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第329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14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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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系《散文悦读》专栏作者，《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等多个平台的特邀作家。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中国青年报》、《作家驿站》、《作家前线》、《世界作家》、《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湖南写作》、《当代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及各文学公众号发过诗、文二千余篇、首。
世内人情世外狗
铁裕
恍惚中，一条黄狗从荒野向我跑来，尾巴摇摆着，它用沙哑而粗旷的声音嘶鸣着。
那声音熟悉而陌生，亲切而凄美。仿佛是从遥远的山崖间、祟岭中跌宕而至。音色清纯，好似经过空气的过滤、清水的洗涤，没有参杂着任何的人间气息、杂质，如同婴儿原初的啼哭。
我惊异于这种声音的淳朴、美丽;
我品味着这超凡脱俗的有如天籁之音;
我倾听着这个来自世外的，发自心灵、肺腑的呐喊。
我正惊鄂着，那条黄狗走到我的面前，它说:“30余年不曾会晤，久违了”。
“呵，是你，你这些年到哪里去了”？我看清了这是30余年前某单位喂养的一条黄狗。那时我正年幼，除了读书识字外，常逗这条黄狗。这条黄狗在当时除了看看大门，也就无所事事。常怀着一种忧郁、孤独的心境，茫然看着进出机关大门的人。
“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我问。
狗不无伤感地说:“还说呢，我先是看大门，但因年幼不谙世事，气盛又有些凶恶，曾咬伤过几个穿补疤衣裳的人。几次在黑暗中，我遭了毒打。后来，一位道貌岸然的头儿看我可怜，将我领回去养伤。但他给我吃的，还给我起了个名字，叫‘聚金’。我在他的精心呵护下，伤势一天天愈痊。我在他家整整待了十年”。
“那后来呢”？我问。
狗说:“主人起初还好，但后来我就渐渐看不惯了。起先是看到一些人常从后门进来，大包小包往桌上一放，说声:“还望笑纳”。等人走后，主人开包一看:是金条现金及各种我不知名的高档礼品。主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吐着口水所数着现金。后来，主人的胃口越来越大，而且欲望越来越膨胀，有了太太还不嫌够，又包了二奶，三奶。这些倒是习以为长了。可主人要我干的一件差事，我实在受不了了”。
“啥事”？我看着这条苍老的狗问道。
狗叹了口气说:“他们在床上干了那事，往萝筐里扔湿漉漉的卫生巾和带有粘性液体的避孕套，要我刁去丢了。你想，我虽是狗，可那脏东西不堪入嘴。主人打着官腔训诉我，我就是不丢。结果，我就被赶出府门”。
“你到哪儿去呢”？我问。
“我先是流浪了一段时间，后来又找到一个主人。但这个是个穷人，他孤独一身，一间破房。每当下雨，真可谓“床头与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他睡不香，我卧不宁。他饥肠咕咕，我饥饿难耐。但主人对我很好，每有吃的，必先给我吃。可好景不长，在一个月夜，他死了。你知道吗？我哭的好伤心啊，那哭声好像要经黑夜洞开一个窟窿，要将饥寒从窟窿中驱逐出去，要将他哭活。可是我知道，作为一条狗，又能做什么呢？我哭了三天三夜，在无力无奈无援中悄然走了”。
唉，真是一条懂人情知人心的好狗。我将它的脖子包住。狗说:“我人类的朋友啊，我看你也是一个善者，你再听我往下讲”。
我不敢不听，这条见过世面，历经沧桑的狗的叙述:“也许，我与富有缘。在一个雨天，我又被一个富人收留。这家伙是一个笑面虎，矮胖而丑陋。走起路来一歪一晃，坐下来只见一堆肉。别看他总是笑，心里狠着呢。在他的床头，我多次听到他与尊夫人密谋，要将某某整掉，要让某某知道他的厉害。有一天，我听说他有了9位数的钱。我虽不识数，但觉得数额之大。尊夫人看着我竖着耳朵听，就狠狠地说:“听啥？想去揭发”？我倒没在意，可隔墙有耳。没多久东窗事发，老公入狱，夫人落难。她气急之下，将过全推在我身上，我被毒打一顿不算，还将我的两只耳朵割了。并说要让我做永远做聋子。我怀着悲愤的心情，逃出府门，又去流浪”。
“该死的富婆”！我骂道，同情起狗来。
狗说:“我流浪了几个月后，一个好心的农妇又收留了我。农妇心善，视我为子。我正庆幸自己遇上好主人了。不巧有一天忽然来了几个人，指着我说:＇这条狗有经济问题`。我一听，吃惊不小，许多贪官、腐败分子不是因为有经济问题而入狱的吗？我一条狗怎会有经济问题？不容多想，我夺路而逃。那几个人追着我就打。你看，屁股上的伤疤还在呢”。
“人们怎么能打你呢”？我愤愤不平。
狗说:“只因我在过这家，人们恨透了这些蛀虫，只好拿我出气"。
狗继续说:“我逃跑之后，先是在乡村流浪，后又到各大中城市，然后去了许多旅游景点、名胜古迹。再后来就到人迹稀少的地方去。我已看破了红尘，企盼能像白娘子那样修炼成仙，也曾想着去当和尚、道士”。
看着这条有悟性的狗，我问:“你当了什么呢”？
狗说:“我是一条不幸的狗，佛门、道家听了我的叙说后，都将我拒之门外。理由是我属肉食动物，又开过咬戒，且与污吏有染，吃过不干净的食物。后来我在投佛门，并讲述了出家的意愿，洗心革面的决心。佛门终于收留了我，但未削发，做了个俗家弟子。长老把我领到一座如仙境的山上静坐、参悟。只因我六根不净，与佛无缘。时间一长，难耐人间烟火的诱惑，总想还俗。人有七情六欲，狗也不例外。我还是想回到人世之内，看看养我那可怜的穷人的坟，给烧烧纸，报答一下那位好心的农妇，与她叙叙旧。俗话说:知恩不报非君子，万古千秋作骂名”。
我看着这条不忘人情的世外之狗，不觉想起苦难的人生、炎凉的世态、险恶的商海、阴暗的仕途、多变的情场、卑劣的人性、变味的情感、萎缩的人心、虚伪的人道，心里在颤栗着。
我对狗说:“还是去世外吧，那里没有尘世的污染、沉渣;没有阴谋、阳谋;没有性病、梅毒;没有权力癌、中庸，一派清凉、空旷。在寂寞中，任习习的清风吹拂，望仰望蓝天、白云，俯视山野、江河，无为、无我、无欲，多舒服、自在，又无忧无虑。世内虽有一点人情味，但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明天、后天，说不定也会渐自淡化。你还是到那人类不能涉足的地方去，做一只真正的狗、得道的狗、一只不咬人、不求人、不见人的狗;一只大彻大悟、大智大慧的狗”。
狗听了我的忠告，连连点头:“谢谢指点迷津”。头也不回，义无反顾的走向那没有人烟的清寂、空旷的世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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