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前面是陷阱(全文27章)
作者:陈社昌
第1章:心眼
武劲松从塑料袋里拿出半个面包,像只饿狼,使劲的咬了一口。嚼碎的面包就像沙子一样。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得。他看了看四周,才找了个塑料瓶子,接了自来水,总算咽了下去。
半个面包是中午剩下来的,山穷水尽之下,不能有半点浪费。
二哥看见了,很不是滋味。唉!他叹了口气,自己是由大队上推荐,经过考试读了大学,又分配在省城工作。说起来,这是武家人的骄傲。可就是这个文化人,还被城里人看不起。特别是他的妻子,动不动就说鲜花插在牛粪上。
妻子名叫花花,剪一头长发,烫成大波浪。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上穿一件紧身花衣,下着喇叭裤。待人接物总是一副笑脸,和谐可亲。见到丈夫家里的人,立刻就变了模样。俨然成了一个傲慢的公主。对武劲文时不时的发号司令,动不动就说他占了便宜,开口闭口乡里皮乡里皮的叫。
可弟弟,虽然是个农民,却特别要面子,不受尊重,就算金窝银窝他也不会去。
但做哥哥的始终不放心,下了班之后,就会骑着自行车,远远的关注他。
没想到,偏偏看到弟弟狼吞虎咽的样子,做哥哥的好生难过。
当他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伸着手去塑料袋里寻找。又失望的坐回床头。抬起头来的瞬间,就看见了二哥。眼睛一亮重新站起来,说哥,你来了?
二哥走过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在身上摸索了半天,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块钱的人民币,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眼睛了,才把那张纸币塞到武劲松手上。
武劲松说,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难受。
这是何苦呢?
你不要说了。
二哥知道弟弟的性格,只好把钱重新放回自己的口袋里。有什么办法呢?生成的眉毛成的痣。
二哥叫武劲文,与武劲松一字之差,一文一武。他嘿嘿嘿一笑说,我们那里还有某某某,也是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家里人来了,都是住宾馆,吃酒店,从不去家里的。
武劲松点点头,表示理解。城里人嘛,天下乌鸦一般黑。
武劲文重新掏出钱来,说我的工资卡虽然交给了你嫂子,可我还有奖金啊!还有私房钱啊!
我也不能要。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你为难呗。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一个馒头吃两餐了,你还是不是我弟弟呀?
是啊!我们永远是兄弟。
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让你为难了。
你回去吧,武劲松狠心的背过脸去:嫂子又该误会你了。
武劲文在弟弟身后站了一会儿,见弟弟没有缓解的余地,才摇摇头,无奈的离开了。
二哥走了,武劲松才一屁股坐在铺上,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所吃的苦,所受的罪,眼泪忍不住了。
在家千日好,出外半点难。这句话说的太对了。现在,虽说改革开放,政策却是早春的竹笋,还在寒冷之中,依然不肯冒出地面。这些外地人仍然找不到事做,浑身的力气没地方使。他拉过三轮车,搬过砖头,可这些力气活,都是有帮有派的。自己孑身在外,没有做几天就让别人代替了。
二哥说,实在不行就买个小货车,在城里拉货,几十块钱一趟,养活自己应该不成问题的。
武劲松一听,说这倒是个好办法……但他马上僵住了,自己对城市不熟悉,而且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又哪里有钱买车?
武劲文说,不熟悉不要紧嘛,哪天有时间,我骑自行车带你到处走走,走几回就熟悉了。
噎?武劲松眼睛一亮,是哦,到底是读书人,想问题就是不一样。然而这个兴奋只是一瞬间,就立刻僵住了。
又怎么了?
唉!武劲松长长的叹口气。买个货车谈何容易?他两手一摊,我到哪里去死?
不要急啰,定了目标就会有办法。武劲文说,办法肯定比困难多。
你以为喝冷开水,武劲松不冷不热的说,我没有钱,你也没有,去偷去抢啊?
二哥说,你有多少?
武劲松说,你也看到了,我有钱的话,就用不着吃冷馒头。你是没吃过,那家伙冷的像块冰,硬得像块石头。
武劲文心一沉,说你不要说了。只见他眼睛一红,鼻子一酸。
沉默了一阵,武劲文接着说,穷则思变。
变?怎么变?
我倒是有个办法,下个月我有一套福利房分配。只要把福利房交给银行。这样就可以贷款了。
贷款?不行!
怎么不行?
你老婆会同意吗?
你又不是不还,挣了钱,就把银行的钱还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做点事,偷偷摸摸的。还是男人吗?
哎呀,我的弟弟,自尊心有那么重要吗?再说与你无关。这件事情,我去安排。
二哥走后,武劲松站起来,看着二哥的背影,他陷入了沉思。
不久,二哥果然把房子抵押了,武劲松真的买了货车。
第一天,当武劲松把车子停在路边等货源的时候,交警过来了,说你知道吗?这里不能停车的,你违章了,按照交规,罚款200,这是罚单。
没想到,还没开张就遇到罚款。心里的气哟,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武劲松拿着罚单,把车子挪到草坪里面去了,这里离公路远远的。可是,那些客户,不愿意多走一脚。他等啊等,等了一个上午,都无人问津。直到太阳偏西了,一个人向他走过来。此人西装革履,带一副深度近视眼镜,笑眯眯的说,拉货吗?
武劲松忽然来了精神,说你好!拉货拉货。去哪里?
不远。去五家岭。
好啊!
多少钱?
四十公里路程,武劲松说,两块钱一公里另加百分之五十的空程费,正好一百二十。
少点咯。一百怎么样?
一百 太少了,加十块可以吗?
眼镜不愿多说一个字。
武劲松摇摇头,好不容易来了个客户就这样走了。晓得是这样,少点就少点啰,多则不如少则,少则不如现则。只要做了,多多少少总会有点收入的。他这样想着,那个戴眼镜的胖子又晃到他面前来了。估计是出的价钱太低了吧,别人也不愿去。武劲松笑着说,你加点啰。
好吧,就依你。一百一就一百一,钱米都是有份量的,我们有缘分,这个钱该因由你来挣。
谢谢你啰。
说话的时候,眼镜先生已经进入了驾驶室,说留个电话可以吗,下次有货就直接打你电话。
好啊!
武劲松和眼镜先生坐在驾驶室,有说有笑的,不一会儿就到了五家岭,出了高架桥往右转弯的时候。这本来是正常的。没想到突然被交警拦住了,交警敬了个礼说,你知道吗?你违章了,罚款二百。
右转还有红灯吗?武劲松傻眼了。
是的。没有看到吗?以后开车注意标识标线。交警说。
武劲松猛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该死!拉完货,闷闷不乐的停在草坪里,又来了一个人,跑长途吗?
去哪里?武劲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去娄底。
去啊!
多少钱?
里程多远?
估计二百公里吧。
六百块钱。武劲松干干脆脆。说没有去过,最好还是打表,两不吃亏。
好吧。
由于道路陌生。本来应该在宁乡下高速的,结果到了益阳才下。又因情绪低落,下匝道的时候,超过了三十码。又被交警罚款二百。这一天,连罚三次,运气背到底了。
武劲文坐在出租屋外,好不容易看到弟弟,第一句话就说,看来搞运输的事,也不是什么好事。昨天晚上,我几乎没睡,老是想着你的安危。
武劲松愣愣的看着二哥,说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实在不行就开慢点啰。再说,我现在除了搞运输还能做什么呢?
不如做生意。
做生意?
是啊!
我没有做过生意啊!再说这个大家伙,才刚刚买的,把它往哪里摆?
谁生下来就会做生意?都是边干边学的。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真的吗?
当然啦。
那打算做什么行当?
容我想想,我是医生。我只知道药品的利润空间非常大。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个行业政策性很强,必须先去考一个执业证什么的。我是国家干部,现在的政策不允许做第二职业……
我明天就去打听打听,如果可以,就把车子处理了。哎,我问你啰,搞什么药,送往哪里?
你比我还急,还没打听呢。
哦。
我想,可以把药放到医药公司去批发,也可以直接送进医院。具体怎么搞,我再想想,反正只要销售出去,收入是不错的。
你想好。
只是我不能离开医院,有什么事,都由你去操作。
忽然有一天,武劲文叫弟弟过来,告诉他,说这是卖车子的钱,我又借了一点,一共不到四万。我把这些钱捆在身上,今天晚上就动身。
这么快?
是啊!说干就干,打铁就炉滚嘛。今天先去看看,价格合适就拿几万块钱货回来。一边销售一边学习,争取一个月拿到执业证,以后就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我回去换件衣服。
换什么衣服咯,舟车劳顿的,再好的衣服又怎样?何况你也没有什么穿得出去的。等挣了钱,先让你风风光光的。
我还沒吃晚饭呢。
婆婆妈妈的,在车上随便吃点吧。
那好吧。
兄弟俩兴致勃勃的赶路去了。可怜的武劲松还不知道去哪里。当然,就算二哥告诉他去哪里,他也不知道东西南北。所以,他没有多问,二哥也没多讲。
一路上,二哥总是用手护住捆钱的地方,生怕有什么闪失。至于武劲松,饿了一天一晚了,原以为可以吃东西了,可二哥说先办事,他指着钱说,这个家伙带身上不安全。武劲松点点头,二哥的话在理。
揭阳街上,二哥的眼睛到处飘,估计是辨别方向吧。走了几条街,七走八走又回来到了汽车站。这个时候,二哥才从内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接电话的人很热情,叫我们站在原地不要动。等了一会儿,一部小汽车停在我们身边,伸出半个脑袋问,你就是武劲文?
二哥点点头说,是的。
请上车吧。
我没有犹豫就坐进去了,可二哥还是想动不动的。又见我已经上来了,才不全愿的坐进来。
小车开得很快,一溜烟就到了公司。铁门旁走出一个老头,礼貌的笑了笑。
停好车,司机带着我们直接走进去。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这里的摄像头360度无死角监控。我二哥关注的却不是这里。他是个急性子也是个心细的人,他对司机说,罗老板呢?
哦。司机说,他不在。这里所有的事都由我全权负责,你放心,我办事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二哥说,罗总说在的,我们才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晓得是这样……
司机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不如我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我就喜欢这句话,已经一天一晚了,肚子水米不沾,饿的快不行了。
但二哥说,不过……
不过什么?
我说句实话吧,没有看到罗总,始终不放心。毕竟我……他本来想说带着现钞。但后面的话,他噎回肚子里去了。
要不,我给罗总通个电话,你直接给他说好吗?司机说。
我们聊天的时候,司机拨通了罗总的电话。并把大哥大交给二哥,让他们面对面的聊。
二哥只说了几句,就把通话的家伙给了司机,司机总是满面春风,和他的罗总说了几句什么,就对我们说,我们先去填饱肚子,你们也饿了吧。罗总说了,已经在路上了。
二哥说,那好吧。他把脸转向我,用土话和我交流,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没有了解对方之前,就把钱交给他们,始终不放心。
我想,这才是我二哥的真实想法。
吃完饭,整个人都舒服极了,回宾馆的路上,二哥却突然喊肚子疼。罗总说,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他告诉司机马上送医院。
司机只好调头,到了医院,医生忙活了半天,什么问题也没有查出来,说是要留院观察。
二哥有气无力的坐起来,对罗总和司机说,真是不好意思,要不这样,你们先回去,我好一点了,就直接去公司找你们。
罗总想了想,点点头说,我看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刚走,二哥又用家乡话对我说,是不是吓着你了?
还说,从来不见你有这个毛病。到底怎么了?
没事。二哥神秘兮兮的,我就是想考考他们,我们孑身在外,不多个心眼,怎么行呢?到现在,我才知道,读书多的人,心眼也特别的多。
第2章:办法比困难多
从揭阳回到长沙,几天时间,药品就到了。现在物流速度越来越快。而武劲文按照之前的设想,选择了一家医药公司。
把药品送进公司之后,以为这样就真的可以发财了。可是,左等右等,一直等了三个月。也不见公司打电话,也不叫他们补充货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武劲松越想越不对劲。他找到二哥,说仅仅几万块钱的货,按这个进度的话,不说挣钱,只怕本钱都会赔进去。是不是去问一下情况?
一经提醒,武劲文啊的声。是啊!我马上打电话问问情况。实在不行,你亲自去公司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回事?
当武劲松来到仓库一看,几十件药躺在那里睡大觉,上面铺着厚厚的灰尘,这是钱啊,武劲松心疼死了。
他立即打电话给二哥,又赶紧把货从仓库里提出来。说再不处理,就要过期,到时候,损失可就大了。
武劲文告诉弟弟,实在不行,你就自己去诊所也好,去药店也好,挨家挨户的销售,尽快想办法出手。对了,我们还可以以公司的名义做促销。
促销?促销是什么,武劲松不懂。
促销就是……我打个比方吧,拿一件货的,返十个点。这样才销得快。
武劲松想了想说:好吧,不管怎么样,先把本钱弄回来再说。哦?对了,定什么价比较合适呢?
武劲文说,这个品种,政府定价28元,我们进价三块,砍掉了中间商的利润,再搞点活动,能够挣到三块两块就行了。
经二哥这么说,武劲松的思路清晰起来了。他立即在医药公司附近租了间仓库,然后又定制了几百把雨伞,凡是拿一件货的,除了返十个点外,再送二十把雨伞。拿零货的至少一百盒。这个办法果然凑效,那些药房和诊所最容易接受。武劲松带着这些药,不分白天黑夜的跑。
这样做虽然苦,比起纯粹干苦力,轻松不少,只是劳心劳力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哪里困了就睡哪里,不到两个月,仅皮鞋就穿烂了几双,人也瘦了一大圈。还好,总算把产品推出去了。
二哥说,不经一番寒窗苦,哪得梅花扑鼻香。
武劲松说,两个月时间,人都退了层皮。不过啊,他看着二哥手上的钱,没有亏本就很好了。
武劲文说:那么,你是想继续干还是收手不干了呢?说话的时候,二哥把一万块钱放在武劲松手上,说本钱没动,利润分给你了。
这么多?
是啊!除去本钱还剩两万,我和你二一添作五,我挣你面子了。
别这么说,船靠水,水靠船嘛。
二哥说,高兴吧?
武劲松有些激动,眼里闪着泪花,说我终于是万元户了。这么多的钱,我家祖祖辈辈看都没看过呢!当然高兴啊!
武劲文说,看样子,你还想干啰。
干!当然干。怎么不干呢?武劲松不断的重复着当然干当然干。
为什么?
这还要说吗?照这个速度,一年就可以了挣两万,十年又可以娶媳妇了。
十年?你也太小看做生意了吧?到那个时候,你都三十好几了,都成半老头子了。哪还有姑娘看上你?武劲文说着,索性把另外一万也放在弟弟手上。再努把力吧,争取明年就娶个老婆回家,让那个离开你的芳芳后悔去吧。
武劲松把钱还给哥哥,你这句话,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但你知道我的性格,亲兄弟明算账,不能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好吧,二哥说:我暂时帮你保管,等哪一天,你风风光光的娶媳妇了,我会一分不少的交给你。当然,最主要的是我们要挣更多的钱。如果你想干,我就决定再去贷款,把产品吃进医院,那样才叫一劳永逸。
你不是说进医院成本大吗?
武劲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他特有的目光告诉弟弟,困难肯定有,但我还是那句话,办法比困难多。
那我的钱也放在里面吧。
你的钱你拿着,如果真想干,明天去买几套像样的衣服,武装一下自己。做生意,气质和自信一样重要。只有自己像个人了,别人才会把你当人看。
武劲松被二哥说糊涂了,挣钱还要武装?
是啊!武劲文指着酒店门口的画报说,你看那句话,衣着不整,谢绝入内。你穿件破破烂烂的衣服,首先自信心就打了折扣,这种情况下有谁愿意和你接触呢?
武劲松听明白了。要想活出个人样来,首先从穿着开始,从自信开始。
接着,二哥又进入了下一个话题:不过,产品进医院,必须从公司出票,钱也要回到公司,这叫公对公,同时也是规定。操作方法也完全不一样了。
这些事情,武劲文在医院上班,又生活在城市里,多多少少懂得一些。检验科虽然是耗材,但道理是一个道理。他趁业务员上门推广的时候,就故意不理不睬。
人家问多了,他才说,一次性手套是你们的吧?
是,但不全是。
哦?武劲文回过头来。
你们这里有两个产品,你手上用的就是我们的。略带黄色,它的特点是,容易套容易取,最主要的是没有气味。
贵吧?
贵是肯定的,贵有贵的好处嘛。
哦?你是怎么进医院的?他的话匣子打开了。
进医院可下了功夫了,花了我几个月的时间……打个比方吧,就像你手上的手套,如果不给提成或者提成少了,质量再好,也不会有人用的。
嗯,是有一定的道理。
当初,你是怎么说服院长的?
说服院长?不容易啊!业务员站起来,走到门口,确定外面没有耳朵了,才神秘兮兮的说,首先是通过朋友认识的,混熟了才打红包。打红包这一关很重要。打多打少决定生死,最主要的是必须让主人高兴。而要让人高兴,就得下狠手。
武劲文问:下狠手是什么意思?
就是打动人心,要让人家感到不给你做就对不住人了。……哦?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是这样的,我有个亲戚想做药。不过你放心,绝对不会透你的底。
想做药啊?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我的表哥就是康乃馨医药公司的老总。他叫江南春,平常聊天的时候,就听他说起过,做大医院的产品越精越贵越好。像湘雅医院,二百三百的药不好走。几千上万的药反而好卖。给医院的价钱一般都是按政府定价的百分之七十五开票。公司保持在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净利润就行,医生的提成一般在百分之三十到三十五,税率百分之十七,其余的就是院长,会什,药剂科以及各个科室的主任等等。
武劲文听着,正可谓是同君席话呀。你的意思是说,凡是挨得着的人都要分红?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叫见者有份。
武劲文是聪明人,下一步该怎么走,下棋看五步。看来,生活如棋呀!
