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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调包记 （上）
作者：朱海明
播讲：黎明
一九二八年，土匪军阀孙殿英炸东陵盗珠宝时，部下一个叫梅麻子的连副，趁乱私下昧了一包珠宝开了小差儿逃之夭夭。五年后才在北京大栅栏露了面，摇身一变当上了小珠宝店的老板。
这天，梅麻子正在店中闲坐，门外忽然开来一辆乌油锃亮的小汽车，年轻的瘦猴儿仆人下车拉开后车门，一位头戴礼帽，架着墨镜，西装革履，潇洒飘逸，提着黑亮文明棍儿的中年阔佬款款下车来，抬眼向店中张望着。梅麻子眼神儿一亮，急忙起身走出店门，双手抱拳，说：“这位先生，欢迎光临小店。请。”阔佬摘下墨镜，看了看梅麻子，嘘口气，摇摇头，扭转身。
“先生，请慢。”梅麻子满脸带笑，说，“敝店虽小，可都是上等货，包您满意。”
阔佬略一沉吟，同瘦猴儿仆人会个目光点点头，抬腿进了珠宝店，漫不经心地浏览着柜台里的各色珠宝，一脸不屑一顾的淡漠表情。
梅麻子紧盯着阔佬，心里犯开了嘀咕：“看这家伙气度雍容，衣着华贵，必不是等闲之辈。看来今天要做成一笔大买卖了。”
阔佬突然立住脚，冲瘦猴儿仆人使个眼色。仆人点点头，冷冷地问梅麻子：“老板，刚才说好的什么上等货。怎么着，敢情就这么一堆破烂玩意儿？”
“什么？”梅麻子倒吸一口冷气，心想，“柜台里有不少宝贝啊。怎么会是破烂玩意儿？这个家伙，到底是行家呢还是他妈的力巴？”
梅麻子刚想回话，见阔佬已经扭头向店门走去，便忙着说：“先生请慢。敢问您想要什么上等货？”
瘦猴儿仆人伸着大拇指指向阔佬，说：“各种宝物，我家老爷见的多了。今儿想买人间绝品，世上少见的货。嘿嘿，有吗您呐？”
阔佬点点头，手捻微微上翘的唇髭，向梅麻子投来一束略带嘲讽的目光。
“得，老子让你开开眼。”梅麻子脑袋一热，冲阔佬一招手，说，“请先生等一下，有一件宝贝拿来您瞧。”
阔佬转过身来，嘴角绽出一丝冷笑。
梅麻子一咬牙，转身到内室取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木盒，递过去，说：“先生，请过目。”
瘦猴儿仆人迟疑片刻，接过小木盒，皱着眉头看了看，递给了阔佬。梅麻子赶忙追了一句：“先生，您可要看仔细了。”
阔佬毫无表情的接过小木盒，轻轻掂了掂，慢慢打开，突然眼神儿一亮，凝视着——
“先生，看好了，别走眼。”梅麻子紧盯着阔佬，一脸的得意。
“好!”阔佬突然喝了声彩。
“狗日的，老子还以为你是哑巴哩。”梅麻子心里这么说，嘴上却甜甜的，“先生，看来您真识货，行家。”
阔佬指点着小盒里的物件儿，对伸过头来的瘦猴儿仆人说：“寻遍了大半个京城，想不到它躲在这么个不起眼儿的小店里。”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瘦猴儿仆人喜形于色，不禁哈下腰，说，“老爷，恭喜您啦。”
阔佬又说话了：“掌柜的，这物件儿正是我要买的上等货。”
梅麻子一笑说：“只要先生满意。”
阔佬叹了口气说：“这物件儿，本是太后老佛爷凤冠上的宝物，流失好多年啦。掌柜的，您的造化可不小啊。”
梅麻子赶忙遮掩，说：“敝人也是去年在乡下一个老太太手里买的， 花了好大的价儿啊。”
瘦猴儿仆人瞪了梅麻子一眼，说：“老板，就别卖关子啦。这物件儿值多少钱，我们老爷心里有数儿，开价吧。”
梅麻子暗自盘算一下，说：“先生既然识货，我也不来虚的。大洋十万块，不还价。”
阔佬一阵仰天大笑，笑得梅麻子一阵心里发毛。
“嗯，成交。”阔佬猛地收住笑，说，“掌柜的，请把那一件请出来吧。”
梅麻子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说：“那一件，什么那一件？”
“哎？老板，那一件就是那一件啊。”瘦猴儿仆人冷冷地说，“您不是故意装傻吧？”
梅麻子茫然地摇着头，语不成句：“这，我——”
阔佬冲瘦猴儿仆人使个眼色，掂着手中的小木盒，说：“这物件儿本来是成双成对的，世称双龙宝珠。如今只见其一不见其二，真叫人万分遗憾啊!”
“啊？”梅麻子不禁睁大了眼睛，疑虑地问，“先生，这，这是真的吗？”
“怎么着，这还有假？”瘦猴儿仆人脸色一沉，说，“我们老爷身为入八分镇国公的——”
“四儿，多嘴!”阔佬拦住话头，冲瘦猴儿仆人斥道，“自己掌嘴!”
瘦猴儿仆人不敢违拗，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先生息怒，先生息怒。”梅麻子满脸含笑的解劝着。
“好吧。”阔佬点点头，说，“老板，君子成人之美，把那颗龙珠请出来吧。敝人愿出高价，一倍的高价。”
梅麻子摊开双手，无可奈何地说：“先生，小店就这么一件，的确就这么一件啊。”
阔佬闪着咄咄逼人的目光，说：“看您急得，怕敝人付不起钱不成？”
“不，不，不。先生说哪儿去了？”梅麻子脑袋一转，说，“不瞒您说，我啊，也在急着踅摸那一件呢。”
阔佬吁了口气，说：“如果找到那一件，可就功德圆满喽。“
瘦猴儿仆人捂着火烫的脸接口说：“老爷，以奴才愚见，先请了这件回去，另一件慢慢踅摸吧。”
“对，对，对。”梅麻子忙抢过话头，说。“先生，这事儿就交给在下了，一定把那件找回来，让它们配成对儿。嘿嘿。”
阔佬绽开笑脸，说：“好，到时候必有重谢，敝人就拜托了。”
梅麻子说：“先生放心，在下一定尽力。”
阔佬冲瘦猴儿仆人一点头。仆人当即从皮包里掏出十万元的银票递过去。梅麻子接过银票掂了掂，眉开眼笑的说了声谢谢。眼见那主仆二人钻进那辆乌油锃亮的小汽车，屁股后冒了一股烟儿，开走了。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