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山径文学社作品（漫漫长路）
36 小白脸再中弹，堵不住的鲜血朝天涌
（肖殿群《搏命梅山女》）
湖南绥宁武阳，梅女搏命队袭击日军六王庙炮兵阵地，遭到日军追杀，逃进国军第74军58师174团3营9连的阵地，与9连一起被日军围困……
“兔子神炮”白田令、“追魂小迫击”邓桂香等人一边利用工事进行安全防护，一边做迫击炮发射准备。
虽然阵地上的机动余地小，但白田令作战经验十分丰富，千方百计地保存自己、打击敌人。
敌炮轰来时，白田令虽然藏在掩体里躲避，但耳朵却灵聪得很。他仅凭炮弹在空中飞行的“啾啾”声和落地爆炸的轰响声，就能概略地估算出对面日军迫击炮、掷弹筒的距离和方位，并很快由此得到己方迫击炮的瞄准参数，从而实现了隐蔽躲炮和瞄准射击之间的快速转换－－就在日军由炮兵轰击转入步兵冲锋的空隙里，白田令和邓桂香他们的迫击炮就已经轰了过去……
然而很不幸，梅女搏命队的炮弹终于打光了，迫击炮成了废铁，女炮手们纷纷寻找掩体转用步兵轻武器作战。但这时邓桂香向白田令猫腰斜奔过来了：“白教官，这里好像还有一门小炮……”
白田令一看，原来她真的抱了一管铁家伙跑过来了：“这是鬼子的掷弹筒。快找找看，有没有专供掷弹筒使用的榴弹？”
（日本兵使用掷弹筒）①
掷弹筒是日军的步兵便携式武器。一具掷弹筒相当于一门小型迫击炮。但是掷弹筒使用起来技术要求很高，如果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不是经验丰富的掷弹手，那就很难击中目标。
看来这是国军的战利品，但因无人能使用，就搁置一边了。
在洞口潭打扫战场时，邓桂香见过一具掷弹筒。但当时她既不知用途，又不懂使用，便一脚踢过了一边。这时又见到这种东西，她想白教官一定认识它，便抱了过来。现在一听是鬼子的一门小炮，邓桂香便赶紧去寻找弹药，果然很快又找到了一个装满榴弹的弹药袋。
白田令大喜，忙说：“快！跟我来！”
凭借一个小土坡作掩护，白田令单膝跪地竖起掷弹筒，转动调节杆进行瞄准；邓桂香立即装进一枚榴弹。白田令一拉击发绳，榴弹“啪”地一声就向日军飞去……
白田令操弄掷弹筒很快就上了手，可是弹药袋里的8发榴弹也很快打光了。眼睁睁地看着躲炮的鬼子又爬起来往上冲，邓桂香手里无弹干着急！
白田令一眼瞥见前面有一挺重机枪哑火了，立即丢弃了掷弹筒，扑向重机枪；邓桂香见了又急忙滚爬过去，担任他的供弹手。重机枪又哒哒哒地响了起来……
战斗十分激烈。
右肩负伤的王召看到一挺轻机枪沉默了，便艰难地爬了过去。因为战前训练时间太短，装备有限，梅山女人们没有接受过机枪训练，她们根本不会使用轻重机枪啊！
王召右手握住击发把手将捷克机枪架了起来，左手习惯性地扶着枪托就顶在右肩上。顿时，他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那枪托刚好就顶在伤口上了啊――王召全身颤抖，痛入心肺！
陈秋月正趴在附近掩体里射击，听到王召的惨叫，急忙提枪奔了过来。
只见那挺轻机枪已经突突地吐出了火焰，王召咬着牙拼命地忍受着机枪的后坐力。机枪每击发一次，枪托就猛烈地击打一次伤口，那痛苦是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
但王召仍然不顾一切地射击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鬼子冲上来了，快！撂倒他们……
枪托猛烈击打着伤口，痛入心肺②
鲜红的血液从王召右肩上咕咕地冒了出来，浸湿上衣一片。如果不是到了那样的生死关头，谁人能体会得到王召的痛楚与坚强？旁边的陈秋月无法为他分担痛苦，只好眼泪婆娑地捡起一个空弹匣，一发发地往里面压子弹。
可是压着压着，她到处找不到弹药了――不好！关键时候，子弹打光了！
捷克机枪终于又哑火了，鬼子都抬起头来瞄准射击。王召刚想去寻找其他武器，突然左胸中弹，往后便倒。陈秋月急忙扑上去抱起王召，大喊：“杨梅！杨梅！快来啊！”
（杨梅！杨梅！快来啊！）③
