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雪卓
文/丹枫
诵/金松
凋零的桃花是带血的泪滴，风无一丝也会飘落。不敢拾捡怎能拾捡，那不知道生命来处的花朵。母亲的坟头青草郁郁，谁能读懂它的落寞？我用三十年悟出半签：冰清玉洁尽波折……
母亲的草在风中摇曳，伤痛得我心如刀割。外婆走时妈妈还在怀里吃奶，眼巴巴瞅着外婆被人抬走。从此孤独伴着凄凉，踏进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黑夜。可她是破败地主的独生女，怎么也摘不掉地主的黑锅……
母亲性格野刺一样倔，一把剪刀剪开裹脚，逃出窗外奔向第一个卫校，一口气学成了妇产科。那双大脚踏遍乡村角落，一路踩出泉水叮咚，送子观音的名字处处传播，留下一曲曲甜蜜的蜂歌！
我二年级时正值文革，造反派准备斗地主婆。贫下中农躲着不上台，母亲的头发却一夜白了前额。我一个男孩站着板凳擀好面，烟熏火燎捞出锅。瓦罐提到妈妈牛棚前，断了麻绳打破了饭罐，妈妈的眼泪呀流成了河……
从不怨外爷带给她灾难，以孝报答痛苦与伤挫。在那里，外爷教会了我诗词平仄。从满山斑斓的秋叶，我懂得了怎样以微笑面对世态凉热。我的诗啊，过早地充满苦涩。我的歌，九曲回肠让心痛彻。
孙女的出生赶走了母亲的愁苦。亲手接的新生儿成千上万，亲孙女妈妈的手却颤抖得筛成罗。孩子一天天长大，跟着邻家孩子叫贾家婆，妈妈的心掉进了蜜窝窝。那一天我抱走孙女去县城上幼儿园，妈妈一个人跑到渭河边，哭得天昏地暗夕阳滴血……
我的拙作尽管稚嫩，却或悲或喜，催落母亲的泪水。望着羽翼渐丰的儿子，母亲眼里满是欢乐。儿子当干部妈妈本该享福，可恶的白血病魔却将你胁迫。
从兰州回来下火车，我一直背着母亲到老院。妈妈虚弱地说：“我的娃，你累了就歇歇……”妈妈瘦得没有一个孩子的分量。我说：“妈妈啊，如果可能，我愿就这样背着你，走回我的童年岁月……”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啊，她攥着我不愿撒手，直到永远停止脉搏……妈妈啊，你一辈子都在救人，最终却未能救得自我……
妈妈，真想躺过光阴的逝波，到你泪水浸泡的幼年，陪伴你失去外婆的孤单和寂寞。把我的糕点饮料分给你，驱赶尽你的饥渴。真想跟着你逃出窗外，分享你放开裹脚的幸福，结伴学医牵手唱歌……
妈妈，真想让你读我的拙作，看你感动得泪眼婆娑。真想你生病时端水喂药，揉你吊针肿痛了的胳膊。真想替你梳理苍苍白发，听你发脾气时的斥责。真想穿越时空去爱你，背着你览尽人间春色……
地藏王菩萨啊，你慈航曾在每一寸苦海走过，发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你遍布十方慈悲喜舍，可见到我满头白雪的母亲么？她已受尽人间苦难，莫让她再受地狱的折磨。十年虔诚顶礼膜拜，我不求荣华富贵，唯愿指引母亲到极乐世界……
我母亲名叫刘继昭。刘姓留给她太多灾难，而昭君又太命薄，还是叫她小名雪卓……我把“雪卓”的名字捧在红润的掌心，像捧着冰山上的雪莲花，又怕在我的热泪里融化……妈妈啊，我愿在心底留一块净土，永远封存这瓣——冰清玉洁……
作者：丹枫，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以梦为马，乘风追霞。曾在《中国电视报》，《文武中国》，《甘肃日报》，《甘肃经济日报》……多家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散文，诗歌，报告文学多篇，并多次获奖。
朗诵：金松：资深媒体人，电视纪录片、文艺晚会导演，曾多次荣获国内国际纪录片大奖和中国新闻奖、中国电视文艺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