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泰，再见
与伏尔泰的早年相逢
相互交换诗篇，翻越阿尔卑斯山比翻译汉字容
他说我的一只只省略形成的方格是他一扇扇用书砌就的窗口
与伏尔泰的中年相遇
我带去王羲之的鹅，报之以鹅毛笔午餐后他陪我到庄园附近看看两只鹅在捍卫说话的权利
看到的东西，一部分是我的晚餐
我没见到晚年的伏尔泰遗憾，他晚年长达数百年同岁级的人方能跟他再见
我指着皮肤说:我也苍老、未老先衰虽然灵魂，小如襁褓一点点
于2021.2.23作
◎突然
突然坐起
再躺下
躺下后在梦中坐起
咸湿的日子
又来到了
白鸽和诗篇从石库门房子顶上散下
佚名们被车铃带往各处
只有他
靠着梧桐树
拽紧竖起的衣领跟风过不去
于2021.3.11作
◎花
溅到碎花裙， 她有本领让我赔钱
提着马灯爬上咯吱响的鼠叫木梯
给我木偶衣裳
给我灯的昏黄
给我一板一眼大开大合的关节
她在我头上提线
我的马早被她拴在外面
骚动不安的马啸声
潮湿阁楼上水壶的喷啸声
此时我需要的是一杯水
趁热喝下
趁着未来两小时下雨的当下
于2021.3.11作
◎雨中的驿站
未来两小时有持续小雨
模板提示中的雨下着马的鬃毛
我有嘚嘚的马蹄溅起水花
溅到碎花裙， 她有本领让我赔钱
提着马灯爬上咯吱响的鼠叫木梯
给我木偶衣裳
给我灯的昏黄
给我一板一眼大开大合的关节
她在我头上提线
我的马早被她拴在外面
骚动不安的马啸声
潮湿阁楼上水壶的喷啸声
此时我需要的是一杯水
趁热喝下
趁着未来两小时下雨的当下
于2021.3.11作
◎回望
门回望童年夹碎一枚核桃
风回望青年扬起你的乌发
我回望诗的岁月就像
牛角吹响月牙
直至变成一支圆号
铜的光泽
铜的声音曾经伴随我
所有的暗曾经不是影子
当它们静静躺下
回望站立时的样子
是杨柳依依
是此刻的三月与过去的三月并存
请过来
鱼离开你的眼角留下的波纹
波纹替代鱼鳞闪光
你看我继续捡起石子打水漂
看跳跃着的暮色来到对岸
你重回这里跟我踏上旅程
让干瘪的驼峰装满信念
让迎春花永远迎春
让燕子在镜子下筑巢
照出旧日的道路
让道路再次剖开荆棘
于2021.3.10作
◎浮想纪略
大多数人跟我一样
或者说我跟大多数人一样
其实意思大不一样但我不深究
深究会使人变得偏执
画得最圆的人都被圆规注射过
留着最痛的圆心
可是我要离开——
追随手机上的浮光掠影
走马看花很有意义
意义就是不要停下来思考的意思
停下来的皆是大师
于2021.5.3作
◎向着星空
向着星空我找寻眸光
找万千眨眼眸光中的一个
可别闭眼睡去
一光年才能造就这把梯子
从太空下到地界
戴着半月帽子的邮差
我将用白天的绿叶妆扮你
你告诉我
收信时她的样子：眼含希望
还是流泪神伤
是旋转着舞蹈
或抛着三块陨石快乐地离去
还是睁着黑圆圈的眼睛
站着，茫然不动
邮差啊
你别怪我爱上外星人
害得你日月兼程
我将给九个太阳的小费
而你
却越来越偏
越来越偏地错过地球
来到冥王星
于2021.3.11作
◎徒手
徒手攀登山峰的人
原路被封， 他自另一边
随记忆一齐被抬着下来
在一间涂满酥油的毡房里醒来
全然陌生的碗问候着他
但花纹不重要，重要的是水
女子蹲着盯着他的面孔
觉得呼吸高不过鼻子
松开他的帽子也不再像雪崩
他问清方向， 知道身在何处
知道这边和那边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是有她在这里
这个恩人， 这个徒手一甩手
就让狗离开门口的女人
于2021.6.15作
◎今夜拖鞋
左右两只挨在一起睡了
挨成了一双
带领拖鞋行走的人也睡了
各种发明的呼噜声
他自己听不见
只要穿起拖鞋他就走不远
领着拖鞋这两只小鸭子嘎嘎在家里走
也能走到门外，抽一支烟
走到楼下，看看有没有水电煤的账单
拖鞋小鸭子只长着鸭嘴
身子没用，还要填饱肚子
嘎嘎模仿着主人的哀叹
嘎嘎嗅着臭脚丫
嘎嘎鞋底脱落了像掉进了平地深渊
嘎嘎主人回头来捡你
唉！今夜不再嘎嘎的拖鞋
两只小鸭子
看着主人的脚板直挺挺
今夜它俩相依为命
明夜也相依为命
主人死翘翘了也要相依为命
于2021.6.17作
◎放一条鱼游回大海
你知道的， 鱼游不回大海
尤其像我这样
即将出现鱼尾纹的人
巴不得被日光灼成鱼干
你知道鱼游不回大海
记忆中河口的喇叭裤
已被海水濡湿
卷起的裤管
望到她小腿的鱼肚腩
他们说
捉一条鱼放在诗坛
让它淌沸水淋酱油滚烫油
让葱花将它打扮
说着子非鱼的人围着池塘
他说这是大海的泉眼
唉！ 放一条鱼游回大海
拖着一根长长透明的线
拖上鱼竿后的人
拖上他的锅子和煤炉
在海里睡上一晚
于2021.6.17作
◎上海的早晨
我只是停留在她的胆里，作为一粒结石
城市每个地方，我都高德地图到了，或者百度
但她没指给我看树上的一只知了
这条路我是熟悉的，来回折返
发现一些奇异的、微小的东西
像第九个佩索阿寻找自己的下一个
弄痛了胆管和输液管
爱上海的早晨，她勃勃生机
鲜艳着我的颗粒
爱她升起的鳃红，有两片
是镜子把我充满
于2021.6.17作
◎亭里的你
亭子里的你和边上的流水
干着一件不相关的事
流水数着落花
流水数不到你
你在亭里亭亭玉立
那你就是玉了
有时你袅袅若烟
是一波落花的烟水
于2021.6.19作
作者简介 赵阳 1967年11月出生于上海，曾用名石子赵阳，石子赵，网名沉默之声，1984年开始爱诗，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