杨梅虽然在忙着医救伤员，但眼睛的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王召。这时她见王召再次中弹倒下，陈秋月无助大喊，便急忙猫腰奔了过来。
但是，王召受伤太重了，杨梅手中的纱布，如何能够堵住王召身上鲜血直冒的两个伤口啊!眼看王召挺不住了，两个梅女都放声大哭……（未完待续）
本章配图来源：①日本兵使用掷弹筒：易网“猎鹰防务观察”《二战时为什么日军没有大量装备迫击炮……》。②射击时枪托猛烈击打着伤口，痛入心肺：百度“会会观历史”《一组抗日战争老照片……》。③杨梅！杨梅！快来啊：电视剧《宜昌保卫战》宁京妮（陈超饰）。
37 人如弹簧，杨莲花奋起搏命手榴弹
（肖殿群《搏命梅山女》）
湖南绥宁武阳。梅女搏命队与国军一个孤连一起遭到大批日军围攻……
再说白田令正在操作一挺马克沁重机枪，突然一发炮弹落在身边炸开了，一下子就将他和副射手邓桂香都掀翻在地。
“白田令！白田令！”邓桂香爬起来，顾不得臂上鲜血长流，只用手拼命去扒泥土：白田令被泥土掩住，爬不起来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国军的枪声逐渐稀疏下来，火力减弱，原来士兵们都没有子弹了；梅女们的弹药也已经不多，大家都将汤姆逊冲锋枪的射击方式从“连发”调整到“单发”，以便节省用弹。
于是，被火力压制的鬼子兵纷纷爬了起来，在歪把子机枪的掩护下，又往阵前突击过来，越来越近……
不行了！
袁连大叫：“上刺刀！”他想冲出去将鬼子挡在战壕之外，好护住战壕里面这些梅山女人。
只听“卡嚓”之声响成一片——视死如归时，浑身便是胆！
（视死如归时，浑身便是胆！）①
“杀啊!”国军士兵纷纷翻阵而出，狂嚎着冲向日军。一场血腥的冷兵器较量，就在梅女们面前展开了。那些枪里还有子弹的梅女见敌我混杂，也只好停止了射击，目瞪口呆地听那惨叫声此起彼伏……
参考视频：上刺刀！（血战到底）
但是袁连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陆续冲上来的鬼子太多了，这些幸存的国军哪是日军的对手啊？他们尽力了！鬼子很快就会冲到阵前来，形势十分危急！
哎呀不行了！梅山女人们一个个花容失色，一时软倒在地，挣扎不起！但搏命梅山女又岂能任人宰割？
人如弹簧，越挫越勇！杨莲花奋然而起：“立投两筒、跪投幺五，手榴弹准备！”
听到队长呼唤出战，梅山女人们顿时回过神来。一批梅女有的跃出掩体，有的滚出战壕，纷纷打开了手榴弹弹盖……
原来，这些跃出来准备投弹的，都是平时训练达到或超过这个投掷距离的梅女。手榴弹投掷既需要技术，又需要臂力，还很危险。在短暂的投掷训练中，能够投出“立姿两筒（20米）、跪姿幺五（15米）”的梅女不是很多；而对于少数梅女来说，手榴弹简直不是杀敌的武器，那只能用来与敌人同归于尽啊！
眼见得国军士兵一个个倒下了，而剩下的鬼子兵又纷纷扑了过来，杨莲花破嗓大叫：
“预备――投！”一群手榴弹飞出去炸开了花！
“预备――投！”又一群手榴弹如蜂般飞了过去……
手榴弹炸起漫天尘土，谁人能躲过那纷飞的弹片？日本兵纷纷倒下，有几个鬼子冲到阵前，立即被汤姆逊冲锋枪打倒了。
日军终于溃退下去了。
（立姿两洞、跪姿幺五！）②
那边，“赚命长枪”陈秋月抱着奄奄一息的王召哭：“杨梅，救王召!救王召啊!”
但杨梅这时也只能捂住王召的伤口不放，任凭满手是血、满脸是泪，却根本无力回天……
陈秋月没有读过书，不懂那些大道理。她不相信“好人有好报”那种自我安慰，她只相信梅山之上有“佑我秋月”的梅神——要是没有梅神，为什么这个军校生偏偏来到我身边？要是没有梅神，为什么秋月我次次逢凶能化吉、遇难可呈祥？
感谢梅神来保佑，秋月我麻汉岭赚命又重生；感谢梅神来保佑，秋月我逃命路上有救兵；感谢梅神来保佑，秋月我白泥塘巧遇了嗅枪队；感谢梅神来保佑，六王庙生死关头遇故人――而最谢梅神来保佑呵，是王召让秋月我枯木又逢春……
几个月的经历像做梦。家破人亡、走投无路，那时只是一瞬间。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个军校生，但转眼他又将离我而去了。梅神啊！只要救得王召在，秋月我远远看他心也甜；只要救得王召在，秋月我以命赔你也心甘!
