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12月29日,中国作家协会第四次会员代表大会开幕。
周扬病重住院未能出席会议,只能从医院打个电话表示祝愿。祝贺的内容,只有短短的祝贺大会成功的一句话,却在全场激起了长达两分钟的热烈的掌声。
当两位积极批判周扬的掌权者,分别用电报和电话向大会表示祝贺时，会场上响起了一点礼貌性的掌声。而受到批判的周扬却得到了长长的热烈的掌声。 不仅如此,冯骥才、陈建功、李陀、郑万隆、王安忆、史铁生、乌热尔图、郑义、孔捷等九名青年作家,联名写信向周扬表示慰问和想念,信的内容如下: 参加这次会议的全体老中青年作家,都热切地想念您!您病了,不能参加会,多么遗憾! 您一定知道,党中央多么关心这次会,多么爱护、理解和信任我们!多年来渴望的艺术民主与创作自由的黄金时代终于来到。自信和勇气在我们心中百倍地增长起来。请您相信,我们一定尽力写出无愧于这个伟大时代的作品,使我们的文学自豪地走在世界文学的前列。这当然也是您和前辈作家们所期望的。 我们很激动。但您有病,还是希望您克制激动。我们只想用这封信,使您快活,舒畅,尽快恢复健康,早日走到我们中间来! 许多代表闻讯而来,要求也签上自己的名字。由于要求签名的人太多,他们将信抄在大纸上,放在餐厅门口。不仅中青年作家签名,老作家也签名,连在过去在反右派、反“胡风集团”等历次运动中挨过整的作家,也来签名了。署名的总人数达356人。 出席大会的上海、湖南、安徽、广西、辽宁、贵州、湖北、云南、四川等十一省、市、自治区作家代表团也联名写了一封信,内容如下: 正当我们来京参加作协第四次会员代表大会,希望看到您也出席的时候,得知您正在患病住院,我们大家都非常关心,十分挂念。 粉碎“四人帮”以来,您一贯以拨乱反正的精神,实事求是的态度,全力为文艺界的解放思想、批判极左思潮,发扬艺术民主,探索改革、前进的道路,发表了许多精辟的文章和言论,为爱惜人才、培养人才、奖励人才做了大量工作。您对自己在“文革”前工作中的缺点,曾多次诚挚地进行了自我批评。这种严于律已的高尚品德,使人深受感动。您是在我国文艺界奋斗了半个世纪以上的老战士,虽饱受摧残,却仍有昂扬的精神和坚毅的意志,的确足为我们的楷模。 党中央给了我们这次大会莫大的鼓舞,对我们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指明了为中华腾飞、为创作繁荣奋勇前进的康庄大道。您这些年来发表的许多精辟的文章和言论,是符合党中央给大会的《祝词》的精神的,对推动我国文艺理论的前进和繁荣社会主义文艺事业起了良好的作用。我们一定遵照党中央的指示,继续解放思想,坚决克服“左”的影响,清除“左”的流毒,在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原则指引下,共同努力,大鼓励、大团结、大繁荣,为开创我国社会主义文学的新局面,作出应有的贡献! 盼您安心疗养,祝您早日康复!
这些肺腑之言,表达了大家对周扬的诚挚感情和崇高敬意。他能重新审视和评价自己,敢于直面错误,勇于承担责任,坦率地解剖自己,公开进行自我批评。对建国以来因与他工作有关而遭受到不公正对待蒙受冤屈的同志,诚恳地、 不只一次地表示道歉。1978年,在广州一个文学工作会议上,第一个提出:诗人艾青的右派问题是搞错了。后来,他还去艾青家登门道歉。他难过地含泪说:“你的右派问题搞错了,我有责任啊……”他邀请三十多位被错划右派的老文艺家见面。面对受尽迫害和折磨的同志,他心情沉重,泣不成声。他沉痛地说:“我对不起同志们,今天我向大家道歉。同志们几十年来所受的委屈和苦难,显然不是我的一句道歉所能补偿的。但我必须承认我对在座的同志们错划右派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第四届全国文代会期间,他特意去会场,再次向丁玲、艾青等作家诚恳道歉。他也去看望冯雪峰、胡风等老作家。在文艺家聚会时,只要有机会,周扬就向大家表示道歉,检讨过去的错误。 他虽饱受摧残,却仍有昂扬的精神和坚毅的意志, 在粉碎“四人帮”后,全力为文艺界的解放思想、批判极“左”思潮,发扬艺术民主,探索改革、前进的道路,发表了许多精辟的文章和言论,为爱惜、培养、奖励人才做了大量工作。 他是我国文艺界的老战士,是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家,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历史进程中,对我国的文艺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