回到家里,这个晚上,他失眠了。首先是找产品,更确切地说,必须找原研制厂家的产品或者是发达国家的产品,对,要做就做美国的日本的。中国人都喜欢崇洋媚外,在那个年代,总认为月亮也是外国的圆。那些产品又恰恰没有可比性,价格也相对随意些,只要花些钱,物价局那一关通过了,一切就OK了。
武劲文兴奋起来,不自觉的手舞足蹈。人生的第二次机会可能要来临了!
武劲文还像以前,中午也不回去,而是坐在办公室,点个外卖。他不想回到家里听老婆唠唠叨叨。在办公室不但可以好好休息,还能思考一下未来。
送外卖的刚走,武劲松就来了。二哥眼睛一亮,你来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哦?学习情况怎么样?今年是开卷考试还是闭卷考试?会不会感到为难?
法律法规方面的知识好一点,大道理都懂。药品名称就不同,特别呦口,难记。
是的。刚刚接触,是有一定的困难。
就说氨苄西林钠舒巴坦钠吧,就这么一个名字,昨天记了一个晚上,今天起床就忘记了。这不,现在还在死记呢。
考完试就没关系了。
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可上次走市场的时候,那个叫泰福龙的产品。通用名,我总是记不起来,后来没办法了,只记住商品名。所以,我觉得,既然想做事,就必须记住,不管考试不考试,都要了解。这样才对自己有好处。
呃?武劲文停住嘴里的饭,吃惊的看着弟弟,想不到你说的话,还蛮有有哲理的。没错,本来也是的,考试只是一种形式,关键是应用。
我也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都能达到这种水平,说明你是用了心的。
不要取笑了,我没文化。
取笑你干什么?我是真心的褒奖你。
我要回去了。
这么急?
武劲松四处找了找,就拿了条四方凳子坐下来,说你考虑好了没有?
你是说做医院还是产品的事?
两个都问。
做肯定要做的,只是以我们现在的经济实力,做大医院的话,只怕还不行,做一两个县级医院我又不想。
为什么?你不是说贷款吗?
唉!
怎么了?
我问过了,做省级大医院的话,一个月成交额少于一百万,是挣不到钱的。
什么?一百万还挣不到钱?武劲松眼睛睁得田螺大。
这里面的水很深。武劲文说:这些人的嘴巴吃肥了,胆也肥了。就算吃顿饭,没有一万块钱是下不来的。就是送个礼少于十万还拿不出手。
是这样啊?武劲松真的看不懂了。
不过,武劲文安慰弟弟说,不过你不要急,我会有办法的。
武劲松说:实在为难的话,也不要勉强。哎……?现在厂家的药,不是说可以先用后付款吗?这样就可以节约一部分成本。
话是这么说,能起到什么作用呢?实际上,本钱用不了几个钱,关键是门槛费,这个数字很吓人的。
武劲松没说话了,人心隔肚皮,那里确确实实是个无底洞。
武劲文说,我之所以没有去找你,就是觉得问题太棘手了。
经你这么一说,我似乎也懂了。这样吧,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好吧。不过你不要急,还是那句话,办法比困难多。我始终相信这一点。
第3章:投靠
又过了些日子,二哥电话告诉武劲松,还是决定做省会级别的大医院。
做大医院?
是啊。
你不是说需要很多的钱吗?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要打,一拳也是打,两拳也是打,就干脆一次打到底。就算胎死腹中,也要死在头前,死到后面,孕妇就会有危险。再说,以我们两个人的智商,不至于这么寒碜吧。我想,只要找个大点的公司挂靠,有了营业执照,银行方面就会支持。
银行?
是的,要做生意,就必须有银行支持。而银行也是做生意,钱币不流通,又哪来的收入。银行的最高境界就是用钱挣钱。只是她们必须具备保障性。
听你这么说,好像有道理。可公司会出面吗?
现在还不知道。我想,既然是开公司,公司就像一棵树,没有鸟来落脚,树就会失去它应该有的意义,没有经济来源,公司也就维持不下去。我们去挂靠了,就会给公司创造价值,就会有收入。
噫呀,武劲松好像听懂了。
再说办公司,肯定要考虑挣钱,不挣钱,他们投资干什么呢?
只是……
只是什么?我个人认为,公司都是以营利为目的的,正所谓大河涨水小河满。反过来说,小河无水大河干,各部门都富裕了,公司自然也就盆满钵满。
武劲松沉默了一会,吃惊道:就按你说的办,反正不管怎么干,干什么。大有大的困难,小有小的困难。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博一博,是人就不会被尿逼死。
好!武劲文说,我就喜欢你的性格。医药公司,我也想好了,康乃馨公司的江南春,那个人很乐意帮忙的。他答应过几天,办公室装修好了,你就过去。
什么?你都安排好了?
是啊!武劲文点点头,是熟人介绍的。
尹敏是康乃馨高层管理人员,她走到江南春办公室,轻声的问,你找我?
江南春抬起头来,哦?你来了?坐吧。
江南春坐在老板登上,戴上一副眼镜,高高大大的他,国字脸,头发和身形,像极了朝鲜总统金正恩。他西装革履,威严的坐在老板台前,正在思考着什么。忽然见有人问自己,才猛的抬起头来,说你来了?
叫我什么事?
你先坐下吧,江南春说,你应该听说了?
尹敏一边问,一边在大脑里搜索着最近的信息。
江南春站起来,威风凛凛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子,目光如炬。你知道武劲松吗?
武劲松?尹敏瞬间想起来了,这几天,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人物。他说:就是那个乡下人?
总经理的眼睛阴沉了一瞬,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你来公司多久了?应该是老员工了吧?
嗯。
要做事,先做人。在办公室,你怎么说都可以,因为都是熟人,大家也会原谅。要是在外面就不同了。江南春严肃的说,不尊重他人,也许你自己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别人会怎么看你呢?说白了,你的修养还待加强。
尹敏哦了一声,想不到,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江总竟然上纲上线说了一大堆。看来,这个人不一般。
是我的错,尹敏马上意识到了,说江总,今后,我会注意的。
江南春说,知道错了就好了。
今天叫我来,应该是第五个人了吧?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之前的人都不看好他。不过我会好好努力的。
这一点,我相信。我的意思是,你要拿出点实际的东西出来。
当然。
你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勉强任何人做任何事情的。
是的。尹敏说,武劲松虽然出身农民,文化水平也不高,听说之前还是个开出租车的。但他是个有野心的人,仅凭这一点,我都想去试试。因为这样的人,一旦进入角色,一定会有所作为。
哦?江南春又是哦了一声,这就是你的见解?
怎么?还需要更多的理由吗?
你有没有搞错?我的意思是让你去扶佐他,而不是他扶佐你。
我知道。尹敏说,既然在一条船上,安危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存在彼此。
江南春点点头,说你这个说法也对!我喜欢。说下去。
没有了。尹敏总是这样,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会说。
江南春笑了笑。然后,用食指指着尹敏,真的没想到啊!你和我的想法竟然会如此的一致。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不过,尹敏啊,把你从行政部换下来,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意见?
意见?
是啊!
尹敏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说我没有一点想法,那是假的,毕竟坐办公室嘛,工资比较稳定。而做业务呢,说到底就是多劳多得,极具挑战性。弄不好,连饭都没得吃。不过,我还真想尝试一试新的环境。
不,不是尝试。江南春说,你这次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么严肃?
是的。你知道我安排你们做什么级别的医院吗?
尹敏看着总经理,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既然不知道,你就这样爽快的答应了?
你是老板,怎么安排那是你的事,我何必自讨没趣呢?
我想让你协助他进入南方医院。
南方医院?尹敏睁大眼睛,惊奥的看着江南春。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江南春说,没有是这个眼神吗?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知道吗?南方医院不仅在省里是个有名望的大医院,就是在中国,在国际上都是有名望的医院。你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民打入进去。你不觉得这个风险太大了么?再说,曾经公司安排了几个有份量级别的高材生,都弄得灰头土脸的回来。这次未敏太冒险了吧?
怎么了?这么快就没有信心了?
不是我没有信心,而是觉得你考虑问题太草率了。
总经理半眯着眼睛,这次是有点冒险,但不是风险。你想,让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去干,大学生又能怎么样呢?
我只能说去试试看。
不行。我这个人,人生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二字。你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尹敏说,是不是太霸道了?
你说我霸道也好,说我官僚也罢,江南春说,虽然我们公司在省内,也算数一数二的。但是,南方医院没有进去,始终是个结。再说,这个医院一旦进去了,所有人员工资都要上一个台阶,难道不好吗?在同行面前也能抬得起头来。虽然,他是挂靠的,但你想想看,就算公司收取百分之三的管理费,这是纯收入啊!以前,我之所以不敢冒然前行,就是因为觉得还不够成熟。当我见到武劲松那个人之后,很大程度上,他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尹敏再一次看一眼江南春。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你看中的是他的哥哥武劲文吧?你在这里伏下一笔,便于今后转移,因为器械的利润空间更大。
就你聪明。江南春嗔道。
今天找我,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第五个人了。他们之所以都打退堂鼓,就是因为觉得没有把握。我说的没有错吧?
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吧。
你还让我去啃这块硬骨头?尹敏似乎有点情绪。
江南春说,到今天我才知道,为什么说中国的财富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就是因为普通人的目光里,缺乏"独具慧眼"。其实,我看中你的就是这一点,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你把我的话都说了,而且说得这么满,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恕我直言,江南春说,我喜欢达尔文主义。这也是我的用人原则。不管是谁,我的问话超过五秒钟答不上来或者不想说的,就说明没有把握。换句话说,这样的人可有可无。一旦让我否定了,就会尊守丛林规则,因为公司不可能养平庸之辈。
尹敏的眼神阴阳不定,这么说,你是对我的肯定啰。
也可以这么说吧。
那好吧。既然这样,我一定会全力以赴!说完,尹敏转身就走。
这就走了?
还有事呀?
没有了。江南春说:哦?秀秀说,你好久没去家里玩了。
好啊!等我们的产品打进了医院,你就请客!
那是一定的!
武劲松按照二哥的意思,早早来到康乃馨。现在,他站在老板台前,看着眼前这个长得高高大大,略显肥胖的人,戴着深度近视眼镜,正在低头写什么。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这个人怎么这样面熟呢?
当江南春写完最后一个字,套好笔,抬起头来的一刹那,两个人同时说,原来是你。
真是想不到啊,世界这么小。原来你是大老板,武劲松说,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要转这么大的弯了。
我也不知道啊,那个武劲文竟然是你的哥哥。有这么好的关系,之前,你怎么开出租车呢?
别说了,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也是。
两个人客套了一会儿,言归正传。武劲松说,既然是熟人,那我就不给你客气了。
好啊!我已经把我们公司最优秀的女强人配给了你。这个女孩年轻,漂亮,能干。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她叫尹敏。刚刚离开这里。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坐在你办公室了。要不要叫她过来?
不要了。
也行。
武劲松说,首先,我要感谢老板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平台!还配了一个大美女。武劲松双手合十,其次我怕我让你失望。
江南春说,谢就免了。你说让我失望,我也告诉你,我开公司这么多年,也算阅人无数。我看人不会走眼的。
哦?你对我还蛮有信心的。谢谢您对我的鼓励!
不过,在商言商,江南春说,先小人后君子嘛,你部门所有成交额需要交三个点的管理费,所有利息按银行的同期利率计算。你听清楚了吗?
知道了,二哥都跟我说了。
当然,你们的成交额一年达到一千万以上的话,管理费会酌情减轻。合同都在尹敏那里,她的工资也由公司统一支付,扣在你们账户上。
武劲松点头,表示赞同。
武劲松离开江南春后,就迫不及待的去了自己的办公室。他还在走廊这头,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身穿职业女装的女孩,背靠阳台,两眼目视前方。难道是她?只见她高窕的身材,丰满的胸脯,圆润的腚部。她站在那里,那里就流光溢彩。这个瞬间,她的美就像相机里的焦距,定格在这一刻了,想不到,人世间竟然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女孩子。
待武劲松走近了,尹敏大方的招呼起来,打乱了他此刻内心的宁静。你就是武劲松吧?
武劲松甜甜的一笑:是的。
我叫尹敏,是江总派……
知道了。
知道了?
奇怪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尹敏说,我是觉得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我担心我今后会跟着你喝西北风。
哦?人长得这么漂亮,说话却充满了刻薄。武劲松本来要夸她,不料口不择言。
是我太优秀?还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这个女孩子,总是出奇制胜,这个瞬间,武劲松竟然感到了一种压力。这种压力是无形的。武劲松说,现在还没有开始,你完全可以重新选择。
尹敏说,老板开了金口,不来不行呀。
你是觉得,我们这边是块肥肉吧!然后还有这么帅气的小伙子陪着你。
切。尹敏回过头来看武劲松一眼,无不讥讽的说,就凭你,你也太自信了吧?
她们边说边走,到了办公室,武劲松打开柜子,拿出水杯。指着水桶说,真不好意思,还要等一会儿。
尹敏主动起来了,说江总说了,我是你的助手,任你调遣的。所以,我来侍候你。
好了。武劲松严肃的说,既然在一个办公室,就不分彼此。不过,你是知识分子,而我仅仅是个农民,我也不想委屈了你。彼此能不能互相理解,是个问题。
尹敏愣愣的看着武劲松,你真的是这样看自己的吗?
本来吧。
看来,江南春真的是高估你了,我也看走了眼,原来你是这么的不堪。
武劲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说说看。
武劲松马上就后悔了,说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还是不说的好。
跟你聊天,吞吞吐吐的,没劲。
好吧,我说就是了……
尹敏听了一惊,重新审视一下武劲松。忍不住笑了笑,还战略战术呢。笑过之后,才慢慢回味。你还别说,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武劲松不管那么多,她要笑是她的事。他说,南方医院,我们接触的是医生,文化层次确有差距,但终归,他们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只要心灵相通,就会融汇贯通。
你说的对。
因为有你,我也平添了几分自信。强强联手嘛,你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夸我啰。我今天的运气真好。
武劲松说,看来还有人夸你。不奇怪,女孩子嘛都喜欢被夸奖。我现在是想掌握南方医院的基本情况。
这好办,都是现成的。尹敏说。
武劲松说,听说这个医院虽然是现代化大都市的医院,但领导的思想比较守旧,在用新药方面反而比较保守。
是啊!尹敏说,这就是最头疼的问题。
万事开头难。武劲松说,只要我们走进去了,然后找出他们的结垢所在,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看来,你已经有把握了。
不是把握,是信心。有时候,自信心可以战胜一切。
哦?
我在想,就算这个医院,我们只做百分之一的成交额,也将是个不得了的数字。
尹敏笑了笑,你的目光看得远呀!还没有进去,就想搬家了。
你是说,我进不去?既然你知道我进不去,干嘛还跟着我呢?我不知道,江总是怎么想的,还把你夸上了天。
真的吗?哎?你什么时候行动?尹敏像是在催促。
武劲松没有做出回应了,而是想到了芳芳,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女孩子。就是因为自己穷,硬生生的就被长辈们拆散了。要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背井离乡……
第4章:进球的思考
鹅眉月挂在大树上,照着屋檐照着禾坪也照着庄稼,同时照着村庄后面的古树,照着古树下的年轻人。风轻云淡的夜晚,广袤的大地披上一层神秘的轻纱,似有若无,给这里的夜色增添几分神秘感。年轻人就喜欢在这轻纱帐里,谈情说爱,互诉衷肠。
今晚,芳芳和以往一样站在武劲松面前,同样的角度,气氛却有点沉闷。许久许久,才见她要说不说的,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劲哥,劲哥……
芳,这是怎么了?
芳芳鼓足勇气,说我们要是永远都这样,该有多好!
好,好。这个叫劲哥的预感到什么,已经把持不住了,他猛地捉住女生细嫩的小手,说芳,芳。我,我,我真的好喜欢你,我的心里只有你啊!
知道,我知道。越是这样,芳芳越是不敢说了,她怕伤到他的劲哥哥。
可,可是,我怕呀。
不要怕,有我呢。芳芳再也不敢说父母亲的意思了,她只有鼓励眼前的劲哥了。
可劲哥仍然感觉得到,继续说:我,我对不起你啊!劲哥的声音在颤抖,嗓子几乎要堵住了,才开口,就完全发不出声了。
芳芳轻轻的抽出手来,换了一种方式,她紧紧的抱住劲哥,说哥,你不要这样,再穷,我都跟定你。永不变心。
真的吗?
真的。芳芳不住地点头,脑壳鸡咋米一样的。
可……可是。武劲松在温柔乡里,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可……可是,我家穷,穷啊!声音里充满了无奈。穷到连我自己都恨自己。我不怪你的爸爸妈妈,我就是怕失去你,怕你爸爸妈妈把你嫁给了别人,要是这样。我该怎么办?啊?啊?
不要怕,穷又不是你的错,你心地善良,就比什么都好!年轻人单纯,没有杂念。她说,我这辈子,就认定了你,我谁也不嫁。
听到这话,劲哥突哭的更凶了,他一把把芳芳抱在怀里,紧紧的紧紧的搂住。一边哭一边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你……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我会努力挣钱的,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让你的爸爸妈妈都喜欢上我。
听到这话,芳芳把劲哥搂的更紧了,说我……我相信。我相信,我也会让我的家人相信你的。芳芳本来是来告诉劲松,爸爸妈妈的意思,没想到变成了海誓山盟。
两个两小无猜的人,从小到大,总是这样,在月亮下,在树底下,在轻纱幔里。在这样的晚上,天上人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或者追逐,或者互诉衷肠,或者谈未来。而今夜,两个年轻人,同样在月光下,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她们回顾着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一直到深夜,就这样憧憬着,依偎着……
武劲松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又想他的芳芳了,小时候多好!纯洁的像块白玉。
尹敏进来,看见武劲松坐在那里发呆,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就走到他面前,伸出巴掌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可武劲松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又走近一步,嘿的一声。武劲松吓了一跳惊醒了,才反应过来。
呃?尹经理,你来了?
我来半天了,尹敏洋溢着笑容,怎么啦?和你打半天招呼,一点反应都没有。失魂落魄的,想你的爱情了吧?
那里?……没有。
没有?骗三岁小孩还差不多。说说看,什么样的女孩能让你这样痴迷?
