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芦晓峰跳槽文化局
张娟雅尝鲜拔芦笋
临下班,渭滨区文化局副局长芦晓峰的手机上来了一条信息:“小宝贝,晚上来家吧。切切!”真是怕啥来啥!这个老妖怪,瘾咋这么大!看来与云鹭的周末之约该往后推一推了!发给他信息的人是芦晓峰的顶头上司,局长张娟雅。这个人不仅是局长及党组书记,也是着力提拔他做副局长的伯乐——假如他是千里马的话。和张娟雅局长的交集,还得从五年前由西城中学调往文化局那会儿说起呢。
在西城中学当了七八年的娃娃头,带历史政治课,芦晓峰可是烦得透透的了。这所学校以理科见长,每年高考出彩也全靠理科。自己这个陕西师大的历史硕士生,苦熬苦干,丝毫看不到一点儿前程。别说进入校领导班子,就连史政教研室主任这个岗位,也没有他的份。所以,当区属各局选调干部之际,芦晓峰就孤注一掷地报了名。一个历史硕士生,选调笔试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面试嘛,芦晓峰近一米八的大个子,寸头短发,虽然戴副眼镜,人愈显得精干儒雅。负责面试的正是张局张娟雅。她所提的几个问题,比如“你对咱们区文化事业的有何展望?”“如何看待文旅局这样的清水衙门?”等等,芦晓峰回答得头头是道,深得张局张书记及考察组的赞许,调入文旅局没有费多少气力。
初进文旅局,当惯了中学老师的芦晓峰还真的不适应。他每日早早上班,拖地擦桌子;喝茶看报纸,无所事事,难免觉得空虚。时间一久,他深深体会到了党政机关与学校工作的不同:学校嘛,按部就班教学,有规律显呆板;机关就不一样了,接待上面来人,要热情周到;区上领导安排的事情,要全力一赴。其他时间里,有广阔的自由度。可以看书学习;可以挥毫泼墨。所以,晓峰找就来了几本帖子,他要把书法这个爱好重新拾起来。好在文旅局办公场所宽敞,一个办公室就两个人,临起帖来倒也方便。
这一天,同办公室的小杨早早回家去了,芦晓峰打开纸笔,他要好好临临王羲之。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吱扭一声打开了。进来的是局长张娟雅。“小芦,你还不下班?”局长与他了打招呼。只见她贴身的黑色西服套装,上身内衬一白色衬衫,半高跟皮鞋擦得铮亮;虽然年近五十岁,可她皮肤白皙,胸部饱满,身材保养得非常好。这个美院毕业的高才生,山水、花鸟很有功力:同在一个渭滨区,张局的画作芦晓峰是见过的,尤其是工笔牡丹,用色讲究,花瓣生动,她的牡丹富贵图在渭滨区很有市场。“张局,我想写会儿字。你咋也不下班呢?”说着,他拉开柜子取出纸杯,给张娟雅局座倒了杯茶。“你写吧,我坐坐就走。”
金骏眉的茶香很快就漫洇斗室了。局座用她的小嘴轻轻的吹着浮在杯口上的茶叶,品了一小口。“茶挺好的。你这茶具么,也未免太简陋了吧?明天给你拿一套茶具!”随即,又走到芦晓峰临帖的办公桌前,说:“小芦的字不错嘛!好好练,哪天可得送我一副墨宝!”芦晓峰说:“我的字还差得远呢!局长,你可不敢取笑我!”第二天一上班,张局就派人把一套茶具送给芦晓峰了。是一壶四杯的宜兴壶,小巧玲珑;另搭一只玻璃茶杯,茶室在杯子的下方,是让他平日里自己喝茶时用的。“谢谢局座的茶具!”芦晓峰发个微信给张娟雅;她也回了微信:“哪天给我的牡丹图题个字。我的字太丑了,影响了画作的美感。”
