中秋之夜。

         年底，老板接到新的工程，带着我们到瓜洲打桩。工地离江南造船厂不远。为了多赚钱，狠心老板强制要挟我们白天昼夜加班，不让休息。这样一来，累得我们精疲力尽，吃饭时都不想爬起来，连头发、衣服也顾不上洗。恰好有一天，打桩的机器坏了，工地不得不停工。那天，空中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气候宜人。干娘不顾自己劳累，烧好热水，把桶提到宿舍门口，喊我起床。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干娘面前，顺从地蹲了下来，由她亲自帮我洗头。干娘用灵巧的双手在我头上又抓又挠，极其去痒。嘿，洗了一大盆灰。我立刻觉着头脑异常轻松，精神舒畅。干娘说：“看你比以前瘦多了，回家你娘见了，一定心疼。把脏衣服脱下来让我洗，快去玩吧。”我兴高采烈地换上新装，准备邀约几个小伙子去瓜洲镇上逛街。这时候，只见干娘端着一大桶我的衣服袜子，满面春风来到食堂的水池边，弯下腰，舀水搓洗。此刻，她勤劳的身影再次映入我的眼帘，显得那样美丽，那样高大！我浑身涌起一股暖流，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

        在扬州打工期间，我得到了干娘无微不至地关怀和照顾，此恩此情将使我终生难忘！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与干娘分别已有十几年了。因为生活，我四处奔波，至今未能与她再见上一面，可她的音容笑貌总在我心头萦绕，多少次在梦里和她相见。我心底常常这样默默道：干娘，您现在过得还好吗？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王克凯，男，江苏泗洪县界集镇人，酷爱文学，喜欢写作。至今已有百余篇作品刊发于《现代青年》《精短小说》《宿迁日报》《作家文苑》《齐鲁文学》《文化艺术报》《鸭绿江》《山东散文》等报刊纸媒。系广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江苏省宿迁市作家协会会员。

——————诵者简介——————

主播雪儿：西子诵读平台总编，私企经营管理者，曾担任电视台业余主持人。现是浙江省朗诵协会会员、杭州市朗诵协会会员、杭州之声朗诵团团员。是多家文学平台的特约主播。有朗诵培训工作室。愿用我的声音传递美好！(微信zhulihui075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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