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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传记文学 《裸山》第三集』
《触动灵魂 打赌孕育 “王典祖训”》
作者:王世安 主播:旭洋
1925 年春天, 在唐户屯村曾经发生过一桩打赌换祖训的新鲜事。
想当年, 咱爷可是位文武双全、 不服软的硬骨头, 可在这些文人的面前, 却破天荒地走了麦城, 被羞辱得面红耳赤, 无地自容。 按现代人的话来说, 这一次, 咱爷真的掉链子啦。事情是这样的。 有一天, 仨文人有备而来, 要摸摸咱爷的底细, 题写了 “髻jì瘃zhū、 鄹zōu、 颛zhuān” 四个多笔画的字, 让爷辨认了半天……它们可能都认识爷, 可爷却偏偏一个也不认得。 爷是位实事求是的人, 从来就不蒙人, 凭的是实际水平, 不会就是不会, 不找任何理由。 下麦窝村老师蒋维广说: 一分钱憋倒英雄好汉, 一个字能丢掉人的尊严。 爷却不要虚伪的面子, 要真实诚信的自我, 不找任何理由, 主动认了输。
仨文人文化水平不低, 起的名字各具特色———缑gōu禁、 贾真、 匡财, 社会经验丰富, 个头也都偏高, 铁嘴钢牙, 咬人不见血腥, 一个比一个厉害, 的确不好打发。 他们虽是穷苦文人, 骨头却硬得很。 当年, 爷是文武双全的能人, 各路人马都来拜访。 爷从不吝啬, 只要是来访者他都会拿些银两厚赠。 但他们却恰恰与众不同, 白给的米饭不吃, 白赏的金钱不拿,非要与东家来个文墨论道不可。 这样做事, 会难倒一方土豪, 让人实在不好对付。 没点儿墨水的人, 真拿他们没丁点儿办法。前不久, 仨文人对爷的名气有所耳闻, 想出点歪主意。 他们有备而来, 要考考爷, 是否认识那四个字。 来者不善, 善者不来, 打赌论道就在眼前。 所打的赌注: 如果认识并能解读其中两个字的含意就算赢。 如果爷赢了, 他们不仅不再 “论道”, 还要给爷家中挂上 “墨客之家” 的金牌子, 承认王家是有文化的人家, 不许任何人再打扰王家的生活。 这场特殊的打赌, 受到官僚、 土豪、 村民的关注, 从来不参赌甚至反对赌的爷, 有生以来首次被逼入了死胡同, 实在没了退路, 不得不应战。
对打赌, 爷不是心疼血汗钱, 确实是没时间与他们磨牙, 实在没有办法才答应的。 爷是读过私塾的人, 一般问题是考不倒他的。这四个字实在没见过, 爷脑海一片空白, 认不出任何一个字。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不知一处迷一处。 面对事实, 爷也开明讲理, 首次参赌,首次服输, 很认真地承认了自己不会, 说文化有限, 还需认真进修。
仨文人不甘心, 便得寸进尺起来, 还振振有词: “你是什么鲁班王典?
徒有虚名! 鲁班也是文化大师, 你有什么资格当他的徒儿?”
仨文人耍起嘴皮子可毫不逊色, 面对咄咄逼人的言辞, 谁听了也受不了, 若换作一般的有钱人家, 肯定会大怒, 非让家丁用乱棒把他们打跑不可。
爷果断让厨房点火做饭, 以当地最高礼节款待这仨文人。 人一旦坐在一起喝上了小酒, 感情自然就升温了, 席间彼此熟悉起来, 渐渐地也都不再见外。 文人们七嘴八舌, 轮番对爷 “进言” : “你自认为是有文化的儒家, 家 里 却 连 个 家 史、 家 谱、 家 训 都 没 有, 怎 能 算 得上 是 书 香门第?”
对此事, 爷深感惭愧, 长叹一声。 自从记事起, 双亲就不在了。 四代单传, 家族香火的继承艰难异常。 严父没给晚辈留下任何文化底蕴, 墨水不多是铁的事实, 一定认这个账, 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做表面事, 认输, 认输, 彻底地认输!