离开教学岗位到文化局不到半年,芦晓峰就升职作了办公室主任,他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如何答谢张局呢?哦,对了,给她写一副字表示一下。“室雅兰香”,不错!嵌入领导名字里的一个“雅”字;又赞美了领导如兰花般高洁清馨,妙哉!那几天,他从书法字典里选出王羲之的这四个字,反复在报纸上练习临写。在宣纸上落笔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写出来之后自我欣赏了半天,觉得还真有点儿王羲之的韵味儿,从两三幅中选定一幅,送给了局座张娟雅。题款无非是“娟雅女士斧正”云云。并发过去拍照的电子版。张娟雅回了微信:“感谢你的墨宝,我很喜欢。今晚来我家,替我的几幅画题题字,落落款。”
张局的寓所在一个叫“笔湖嘉苑”的社区里。由于提前发了位置,芦晓峰很顺利就找到了张娟雅家的楼号。深秋季节,绿树竹园,郁郁葱葱,道边的丹桂树散发出来了浓郁的馨香;傍晚时分,小区里的路灯发出了黄黄的透出暧昧灯光。芦晓峰穿了一件浅色夹克,深色西裤笔挺,风度翩翩地穿行。尽管如此,初次去拜见顶头上司,不免有点儿忐忑。他硬着头皮按响了局座家的门铃。
开门的正是他的领导。只见张局穿着一身真丝绿底绣花的睡衣,相对于平日里的西服套装,显得轻松自然;脸上薄施粉黛,美丽而高雅;一双小巧的绿色绣花鞋,包缠住了主人精致的双足。芦晓峰说:“很造次。希望没有打扰领导一家休息。”张娟雅莞尔一笑,说:“谈什么打扰,还一家。人家都在省城呢,上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我在渭滨,就是个单身汉。”茶几上摆了几盘水果,无非是香蕉苹果哈密瓜之类。在沙发上落座后,主人从一只精美的白瓷兰花茶壶里倒出一杯红茶。她对芦晓峰说,“喝点儿茶吧。我给你削个苹果?”晓峰忙说,“不用不用,喝水就可以了。”
端着茶杯,芦晓峰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领导的客厅。客厅装饰简洁,只有沙发后的墙壁上,是一副精心装帧的山水画,八尺横幅,山水苍茫。落款还真是娟雅。领导的字也完全能说得过去,但相对于她大气磅礴的画作,就略显小气和不般配了。“如果由我来题写”,晓峰想,“这副山水画肯定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渐渐地,自信心溢满爆棚了。
这是个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的大厅。张局“啪”的一声,打开了餐厅的三只吊灯,暖色的灯光下,餐桌上摆着四个精致的凉菜;一瓶法国红酒已经打开,两只高脚杯里早就斟好了红酒。看来领导有所准备哦。芦晓峰说:“领导,我已经吃过饭了。你这是干嘛呢,还这么复杂?”“小芦,既来之则安之,”张娟雅说,“你是客人,客随主便哦。”他们两个分主宾落座。张局举杯,“祝贺小芦荣升局办主任,干!”“谢谢局座抬举。祝贺我们局在张局的领导下,取得辉煌的成绩。干!”芦晓峰又邀约了一杯。不知不觉,两个人很快就干完了一瓶红酒。醉眼朦胧中,芦晓峰觉得张局红朴扑的脸上春色荡漾,双目脉脉含情,就像一个青春少女。晓峰口齿已经不太利索:“领——导,取出你的画——作,让我给你的画题款哦!”“小芦,在家里别喊领导,叫姐姐。”张局说,“你以为你这会儿还能写得了字么?哈哈哈……”
这一夜,也不知道谁更主动,姐弟俩个不知道疲倦地拥吻做爱,像久旱逢甘霖;如洞房花烛夜;似金榜题名时……疲惫不堪了,才相拥而卧。
秋阳已经从窗帘的缝隙中射入,天已经大亮了。芦晓峰才从睡梦中醒来。太累了!他睁开眼睛一看,是个陌生的房间。这是哪里呢?我怎么会在这里?他完全忘记了前一个晚上的情景了。“晓峰,起来吃早餐吧!”随着张娟雅的一声呼唤,他才回忆起了昨晚的那些事情。这个大男孩似乎有点儿羞涩,匆匆忙忙穿好衣服,说了声“对不起领导,我就不吃了!”乘坐电梯跑下了楼……
