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一回
田程隐痛埋头研哲学
潜心尼采萨特柏拉图
却说田程自从老家回来之后,情绪稍微好点了。他下班不再在门卫处停留,和军长、王锁牢一起听戏聊天喝酒,而是匆匆忙忙就回家去了。家里也有了变化,大副的缠着黑纱的周小红的照片已经被他藏进柜子去了;周小红平时的剧照摆件也清理得不见了。他知道,自己今生永远也忘不了她。一起生活了20年的妻子,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爱她的情就在自己的心里。可就目前,这照片、剧照摆件只能触发自己的伤痛,长此以往,会让自己沉沦下去的。还是大妹说得对,她走了,不要我了,她完成了她自己的人生。我爱她,是的。可她似乎更爱她的秦腔,她的艺术。我才四十多岁,还得继续活下去,继续走完我的人生。
从老家带回来了十几本哲学书籍,他就是硬啃,也要啃下去。家里的床头边,是萨特的《存在与虚无》,在家时研读;办公室的桌子里,是柏拉图的《人性》,在单位随时可以翻看。心得笔记是蓝塑料皮日记本,这还是当年大学毕业时,同学送给他的纪念品,一直都舍不得用。日记本可以揣在兜里,随时记录先哲们的名言警句和自己的读书心得。书里的哲学概念艰涩难懂,学校里学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他要重新开始钻研。只有钻进萨特、尼采、柏拉图他们之间,和哲学家们对话,他才不会再想起其他俗事,减少丧妻的痛苦。赵局长看到他情绪慢慢好转,又专心读书作研究,就尽量不给他安排琐事,让他好好恢复一段时间再说。下午下班路过门口,王锁牢、军长都在门卫,冲着他喊:“田老师,晚上喝两盅?”他微微一笑,说:“不了!我还有事情!”急匆匆往外走,算是和他们打了招呼了。他先去面馆咥一碗油泼宽扯——吃这饭顶饱,晚上看书熬夜就不饿了。唉!真应了那句话,叫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啊。有时候他也买几个烧饼,再买几袋榨菜提回去,早餐也就解决了。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一周。这天中午,大妹却带了一个人来到文化局,进了他的办公室。大妹说:“哥,我们两个刚从老家来。你能离开这儿一会儿不能?”田程才找杯子准备给他们两个倒茶,听大妹这口气,是想让他离开办公室。就问:“你们两个干啥来了么?我不忙,随时可以离开。”大妹说:“那就好,咱回你家再说。”他问他们吃过早饭了没有,说吃了饭才坐车来的。出了文化局大门,大妹悄悄告诉他,“我上次给你说过,给你找个做饭洗衣的人,现在人给你带来了。就是她,刘秋云。人家的男人是咱们县上的警察,三年前突然患肺癌不在了。今年才三十四五岁。人挺精干利索,你先试用一段,给你做饭洗衣当保姆,成,就留下来;不成,咱们再说。工资我给她说过了,每月500元。人家两个孩子婆婆给带着,赚点钱还得供孩子上学呢。”大妹啰啰嗦嗦一大堆,田程总算明白她的意思了。看官先生,这大概就是2004年左右,人们的工资普遍低。大学毕业的田程,工资才不到2000元。他觉得大妹办事太唐突,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给他透露,就直接把人给带来了,这让他没有一点儿思想准备。遂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刘秋云的背影,挺苗条利索的一个人。深色夹克衫,浅灰直筒裤,半高跟皮鞋,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一般的蛇皮袋包,里面估计装的是换季的衣服;马尾巴在脑后一甩一甩。他问:“她读过书么?”大妹说:“和我一样,初中文化。”进得家门,他说:“你们两个先坐,让我去给咱烧水去。”单身汉家里太凌乱,无从下脚。大妹说:“哥,你看你把家里弄得乱成啥了!一个家,没有女人咋能成么!是这,你去买点西红柿,买点鸡蛋,再买二斤面条回来!屋里,我和秋云替你收拾!”他就悻悻地去了农贸市场。 回到家的时候,屋子已经被两个女人收拾得清爽怡人。桌子上的书籍,厨房里的碗筷,都已摆放整齐了。连他的卧室也收拾得比较整洁。他们中午一起吃了顿西红柿鸡蛋面,他吃得很香。一直聊着天,也没有顾上午休。一看下午两点钟了,就对他们两个说:“你们两个就在家休息一会儿。我该去上班了。”大妹说:“哥,我也该回去了。家里还离不开人。秋云,你就留下来,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好好给我哥做好后勤。人面前,你就叫他田老师。”秋云点头答应着,兄妹两个一起出了门。

秋云这才有空仔细地打量田程这房间。一间半,也没有啥客厅,中间的房子靠窗隔出来一个厨房,在外面放个橱柜,只能撑一个小饭桌。她想,还不如我们农村住的宽敞呢!大房间有个木制大床,显然是主人的房间;小间里支着一个单人床,刚才她和他妹已经收拾好了,铺好了被褥床单。这无疑就是她要居住的地方了。她又想起了在县上当了十几年警察的孩子他爸郑阳,还不如人家田老师呢。她每次带孩子去县上,他住在派出所院子里面,两个人一间宿舍带办公室。他们一去,同屋的人问候一声嫂子来啦,就到别的办公室去了。郑阳陪着他们娘仨说说话。孩子就闹着要吃冰棍,要吃面包,勉强坐一会儿,就出门到街上去。有街上寻个饭馆吃顿饭,买点吃的哄哄孩子;多数情况都是郑阳忙,她就直接骑车子带着孩子回大阜了。谁知道,孩子爸郑阳这么快就得了肺癌,死的时候只有33岁!秋云,你的命好苦啊。田家村埋葬周小红那段日子,她也听说了。周小红的戏,她也看过。她说啥也想不通,一个人戏唱得那么好,有啥想不开的,非要跳湖自杀?农村人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宁在世上磨,也不往土里搁!你这样子一走,咋不想想你男人咋生活呢?你那么爱唱戏,死了戏就唱不成了!想着想着,心里一酸,就眼泪汪汪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郑阳得了肺癌,查出来就是晚期,在县医院住了一周,医院就让出院,回家后三天就咽了气。临死眼睛都合不上,他丢心不下妻儿老小啊。医院花了两万多,人财两空。公安局看郑阳家庭困难,给补助了5000元,连同丧葬费,嘎达马西才不到一万元。本来,孩子上学需要她管,可不出来打工,家里生活过不去,总不能让五六十岁的公婆出来打工吧,没有办法啊!
想着心事,时间过得真快,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5:00点多了,还不知道米面在哪里呢。开开橱柜门一看,哦,米面油酱醋调料都有。做饭吧,刘秋云!她先打开煤气灶,把水烧上,淘米熬稀饭。还有一个莲花白,两三个蔫土豆。没有买馍,就摊煎饼吧。酸辣莲花白,炒土豆丝卷煎饼。对,今天先将就着吃这顿吧,明天再做米饭。田老师,你就好好工作,后勤有我呢!要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作家简介:王瑞祥,陕西洛南人。在咸阳工作。喜欢读书写字,赋诗填词。愿意与志同道合者切磋,共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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