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才斗

秋色脸,萧瑟瑟,秋色夜,不见海上生明月。
从盐锅村回来,下榻乡政府。我和荒原倚窗望外,滨海大道南端就是刘台子乡码头了。几盏灯火,几十艘大小渔船,停靠码头。不知是等候出海还是回港休整。真实的面朝大海,不在诗句里,而是在用原图发送清晰的影像。
翌日清晨,码头繁忙景象。我是第一次转码头,这里没有经筒,却有潮湿的海风吹拂。身上多了些凉意,与海的味道、海鲜的味道、涛声的味道交织在一起。真实的我,就站在海上码头已经不是梦了。
我和荒原这看看,那瞅瞅。渔民把装满鱼、虾、蟹、虾爬子……箱套,从船上卸下来。视线里,间距跨度相等的几个桩子,让我有感而发:“每一个桩子系着船家的故事,能写一首小诗,就像一张名片,证明码头有自己的一席位。这是我在诗文里常用的港湾或驿站。长长的绳子就是船停靠码头的纽带,它能栓住人们对海的记忆”。
荒原说:“我已经调研几天了,渔民们把船上战利品从甲板上卸下来,变成碎银,货物运远方”。
说话间,我一个转身,视线里的刘台子,已经不是乡了,而是从遥远走来的一座高台,海之北,站在兴城大地。她的名字由来:是清初时期,刘姓始居于大山东北,依山上墩台得名刘台子。
漫步在倚海历史长廊、海水浸泡过的沙滩,听荒原滔滔不绝讲述码头过去的事情,是从一组组数字开始的。他告诉我说:“刘台子满族乡的渔业是以养殖、捕捞为主的,可用于水产养殖的海域面积50平方千米,淡水水面2平方千米。2011年的时候,据有关资料统计,人工海水养殖10平方千米,产量750吨,各类捕捞渔船61艘,捕捞水产635吨;水产品总产量1500吨,渔业总产值1000万元”。
我一向对数字是敏感的,而且在以往写一些东西的时候,经常会用数字说话,如果没有这些数字,需要用多少笔墨才能描述清楚。它胜过千言万语的动词或其他优美的词汇。当然了,也包括言简意赅的诗词。于是我开始思考:这是10年前的数字,成为那个年代的缩影。10年与10年后之间的距离,再用这些数字丈量,恐怕是远远不够的。还是由渔业专家填写这10年变化的数据吧!我只是凭借我的职业去想象这些数字不知翻了多少倍而已。码头发生多少故事,历史身后评。我能做的,就是诉说我与码头在刘台子乡演绎出来的情节而留一段长歌,尽管逗留时间有限,证明我来过。
情节是根据藏族诗人仓央嘉措的情诗:“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的素材而展开的。
我不转山,也不转佛塔。而是转心情,转浪漫,转乡情。不为走马观花,只为叙述与海相见的过程。结果不是我的,是渔民的。属于我的是一段台词,记录了我和渔民一次简短的对白。
来到码头一角,询问了正在把货物分类的两个中年人:“哥们,你们什么时候从海上回来?什么时候出海”?
渔民看了我一眼:“刚从海上捕鱼回来,出海时间不确定”。
虽然素不相识,听到了熟悉的辽西乡音,仍然感到亲切。路乡随熟,多聊了几句:“捕鱼撒网是一件快乐的事吧”?
渔民说:“还快乐呢!撒网靠技巧,捞鱼靠力气,很辛苦的”。
另一个渔民问;“你要买鱼吗?给你便宜点”?
我摇摇头:“不买,只是转转”。
荒原要给我买,被我阻止了。出门在外喜欢一身轻,不想被累赘束缚,那样太累。看到箱套里活蹦乱跳的鱼,总有一种感觉:我是一尾鱼,喜欢在大海逍遥自在的生活,刘台子乡的大海也故乡。
离开渔船,顺着船型的码头(远看像船)转。手指一艘离开码头的大船:“看,那艘船出海了”。
荒原说:“有机会我也跟着渔船出一趟海,体验一下渔民生活”。
我附和说:“不错,好想法,也为你创作一部作品,积累素材”。
其实说他也在说自己,都是码字堆积木之人,自然对体验生活一词偏爱了。若不是这样,写出来的东西,也就无水之源而枯竭。转码头,也许为了得到这样的给予。
听海浪声音气势磅礴,观渔船起锚。
解清秋诸事流年如歌,安岁月静好。
写这样的句子,是有原因的:因为在转码头的时光里,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如果码头是男人的世界,那么码头外面的世界应该是女人的。他们每天都在为出海的家人祈祷,平安归来。无论是清晨还是黄昏,女人都要早早做好饭菜,然后坐在院门口,等候出海家人归来,一起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
女人不希望出海的家人成为海明威《老人与海》笔下的老人。那是写给面对死亡而战斗的英雄。
那么我笔下的主人公是谁呢?时间追溯十几年前曾经做过渔村生活的梦:梦里讲述的是在很早以前,一个秋天。天刚蒙蒙亮,生活在北方渔家女,40芳龄,吃完早饭,送走了出海男人(还有同村的两个表哥),然后跟往常一样,心里重复昨天的唠叨。
中午了,太阳挂在天空中央,她想起还有一块玉米地没有收割?于是头系纱巾,手拿镰刀,走出茅草房,向田野走去。
老远就看见一艘船没有力气地开过来。女人在田里一边干活,一边不时的抬头看看越来越近那膄熟悉的船,嘴里不安的唠叨起来:“天高云淡,艳阳高照,出现了啥情况?这么早就回来了?从来没有过的事”……我一下子醒了,自言自语:“怎么做了这样一个梦”?
几天后,因为这个梦不愿散去,拨通了江南女诗人的电话。
诗人很感动:“谢谢你做了这么一个关注渔村生活的梦,听我爷爷说过,在我们渔村出现这样的事情,一是船只出了事故,二是船只出了故障,三是出海的人生病了。据我所知只有这三种情况,船只才在不该回来的时候回来”。
这段插曲,应该是一段爱情与思念交织在一起的故事。是不是为我在吃肥虾,美味螃蟹时,情不自禁想起了渔民生活,做了铺垫?夫君出海,娘子嘱咐的画面,感人至深。船家女人家,平安才是家,我是认可这幅画的,情浓情爱。得出一个结论:刘台子乡码头,是女人的码头,男人依偎的港湾。
在梦里,出海前女人的眼神,男人刚毅的表情,都写在了船上、写在了大海的脸上。回来时,女人的炊烟,男人的爱,都写在了港湾里,写进了女人眼睛里。
多少年前的一个梦,现在回想起来,实际上给了我一个暗示:刘台子乡渔家生活已经复制了我的梦,提前婉约了今天转码头。就像海明威写了《老人与海》,才有了我要续写另一种版本,刘台子乡《渔家女与海》的欲望。
是不是有些单纯、离奇?不可能呢?我相信一句话:“不可能的事情,往往会变成可能”。

作者简介:
才玉书。笔名:才斗。虔诚的文学爱好者。喜欢在文字上行走。拉长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