不知道是通过微信,还是张娟雅在他耳边的窃窃细语,芦晓峰总算对自己的领导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年近五十的张娟雅,有一个大他六七岁的丈夫,在省政府的住建厅当副厅长。这几年,她老公不知道是上了年纪还是有其他原因,两个人渐渐没有了夫妻生活。老两口有个女儿在省城读医学硕士,忙于学业,多数情况下住校;就是回家也是回在省城里的家。一个喜欢文化事业的女局长,一个有着罗曼蒂克思想的半老徐娘张娟雅,晚上只能独眠渭滨。除过画画,她晚上失眠时最爱读的是外国小说。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莫泊桑的《漂亮朋友》;司汤达的《红与黑》……小说里有的内容她都烂熟于心。她也像小说里的主人公一样,渴望爱情,渴望老公重振雄风,可一次次的期待,又一次次地失望,让她感到了深深地绝望……直到芦晓峰调入文化局。她说,面试的那天,她就已经看上他了。
芦晓峰听了这些,感觉深深地同情。他的美丽的女上司,居然把这么隐秘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可怜见的,这么年轻就没有了夫妻生活,值得他这个下属同情并关爱。所以,只要领导召唤,他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而且像一个有经验的农夫一样,深耕细作,灌溉施肥,确保这块良田土壤疏松,长出茂密的农作物。这段时间,他似乎已经忘却了女上司的年龄:她大他整整二十岁!再看看他的领导,早没有了领导的样子,微信上老是称呼他“小宝贝”;单位里不再叫他“小芦”而是叫他“晓峰”。她脚步轻盈,面色红润,看起来就像个四十岁的样子。为了他,经常变换发型;穿衣打扮也更时尚潮流了。
这几年,就有点儿苦了芦晓峰的对象云鹭了。还是在西城中学时,这个宝鸡文理学院毕业的,小他六岁的小姑娘就同他建立了恋爱关系。她那会儿才二十二岁,带初一的班主任,主课代初一的数学。他告诉云鹭,只等他事业有了起色就结婚。他当了文化局的办公室主任,云鹭问,算不算事业有了起色?他说,眼界往宽点儿!不当副局不结婚。算起来,文化局副局长提拔已经多半年了,他们两个位于厚德苑的婚房也已经装修好了,啥时候办婚礼呢?
当初提拔他当副局的时候,张娟雅是有条件的:必须好好再陪她一年。后来的日子里,芦副局长觉得张局简直就是个妖怪!眼角脖颈到韩国去拉了皮,皱纹被消除了;她有时候还喜欢浓妆艳抹,哪里像个文化局的领导!在一起时,癫狂地呼喊着“宝贝!宝贝!”,让芦晓峰浑身起满鸡皮疙瘩。正在进行时,晓峰的小弟弟就抛了锚,逃之夭夭了。按说这时候就应该收敛了算了吧?这老妖怪又让他摸,让他吸吮,不如意时,就口口声声说小芦变心了,不再爱她了……
与张局分开的岁月里,晓峰与云鹭如鱼得水,那里有一点点隔膜?这完全是心理厌恶的原因么!芦晓峰想,不要再管什么事业前程了!我就不相信,她张娟雅敢撸了我的副局不成!他与云鹭把婚期订在了国庆节的十月二号,帝都酒店包席四十桌。与云鹭结婚这件事情,他还没有告诉张局张书记呢,按照文件规定,他这个副局长,只能待客十八桌……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家简介:王瑞祥,陕西洛南人。在咸阳工作。喜欢读书写字,赋诗填词。愿意与志同道合者切磋,共度人生。
附:本头条号投稿方式
投稿邮箱:1019623839@qq.com
微信投稿:wx18729698387
合作电话:13991446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