爷低调服软, 引起文人的浓厚兴趣, 他们便开始刨根问底, 若是一般人, 绝不轻易泄家底, 给人以神秘之感。 可爷坦诚相见, 直率敞亮, 毫不
忌讳地说: “王氏家族, 原籍是山东顺天府王家庄人, 清顺治八年, 逃荒至辽阳的上岗子, 又很快迁到唐户屯村。 听祖辈讲, 到了独苗家父王家俊时, 已是第八代人; 王典为第九代人, 小六子王冠山是第十代人……”
通过爷的讲述, 文人得知王家拼搏奋斗才有了今天, 他们感慨万分。
在其他士绅、 土豪家中, 他们从来没有与主人有如此贴心的交流。 王典是个草根布衣, 家中从来没有人有过一官半职, 全凭自身努力成为小乡绅。
对此, 他们特别感慨, 将其视为知己。
爹生前曾说, 当年的仨文人擅长卖弄文墨, 喜欢出难题, 让人难堪甚至出丑, 一般人都躲着他们走。 爹还说, 仨文人曾经请爷为其正名。 经过几次接触, 爷看他们有真本领, 在征求了其他乡绅、 土豪的意见后, 在唐户屯街面举行了郑重而简短的仪式, 视他们为正经的文人, 对此他们兴奋不已。
可是不久, 仨文人又来到王家谈文论道, 这回可不同, 爷平日时时查老式字典, 字的含义早已了然于胸, 又学了不少新知识。 爷也不客套, 将上次打赌输时没认出来的四个字, 重新跟他们交流。 当时, 爷郑重站起,像教书匠一样挺直腰板, 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上次的四个字, 其实很简单。 髻字音 “jì”, 指在女人头顶或脑后盘成各种形状的头发; 瘃字音 “zhú”, 指冻疮; 鄹字音 “zōu”, 春秋时鲁国的地名, 今在山东曲阜东南; 颛字音 “ zhuān”, 颛为姓氏, 传说是上古帝王的名字……
此时此刻, 大家都肃然起敬。 爷声音洪亮, 吐字清晰, 有板有眼, 大大出乎了文人的意料: 怪不得说王典有 “鲁班” 之称,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他竟然对字音、 字意以及字的用法等熟悉得如快。
还没等文人反应过来, 爷来了个先发制人, 提出与仨文人进行第二轮新的赌局, 辨识皑、 戆、zhuàng 罅、xià 勰xié四字。 赌标: 谁能认识并能解读其中两个字, 就是赢家。 赌注: 王家赢了, 仨文人免费编纂 《王典祖训》, 教王家孩子读书, 帮助他们考取功名, 终生做王家的先生; 如果王家输了, 王家愿赠每人一千银圆, 足够文人用来养老。 这个赌注下得太大了, 简直像天上掉下了大元宝一样, 令人咋舌。
惊讶了好半天, 仨文人才缓过神儿来, 看那四字写在黑板上, 似乎都认识, 但一激动, 脑海里竟然一片空白。 爷连连说: “别急别急, 再冷静一会儿。” 过了很长时间, 他们还是大眼瞪小眼, 猜来猜去没认出一个字。
爷笑道: “上次你们是怎么数落咱的? 这回反过来, 由你们自个儿来数落自个儿。 人无论学问怎样大, 都不能骄傲自满, 做什么事情, 都要留有充分的余地。” 仨文人一时狂妄, 为自己挖下陷阱。 羞, 羞, 羞, 仨文人狼狈不堪, 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匡财还算聪明, 解出一个皑 ( ái) 字———形容洁白。 爷见状异常高兴, 鼓励他再认出一个字就算赢。 爷庄严承诺, 当场兑现, 绝不食言。 又等了仨文人一个时辰, 还是没人说出其他字的字音和字义。 真应了一句老话: 书到用时方恨少, 事非经过不知难。 仨文人长叹一声, 像泄了气的皮球, 彻底 “瘪” 了, 不得不主动认输。
仨文人窘态大露, 不知其义, 爷直率地将四个字分别讲述了一番。 皑字由匡先生解释过, 不再说了。 这个戆字音“ zhuànɡ”, 指憨厚、 刚直;罅字音 “xià”, 指缝隙或者裂缝; 勰字音 “ xié”, 指和谐之意, 多用于人名, 大文豪刘勰就取这个字。
四个小字却难倒了仨文人, 岂不怪哉? 这件事告诉人们, 再有文化,也应该谦虚, 千万不要狂妄自大。 大家猛然醒悟, 为爷的精彩解读喝彩。
咱爹多读了四年私塾, 比一般农民有文化, 这与后来仨文人在咱家谆谆教诲王家孩子有很大关系。 爹当时还太小, 不懂事理, 贪玩耽误了学业, 他为没有当上满腹经纶的文人而懊悔一生。
后来, 仨文人根据爷的经历和自述, 综合汇总有关资料, 撰写了 《王典祖训》, 祖训参考了古体诗写法。 爷说不要一味参照旧式祖训, 要另起炉灶, 把王家凭本事赢美名的故事, 用朴实的语言展现出来, 要让人懂得继承和弘扬家族文化才是正道。