真的没有。要是有了就好了。
真的?
真的。
尹敏摆摆手,说你不肯说就算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既伤感又沉沦的样子,傻子都看得出来。不过,我得提醒你啊,谈恋爱就回家去谈,这里是谈工作的地方。现在的女孩子都现实得很,只有挣到了钱,才有底气说话,其他的都是假的。哦……?鬼呀!看你这个样子,你不是失恋了吧?
讲了没有就没有啰!武劲松有点不耐烦了,语气硬邦邦的。
没有就没有啰,还生气了呢。
没有。我没有生你的气,武劲松这么说,烦恼都写在脸上了。
哼……
你说,武劲松转移了话题,一本正经的说,尹经理,你说南方医院的院长,到底是个什么角色?想见他,比见皇上还难。
你找过他了?
是啊。上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去了三四次,去过他家里,也去过他办公室,就是见不到人。
尹敏呡着嘴,想笑不笑的样子。
怎么了?武劲松说,看你幸灾乐祸的样子,什么意思嘛?
我到今天才知道,说你呆滞吧,还不是一般的呆滞。他们这样的人,不预约,随随便便就能见得到,全世界的人都可以发财了。
见了面就能发财?
尹敏拖把椅子坐下来,说见了面不一定发财。但至少有机会了。所以,他们不会随便在公开场合露面。他们是国家干部,这是资源啊!
武劲松看着尹敏,越发感到莫名其妙。找个人还谈到资源了?
是啊!
你这样,说的我云里雾里一般。
我的武经理。看来,你还真是一块白玉,纯洁无暇。
武劲松开始还觉得不好意思,让尹敏这样左右开弓,弄来弄去的,弄得他无地自容了。
找这些大人物还这么容易。就不会存在攻关一说了。你说是不是?
攻关?武劲松越发像听天书了。
是啊。没听说过吧?我告诉你吧,现在的人,要想做点事,没有攻关的手段是绝对不行的。
武劲松看着尹敏,说依你之见,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他呢?说说看?
你不要急嘛。我表嫂在卫生厅工作,我会让她去约人的,哪天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再作下一步打算。
看样子,找到人才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第一步?尹敏回过头来,只怕还没有开张。
又是为什么?
我给你说吧,与政府官员打交道,关系特别微妙。既然微妙,他的底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透露给你呢?所以啊,必须混熟了,像亲人一样的了。换句话说,对你打心底里没有戒备了。默契了,相互理解了,相互信任了。你才可以把自己的意思渗透给人家。他不反感你了,才好做下一步的打算。
武劲松听着,不住的点头,又不住的摇头。他说,过于谨慎,实际上就是不光明正大的行为,是一种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利己主义。这样的社会风气,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捞取更大的收入。
武经理。尹敏喊道,声音里明显有不友好的成分。这还要你说吗?现聪明是吧?不是我硬要说你,在这个社会上混,而且又想混出点名堂来的话,没有熟人引见,就算找到了,那又怎样?不仅起不了作用,有时候还会适得其反。你这样不可一世的随意评说他人,不但没有半点益处,只会害人害己。我建议你干脆回家去种地算了,勉得我跟着你遭殃受罪。
听尹敏这样说,武劲松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尹敏也发现自己有点过了,才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说武经理,生意场上,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样的讨论适合在家里。
是的是的,武劲松也好像恢复正常了,说经过你的批评。我好像懂了,我一定虚心接受。
真的?
真的真的。这个时候,只见武劲松突然话峰一转,很潇洒地摆脱了此时此刻的穷窘。说你的意思是,表嫂没有约到人之前,我们只能等待咯。
你有捷径的话,当然好。我不会反对。尹敏还在挖苦。
求求你了好不好?老是用这种口气说话,你累不累啊?
尹敏说的没错,江南春是做生意的料。每走一步,表面上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实际中呢?没有百分之百的布尔什维克。当武劲文来求他的时候,他不加思索的就满口答应了。
挂靠?……怎么啦?如果为难就算了。
不是不是。你来找我就是我的荣幸。我怎么能把你拒之门外呢?只是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国家现在下达了新的政策。
政策?隔行如隔山,武劲文当然不知道。
是啊。上面为了防止不正当的交易行为。凡是公司员工都要进行登记,每个员工必须购买保险。否则视为挂靠。
挂靠?
江南春点点头,说挂靠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就算了吧。武劲文决定起身告辞。
江南春也站起来,热情的把双手压在武劲文的双肩上,唉呀,你真的是个急性子!我们可以坐下来谈嘛。或者就能聊出个子丑寅卯来呢?
违反政策的事,肯定不能干,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嘛。
不过。凡事都有商量嘛,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弟弟是农村人,现在改革开放了,谁限制他不能到公司里打工啊?
是啊!武劲文笑了,
实在不行就打插边球。江南春说。
插边球?
所谓擦边球,就像一个人站在门口,可以进也可以出……
哎呀呀!武劲文恍然大悟。你们这些江湖骗子,还真的敢说啊!
怎么啦?又不犯法。
两个人忽然开怀而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好久好久,笑声才停止,江南春说,哎?你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
怎么啦?
你不知道,现在人的变化很大,思想意识完全不一样了。不谈信仰,只有利益。
谈利益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谈利益实际上是无私化,这种纯粹的东西只会阻碍社会的发展。我不看好它。
哦?你让我看到一个不同的你。江南春眼睛一亮。
我觉的,共产党员也是人,当官的人也是人,也要吃饭,也要穿衣,也有那么一点点想要表现自己的欲望。拿着那点死工资,一百块钱一包的烟,谁抽得起呢?华天酒店吃一餐饭,就要吃掉半年的工资,谁又吃的起呢?所以,他们也想出人头地,也想创造条件,给自己找到炫耀的机会。
江南春笑了笑,说你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也怪你在单位上上班,还想做第二职业……
不要乱说,武劲文马上制止了,我哪敢啊?我给你说的事情是我的弟弟,他到城里找不到事做,就想跟着你学点见识。不行啊?
行行行,仅仅是上班,当然好说。问题是……肯定不是上班那么简单吧?
如果你能给他腾一间办公室,让他自己做几个代理产品,我会感激你的。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正好南方医院,之前去了几个高材生都没成功……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潜能。
不行的话,我也不会怪你。你随时喊他回去就是了。
那不至于啰。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何止是同意?我还打算把我们公司的顶尖人物尹敏,这个女孩子你应该听说了,绝对数一数二的人才。你来了,这个面子肯定要给的。人活在世上,谁敢说一拳能穿过墙呢?万一以后有什么事情,求到了你。你也不会看着老虎咬死羊吧。
哦……?武劲文指着江南春说,你早就预谋好了?
是啊!这个社会,谁不需要关系呢?
可是,我仅仅是个化验室的主任,帮不上你忙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预知未来呢?
武劲文没做声了,这些生意人,眼光看得远。
武劲文离开后,江南春看着他背影沉思起来。之前想找你吧,还逮不到机会,如今送上门来了。看来,还真是有缘啦。他知道,做生意和踢足球是一个道理,你传给我我传给他,进球才是目的。
第5章:云里雾里
武劲松打开手机看了看,尹敏发来的地址就是这附近,他把自行车骑到省读书馆,抬起头来。就看见附近的华天酒店。他把单车锁好后,再步行过去,这样做,他是不想让人家看到他的寒酸相。
其实,武劲松早就听说过华天大酒店,只是不确定。现在,他站在门口往上看,我的天哪,这么高的房子,都望不到顶。估计这是长沙最高的房子了吧?难怪人们都向往这里。他一边看一边走,前面就是旋转门。这种门第一次看见,人站在上面,它就走,下去了,它就自动停下来了。他看西洋镜一样的,害怕出洋相,正不知道怎么踏上去的时候。还好,有人走在他前面,刚进去,旋转门就自动旋转起来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怎么走了。
踏进一楼大厅,立刻被这里的富丽堂皇吸引了。大厅的高度,至少也有十几二十米吧?中间还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樟树。地面上,墙壁上的大理石照得见人影,服务台对着的方向,三面摆放着几把特大沙发。沙发前是大理石茶几。茶几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花。整个大厅简约别致,却非常大气。站在这里,轻音乐轻拍着耳麦,特别的韵味。
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欣赏这些,他要去五楼找尹敏。估计她已经先他之前到达了,说不定已经与卫生厅的人见面了。城里的生活节奏快,搭帮自己是提前过来的。不然的话,七弯八柺的,肯定赶不上趟。
当他进入电梯,并没有显示五楼,他一惊,估计自己走错了地。他只好从电梯里跳出来,从新回到大厅。正好这个时候,尹敏就打电话过来了。
尹敏开口就说,未必你的路特别长些?语气里,显得极不耐烦。
武劲松说,我已经到大厅了,找不到去五楼的电梯。
找不到电梯?我给你发个呆滞奖吧!尹敏无不讥讽的说。
什么意思?
连电梯都找不到,你还能做什么?
武劲松听出来了,他反驳道:没有来过,奇怪吗?
左边第一个就是。还要找吗?
武劲松挂了电话,跑到左边第一个电梯。没想到,电梯门口的人特别多。当时,他就是看到这里的人多,才选择人少的地方走,才弄得这么尴尬,要不然早就到了。现在,他只有耐心等待。心里急得跟着了火似的。可是,周围的人谁会理会他现在的心情呢?他只有着急的份。请客的人反而迟到,他感到很无奈。
好不容易走了一拨人,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人朝这边涌来。他感慨,这个世界上,有钱人真是多。这次,他不土生了,挤在前面进了电梯。
刚从电梯出来,尹敏的电话又响了。武劲松急忙喊道,来了来了。
到哪里了?
已经到五楼了。
尹敏收了电话,赶紧站起来,走到雅坐门口,才看到武劲松急匆匆的来了。她急忙喊道:这里这里。
武劲松走到雅坐门口了,尹敏还在笑他呆滞。武劲松并不计较这些。他推开门,大大咧咧的,就看见眼前坐着两个人,正是刚才走在自己前面的人。早知道是这样,跟着他们进来就好了。但此刻,他没有多想,点点头伸出手握住对方,憨厚的笑着:嘿嘿,我刚才看到你们了,都没打招呼。不好意思啊!
没事的。不知者不怪嘛。其中那个男的彬彬有理,
尹敏介绍说,这是宁厅长,这是我们的经理武劲松。介绍完又转过脸去,指着另一个女人说,这是我给你提起过的表嫂。你们认识一下吧。
武劲松热情的抓住对方说的手,嘿嘿,我叫武劲松,初次相识……
厅长宁静远说,看得出来,你是初次做这个行当的吧?
嗯咯。
也好!一张白纸,正好写字。
尹敏大方随和的站起来,说今后还望你多多关照!
宁静远温暖如春风,说真正做生意的,搞人际关系都特别厉害。我们这些坐办公室的甘拜下风。
尹敏说:厅长谦虚了。
武劲松这边,松开宁厅长的手后,紧接着又握住表嫂的手,他也是春风拂面,笑得像个阿弥。说对我来说,确实是个陌生的行业。
陌生没关系,表嫂说,只要你喜欢,在干中学,学中干。很快就会上手的。
尹敏则问宁静远,可以上菜了吗?
可以。宁厅长点点头说。
喝点什么?
不要喝酒了吧?
喝点啰。
你喝不咯?
喝呀,你喝我就喝!尹敏大方的一点儿也不生疏。
不要讨好我。我这人很坏的。宁静远坏笑道。
不是。尹敏也笑着说:不过,我确实是不喝酒的,只是今天不同,与你们这样的高官坐在一起,鼻子高了三尺,无论是出于兴奋还是礼貌,都是要喝的,而且是不醉不归。怎么样?够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此刻的厅长,眼睛眯成一条缝,视线死死地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胸脯,那种充满激情的感觉,连声音都是酥的。表嫂则见怪不怪。谁都知道,宁静远这么热情,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当然,尹敏不是真傻,她只知道,正处在青春期的年龄,懂得悦他心里。年轻人嘛,谁都希望自己有足够的吸引力,何况这是生意场上。她一方面想表现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她确实想跟着武劲松挣点钱。这个社会,挣钱才是硬道理。最主要的是,她还确定自己具有掌握分寸的能力。喝什么酒?她又一次问道。
你喝什么酒?宁静远反问。
随你。
随我?看样子,你一定很喝酒的。好!新时代的花木兰,我今天就陪你喝有色酒了,就来瓶XO吧。
看不起我,是吧?尹敏一点也不示弱。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女士优先,就这么简单。
尹敏也不示弱。今天,我就喝白酒了,有本事一人来一瓶。
哎呀呀!宁静远一惊,感慨起来,看不出来呀,初生牛犊不畏虎啊!他突然地说,你真能喝吗?我虽然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但毕竟身体是你自己的嘛。
你不要管我,你可以吃,我就舍命陪君子。
好!好样的!看来,我今天是遇到对手了。就来两瓶53度的飞天茅台吧。
说话之间,菜就上来了,酒也上来了。宁静远和尹敏俨然是两个老老朋友,一人一瓶,各倒各的,各喝各的,也不吃菜。武劲松坐在旁边,为他们揑了一把汗。而两个喝酒的人,谁都不服输。
尹敏表嫂转过脸来,问武劲松,难道尹敏平常总是这么喝酒的吗?
不知道,我是不久前才到这个公司的。
哦?看来,你的能力一定不错,否则,老板不会这么倚重你。
谢谢夸奖!
你之前是干什么的呢?
武劲松听到问自己,本来想说实话。但尹敏交待过了,千万不要说自己之前是开出租车的。学历也是越高越好。这个瞬间,他脸一红,说了个慌,说我读的是商学院。刚刚毕业出来的。
大学生啊!不错不错。
才开始出来,还望多多指教。
尹敏这个女孩子也不错,表嫂说,北京大学毕业的,开朗活泼,心地善良,为人真诚。唯一的缺点就是缺乏心眼,什么事都不懂得变通。
好啊!武劲松说,没有心眼的人才好交往。
和她搭档,你会很轻松。单说这喝酒吧,她就能解决不少的实际问题。
武劲松憨厚的笑了笑,突然的站了起来,转向宁静远,说宁厅长,既然在一个桌子上坐着,又是第一次见面,我应该敬你一杯的。怎么样?
不好。宁静远见有人打搅,很是不悦。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了,说这样不好,两个人喝一个人,算怎么回事?不公平啊。
尹敏倦起她的舌头,把手搭在宁静远肩膀上,一口的酒话。说又不是比赛,只是出于尊重而已嘛,整得这么严肃干什么?你就做做样子也行。她转过身来,看着武劲松说,你看这个人就知道,老实巴交的,你就这么忍心?
宁静远也有些醉意了,既……既然尹……尹敏要我跟你喝,那我就喝了。至于南方医院的院长,下个星期,啊!下个星期。他的舌头也打结了,我会约个时间叫他出来的,你放心好了……
宁厅长,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尹敏伸出她莲藕似的手臂挽住宁静远的脖子,俨然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人,嘴对着嘴说。看来,尹敏已经醉了。
吃完饭,几个人坐电梯去了二十二楼,门口已经有服务生守在那里了。她们进去之后,武劲松吓了一跳,里面的被子洁白洁白的,还有影院,还有麻将桌。这是要干什么呢?武劲松这样想的时候,尹敏直接就坐到麻将桌上去了。原来这里是休闲娱乐的场所。看来,现在才真正的进入了主题。尹敏从包里抽出几打钱,说今天玩牌,赢了是你们的,输了是我的。武劲松看着百元大钞,看来,这个堵局不小啊!
你说什么呢?
武劲松被吓得不敢做声了。
尹敏低声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这时候,武劲松惊喜的发现,尹敏根本就没醉。
宁静远放下他的包,去了洗手间。趁这个机会,尹敏又告诉武劲松,说这就是中国的餐饮文化,等一下打牌时,我们绝对不许赢,只能输,你要是露出半点不高兴,之前所有的工作就都泡汤了。
过了一会儿,尹敏又补充说,而且,你要装得很认真的样子。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武劲松还是不懂,但又不得不点头答应。
这场牌局,一直打到下午四点半,整个输掉了十几万块钱。不用说谁赢谁输了,宁静远看看手表,说收场吧,中午只喝了点酒,早就饥肠辘辘的了。
晚上我也不喝酒了。尹敏说,我的肚子里也是捞空的,难怪今天打牌总是输。宁厅长,你的手气不错啊!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牌局,大家都心知肚明。
吃了饭,尹敏喊武劲松开着她的车,把宁静远和表嫂送到了卫生厅家属院。回程的时候,武劲松如释负重,问尹敏,今天输了不少吧?
尹敏好像突然醒了,说你说什么?井底之蛙。她嘲笑一声,我当初怎么就答应江南春了。
武劲松还能说什么呢?这个没影的生意,什么也没有看到,就花掉了十几万块钱。
武劲文却不这么认为,他说,做大生意嘛,不投资怎么行呢?能够送得出去,就是最大的造化。看来,尹敏这个女孩子果然不一般。以后,你要好好向人家学习,这种不动声色的贿赂,是当今反贪风暴中的最新的动态,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赢得了客户。而且是一条大鱼。看来,曙光离我们不远了。
可问题是,万一事情泡汤了怎么办?
不会的。武劲文肯定的说。
你怎么知道?