只要救得王召在，我以命赔你也心甘③
而医护兵杨梅心里又如何不悲戚？
梅山女人一辈子专情也容易，中途变情却太难！自从心中人曾连彬战死在武冈，杨梅泪已干、心已死、情已断；但这个军校生却对她一见钟情、一往情深。虽然在一起的时间非常短暂，虽然平时她不言不语，但王召那一眸一眼神，举手一投足，都让她感受在心底。
战火中，爱情无处栖身；硝烟里的爱情，那都是死亡线上的牵手，也很可能是撕心裂肺的永别。在这种时候啊，爱情往往脆弱得根本经不起任何迟疑和磨砺。
这些日子，杨梅想过去、想现在，也想将来，但她心里始终放不下曾连彬。人的一辈子实在太短暂，虽然现实很残酷，但人生总得朝前走啊！平时这种想法一萌动，就被杨梅抑制了；可现在又到分手时，而王召这份真情，今后也许一辈子再也遇不到了……
她突然很珍惜！
逝者已远不可追，生者又将苦别离。不管今后如何，也不管此生何去，这个世界，假如王召能活着，那该多好啊！即使有那梅山寡妇陈秋月对王召情也深、意也浓……
也不知何时，王召已经紧紧地拉住了杨梅的手，攥在他掌心。王召的嘴在动。虽然听不清他在念叨什么，但陈秋月从他的口型中伤心地看了出来，他在叫杨梅。
陈秋月终于明白了：爱，是根植于心灵深处的毒瘤，不要希图用生命就可以轻易去改变啊!
这时王召似乎想说什么。两个女人急忙将耳朵贴近，他却一口浊血涌了出来，再也说不出话来。陈秋月见王召的另一只手也动了一下，便急忙抓住它，只觉得王召的手立即紧了一紧！
王召用尽全身力气，将陈秋月的手拉过来，放到杨梅的手上。当两只女人手叠到一起时，王召露出了一丝微笑，稍纵即逝。陈秋月和杨梅心里一颤，对视一眼，顿时禁不住热泪盈眶！
当“智勇梅女”杨莲花奔过来的时候，王召头一歪，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一切美好还没开始，王召便去了，带着他的梦想，带着他的遗憾。
周围的梅女都在哭。这时，那医护兵杨梅却停了哭泣，目光直视，满脸悲愤。她缓缓地放下王召，解下了医药箱；她将她的“花机关”换上了新弹匣，然后就寻找手榴弹往腰带上插。突然她站起来大叫：“你让老娘成了寡妇，老娘一定要杀得你那小岛上寡妇一片！”
老娘要杀得你那小岛上寡妇一片！④
哎呀！她这是要直接去拼命啊！这位平时温文尔雅的女孩，忽然间就成了一头暴狮，姐妹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些历尽劫难的梅女，可以个性难同，可以经历各异，可以文化不一，但心底的爱恨情仇是一样的，流进血液的宁死不屈是一样的。她们如今身陷绝境，一个个何肯瓦全、怕死偷生？
杨莲花急忙一把抱住了杨梅：“妹妹莫冲动！你先不要急着去冲锋，你还要照顾受伤的姐妹啊……”
然而梅女们心里都明白：这时一旦阵破，如何不是玉石俱焚？谁个能幸免？
杨梅突然放声大哭！（未完待续）
本章配图来源①视死如归时，浑身便是胆：搜狐网“史海老陈记”《他或许是唯一参加白刃战的陆军上将，他究竟是谁？》。②立姿两洞、跪姿幺五：百度“历史综合小左”《抗日老照片：图4女八路为抗战投弹训练！》。③只要救得王召在，秋月我以命赔你也心甘：电视剧《大秧歌》赵香月（刘芊含饰）。④老娘要杀得你那小岛上寡妇一片：电视剧《新乌龙山剿匪记》四丫头（秋瓷炫饰）。
作者授权山径文学社首发《搏命梅山女》。
作者简介：肖殿群，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读过大学（中文），修过志书，做过机关职员；曾两度从教，两次入伍，两番从政，两试经商；从军20余年，从政近20年。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山径文学社”创始人之一，第二任社长、第三任主编。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