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脚步
文图/梁成芳
人到了不惑之年就会发福。
这话不假，梁立明四十六岁就明显地感到自己各处的肌肉都在向外膨胀，整个身子变得一天比一天沉重。就拿上班登楼梯来说吧，过去一跨两级还嫌慢。现在，一步上一级都吃力，脸上的肌肉一颤一抖的，迈到半路有时还不得不停下来喘上两口气。
“哎，到底不如以前啦。” 他登完这五十多级楼梯走进五楼的办公室时，紫红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天，部长找他谈话，说组织上准备要他担任副部长职务，问他有什么意见。“……这…这，不行，不行……” 他瞪着一双惊愕的眼睛，忙不迭声的推却，只当又是开起了五年前那个没有开完的玩笑……
五年前，部里调整领导班子，梁立明被推荐为副部长侯选人，虽说人选有三个，但人们心里有杆称，谁都认为他是最合适的。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刷了下来，人们不免为他惋惜，有的甚至愤愤不平。梁立明是个严于律己、心性宽广的人，他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生活和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所以，部长这次旧事重提，他退避三舍。
“部长，我实在没有能力担起这付担子，请组织上另谋人选。……这不是谦虚，真的，要说前几年还差不多，那时，身体好，现在不行了。过去，我上班一步连跨两级楼梯不费事。最近一步上一级都喘气。” 他满腹衷肠地向部长陈述。
部长听后不以为然地摇头笑着说：“这就证明你比过去成熟多了嘛！我们也正是注意到了这点，组织上才这么做的。” 接着，部长又和他谈起了五年前调整部领导班子时为什么把他刷下来的原因。“不是你工作不行，主要就在你上楼梯上。全机关那么多人上班，乘电梯就不说了，尤其电梯故障或停电，大家只能走楼梯，就你一个人步履匆匆，一跨两级，没有一点沉稳劲，似乎想赶超到任何人前面去……”
“啊！” 梁立明恍然大悟了。他隐约记起自己是有那么一两次，上楼时和走在前面的领导打个招呼，没有跟在他们后面一步一趋的随行，而是按照自己平常的习性一步两级的向前迈，把领导和其他上班的同志甩在后边。唉！这该死的电梯！
“部长，我步履急骤是想早点进办公室工作，没有别的意思，况且，这也都是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呀！”
“这是件小事，但你要知道，小事还是有人在意的。”
听到这里，梁立明蓦然想起，那年顶替自己进部领导班子的龚凯副部长，上下楼梯是没有自己这种毛病，他一步一级，步子沉稳，无论是遇见领导，或者是碰到同事，总是先打招呼，后留脚步，让人家先行，那样子，十分的谦恭和有礼。
想到这里，梁立明摇了摇头，嘴角上泛起了几丝酸楚的笑意：“天哪！幸亏自己那年没有当上副部长，不然，自己的习性和那匆匆的脚步不知会惹下多少麻烦呢！”
2021.12.2, 晋中 · 山西大学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