哎呀,我的老弟呀,这些当官的,收了钱就一定会办事。你以为他的位置是铁打的江山?不是!一旦有人举报,人家的位置还坐得稳么?所以啊,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其实,武劲文心里很明白,宁静远就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而且非常要好。他之所以不明说,就是不想给弟弟太大的压力。江南春之所以能让挂靠,就是口因为他身后这条大鱼。
但武劲松还是疑虑再三。
武劲文说,就算农民种地,你不哄地,地就不哄你。养猪的人,不买最好的饲料,不打预防针,猪就不长肉,或者会发瘟。又怎么可能挣钱呢?道理是一个道理。亏你这些话还好意说出来。
听懂了,二哥。武劲松右手抓着脑袋瓜子,真的不好意思了。说我只是不知道,送钱出去还有这么多的门道,还这么复杂。
第6章:领导的艺术
宁静远要介绍的院长叫夏洛蒂。这个人出生在江西省的一个山村,从小勤奋好学,天姿聪明,为人憨厚。读高中的时候,母亲突然得了一场怪病,全身发痒又疼痛难忍。去过大医院,也吃过偏方,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最后花掉家里所有的积蓄,落了个人财两空的境地。
他亲眼目睹了母亲从生病到死亡的全过程,从一个还能生存下去的家,一下子掏空了所有。他看清了一些事情,生命何其珍贵。他觉得,人活在世界上,就应该拯救生命,就应该为社会做些事情。从那时候开始,他的人生有了新的目标。
上大学后,他主攻生命科学,自修硕士研究,在美国完成博士后回到祖国。在湘南某地区的某三甲医院招聘中,一举夺冠获得第一名,当上了医院的院长。之后,他大胆尝试改革创新。当然,也是遇上了改革开放的春风,一时间,他所在的单位在全省同行业中,业绩迅速发展,声誉迅速提升,他的领导能力得到社会上的广泛关注和认可。省里的某位领导,因母亲心脏病动手术。他大胆采用了国内外最先进的设备和技术,成功取得了重大突破。手续很成功,领导特别满意,说这样的人才不重用用谁呢?他力排众议,推荐他到南方医院当了第一把手。就这样,他成为同行业的佼佼者。
当然,任何事情,有利就有弊,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一些干部坐不住了,一线医生也坐不住了。他们认为,国家在变化在发展,而要发展就离不开经济。这种情况下,人的思想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之前物质匮乏的年代,药剂科主任带着礼品去厂家排队,医生每个人每个月按规定只能用一百支青霉素,多用就得拉关系走后门。这些做法多多少少僵化了思想,缚住了手脚,至使医药行业停滞不前。
现在是一夜春风百花开,那些药厂,公司的业务员反过来了,主动上门推荐新产品了。新药层出不穷。药剂科主任再也不用去药厂排队了,而是坐在办公室翘起二郎腿,手上夹根高档香烟到处张扬。医生用药也不要求人了,还有了自己的选择。那些业务员在推送产品的时候,奇迹般的发现,这里藏着巨大的差价,这个差价完全可以给医生提成,他们算了一笔账,就算给临床医生提成百分之三十,还依然有巨大的利润空间。医生们突然间曾加了收入,他们的思想观念也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那些几十块钱的药,几百块钱的药退出了市场。你想想,几千上万的药按百分之三十提成,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资源不能浪费啊!一时间,不仅医生们成了香饽饽,就连那些管他们的干部,也从清水衙门一下子变成了肥水部门,腰杆子硬了起来。什么卫生局,药品食品监督管理局,物价局等等,这样的单位,现在是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
这样一来,因病致贫的现象就普遍存在了。病人怨声载道,一些人大代表也坐不住了。提出了看病难看病贵的新问题。作为院长,他不得不思考啊!
夏洛蒂们觉得,如果让这种现象泛滥下去,社会将是一个灾难,他不得不站出来,旗帜鲜明的提出自己的观点。然而,这已经是大势所趋,快刀崭乱麻就会阻碍现代社会的发展,甚至会得罪一大批的干部和医生。他不得不谨慎了,一次又一次的找个别领导谈心,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并且提出成立药事管理委员会,今后采购,必须经过审核,
这样一来,无形中增加了工作量,大事小情搅得他分身乏术,那些业务员比记者还厉害,他们无处不在。办公室等不到人,就去家里。难怪上次,武劲松去找院长,怎么也找不到,这就是原因。
其实武劲松,也是个旗帜鲜明的人,同样见不得这种现象。人得了病,本来是不幸的。而这些医生,则打着治病救人的恍子,在菩萨身上抽筋。強盗逻辑啊!他恨!可是怎么恨呢?那次牌桌上,一下子花掉他十几万块钱,如果不捞回来,这笔巨款,凭着他卖苦力,就算干到下辈子也还不了。所以啊,他现在也是十分复杂,一方面不想发这个财,一方面又特别想见到院长……
哦……,他记起来了,宁静远答应一个星期之内,保证让他见到院长。到现在已经两个星期了,连人影儿都未曾见过,他急啊!他打电话告诉尹敏,让她去沿江大道,说他在湘江大桥边等她。
尹敏当然知道这个急性子,为什么叫自己过来。自己又何尝不急呢?她赶紧的去了沿江风光带,一眼就见到了武劲松。她迅速的换了副笑脸,甜甜的说,武经理,什么事非到这边来?
明知故问,武劲松五味杂陈:我就不信,你就沉得住气。那个宁静远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的铜铜铁铁的事情,你看已经两个星期过去了,半个月了呢!
尹敏说,其实我也急,但任何事情都有轻重缓急,他们有他们的事情要做,不过我相信,既然承诺了,就一定会有个交待。
搞半天,你知道啊?
废话,你以为我不是人。
差不多。至少是个木头人,是个不知道着急的人。
什么?尹敏举起了拳头,重重的落在武劲松的肩膀上,但一点也不疼。
尹敏见武劲松不还手,一点劲也没有了。
他们沿着湘江风光带边走边聊,突然间,一部摩托从人行道上冲过来,尽管他们避让及时,但还是弄脏了衣服。尹敏正准备张嘴骂人的时候。那辆摩托已经开出好远了,而且声音大,骂也是枉然,就默认了。就在这个时候,摩托车突然撞倒了路上的行人。
所有的路人向肇事地围过来,但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武劲松一惊,这是什么人?撞倒了人还对路人骂骂咧咧的。油门呼呼的叫,还加大油门准备离开。世界上还有这等人渣,武劲松那里受得了这些。他告诉尹敏,马上报警,就自己一个人冲上去了,紧紧的抓住司机的衣领,硬生生的把人拽了下来。
肇事司机见自己逃不掉了,只有乖乖求饶。而那个女人倒在地上,流了一滩血,昏迷不醒。好在尹敏叫的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路边的人问武劲松,受伤的女人是你熟人?
不是啊!
不是?不是还这样拼命?就不怕人家报复你?
怕什么?再怎么样,邪不压正嘛。像这种人,毫无道理,撞了人就想逃,还骂骂咧咧的,一点公德意思都没有。武劲松气愤的说。
也有人夸武劲松是好样的。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尹敏,心里却对武劲松产生了好感。
这种人太不讲良心了,武劲松说,救人要紧嘛,受伤的部位是脑袋,如果不及时救治会很危险的。
哦。也是。
路人说,那女子好有气质,好时髦。四十岁的人了,还那么漂亮。只是这回,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伤者很快送到医院。
在医院睡了一天一晚。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问护士小姐:我这是在哪里啊?
护士见病人醒来了,大惊道,说于姐姐,你醒来了啊?
原来是于淑华,她先是一惊,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
当然唦,院长夫人,哪个不认识?护士小姐太兴奋了。我,我去叫院长去。他呀,一直都守在你这里,一天一晚都没合眼,刚刚去休息的。
哦?既然是这样,就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吧。于淑华说。
不行。院长交待了,说你一醒来就通知他。听说你醒来了,他一定高兴坏了。
果然,夏洛蒂听说妻子醒来了,赶紧擦擦眼睛,跌跌撞撞的,都忘记穿衣服了,急急忙忙的往病房跑过来。一边说奇迹啊奇迹啊!
昨天,主治医师告诉夏洛蒂,说你夫人这种下情况,属于重度昏迷……
重度昏迷,他知道,重度昏迷意味着一时半会醒不来……
没想到的是,今天就醒来了,主治医生说,可能是瘀血流出来了的缘故,对!应该是这样的。
于淑华见丈夫一脸的疲惫,问你是怎么了?
但夏洛蒂回答的是,以后走路一定要小心,这次都被你吓死了。
于淑华也不示弱,还不是因为你,你不在医院又不在家,我怎么放心得下?
我一个大男人……你急什么啊?
你知道你是个大男人啊?看不到你,我会放心么?……呃?于淑华问丈夫,肇事司机抓到了吗?
抓到了。想不到你还会关心这些。
呃?谁报的警?
我也不知道。好像听说是路人。
于淑华说,路人?现在还会有这样的好心人?
当宁静远与夏洛蒂谈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宁静远说,不会吧?怎么这么巧。竟然会是武劲松和尹敏救了嫂子。
怎么啦?
你不知道啊,我要介绍给你认识的人就是武劲松。你说巧不巧?
真的呀?哎哟喂,昨天晚上,我还和于淑华谈到好人,现在这个社会,还真有这种富有正义感的人,正不知道怎么去寻找呢。你说巧不巧?今天就知道了。呃?你马上叫他过来唦,我要好好感谢人家的。
不要谢。
怎么了?
他也正在找你呢?
找我?
是啊!他是康乃馨医药公司的业务员,他也正在找你呢,他要做产品。
这个……夏洛蒂脸上的表情在变化,最后他说:不管怎么样,这样的人,我还是要见见面的。
你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是有一点,夏洛蒂说,我们医院进新产品,必须召开药事会。这是我最先提出来的,我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不过,这样的人,我没有道理至之不理。
这有什么为难的?你们先见个面,又不影响什么,而我也交了差。然后,你把你的难处告诉他,让他自己去敲门。敲开了是他的造化,沒能敲开又不怪你。
做人不能这样吧?夏洛蒂用食指指着宁静远,你的心眼太多了。
这个社会,关系错综复杂,不多个心眼怎么行呢?说着,宁静远从包里拿出一打钱,足足一万。说于淑华住院,我都没去看她,实在不好意思。你就代表我向你的夫人问个好。
你的好意我收下,这些俗气的东西就不要拿了,反正医药费全都报销。夏洛蒂说,只是外科主任篮建国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做他的工作,难啊!
以我之见,难就难吧,敲开了是武劲松的造化,没敲开也不怪你。
噫?夏洛蒂回过头来,看着宁静远问:你不会是早就答应了人家吧?
没有的事。
第7章:大彻大悟
就算武劲松不想做药了,也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花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而且全部由公司定付的。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芳芳。要不是因为她,就不会出来到大都市,就不会陷得这么深。
然而,他又怎么能怪芳芳呢?
三年高中毕业回到家,趁着夜色朦胧,他来到樟树下。这里依旧宁静,所不同的是,芳芳更俊了更美了,婷婷玉立,要多美就有多美。他一动不动的,只见她刘海挂眼帘,眼睛清澈,一只女人的鼻子特别诱人,弹性的胸脯一起一伏的,腚部翘起老高,加上那双中跟女鞋,我的天啊!把个武劲松都看呆了。
芳芳不知所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哎?你怎么啦?
武劲松收回目光,说没有。
走吧。芳芳提醒说。
好。走。他搞不清东南西北了,拉着芳芳就要走。
芳芳娇嗔的笑道,不是去吃夜宵吗?怎么往这边走?
哦。武劲松脸一红才反应过来,对!是往那边。
吃了夜宵,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武劲松送芳芳回家,两人手拉着手。芳芳说,就要到了,你回去吧。
啊?到了?还可以走的。武劲松依依不舍。
还走。还走就进屋了。芳芳嘴上说着,双手推着他,要是让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没有什么啊!你未嫁我未娶,武劲松心里甜的,就是不想离开她。
芳芳停住脚步,说真的不能再走了,万一让父亲撞见就不好了……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你不要急嘛,我会找个机会跟爸爸妈妈说好的。
真的吗?两个人四只眼睛,这会儿都呆了,醉了……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不冷不热的,太阳出来了,春暖花开。武劲松依然一脸的凝重。
尹敏坐在办公室,见到武劲松到来,立即站起来,离开自己的坐位。笑眯眯的说:武经理早!
早!武劲松平平淡淡的回答了一个字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去了。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回忆里。
尹敏有点纳闷:这是怎么啦?
怎么啦?武劲松的语气里木木的,还带着疑问,他拖了把椅子坐下来。却再也不说话了。
别看尹敏是个女孩子,大大咧咧的,她没话找话说:武经理,昨天你抓那个肇事司机的时候,她竖着大拇指,简直就是英雄啦!当时那个百米冲刺,实在帅呆了,我都被你感动了。不知道为什么,尹敏脸一红,羞答答的,我……我现在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武劲松扯起难看的脸,勉强的笑了笑,还是不想说话。
其实,尹敏知道。武劲松之所以这样,无非就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有见到院长,心里不够踏实呗。见武经理这样,尹敏更加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水桶,七上八下的。自己介绍的人,又花了那么多的钱,自己也不好过啊!再加上武劲松这么急,无形中就加重了他的心里负担。说真的,她自己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可是,谁都知道,做生意和赌博是一个道理。急也急不出来,有时候,就是靠那么点点运气。但是,她压根就没有想到,武劲松现在乱的很,芳芳在他心里的位置总是那么重要。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现在是上班时间。
武劲松的真实想法,尹敏并不是怀虫,只要有时间,他就沉浸在芳芳的世界里。
忽然,尹敏的手机铃声哆哆哆的在呼叫。她赶紧的掏出来。见是宁静远的,她脸上立刻多云转晴,抑制不住兴奋,她用手指指着手机,告诉武劲松,是宁静远宁厅长打来的。
终于开眼了,武劲松看着尹敏的表情判断,估计是好事。瞬间,他也荡然了许多。
果然,尹敏挂了电话,告诉武劲松,说宁厅长说:今天中午还是去华天,他请客。
那……那个院长答应了?
估计是答应了,宁静远问你,说你肯定着急了吧?火烧火燎了吧?
没有。
没有?你哄三岁小孩还差不多,当然啰,我不怪你,答应你的事情,拖了这么久,换了谁都一样。只是不相信你有这么大的肚量。就算你不急,你那个武经理肯定急疯了。
这是宁静远的原话。尹敏听到宁静远总是说武劲松的不是,她心里咯噔一下,一脸的不高兴。哎?你说我就说我好吗?不要把话题扯远了。
现在,武劲松的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尹敏,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直接影响了他的情绪。
尹敏挂了电话,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啦?
是这样的,尹敏说,宁厅长说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饭,还是在华天,还是那个雅座。他说他请客。
武劲松说,既然约了人,就不要人家破费了。怎么?你刚才那个表情。我还以为又泡汤了呢。
没有。尹敏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把刚才宁静远说的话,全部咽回肚子里去了。
当武劲松和尹敏赶到华天,推开雅座的门,就看见宁静远和另一个男人坐在那里了聊天。他们赶紧过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人抓住一个握手。尹敏说,哎呀呀,幸会幸会啊!我的大院长,我们终于盼来了救星。
尹敏脸上绽放着笑容,一下子感染了大家,她微笑着,款款的招呼着。还没等宁厅长介绍,就夏院长夏院长的叫个不停,俨然是个久违的朋友。
啊呀,宁静远反应过来了,我的小姑娘,小美女。好了好了,这么直接了当,都不要人介绍了。
这个时候,武劲松把注意力集中在夏洛蒂身上:平头,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国字脸,谨言慎行,不用说,这是个很有学问的人。
夏洛蒂也站起来,看着武劲松问,你就是武劲松?
见院长问自己,武劲松也站起来,扯起他那特有的憨厚的笑脸回答说:是的。腼腆中饱含着内俭与羞涩。
夏洛蒂热情的移步过来,伸出双手,说想不到啊!我们还没有见面,你就给我送了个天大的礼物,我们一家人感谢你啊!
武劲松被弄得云里雾里的,什……什么时候,我送你什么礼物了?
是啊!也许你不知道。夏洛蒂说,上个星期,还记得吗?你在沿江大道,抓住那个肇事司机……最主要的是,你拨打了120,让我的妻子赢得了最佳的抢救时间……
武劲松一惊,记起来了。说不过,那只是举手之劳。怎么样?伤者没事了吧?
夏洛蒂无不感激的说,是的,你是举手之劳,却救了一个人的生命。你知道吗?那个倒在地上的女人就是我的妻子,搭帮你们拨打了120,因为抢救及时,才赢得了生命。
不过院长。武劲松重新站起来,辩解的说,我做这件事与今天找你没有半点关系,绝对没有讨好你的意思。
知道知道。夏洛蒂说,情况紧急嘛,就算反应再快的导影也完成不了这一系列的动作。也正因为这样,我才对你敬佩有加,才知道你是个好人。
也没有什么,举手之劳嘛。况且,打电话的人是尹敏,武劲松指着身边的尹敏告诉院长。
呃?总而言之,你们两个人都好样的,我喜欢!我会找个时间,叫上我的家人亲自登门致谢!
不要不要。武劲松张开双手,不断的做着阻止的动着。就好像现在就去拜访一样的。
宁静远说,都不要谦让了。打架一样的,你们还饿不饿啰?还没点菜呢。
也是。点菜点菜。夏洛蒂反应过来了。
宁静远说,谢来谢去的,有什么意思呢?依我看,你是院长,他们是康乃馨医药的,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们做个产品来的实际一些。
当然。夏洛蒂恢复了常态,说只是做品种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们是一个集体,是个单位,单位有单位的原则。我是不能拿原则做交易的。
原则原则……宁静远也是个急性子,说讲原则是对的,但在原则的范围内难道就不能宽松一点吗?
夏洛蒂又把脸转向武劲松,说让你见笑了,我这个厅长朋友把脚伸到别人的桌子底下,坐着说话不腰疼。当然,你要进产品的话,我肯定支持。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尹敏毕竟是个女的,她把话抢过去说了。
不过,我要给你们讲清楚的,我同意是同意。但过程还是要走的。只要那些主任同意了,我就一路绿灯。医院里的药事会有十几个人,只要他们之中有人写申请,我立马就召开药事会,解决你们的问题。我的态度就是这么明朗。
待武劲松两人离开餐厅后,夏洛蒂指着宁静远的鼻子说,你呀你,看热闹的不怕把事闹大。
又怎么了?
你问问你自己吧。
你误会我了,我一直都在帮你解围呢。
没有你这么解围的。还说我是一院之长,还说我说了算。这么大的医院,我说了算,还算哪门子民主?你说说看。
我的话,你不是已经圆了吗?我看蛮好的。倘若他是个人才,就一定会把关系处理到位,倘若不行,他就走人。多好!
哦?
哦什么哦?