说得简单,可对仨文人来说,并不容易,他们绞尽脑汁,第二稿反反复复地写了十多遍才写出新的词句。对这些新词句,爷基本满意,但在内容表述上,仨文人争论不休。缑禁生气地说:“不靠天地违背天理,顺天而行才是正道,才能全凭耕耘在田间。”贾真说:“写得太直白,显得王家没文化底蕴。”写古体诗匡财是内行,随笔一挥写出《王典祖训》第三稿,但没被采用。爷言明:“三分读书,七分实践,书读得再多,也是书本上的‘死知识’,没有实践只是空中楼阁!”爷从大量实践中获得灵感,一直低调的他亲自补充完成了《王典祖训》第四稿。
他打破常规,率先提倡用白话文写祖训。经过反复斟酌,最终确定了白话文的《王典祖训》,全文如下:
勤劳自励苦耕耘
粗茶淡饭甜中甜
一世赤诚仁义信
终生纯朴孝慈廉
吃亏是福增寿禄
礼让他人天地宽
祖训功德垂千古
王典家业代代传
爷对《王典祖训》还比较满意,把它作为家族为人处世的范本。
在高兴之余,麻烦事又接踵而至。仨文人不甘心上次受挫,非要找回脸面不可,硬逼爷打第三场赌:在之前八个字的基础之上,再来个更难的,才能比出水平,才能看出高山流水与平地长金。
缑禁突然先发制人道:“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爷先是一愣神,也不示弱,随后脱口而出:“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缑禁引用的是唐代诗人孟浩然《过故人庄》中的名句。
贾真道:“北山种了种南山,相助力耕岂有偏。”
语音还未落,爷说道:“愿得人间皆似我,也应四海少荒田。”贾真引用的是宋代诗人王禹偁《畲田词》中的佳句。
匡财道:“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
爷一挥手,语调高扬:匡财引用的是南宋诗人范成大《四时田园杂兴六十首》中的诗句。咱替你补上后两句:“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
爷特别在“一夜连枷响到明”这句中拉起了长调,余韵悠然,把大家的目光勾了过来,汇聚到自己的身上。当诗句脱口而出时,在场所有人不禁喝彩！
爷以“三比二”的成绩,赢了仨文人,王家成了“墨客之家”。这让在场的人们不由得顿悟。《王典祖训》独树一帜,富有不懈的奋斗精神,王典全凭实力赢得了这一场比赛的胜利。王典是好庄稼把式,又是泥瓦匠、土木匠中的高手,更是文化草根群体中,闪亮的旗手。
赢了仨文人,洒脱好风光。在日常生活当中,人们都说爷是个神人……作为孙子,咱要说真话,其实都不是,爷吃尽天下之苦,自小生在农村,白天耕耘,夜晚习文,真真地靠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取胜。他喜欢传统文化,对农谚尤为热爱,反复与实践相结合,使得他能将这些农谚倒背如流,有熟读善讲之能力。在读古代名句时,常常对深奥晦涩的词
句,认真钻研,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
对付仨文人刁钻古怪的赌约,要是一般人肯定被他们搞蒙了,爷不然,像伟岸的大山一样,实实在在凭实力,从容应答,漂亮至极。
虽然仨文人聪明,但总也有他们察觉不到的地方。他们自以为题出得巧妙,然而,上天助力,正中爷下怀。对特别熟悉的内容,爷当然回答得不费吹灰之力,信手拈来,很轻松夺“冠”。
《裸山》作者简介
王世安，一九五五年九月生于辽宁省辽阳市文圣区小屯镇下麦窝村。资深记者、职业作家、社会活动家。《中国企业改革文集》主编，《中国企业报》“创富平台"主编，中企传媒社社长，世界创富企业联合会创始人、主席。
历任创作员、首席编辑、新闻部主任、记者站站长。世界经济论坛、亚洲经济部长会议、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全国两会等大型会议特派记者,被《中国企业报》授予全国十大标兵优秀记者站站长、先进新闻记者；曾赴美国、日本、韩国、越南、泰国等国家访问。
著或编著的书有《开拓者》 《企业领袖》等十二部，共计五百余万字，发表八百余幅新闻照片。撰写的多篇纪实文学作品在《中国企业报》等报刊连载。有多部作品获奖，其中《中国女骑警》获特等奖，《拒买国际金奖》获一等奖。
主播简介
旭洋 实名李桂杰 政法机关退休干部。大连市语言艺术学会会员；《北京古塔读书会》主播团团长；采菊文苑现代诗社副社长等多家平台金话筒主播！热爱生活，喜欢朗诵， 愿意用声音诠释美好，陪伴夕阳醉美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