这句话倒是说了句人话。
回公司的路上,武劲松说,看来,因为他们的民主,我们就得变成陀螺。
怎么这么说?
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院长表面上是答应了,实际上呢?他是要我们自己去走关系,走通了是我们事,没走通也是我们的事。这么多的人,哪个没有自己的观点?
是的,几十个人。我们一个一个的做工作,肯定有困难。可你想过没有?这也是在考我们呢。
考我们?
不是吗?你想啊!如果你没有能力,就算给你几个产品,那又怎样?一样的做不下去。如果你有能力,千难万难也挡不住你!
武劲松睁大眼睛,点点头,你说的好像是有道理。他忽然开朗起来,我算是想通了,就算前面是个火坑,我们都要跳下去。
为什么?
首先是已经花掉了十多万块钱了,我们不成功,拿什么还给人家?其次就是,不管你做什么事情,都会遇到困难。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按照现有的思路走下去……
钱钱钱,钱要了你的命,尹敏不屑的说,动不动就钱钱钱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觉得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人为你垫资,你还左一个埋怨右一个埋怨。你知道吗?要是没有江南春,就算借都没地方去借。
我也是急嘛。
还急。现在至少院长这一关已经过去了。他这里肯定不会为难我们的。这就是成功的信号。
那是。
看来,人做好事,还是有福报的。
想通了?
想不通也得想,有你在我身边,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要走下去。
不要这么说好不好?我在公司这么多年,哪一个人不是这样过来的?这叫黎明前的黑暗,你以为随随便便就会成功?哪里去找那么好的好事!这次与夏洛蒂见面之后,尹敏说已经见到了太阳,阴霾随之烟消云散。
好!我信你的。
我还要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提钱,拿出点男子汉的气慨出来。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成功。
二哥还像以前那样,在医院上班,在医院休息。肚子饿了就叫盒饭。他不想看到妻子那张苦瓜脸,一天到晚乡里皮乡里皮的叫,没完没了似的。要不是因为这样,弟弟也不至于不到家里来吃顿热饭。离家千里万里,就只有这个兄弟在身边,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还不能亲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连见面都像小偷一样的,这过的什么日子。他觉得自己好悲哀。但已经这样了,就只有忍着。
他拿出手机,食指触摸到手机屏,拨通了武劲松的电话。
喂,你在干什么?
有事吗?
没事。就是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见你过来,也不知道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如果有时间就过来聊聊吧。
武劲松就住在马王堆老年医院附近,他觉得这样方便见二哥。电话一来,几分钟就到了。只是这段时间,工作没有喜色,不知道谈什么,也就一直没有过来了。可一天又一天的,二哥比他还急。
现在,武劲松听到二哥的电话,立刻就过来了。他喊二哥,你怎么还住在办公室?这过的什么日子呀……
办公室也蛮好的,顺便还值日了。武劲文说。
两口子老是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
不要说我的事了。谈谈你那边的情况吧。
不说了。
又怎么了?
那个宁静远,说好一个星期安排我们见面。结果呢,我们左等右等,一直等了三个礼拜。今天,总算见了面,结果,你说怎么样?
怎么了?
把我们做球踢呗。
踢球?
是啊!
听不懂。
哎呀,就是让我们自己去找各个科室的主任,他们写了申请,才有戏看。要是不写申请呢,就没戏看了。
好啊!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不好。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二哥说。你的产品只有得到主任的认可,担子才会轻松了,如果他们否认了,就算进了产品,谁敢用药呢?再说,主任写了申请,就说明他们承认了该产品,不用也得用。
哦……?武劲松睁大了眼睛看着二哥。没想到啊!你一句话就让我茅塞顿开。
本来嘛,武劲文说,现在单位领导为了不失信,都讲究民主,出了问题,大家担责嘛。
武劲松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这才叫管理。既尊重了人又得到了认可。何乐不为呢?
武劲松愣愣的看着二哥,难道真的是我的不对?他和尹敏的观点,为什么会这么一致?
你以为我会害呀?
武劲松不服气,故意说,我是农民,喜欢直来直去,不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是怎么想的,院长一句话就解决的事情,却要我们绕来绕去的。还讲出一大堆的理由。
说透彻一点吧,主任不认可的东西,就算进去了,也毫无价值。
武劲松站起来,他似乎明白了。
第8章:疑虑
自从那次摩托撞人之后,尹敏看到了武劲松的亮点。再加上夏洛蒂对他的态度,尹敏越来越喜欢武劲松了。
而武劲松呢?排除了心里障碍,人就亮堂多了。尽管前面的路还依然很渺茫。但武劲松坚信,只要努力了,就一定会迎来阳光灿烂的春天。
武劲松想,之前主要是自己读书太少,见识面狭窄。面对复杂的问题看不透。像现在这样,见个什么人,说什么话都要想半天。假如有高人指点,就不会这么难。然而,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富有戏剧性的,变化无常。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世界才会多姿多彩。
生意的意义就在于不断地攀登,在克服一个又一个的困难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闪光点。这才是最大的财富。
农民种地,工人上班,那些朝九晚五的人体会不到的艰辛。这些读书人,表面上通情达理,心里想什么,谁也不知道。有道是:
山有天高可目测,
水有多深无底洞。
人的内心世界谁能猜得透呢?然而,又不得不去面对。武劲松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理。今后的困难永远不止这些。因为利益,因为诱惑,就免不了有陷阱。武劲松从农村出来,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自己对别人好就可以了,以为这样,別人就会对他好,就会真心对待。真是大错特错。
宁静远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不断地放出烟雾弹,不断的去引诱这些什么也不懂的人,让他们一步一步向自己靠拢,为我所用,走向丛生。
武劲松头都大了,要不是有尹敏在身边。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如何才能拨开?
尹敏说,其实这几天,我一直没有闲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医生们看到我,唯恐避之不及。
那是为什么?
难道是……
是什么?
我看到医生的门口都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严禁业务员上门推荐产品。
多半是这个原因,武劲松肯定的说,医生也是一样的,鲜光亮丽的背后,深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业务员上门推销产品。可是,现在通迅这么发达,一个电话就解决了问题。他突然想到,这是医院做给病人看的,以为这样就僻的干净了。他对尹敏说,谈事情完全可以约出来嘛。
是的。
武劲松想起来了,早几天和二哥聊天的时候,二哥也这样告诉他的,说这段时间在外面一定要谨慎,要是被便衣警察撞到了,可就麻烦了。
现在的人,还会被便衣遇见,真是蠢到家了。尹敏说。
面对当前形势,我们也可以改变策略?
策略?
是啊!我们这样走来走去的,肯定遭人反感,不如想办法弄到他们的电话号码,然后上门服务。这样的好处是,减少与医生见面的时间,也避免了工作中的盲目性。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有些事情,也只有单独见面,人家才会说。
呃?这倒是个好的建议,尹敏说,只是这电话找谁去要呢?
武劲松说,二哥有个同学叫雷仁汉,也在这个医院上班,找电话号码应该不是问题。武劲松话题一转,我想找治疗癌症方面的产品,只是……
只是什么?
我真的不想讲……
吞吞吐吐的,尹敏说:连不像个男子汉。
哪里?我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太黑了。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你想啊,一盒药,进价不到一百块钱,到了患者手上,就得花费上万块钱,甚至几万。这些人,怎么开得了口。
并不奇怪,就像我们这样,还没有见到菩萨就抽了一身的血。这些血不能白流吧?那么怎么办?就只有等我们的产品做进去之后,然后利益最大化,才能看到回报。其实,做生意和赌博也是一个道理,赌注下得大,就赢得多。赢到了,吃一口,赌输了,就饿肚子。
武劲松沉默了,他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
而尹敏继续发表她的观点,面对医生,必须让他们吃肥了吃饱了。然后我们才能吃一小口,既然是这样,水分少了又怎么能吸引住医生的眼球呢?你知道吗?现在的医生已经失德了,早就把救死扶伤忘得一干二净了。他们追求的也是利益最大化,在利益的驱动下,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
武劲松被尹敏说的,大脑里一片空白,云里雾里一般。
如果你担心这个,我们就做几个抗生素产品算了,这样的药最多也就一二百块钱一支,没有什么心里负担。
武劲松说,其实抗生素的用量相当的大,现在的医生动不动就用抗生素,我听说,只要做进一个抗生素产品,收入也是相当可观的。
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
尹敏一惊:怎么了?
我听说过,卫生部门并没有闲着,时不时的暗访,他们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用药量达到前一二名的产品,就要取消销售资格。所以也是麻烦。
啊?
啊什么啊?傻皮都知道,没有猫腻,怎么推动市场?
尹敏说,如果是这样,还是做抗癌药物好一些。一盒药就几万块钱,一天用几十盒,数量永远不会排到前面去。收入也不错。
可这也太坑爹了吧。
坑爹坑妈,别傻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任何产品,你不做,马上就会有人跟着做。这是大势所趋。
我信。怎么不信呢,我就是不想做。
我看你是穷傻了,回家当神仙去吧。就算当神仙,十个手指头也不可能一样齐。不过,我们花出去的十几万块钱就真的收不回来了。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难听吗?难听就不听。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男人,动不动就打退堂鼓,就动摇!你知道吗?大革命失败后,有人向毛主席提出,红旗到底打得多久?是毛主席旗帜鲜明的提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人生的路上,不是这样就是那样的问题。没有什么事情轻描淡写就可以成功,利己就会损人,这是铁的规律。
我现在又不是讲困难,讲到星星之火了。武劲松说。
这次谈话,两个人不欢而散。
什么?不做了?当武劲文听到弟弟表白时。二哥的反应和尹敏一样。就差点没有跳起来。
是的。你没有听错。武劲松又补充一句。
你这是讲人话吗?啊!简直就是猪脑壳!
一生中,二哥是第一次这样说自己的弟弟。武劲文没有想到,他觉得自己看走眼了。这个老实巴交的人,这个有一股子硬劲的人,这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竟然会打退堂鼓。这句话竟然会出自他的嘴里。他气得眼睛鼓起田螺大,说你这样做会陷我于不仁不义。我们不仅仅要赔钱,还要吃官司。你知道不知道啊?
武劲松一急,这么严重?他看着二哥,心一紧一紧的。
你说呢?公司给我们用钱是签了合同的,条条框框都摆在那里。
这次,轮到武劲松急了。他压根就没想这些后果。之前,他以为把花了的钱还给人家就行了。他也知道现在没有钱,但他会努力的挣钱,然后一分一分的攒下来,一分不少的还给人家,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停顿了一会儿,武劲文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语气缓和了很多。说老弟啊!其实吧,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协议是我签的,我又没有把内容告诉你。但你想一想,如果公司不牵制我,他们会无缘无故的给我们钱花吗?
我……
所以啊!你这些话,对我来说,很吓人的。以后绝对不能再提了。心脏病都会被你吓出来。
我……武劲松欲言又止,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以前,说了就说了,以后不要再犯糊涂了。农村有一句老话,叫做打湿了头发,就必须理完。
可,可是我的良心过不去啊!
怎么过不去呢?
你想想吧,武劲松眯着眼睛说,一个家庭,一旦有人生病,这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灾难。我们帮不了人家也就算了,是我们没有能力。现在,我们不旦不帮,反而去咬人家一口,就是缺德。这跟做土匪强盗没有什么两样?
你怎么这么蠢!武劲文有点恨铁不成钢了,你也不想想,任何事情都是一样的,你不做马上就有其他人跟着做,现在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你改变不了现状,我也改变不了,大家都改变不了。怎么办?我们就只有去改变自己,就去适应这个社会。
这些话,武劲松听不下去了。这些读书人,心怎么这么黑?把一个花枝招展的世界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武劲文停止了他的说教,屋里的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又过了些日子,武劲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了很多的书。武劲松看了看。这些书的内容,无非就是怎么弄钱,怎么不要脸。
武劲松想起来了,他曾经看过一本叫《野火春风斗古城》的书,里面有个特务说了一段话,让他记忆犹新。这段话就是,只要你愿意,可以随意去割掉人家一只脑袋,给自己去换一根香烟,也用不着犹豫。想不到的是,这句话竟然会在这些《厚黑学》里面看到。这样的字眼多么可怕呀!这是毒瘤!它在人的思想观念里,比长在人身上的癌症更可怕。看来,他要重新审视这个社会了。他的二哥,和他天天在一起的尹敏,她们说的话和书本上是多么的一致。他的眼前,他的心,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好像看不见前面的路,看不见光明。
武劲文见弟弟不做声,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无论怎样,弟弟始终是自己的亲人。再怎么样,他必须把弟弟的意思扭转过来。兄弟如手足。不然的话,留下这个乱摊子怎么办?当然,他更知道,要扭转一个人的意识,必须从源头去解决。这个源头就是亲情。
而武劲松又必须过了这一关,才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武劲松回到住处,完全没有心情吃东西,坐也坐不住,走又没地方走,寝食难安。他用双手枕着头睡了一会儿,想起今天与尹敏的谈话,与二哥的交流。觉得这件事把自己逼到了风口浪尖上了。
他下意识的眯着眼睛,二哥的言行举止,完全不是以前的二哥了。已经是一个不认识的二哥了。
其实,二哥之所以赞同尹敏的说法,武劲松也懂。这个社会,只有心狠才能挣钱,才能娶媳妇,才能立家。可是,这样的世界观已经与公德背道而驰。
他冷静的思考着,他们的话也不能说不无道理。假如自己有钱的话,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芳芳就不会离开自己,就不会这么折磨他,也就不会这痛苦。芳芳,对!芳芳,还是芳芳。武劲松长长的叹了口气……
武劲文说,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是啊!武劲松说,路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当初你带我去揭阳的时候,我们都说好的。这几天,我也想了很多的事情。之前的日子那么难,我们都过来了,再怎么样,只要不懒,肯干活,生活勉勉强强过得去,平平淡淡过一生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现在,我想走也走不了了。欠了人家那么多的钱,我不能拍拍屁股走人吧?
这个倒是其次,武劲文说,是人就想过有质量的生活。难道你真的要放弃芳芳了吗?
不放弃又能怎样?她早就不要我了。
据我了解,那个芳芳也离开了家,去了广州。
你听谁说的?
这个你不要管。我的信息绝对准确。
你没骗人吧?
我的老弟,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
没有吧?我给你说,如果你挣了钱,在长沙买套房子,我就去广州把芳芳接来。她看到你的实力。你说她还会离开你吗?她父母亲还会反对吗?
这……武劲松被堵得哑口无言,他抬起头来看着二哥。
二哥说,我现在不会逼你了,你想好了就点头。
只是……
只是什么?
换个品种好不好?
又来了。我告诉你吧,我之所以选择这个品种,全是因为医院肿瘤科的雷仁汉是我的同学。有他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雷仁汉我知道,之前听你提起过。
你去找他,我会打电话的,花几万块钱就差不多了。
又要花钱啊?
哎呀,我的傻老弟,历史是人类推动的,人又往往离不开经济的发展,因为它是人类社会生存的命脉。你去求人家帮忙,当然就得感谢人家!
第9章:尹敏也有看不懂的时候
当武劲松和尹敏兴致勃勃的来到夏洛蒂办公室时。
夏洛蒂接过申请报告,一边说这么快就搞好了?工作效率还蛮高的嘛。当他看到格列卫几个字,立刻问道,你们要做这个产品吗?
是啊!怎么了?尹敏反问道。
没什么。
我看你吃惊的样子,吓我一跳呢。尹敏用手掌压住自己的嘴。
你们知道这个药是做什么用的吗?
知道啊!
既然晓得,怎么还做?
没办法呀,我看到你们的库存单上,几乎所以的药都有,就是没有看到格列卫。呃……是不是又有人抢先做了?
不是。我是说这个产品属于全科用药。
全科药不是更好吗?
好是好。
那你……
夏洛蒂说,你们的心情可以理解,可你们知道吗?既然是全科用药,所有的主任都要写申请。我认为,开始的时候,应该做简单点的产品,跟人家混熟了,再选择难度大点的嘛。
嘿嘿,我们选择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
不过,既然选择了,也没有什么不好。只是要有思想准备。院长说,这跟踢球是一个道理,进去了,当然高兴,没进去,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不说,精神压力也不小啊!
那怎么啦?
也没什么。院长反应过来了。说你们能选择这样的产品,说明你们还是很懂药理的嘛。
受到夸奖,武劲松和尹敏好像有点兴奋。这种兴奋,做药之后就一直没有过了。但他们压抑住这种心情。夏洛蒂不缓不慢的说:不过……
不过什么?
既然是全科用药,至少要一半以上的主任写申请。这样的话,无形中给你们进场增加了工作量。
尹敏说,院长,你就通融一下吧,我们已经没辙了。
这是原则,谁也不能违反。我也希望你们尊重。
啊你……
好了。夏洛蒂的语气里,什么事都好说,唯独原则没有商量的余地。说你们快去找人吧。我这里还有一大堆的事。当尹敏两人心烦意冷的跨出院长办公室门口。院长哦的一声。
尹敏以为夏洛蒂良心发现,立即车转身来。
夏洛蒂说,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个便饭。还是去华天。希望你们到时过来。好了,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不要这么客气吧?
呃,感谢还是要的。我这个人吧挺有原则的,公私分明。
那好吧。武劲松回答之后,转身走出夏洛蒂的办公室,既然喊了,出于礼貌也要去。他们这些人,多多接触没有坏事。他现在的想法是,原以为,雷仁汉写了申请书,就百分之百的靠得住了,没想到啊,跟这些人打交道,名堂就是多。
就算去找雷仁汉,也是一波三折。
那天,他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就看见自己要找的人,这个人一米七的个儿,圆脸,细细的眉毛,看上去,毛手毛脚的,还木头木脑,这就是雷医师。看上去,比农民还农民。武劲松迟疑了一会儿,才踏进去。
怎么了?尹敏问道。
没事。武劲松笑着说。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鬼样子,还能坐上这么好的位置,他有什么不同之处?算了吧,又不是来相亲的,武劲松说服自己,只是要他写个申请而已,管他什么样子呢。
你是雷仁汉雷主任吧?
什么事?说。
我叫武劲松,可以耽误你几分钟吗?
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武劲松说,我这里有个产品,想推荐给你。
做药啊?不好意思。雷仁汉突然变成了瘟神。我,我现在忙都忙不过来呢。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话还没开始,就下驱客令了,把个武劲松气的哟。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自己是武劲文的弟弟。文字还没讲出口。就听见雷仁汉去去去的赶人了。
武劲松本来也想发火,但考虑到既然是来求人家的,就一忍再忍了。
武劲文听说后,立即给他的同学打电话,说是雷仁汉吧?
是的。你是……?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哦?是你呀?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了?
你不想我,还不许我想你啊?
允许允许。
这还差不多。听说你当上主任了?就想巴结你啰。
谢谢!谢谢!雷仁汉憨厚的样子,电话里都能听出来。鬼呀,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求我了吧?
让你说对了,这么久不见,又当了主任,不宰你一刀,心里连过不得。
好啊!我请你。
真的吗?
还会有假?去哪里?
我也很少上酒店,说实在的,那里面的东西,看着光鲜亮丽,实则细菌成谁,感染了丙炎肝炎什么的,害自己一辈子。这样吧,我到你们老年医院来,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坐坐。怎么样?
好啊!
武劲文挂了电话,立即就告诉了武劲松,说记得喊尹敏过来。最后还不忘交待一句,一定带钱过来。
按照约定时间,武劲松早早的就等在那里了。
雷仁汉推开门就看见了武劲松,以为是走错了门,退出来就走。坐在门后面的武劲文反应快,追着出去了。
雷仁汉说,你什么时候与他们这些人混在一起了?胆子不小啊!
那是我弟弟,他到城里来混饭吃。我也是沒办法呀。你不能见死不救吧?武劲松亲昵的与雷仁汉东一句西一句。说话的时候,武劲文把五万块钱塞进了雷医师的公文包里。
既然是这层关系,还搞这些小动作干什么?
哎呀!亲是亲,柴米要分清。这个行情我还是懂得的。
武劲文与雷仁汉重新回到雅座,雷医师说,搞半天,原来你们是兄弟,那天实在不好意思啊!
没事。武劲松站起来。握住雷医师的手,说以后真的需要你多多关照。
既然是这层关系,还说什么呢?只是以后见面,注意场合,现在抓得紧。
尹敏也站起来打圆场,你们读书人就是礼节多。
哦?这里还有美女啊!
谢谢夸奖!尹敏羞涩的说。
世界上的事,永远没有武劲松想的那么简单。原以为,雷仁汉写了申请就万无一失了,没想到,院长又提出了新的问题。也不知道后面,后面的后面又会遇上什么事情。
尹敏说,有什么办法呢?既然选择了就不要轻言放弃。走一步算一步吧,不平等条约就不平等条约吧,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们服从,一直做到挑不出毛病为止。
武劲松与尹敏走出院长办公室,尹敏害怕武劲松泄气,就给他开导,说科室只有那么多,做通一个就会少一个,等到哪天都同意了,我们就成功了。到时候,把江总的钱还清了,我们口袋里有钱了,要多神气就有多神气。
武劲松还是笑不起来,当初就是冲着发财来的,结果怎样?泡都没有看见一个,钱倒是越欠越多。他说,我之所以泄气,我并不是害怕什么困难,只是心里有一道坎。现在既然想通了也就没有顾虑了,我决定的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真的?尹敏高兴的跳起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她抱住武劲松的脸,忘情的亲了起来。
唉呀唉呀,武劲松推开尹敏,用手掌抹了抹脸块,说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能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尹敏反应过来了,脸都红了。她只能马上就背过脸去。
好在武劲松没有追究下去,说过几天就端午节了,不如让雷主任把这些人邀在一起,去李白的故乡好好的玩一次,效果是不是会好一些呢?
尹敏一惊,愣愣的看着武劲松。
怎么啦?武劲松看看自己,以为身上有什么瑕疵,或者说说错了什么话。
尹敏说,想不到啊!
武劲松被尹敏弄的莫名其妙。
尹敏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就是一个飞跃。
你的意思是我的办法可以?
真的。只是不知道这些医生会不会依你的打算。如果他们能走出办公室去,一定会马到成功。
这样,先去找雷医生谈谈。
当雷仁汉听说后,这个木头人反应比谁都快。让我想想,不在长沙的话,应该喊得动。
行程你来安排,我的意思是吃穿住行一条龙服务。
雷医师说,这个安排应该可以。一来融洽了关系,二来可以放松心情。最主要的是可以一趟水搞定。这样就节约了很多的时间。但是……
但是什么?
这个花费不会秀气啊!
没关系的,只要他们能去……只是又要麻烦您了。雷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武劲松竟然喊雷哥了。你还别说,换了一种称呼,确实亲切了许多,把他的心都喊酥了。
江南春听了武劲松的汇报,又看了看万年历,突然想起尹敏,应该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吧?也不知道进展如何。他按了一下免提,不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
请进。
江总……
最近见到尹敏没有?
见到了呀,昨天还来了,你不在。她就走了。
听说什么没有?
没有。
这个时候,尹敏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江南春前面,怎么啦?江总。
哟?说曹操曹操就到。坐吧。
尹敏四处张望着,她找了把沙发坐下。说找我有什么事?
找你能有什么事?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那边的情况咯。
尹敏说,武劲松这个人吧,开始的时候很有抵触情绪。
怎么抵触?
他主要是看到产品的进价和出价相差太大,他说是坑害老百姓。
江南春在心里哼了一声,井底之蛙,纯粹的农民意思,都什么年代了。这种僵化的思想会阻碍他的发展。他问尹敏,后来又怎么想通了呢?
我和二哥一起用力呗,才扭转过来的。现在开巧了。
据我了解,根深蒂固的东西就算扭转过来了,也会反反复复的。
应该不会了。
何以见得?
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人,要么想不通,想通了就不会反复了。
你这么了解他?
看一个人,还需要了解吗?别的我不说,这次邀请了南方医院的主任们,去李白的故乡玩。就是他出的主意。单凭这一点,我就相信他。
江南春点点头,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次要放大血了。没有百把万块钱,只怕下不来。这么多的钱。我只有过来征求你的意见了。
这是对的,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办,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再说,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钱多了,武劲松就是想摔都摔不了了。想不到哦?这个人还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来。
他又不蠢。干嘛这样说人家。尹敏有点不高兴了。
哦?什么时候起的事?
什么什么时候起的事?
你这样维护武劲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有啊!
江南春用食指指着尹敏说,你们发展好快的呀。
第10章:拭目以待
江南春说尹敏不懂,那是真的。严格的说,尹敏最多只能算业务员,江南春才是生意人,做生意的人有十八个脑袋,十八个睾丸。
上面说的话是褒是贬,由读者自己去定夺。事实上,大凡做生意的人,头脑确实不一般。特别是跟政策挂钩的生意,做到面面俱到,更是难上加难。
江南春之所以说尹敏不懂,自然有他的道理,跟政府的人打交道,没有下棋看五步的本领,就趁早洗手上岸。不然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南春在药品行业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了一双锐利的眼睛。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问题。要想在这个行业做大做强,就得有人替他撑腰。所以,他看中了武劲文以及武劲文身后的靠山。他知道,宁静远当上厅长后,雷仁汉就当了科室主任。而宁静远与武劲文是同班同桌,关系又非常的好。武劲文调到南方医院,那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么一块肥肉,谁吃谁就韵味。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想与武劲文联系。又苦于没有人牵线,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这个武劲文就为弟弟的事情求他来了。真可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他岂能放过?
前面说到由雷仁汉约定,各个科室的主任去李白的故乡玩,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约到了。江南春听说后,高兴的不得了,立即派了三部轿车,天刚蒙蒙亮就从长沙出发了,直抵终点。到了目的地,并没有去游玩,而是把车子直接开到宾馆,开了几个房间,开始了吃了玩玩了吃的日子。
后勤生活全部由尹敏负责,吃穿住行不在话下,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每个人面前甩了五万块钱,说今天呢,我不知道你们爱好什么,喜欢什么。有什么要求,请直接告诉我。打牌的,赢了的是你自己的,输了的是我的。需要美女的,我也会尽力满足你们!
真的吗?
当然。尹敏毫不含糊。
那就先给我们每人找个美女吧。年轻人率先开玩笑了,俨然就是老朋友,没有隔阂,没有距离,直来直往。
说归说,笑归笑,女士们,年纪大点的已经坐在牌桌上了,他们生怕抢不到位置。年轻人两手插在裤兜里,故意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无所事事的转来转去。实在无趣了,就坐在床铺上,心猿意马的翻翻书或者看看电视。最后,关掉电视。问武劲松,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在医院里上班呢。
你要玩什么?武劲松轻声问。
你是才做这行的吧?
是的。
难怪啰。
这些暗示,武劲松没有经历过,他哪里听得懂?就把原话带过来问尹敏。尹敏说,你啊!木脑壳一个。这样吧,我都准备好了,隔壁就有飞机场,你带他们去就是了。不过……
不过什么?
你真的不懂啊?
武劲松看着尹敏,摇摇头,他只有眨眼睛的份。
哎哟喂,我的武哥,你把他们带到那里去就算完成任务了。之后,你还是回到这里来。
哦。
打飞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到后来,武劲松才知道。所谓坐飞机,实际上就是玩女人,只是玩的花样不同而已。
他们把这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梆起来,悬在半空中。除了胸罩和内裤外,精精光光的一丝不挂,两个硕大的奶奶明晃晃的,一掐准能掐出水来,双臂白白嫩嫩的,像刚刚出土的白藕。这些年轻人看了,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男性科尔蒙就会迅速蔓延至全身,喉咙里只听到咽口水的声音。这个时候,已经忘记自己在哪里了,在干什么了。他们全神贯注的,都希望自己能够抓住。
此时此刻,吊在屋中央的女孩子也没闲着,她们不断的放电,尖叫。因为她们知道,只有抑制不住的时候,真金白银就会像子弹一般飞过来。白花花的银子想怎么要就怎么要,反正这些过来玩的人都不是自己掏钱。晃来晃去的目的,就是在蒸汽迷醉的屋里,谁碰到,这个女孩这一天就是谁的,任由怎么服侍都可以,要怎么刺激就怎么刺激。
当然,有人说,这是上等之人的享受,有人说是低级趣味。说什么的都有。武劲松则说,要知道是这样,我武劲松说什么也不会过来。这哪里还是人,畜牲都不如!
不过,改革开放之初,这里确实吸引了不同的目光。难怪当时,尹敏只允许武劲松带人进去,不允许他停留。
这一天,整整花去尹敏八十几万,打牌的没有输赢,坐飞机的心满意足。
自然,格列卫这个产品,被这些主任津津乐道,说的天花乱坠。
回到医院第二天,步调特别的一致。而尹敏两个人得到申请报告之后,又一次找到夏洛蒂。满以为这次,院长肯定没二话了。
夏洛蒂拿到申请后,并没有看内容,而是从上到下在寻找什么东西。
武劲松心一紧,难道还有什没做到位的吗?
果然,只见夏洛蒂抬起头来,说怎么不见蓝建国的申请?
蓝建国?
是啊。
武劲松傻了。
哎呀呀,也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他是我们医院的外科主任,也是副院长,是一把刀。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他可是一票否决权啊!
两个人听了,差点沒昏倒在地起不来。
吃了晚饭,尹敏突然想起,下午的时候,武劲松的举动有点反常。就给他打电话,结果是要么占线,要么无人接听。再多打电话都是这样。无奈之下,她只好问武劲文。
武劲文接到电话,说什么?你不要急,慢点讲嘛。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尹敏只有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给二哥听。
二哥听了,说我马上过来。
见了面,尹敏喊道,二哥。
武劲松轻轻答应一声,说你们到底怎么样了?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他当时听到夏洛蒂说,外科室主任蓝建国必须签字。当时,我看到他颤抖了一下,我也就没放在心上。想都没想到就离开了……
没事。估计喝酒去了。
喝酒?
武劲文点点头。其实他这个人最能受得打击,只是没有心里准备。如果一次就把整个要办的事情讲清楚了,就不会有这种精神负担。
哦。尹敏说,我知道了。
武劲文跟着尹敏来到酒吧,果然看到弟弟酩酊大醉。脸块搭在酒桌上,酒瓶子桌上桌下随处可见,东倒西歪的一片狼藉。
武劲文看到弟弟,背着就往外走。
回到家里,帮忙洗了脸后,坐在他身边,慢慢等他醒来。他心疼的看着弟弟,说你也太没见过事情了。本来嘛,医院有医院的规定,都是正常程序,要怪就怪我没有讲明白。
二哥,你也不要自责了。
我不是自责,他伸出食指指着弟弟,说你干嘛要这样急?事情急得出来吗?关系还没有混熟就这个样子,反而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我现在想的就是下一步该怎么办。不然的话,这么长时间拿点基本工资,只怕只有喝西北风了。尹敏说。
对对!你倒是提醒了我。
这个蓝建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这样不和众?
武劲文说,或者雷仁汉没有邀请他,或者年纪大了,又或者不喜欢和年轻人交在一起。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依我看,雷仁汉不可能不邀请他。他办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不会存在遗漏之说。
要不,我打个电话给雷主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也好对症下药。
电话那头,雷仁汉见到尹敏的电话,不像以前那样拒绝了,相反较之前热情多了,什么事啊?美女!
没什么事呢。主任。
没事会打电话?不可能的。
哦,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啊?
说吧,我有事呢。
哦,是这样的,你有时间的话,出来喝杯茶,怎么样?
今晚就不了。
要得啰。
雷仁汉这个憨货,心猿意马的,又觉得自己在值班。就说以后吧。
为什么?
我不能离开岗位呢。
哦,那这样吧,我去你那里。怎么样?
这么暗了,孤男寡女影响不好。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电话里说一样的。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邀请一下蓝建国篮院长。还是你去邀请。我们邀请的话,人家不会理我们。所以,你帮我们出个主意看看。
蓝建国啊。上次去李白的故乡,我是喊了他的,可他扳着个脸说,准没好事,不去不去。还批评我要注意自身形象。那次,我也是因为劲文哥,我才硬着头皮去邀请他的。
哦,是这样啊?
这个人,老古董,油盐不进。而且医院的事,他不点头,确实有点难办。雷仁汉说。
尹敏挂了电话,回过头来问武劲文,怎么办?
不急。武劲文说,再顽固的人,都有他的软肋,只要找出他的弱点,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这个时候,武劲松也开始苏醒了,见自己躺在床上,还听到二哥与尹敏在聊什么蓝建国。他一骨碌爬起来。说你们怎么也在啊?
在?二哥说,没见过你这样的,遇到点事就想不开。这次要是没有尹敏,你就睡大街上了。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大丈夫所为。你啊……你。
武劲松把手放在头上扫来扫去,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就是这段时间,心里太压抑了。
压抑压抑,还不是一个道理!武劲文说。
好了好了。尹敏要做和事佬,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时机难得。我们不如谈一谈关于蓝建国的事。说不定就找到突破口呢。
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呢,我们拭目以待。
第11章:蓝建国其人
说到蓝建国,自然就会想到老顽固,有些人甚至说他不合群。这个人除了孝顺,医术高外,别的找不到什么优点。不过,夏洛蒂非常欣赏他,说他是性情中人,坚持原则,为人特正直。
当年,他的父亲留学日本,在抗日战争时期回到祖国的,也是在这个医院,为受伤的战士赢得了宝贵的生命,为抗战胜利作出了巨大贡献。
他自己也是医学博士。南方医院的外科手术,一直由他独当一面。所以,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历届领导都要仰仗他。工作中,他说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
但是,他古扳,又不善言谈,自己看好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对新生事物有人说他反应极快,也有人说他反应迟钝。
其实不然,他在药品价格问题上特别敏感。比方说,哌酮钠,舒巴坦钠这两种药,单独定价很便宜的,但经过厂家复合后,价格就翻了几翻。那些进口产品,更是高得离谱。有些价格达到几百倍上千倍。这样做把医生的思想观念引向丛生。病人来了,首先考虑的是利益最大化。这哪里还是医院,简直就是屠宰场,土匪窝。老百姓因病至贫的现象普遍存在。
这些医生私下聊天的时候,开口闭口谈钱,谈别墅,谈豪车。思想观念完全西方化。他觉得,这种现象不扭转,救死扶伤就是一句空话。他认为,要想改变,首先就是控制新药。
尹敏就是为这个而苦恼,她们必须攻克这个难关,不然的话,花出去的钱就打了水飘。现在,她不敢问武劲松了,他和蓝建国是一样的,也是个老顽固。
其实,尹敏冤枉武劲松了。之前,他是想不通,他真的想放弃。但随着他们花出去的钱越来越多,他心里没底了。就像赌鬼一样,随着赌注的增加,眼睛红了。他只想把本钱扳回来。在这种情况下,尹敏只有因势利导。说劲哥,你真的坐得住哦?
废话。
你……
你什么你,武劲松说,之前花了十多万块钱吧,虽然心疼,如果不玩了,通过劳动可以还给人家。现在,真的没有退路了。
呃?听你的口气,还想打退堂鼓啰?你就不能积极一点吗?
我是想积极,可有人配合吗?哦?你心疼了,就过来埋怨我了。当我是什么人啊?
不是埋怨……
什么意思,哦?搞半天你在这里说风凉话?真是怪人,好像我们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既然我们都坐在一条船上,安危就是大家的安危。你知不知道?
武劲松说,我知道,难道我就不想啊!我只是不知道蓝建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固执。他就是个固执的人。
固执?
是啊……固执的人都是好人,固执的人没有心眼……
尹敏睁大眼睛站起来,拿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武劲松追了出去……一边喊着尹敏尹敏。去哪里?
我们去找雷仁汉啊。他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对!
现在的武劲松,他的内心深处也是复杂的,一方面想挣钱,一方面又觉得这是骗人的生意。感觉做不起人似的。
尹敏不管这些,她立即拨打了电话,雷仁汉听到铃声,把手机掏出来,见是尹敏的,说是你呀?有什么事?
尹敏看着手机,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到底有什么事?说咯。
过了很,雷仁汉说,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等一下,其实,我就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你能不能岀来一下?
有事吗?
废话。没事我找你干嘛?火烧眉毛呢。
那好吧。我马上过来。
雷仁汉挂了电话,跟身边的医生交待了一下,就急急忙忙的出来了。到了咖啡厅,四处看了看。见尹敏坐在大厅的一角。而尹敏见到雷医生,也立刻站起来,伸手喊道,雷哥,这里这里。
雷仁汉说,这个时候了,还叫我出来,有什么急事?
哎哟喂,我的雷哥!
怎么啦?不要吓我。
上次搭帮你帮忙,各个科室的主任都写了申请,我一直没有过来感谢你呢。
就为这事,你还专程来感谢我啊?雷仁汉睁大眼睛,为这么点小事,用得着兴师动众的么?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当然不是。尹敏说,蓝建国那一关没有过,我坐立不安啦?
没有过,你去找呀!找我干什么?
我也是没辙了,才来找你嘛。
这个人,之前,我忘了告诉你了。
所以啊。
雷仁汉有点犯难了,说这老顽固啊。雷主任一边说着一边不断的摇头。
到底怎么样嘛?你不能把我凉在这里啊!
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有办法还来找你?
雷仁汉说,其实,为了你这个事情,我一直就没闲着。办法嘛,倒是有一个,不过……,还不够成熟。雷仁汉咬着嘴唇,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算了?你给我想想吧,我大学毕业生到现在,这是第一次出来做事。为了这个医院,我都已经豁出去了。你知道吗?花了百多万呢,全是借贷的,如果不做了,我这辈子就彻底的完了。
雷仁汉吃惊的看着尹敏。这个也不能怪我吧?
尹敏叹口气说,是不能怪你,可是我现在,胸口对背心,透心的凉。骑虎难下呀!这么大一笔钱,怎么办?
我知道,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要你们放弃医院,我的意思是说,我刚才那个办法行不通。容我再想想嘛……
尹敏舒了口气,拍拍胸脯,说你吓死我了。
你先回去吧。雷仁汉说,急打急的,我也是黔驴技穷呀。
哎呀,不管怎么样,你说出来,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有这么为难吗?
事情逼到这个份上了,雷仁汉走又走不得,坐又不想坐。他摇摇头,无可奈何的说,蓝建国这个人吧,视金钱为粪土,唯独孝心无价。
啊?武劲松一惊,你的意思是说,他还有长辈?
是啊!雷仁汉点点头说,他有个母亲,今年八十八岁,也是个怪脾气,住在郊外,死活不肯同儿孙们住在一起。他就一天到晚的两头跑。他一方面放心不下,另一方面又太累,老娘还骂他不孝。这件事情让他非常苦恼。
武劲松说,这有什么为难的?我们就解决这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
对呀!尹敏反应过来了,说这件事,我就可以做到。
雷仁汉说,先不要把话说满了。夸海口,谁都会呀?你知道吗?这个老婆子与他儿子一个样,不仅是个老顽固,还有一身的臭毛病。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雷仁汉再次看看尹敏,摇摇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仅仅是她老人家身上的臭味就够你受的。
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既然这样,你就去试试吧。雷仁汉说,问题是,就算服侍好了,那个篮院长也不一定买账。
走一步算一步吧。人心都是肉长的……
那就我去吧。武劲松说。
你?开什么玩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照顾?怎么拢身?这件事你就不要争了。
蓝建国和往常一样,下了班就开着自己的桑塔纳,直接去了郊外。刚进屋就感觉到了不同。屋里的灯光亮着,从里到外干干净净的,更没有了往日的气味。最主要的是,屋里充满了生气,接着就听到有人喊奶奶。
莫不是孙女从国外回来了?可也没有听到提起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样想着,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笑容可菊的站向自己走来,哟……篮院长回来了呀?
蓝建国的脸一逊,惊问道:你是谁……
尹敏鞠躬说,冒昧了,我叫尹敏,是朋友介绍过来的,不好意思哦。
谁?是谁介绍的?蓝建国步步紧逼。尹敏被问得心惊胆战的。
我……我……
说!
嘿嘿……嘿嘿……我问你啰,你今天到屋里来,感觉到了什么吗?
蓝建国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你知道吗?这叫私闯民宅。
尹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赶快给我滚!不然的话,老子就报警了。
尹敏咚的一下,双膝跪地,叔叔。我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非亲非故的,跑到我家里来,到底有什么目的?说!
奶奶感觉到气氛不对,驾着电动车出来了,眼睛盯着她的儿子,说你这是干什么?人是我请来的。花我自己的钱,怎么了?
妈!你不要骗我了,如今的骗子花样百出……
原来,蓝建国真的是个不可理喻的人,凶神恶煞的,尹敏哪里受得了这些!她逃命一样的跑了,留下蓝建国和他的老娘。
蓝建国不得其解,这个女孩子是哪里的,到底来干什么?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
直到有一天,科室副主任见到他。这个样子,好像大家都欠他的,难道是因为尹敏的事情发酵了?他就走到蓝建国身边,没话找话说,蓝院长,怎么老是闷闷不乐的呢?
哪里?没有。
副主任笑了笑,这不是的性格,一连几天了,烦恼两个字都写在脸上了,还说没有。
蓝建国马上反应过来,搞半天,是你出的馊主意?
怎么啦?
蓝建国问: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这个叫黄金素的副主任,长得高高大大的,也是一个热心肠。他一脸的无奈,说你一天到晚忙医院的事,分身乏术啊。
哦!你就自作主张,难道就不能事先给我说说吗?天天让我猜迷一样的,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我也想给你说,可你这个性格,我还不知道,肯定是生气加拒绝。这次,我只有先斩后奏了。你生气也好,骂也好。我受了。
你呀你呀!蓝建国用食指指着黄金素说,我真的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管事管到我家里来了。
尹敏坐在办公室,一脸的茫然。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蓝建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天的事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
蓝建国医院里一大堆的事,还要忙家里。要是换了别人,解决了他的后顾之忧,一定千恩万谢。他倒好,见到尹敏那一刻,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臭骂。不!他那里是臭骂,简直要吃人。而她不知道为什么,抑或是骂傻了吧,那个性格开朗又能说会道的人,竟然会一走了之。
还记得当时求蓝院长的样子,我是医药公司的,你就发发慈悲吧……
尹敏的话还没讲完。蓝建国咆哮起来,还想做药,你见鬼去吧。
你不用急嘛。
我就知道,你的目的不纯。说着跳了起来,脸上的青筋暴露。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啊!
尹敏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之前,她有过种种猜想,一旦事情败露,一定会暴跳如雷,甚至打她。没想到啊!他会如此的刻薄!好在有奶奶护着,她举起那根助力棍。可蓝建国根本不管这些,直到自己没有力气喊叫为止。
蓝建国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粗气。说你行行好行吗?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让他人戳着脊梁骨说我坏话。如果你有点人性,就帮帮我吧!啊?我几十岁的人了,要不要跪在你面前求你呢?
尹敏完全被吓住了。丢下奶奶,逃命去了。
第12章:开巧
尹敏尽量忍着,没想到的是,蓝建国的话越说越难听,越骂越凶。
虽然有奶奶坦护,但是有生以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气都要气炸了。她气愤的头也不回朝外面走了……
她气喘吁吁的跑啊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现在精疲力尽的,有气无力的缩在一棵树底下不知所以了。
她看看天空。彩虹已经由红色变成黑色再变成淡颜色。她突然吓了一跳,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撞进了死胡同。现在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准备打电话,才想起走的匆忙,手机忘记带了。现在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站起来,沿着眼前的马路往回走。
可是,谈何容易,来的时候是开车过来的,开了几十分钟。再怎么说都有几十里路吧。想到这里,尹敏急了……
而蓝建国呢,并不解气,蒙在鼓里被愚弄的滋味真不好受。骂过之后。看到小女孩从自己眼前消失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母亲因为急,呜哇呜哇的叫唤。推车不断的摇晃,而且越晃越凶,再晃就要掉到矿底下去了。蓝建国急忙扑过去,可是已经迟了,推车和人都滚到坡下去了。
不得了了,他什么也不顾了,冲下山坡抱起母亲,弯曲的食指放在母亲奄奄一息的鼻子底下试探,一边拨打了120。
还好,医生从急救室出来了,说你母亲没有大碍了,你的运气真好!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蓝建国听了,拍拍胸脯,感叹道:真的好险啊!
武劲松坐在门口,一直等到天黑,肚子饿得不行了。但没有见到尹敏,始终没有心情吃饭。
不对呀,尹敏不是不守时的人,就算有什么事,也会打电话通知的,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出事了?这个想法刚刚蒙生,立刻就被自己否定了,还呸呸呸的吐着口水,骂自己是放屁。
骂归骂,不安的感觉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強烈。他不断的打电话,可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再打就只有盲音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担心别人,就连芳芳都没有给过他这样的经历。哪里还坐得住?他立刻就朝郊外的方向跑啊跑。然而,几十分钟的车程用脚步丈量,就像永远没有尽头似的。怎么跑都跑不到。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加上饥饿,跑着跑着就没有力气了。他艰难的向前迈着沉重的脚步,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要早点见到尹敏。要不然,一个女孩子家的,不饿死就会吓死。
他猛然觉得,原来尹敏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是多么的重要。现在,整个人都被尹敏的安危占据了。
尹敏也是饥寒交迫,加上害怕,她拼命跑了一个多小时,就听到救护车呼啸着从她身边驰过,不一会儿又呼啸着往城里去了。难道是奶奶出事了?
不对啊,自己离开的时候,奶奶还好好的。可奶奶家附近并没有什么邻居。那么说,一定是奶奶出事了。
她又想到跟奶奶相处的时间,她们是多么的投缘,竟然会一见如故。奶奶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奶奶。
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尹敏突然蒙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就算不做生意,也要跟奶奶在一起。只是……他那个不讲理的儿子。横竖不顺眼,认为全世界的人都是坏人,都心术不正。一天到晚的防这防那。想想就可怕。
她有气无力的靠在树底下,脑海里想的全是奶奶,这样她反而不怕了,她突然叹口气,已经被赶出来了,百把万的生意也泡汤了。想到这里,她突然轻松起来。
尹敏扶着路边的树缓缓的站起来,尽管饿得不行,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但不能在野外过夜。无论如何都要回去。
武劲松跑着跑着就没有力气了,还隐隐约约的,鞋子和脚连在一起了,粘粘糊糊的。进而,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痛,他脱掉鞋子一看。把自己都看傻了,两只脚全都打了血泡,猪已经烂掉了。看来,鞋子是不能穿了。他找一根树枝,咬着牙,一瘸一拐的的挪动着……
突然,武劲松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咬着牙坐下来,他的手碰到了软绵绵的东西,原来是个人。他哪里还顾得上饥饿,猛地扑过去,尹敏尹敏的叫唤。紧紧的抱着,忍不住呜呜呜的恸哭起来。
他心疼啊!立刻把尹敏抱在手上,此刻好像没有饥饿了,可是没走几步,咚的一下倒在地上,这回真的站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尹敏先醒来了,摸索的时候,竟然摸到一个人,是怎么回事?她警觉的看了看,一种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是劲哥哥,她猛力的推着武劲松,可此刻的武劲松像失去了知觉,任凭你怎么呼唤,一点反应也没有。
尹敏哭了,饥饿,寒冷,害怕一起向这个女孩袭来,她再也承受不了了。
突然,武劲松的手机响了,是二哥打来的。
二哥听说了,他哪里还坐得住?又立即打电话告诉雷仁汉。雷仁汉也没有迟疑,开着自己的宝马,朝乡下去了。
第二天上午,奶奶醒来了,她努力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又看看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她老人家努力的回忆着。
哦?她想起来了,昨天天快落黑的时候,她的宝贝儿子,竟然对一个女孩子那么凶,可怜的女孩子多好的一个人……
睡不住了,她完全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在那个偏僻的地方,一个女孩子家的,人生地不熟,怎么办啊?还黑咕隆咚……不饿死也会吓死。造孽啊!……呜呜呜。
听到哭声,蓝建国爬起来,妈妈!你到底怎么了呀?
你说呢?你个没良心的家伙,见不得老娘好……呜呜呜。
老人家哭了,尹敏战战兢兢的样子又出现在她脑海里,儿子仍然在破口大骂。直到把人骂走……
蓝建国认怂了,垂头丧气的坐在四方凳子上,任由母亲哭闹。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再多的劝说都无济于事。
而老人家,哭着哭着就站起来了,说是要去找女孩子。
妈!蓝建国把妈字拉行长长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母亲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不管,你不把她找来,我就拒绝治疗,我就死给你看。我说到做到。
妈!儿子的叫声软了,这是在医院,你给我留点颜面好不好啊?
但母亲不管这些,把头扭过去,再也不理儿子了。
趁这个机会,蓝建国气势汹汹的走出去了。
黄金素远远的就看见蓝建国气势汹汹的朝自己的办公室走来,趁着没人注意,赶紧的闪到一边。 然而,蓝建国眼疾手快,一把就把黄金素抓住了,恶狠狠的说,现在这个乱摊子,我看你怎么收拾。
主任,院长,黄金素求饶了,他用余光偷偷的看蓝建国一眼,我的爷,你把心态放平和好不好?不要动不动就把事情往别人身上扯,难道你就不能检讨一下自己吗?
今天没有什么要求,你说服了我母亲,我就放你一马。
我还想问你呢。这几天,你妈妈闹你没有?你是不是轻松多了?
蓝建国张口结舌,不断的从鼻孔里喷着粗气。
这些天,你并不烦恼吧?因为那个女孩子真的不错。
女孩子女孩子,我不知道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一起维护她,为了达到目的,她什么事情做得出来。
说话要凭良心,她做了什么?老娘是你老娘,这么久了,有本事你就让你娘开心啊!黄金素抓住了要害,也不示弱,把凳子挪到院长身边,她没有坏心眼,最多就是想做生意。你不理人家也就算了,人家自己想办法。一个产品而已,她不做就会有别人做,总是有人做的嘛,何必这么死心眼呢?再说,你之前一直在找保母,都被你老娘轰走了。这次说明她们有缘分。现在可好,你又唱一出。难道就不能做个顺水人情吗?你好她好大家都好,何乐不为呢?
蓝建国更气了。原来,你这个党员就是这样想的,拿公权做私人交易?
你就是这样啰,开口就伤人。黄金素也不服气。你也不想想,你的老娘,儿女们都不在身边,孙子孙女也不在身边,一个人守着那栋房子,孤孤单单的。走又走不动,想吃又没有味口。你说说,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现在,终于有个合适的人在自己身边了,她高兴的不得了了。而你,又横插一杠子。让她回到之前的孤独寂寞中。你说她老人家受得了吗?还不如去死。
不要说那些没用的。
没用的?你去试试看看,你尝尝滋味就知道了,看看那日子还是不是人过的?我告诉你吧,学会换位思考。
那?……我真的错了?
我不知道。你家里的事情,我哪敢插手?
你不要老是这个调子好不好。
对付你这种人,算是客气的了。
蓝建国猛擂黄金素一拳。紧呡着嘴,又噗嗤一声笑起来。你去把人喊回来吧。
哦。你把人赶走了,到头来我去道歉,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再说,人家还不一定领情呢。
她不做生意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答应人家了……?黄金素头一扭,我也不去。
又是为什么?
世界上这么多医院,长沙也不只你这一家吧?死了屠夫会吃猪毛啊!
蓝建国嘟着嘴,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在我们这个医院已经花费上百万了,如果不做了,另起炉灶的话,所有的花费就打水漂了。
搞半天,你什么都知道啊!
废话。
既然知道,还在这里为难人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我就是担心嘛,这些新药把人的思想都腐蚀了。
医院再坚持,只是增加了难度,还不是做了那么多的产品,难道就怕多了这一个两个么?
啰啰嗦嗦的,到底去不去?我没有闲功夫。蓝建国还是这个调子。
我告诉你吧,大势所趋,全国人民都一样,你一个人不能扭转整个局面!
是的。我知道我势单力薄啊。
所以啊!什么事情顺势而为。
不要说了,老娘要紧……
第13章:委屈
奶奶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感觉不对。赶紧的问护士,我这是在哪里?
护士说,这是在医院。
医院?无缘无故的,到这里来干什么?
护士迟疑着。
老奶奶继续问,怎么会在医院呢?
护士说,你摔跤了。
我摔跤了?什么时候?
昨天吧。
奶奶努力的回忆着,不对呀,昨天明明坐在推车上,是尹敏推到屋外的,还摘了好多的鲜花。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多好的日子啊!她一直绽放着笑容,好像年轻了十岁。
她想起来了,她的儿子开车回来了。刚下车,就张着那张少有的大噪门喊话,骂人。见没有人搭理,后来越骂越凶,越骂越难听。尹效开始只是胆怯,接着是害怕,最后就躲在她的身后。
而她屋里那个孽障并不解狠,好像失去了理智,凶巴巴的要吃人了。尹敏哭了,用小手掩面,留下奶奶跑了。
奶奶看着尹敏,刚才还欢天喜地的样子,瞬间就胆怯起来。她看着她的背影,噫噫呜呜的叫唤,想站起来,她要追回那个离她而去的姑娘。
她努力的要站了站,而她的推车失去了重心,翻到坡下面去了。
她记起来了,女孩走的时候应该是傍晚。她突然睁大眼睛,那个时间段,她会去哪里呢?回长沙的话,至少也有几十公里路程。要走到什么时候?而且是个女孩,走到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该怎么办?不累死也会吓死。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害自己不说,还要害人家。
她自责的拍着床铺,又哭又闹,要是人家姑娘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她打着哭腔问护士,你,你去帮我叫个人吧。
叫谁?
蓝建国,快去快去。
蓝院长?
护士指着扑在床头睡觉的人,这个人穿一件白大褂,正在打鼾。是不是找他?
奶奶停止了喊叫,睁开眼睛看了看,正是这个畜牲。这个不中用的祖宗,坏了自己的好事。奶奶四处张望着,她要寻找武器,双手乱抓乱舞,最后拿了双筷子去打儿子。
护士挡着,可奶奶也是固执的人,挡都挡不住。
护士说,刚睡着呢,让他再睡一会吧。
睡,我怕他没睡得。
蓝建国被吵闹声弄醒了,其实,老娘说话他早听到了,只是故意装睡,他也怕老娘这急性子,怕她出事。
这样闷着终归不行,实在难受了。他抬起头来,说妈,要骂就回家去骂,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影响形象啊!
哦?现在知道要做人了,昨天怎么不知道呢?搞半天,你也知道面子。
妈,你能醒来,就比什么都重要。
你放心,死不了。老娘没好气的说。
蓝建国尽量扯开话题,醒来了就好,这一摔,都急死人了。
不要说的这么好听,你巴不得老娘死哩。
妈!怎么这样说你的儿子呢?
难道不是吗?你要我怎么说啊?尹敏那个女孩子哪点不好?这些天,给我吃新鲜的,与我聊天,逗我开心,你说我养你干什么,生怕我舒服了。
老娘骂骂咧咧的,就算她要做药,这么大的医院,让她做个品种又能怎么样,会死人还是会倒灶?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死,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妈!你要我说多少遍,社会这么复杂。你把一个陌生的人接到家家里,那是很危险的。
我多大年纪了?你来教训我,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水都看得三尺深。没大没小的家伙。
实在说不通了,蓝建国站起来,倒了一杯开水,又拿了药,说不管怎么样,先把药吃了吧,然后再吃点东西。
奶奶转过头去,你先把人找回来。不然的话,不仅不吃药,也不吃饭,饿死算了,我说到做到。说完,真的再也不理儿子了。
蓝建国气的不行,这一切都是黄金素做的好事,他要找黄金素算账。
黄金素正在给病人看病,就看到蓝建国气势汹汹的朝办公室走来。不好,他一闪躲在门后面去了,他想趁篮院长不注意的时候冲出去。没想到的是,这个五十岁的院长,反应极快,手脚更敏捷,一把就把黄金素抓到了。说躲啊躲啊,我叫你躲,怎么不躲了呢?
黄金素说,上班时间,我要做事呢,你抓我干什么?
蓝建国咬紧牙关,要吃人似的。今天,不给老子收拾这个乱摊子,哪里都不许去。
黄金素只有告饶。
今天呀,你说什么都不行。蓝院长说,除非你有办法让我老娘吃药。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妈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管,斧打锉,锉打木,你做的好事你自己解决。
说话要凭良心,黄金素也不示弱,那我问你,这些天,你老娘吵过你么?没有吧?既然没有,就说明那个女孩子帮了你的忙。现在返过来说我的不是,真是奇谈怪论。
蓝建国站在那里喘着粗气,一声不吭。
黄金素指着院长说,你呀,要是我的话,就顺水推舟,做个顺人情。反正有品种就会有人做,她 不做别人也会做。谁做还不是一样的。
院长猛踢黄金素一脚,老子不怕你死。你这个共产党员就是这么当的吗?拿原则做交易。我们这个医院还要不要办下去?
哦?你给人家一个品种就搞不下去了?她是卖白粉的还是卖老鼠药的呢?你呀,越说越离谱了。
你呀,蓝建国铁青着脸,依我往日的性格,杀你的心都有。
哎哟喂,黄金素说,有些事情必须换位思考,尹敏那个女孩真的不错,活泼、开朗、大方,又平易近人。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坏人了。真是少见多怪。
我不知道你们被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去李白故里就是她带过去的吧?就凭这一条,我就反对!你看看你们,还有一点原则没有?你们的灵魂都被这些人腐蚀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你家死人倒灶我都不管了。
其实都知道,蓝建国最气的,不是做不做品种的问题,而是觉得这些医生们一心只想着利益最大化,为了利益不顾别人的死活,这才是最可怕的。
蓝建国死气沉沉的,心如止水,他这样 一心为公,却没有人理解,甚至有人公然与他反调。但是,做为院长,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到现在,连家里人都不善待自己了。特别是母亲,一直都是第一个站在他身边支持他工作的。现在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他迈着沉重的双腿,不知道何去何从。
夏洛蒂从电梯出来,哟,这不是蓝院长吗?
蓝建国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一把抓住夏洛蒂,走,我们喝酒去。
无缘无故,喝什么酒?
怎么了?连你都不理我啦?
这时候,夏洛蒂发现眼前这个人不对调。立即改变语气,去吧去吧。
三杯酒下肚,蓝建国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都说了。
夏洛蒂听罢,说该坚持还是要坚持,我就喜欢你的风格。
你一个人喜欢有什么用呢?我现在都成光杆司令了。
据我所知,尹敏这个女孩子确实不错,我的贱内就是她和武劲松救活的。当然,我这样说,不是要你网开一面。
蓝建国抬起头,你是说,上次于淑华的车锅是他们救的?
夏洛蒂点点头,说这个人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这样啊?
夏洛蒂说,她除了人品好,工作能力强。据我所知,各个科室的主任都比较倾向于她的产品。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坚持原则,谁能说你错呢?有些时候,顺应潮流也是对的,少数服从多数嘛。
第14章:开张大吉
武劲松又饥又渴,浑身无力。突然,他听到流水的声音,生存是人的能。他集中了全身力气,喝到了山泉水。体力开始恢复了。他猛拍脑壳,尹敏,尹敏呢?
这时候,他赶紧的爬起来,嘴里不断的念叨,你在哪里呀?啊?你在哪里呀?只是一个下午不见你,怎么就失去联系了呢?
他自责,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也不会她一个人过来。一个女孩子,为了我的事,愿意离开城市,干最苦的活,做最脏的事。现在,竟然连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武劲松越想越急,越想越气,天已经这么黑了,人到底在哪里呢?会害怕吗?吃了东西没有?他决定,趁着现在喝了水,还跑动,就不顾一切的向前冲。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吓心吓胆的站起来,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弯下腰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坨黑影。他用脚踢了踢,一点反应也没有,软软的,原来是个人。当他弯下腰去,好像有熟悉的味道!尹敏!尹敏!他瞬间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她。一刹那,这个七尺男儿,再也忍不住了。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武劲松只顾着急,心痛的抱着尹敏。才想起饿了渴了,才拿出随身携带的矿泉水喂她。
喝了水,尹敏慢慢的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武劲松怀里,也忍不住哭了了。
离开奶奶到现在,已经六个小时,一直没有喝一口水,又累又怕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但此时此刻,她静静的躺着武劲松的怀里,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当这股暖流遍布全身。她扑捉到了一种幸福感,青春的情怀在这一刻迅速的升华了。她脸颊绯红,羞羞答答的,赖着不想动了。
突然,雨露滴落,暖暖的柔柔的。是下雨了?尹敏睁开眼睛,大地漆黑漆黑,却能看到遥远的天空,星星在闪动,难道是武劲松流泪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大男人,竟然会为自己流眼泪。不知不觉中,她的双手紧紧的紧紧的抓住武劲松的衣服,久久都不愿松开,她怕一松手就会失去自己该有的幸福。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爱上人家了。
第二天下午,尹敏突然接到夏洛蒂的电话,说恭喜恭喜!
你是说恭喜我?喜从何来呀?
是啊!你不知道吧?蓝建国同意进你们的产品了。
不会吧?尹敏这样问,心里却喜不自胜,像蜂蜜一样甜到心窝里去了。她挂了电话,立刻就把这个重大消息,打电话告诉了武劲文。
是真的吗?武劲文也是吃惊的喊道。
尹敏点头,说是真的。夏洛蒂亲自告诉我的。
武劲文说,既然是这样,打铁就炉滚,你赶紧的叫上劲松,去医院把手续办了吧。办了手续就可以采购产品了。赶紧的,勉得夜长梦多。
尹敏不断的点头,眼里噙着泪花。这种幸福的感觉,电话那头都能感受得到。
夏洛蒂告诉尹敏后,刚刚回到办公室,就见尹敏和武劲松笑逐颜开的来了。说你们是来办手续的吧?现在去吧,药剂科主任正在办公室等你们哩。
听说后,两人向院长躹一躬,就马不停蹄的去了药剂科。推开办公室的门,猴权站起来了,说蛮快的呀,院长才打电话告诉我,你们就到了……兵贵神速。哦?你们是带现金还是支票?
什么?
哦,忘记告诉你们了,猴权说,我们医院,每进一个产品,都要交纳一定数量的门槛费。
哦!尹敏懂了。要交纳多少呢?
二十万。猴权怕人家听不懂,同时伸出两个手指头比划比划。
这么多啊?
不多。猴权说,全科用药嘛。
其实尹敏知道,门槛费都是十万。她口袋里也只带了一张十万块钱的转账支票。现在听说二十万,没有回过神来。她知道有猫腻。但有什么办法呢?一生奋斗,谁都不容易。她只说,那好吧,事先不知道。所以,我们还得回去准备准备……
走出药剂科办公室,武劲松问尹敏,不是说十万吗?
尹敏使了个眼神,说我也知道。可是,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武劲松懂了,心里说,这个世界,条条蛇咬人。
然而,之后的事,也并不是想象中的美。药品入库后,首先是内科主任肖战打电话来了,说尹敏啊,你的产品是怎么回事?忙前忙后的,准备工作却滞后了,我们开了取方,药房却说没有货。
有啊!一个星期前就送了五十件,怎么会没有货呢?
那你赶紧去看看吧。
尹敏听说后,立马赶到药房,正好遇见猴权从里面出来。主任好!尹敏首先招呼。
猴权笑着问,有事吗?
嘿嘿,我找药房。
哦,去吧去吧。
尹敏敲门,说我有事要进来一下。
什么事啊,这是药房呢。
是的。我知道。
知道还敲?
其实,药房的人心知肚明,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不懂事。药都送进来这么久了,连招呼都不打,就故意仰着头不理不睬的。
对不起。尹敏道歉说。
什么对不起,你又不劝我们的,道什么欠?其中一个胖女人,屁股一扭一扭,走着水鸭路过来了。打开门,她告诉尹敏说,你不知道啊?药房不能进陌生人的。
尹敏只是笑,从口袋里掏出两盒高级口香糖,一人面前丢一盒才自我介绍说,我是康乃馨医药公司的业务员,叫尹敏。实在对不起,这段时间忙昏了头。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两打人民币,像丢口香糖一样,一人甩一包。
有什么事,不要客气咯。两人眼睛一亮,语气明显好多了。
那个格列就是我的产品。以后还要劳烦你们多多费心。
哦?这个产品是你的呀?早说呀。
走出药房的时候,尹敏说,哦,以后还要麻烦你们,每个月帮我把数据统计出来。
然而,做生意的事,就像一部电视剧,矛盾没完没了,故事一个接着一个。
过了几天,尹敏去药房查看销售情况时。根本没有想象中的好。除了外科和内科象征性的用一点外,有的科室根本没动笔。
尹敏只好厚着脸皮,一个人一个人的去求爷爷告奶奶,这些医生们则几乎是异口同声,说产品的价格太昂贵了啊,病人都说吃不消呢。
吃不消?之前你们不是这么说的呀?她吓出了一身冷汗,带着复杂的心情找二哥去了。
武劲文见到尹敏,过来了?坐吧坐吧。他放下手上的功夫,问有什么事情?
尹敏呡着嘴,显得特别难受,点点头说,格列这个产品,之前都很认可的,我们才不惜一切代价搞进去,现在突然说太贵了。你说怎么办啊?
容我想想,武劲文说,其实,治疗癌症病,美国最新的研究表明,治疗的话,只能活一到两年,不治疗的话,最多可以活八年,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治疗是一种安慰。
以我对病人的了解,他们为了生存,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其实,并不是贵不贵的问题。我们之前定的临床费,好像是百分之三十五吧?
尹敏点点头说是的。
我提议,再加五个点看看。
再加?
武劲文上巴咬着下巴,说加吧!
那?我们还有利润吗?
有是肯定有的,就是少了点。但我认为数量大了,也是一样的。如果不用的话,损失就更惨了。
尹敏说,你刚才说,治疗比不治疗,死的还快些,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排队呢?
治疗是希望,不治是等死。这个时候,医生就是上帝,病人只有景仰。
哦!
从健康学的角度看,人之所以得这种病,主要是细胞因子被破坏了,而破坏细胞因子的主要因素有两个方面,一是体质酸性化,二是身体里严重缺硒。要想治疗,就只有修复细胞因子,让体质变酸性,把硒补上来。我可以肯定的说,西医是不可能修复细胞因子的。那么,那些病人为什么还往医院跑呢?这就跟落水的人一样,拼命的抓西。而对于癌症病人来说,医生就是那根稻草。
第15章:招标
今天中午,武劲松也在二哥这里,他叫了两个外卖,觉得这样也过得很充实的。
武劲文拿着塑料盒子,打开看了看,说十块钱的盒饭,还蛮丰盛的哦。我认为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你说人为什么要弄那么多的钱?还不是日图三餐,夜图息休!
武劲松叹口气,话是这么说,倘若我有钱,芳芳就不会离开我,我也不至于跑到长沙来。
怎么啦,想芳芳了?
想。武劲松叹口气,想又有什么用呢?
哎,老弟呀,你也不要在一棵上吊死,我看那个尹敏也是蛮不错的。而且她对你也有那个意思。
不要乱讲。
怎么了?你未娶,她未嫁。不可以啊?
话是这么说,可她是大学生,又是城里人。我一个土包子,我不想像某些人一样,有家跟没家一个样。
一句话就把二哥噎回去了。他踩痛了二哥。武劲文闷着头,再也笑不起来了。
武劲松三口两口拨完了饭,才发现二哥吃饭像吃闹药一样的,才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没味口。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了?武劲松反应过来了,是我不好,是我讲错了话。
不关你的事。二哥回答,表面上显得很不在乎的样子,说我是过来人,我敢肯定,尹敏对你绝对不会像你二嫂那样。
你不是说会帮我把芳芳找回来吗?说话不算数了?
你呀,就是一根筋。
说真的,只要芳芳没有嫁人,我心中的大门永远向她开着。
这些话,被刚闯进门的尹敏听到了,本来兴冲冲的,现在晴转多云。她轻轻的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准备走了。
武劲文眼快,怎么?不坐一下了?
嘿嘿,尹敏笑笑。指着家的方向,说我屋里还有点事。
经二哥推了一下,武劲松才走过去,抓住尹敏的手,说来都来了,坐一会儿再走吧。
尹敏抬起头来,说我在这里不受欢迎。
没有啊!武劲松说。
刚才的话,尹敏都听到了。她眼圈儿红了,喉结硬邦邦的。唉!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要是芳芳就好了。
武劲文接过话说,你不要听我弟糊说八道。说着用脚踢弟弟一下。
武劲松马上反应过来,人也变温柔了,说你这么漂亮,什么福气都会有。武劲松一边回答,一边拿把椅子让给尹敏坐。
那你的芳芳呢?
不要提她了……
你是怎么了?心里想着人家,却又不让人提。
武劲文说,你没有看出来吗?这叫心如止水。
这么说,我还有希望咯。
有有有。
不要瞒我了,尹敏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忧怨,叹口气说,要是这样,我这辈子也就值得了。
武劲文见状,把尹敏拉到一边,说你要有信心,这边的工作包在我身上,我看好你们。
真的?尹敏眼睛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阳光。
武劲文鼓励的点点头。不过,我现在要和你谈工作。你看看时间,不知不觉的,三个月时间就过去了,下个月,医院应该要打款了吧。我的意是我和我老弟先拿基本工资。你呢,他转向尹敏说,你就可以拿提成工资。
怎么呢?尹敏问。
是这样的,武劲文说,结了账,先把江南春的钱还了,余多余少再看情况。有钱的话,先解决交通工具问题,这是必须的,中国社会,没有车子就没有面子。
武劲松说,真正赶时间的话,打的还快些。
老弟呀。我刚才都讲了,买车子是面子工程。
好吧。我都听你的。
眼光放长远一点,没有错的。
买什么车呢?
武劲文说,既然是为了撑门面,当然要拿出得手的。
买大奔?只怕要好几百万块钱吧?
那个家伙是油老虎,我想买523,宝马系列。
只怕也要上百万。武劲松心里一惊。
先按这个计划,武劲文信心满满,只要我们胜胜利利的,百把万就百把万吧。
武劲松迅速的算了一笔账,说这几个月,每个月成交额不到五百万,利润不到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一部车子几乎要花掉我们一个月的纯利润。你仔细想想吧。
照这个速度,我有把握。武劲文总是信心满满。
万一情况有变呢?
就算有变,也是越变越好!
那好吧。
武劲文见尹敏要走不走的样子,知道她有心事,就站在起来,轻声说,有什么事?
尹敏复杂的表情显露无疑,想说不说的,但还是下定了决心。
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武劲文疑惑的睁大了眼睛,你指的是什么?
我也是昨天听说的。
到底什么事嘛,吞吞吐吐的,连不像你的风格。
被逼到这份上了,尹敏一咬牙,不得不说了。说省政府为了抑制药品销售中的不正之风,要对药品严加管控。
管控?政府一直都没有放松啊!
这次是动真格的。
难道又有什么新动作?
听说要全面招标。
武劲文听了,整个人摇晃了一下,虽然他早就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尹敏看到二哥的样子,伸手去扶。还好,武劲文踉跄了一下就扶着墙壁站稳了。
你这是怎么了?武劲松是个粗线条的人,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武劲文只有撒个谎,刚才突然头昏,可能感冒了吧。
尹敏问武劲文,感冒?不要紧吧?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去吧去吧。
武劲文趁着弟弟去送尹敏的时候,仔细的清理了一下思路。其实,这个消息,他早就听说了,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五十件格列呀!才卖了十几件,照这个速度,一年也卖不完。而江南春那边,从先前打局子,到后来的临床费,前前后后所欠的钱,差不多上千万了。
真是没想到,本以为贴着政府做生意,只要关系过得硬就行。现在看来也不尽然,这些当官的也是听政府的调遣,也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过了几天,一场全国性的药品招标果然来临了。武劲文把尹敏和弟弟喊过来,讲了自己的想法,他说,招标从做标开始到评标到结束,我估计要三个月,也许要半年时间,我们要抓紧时间利用这个空挡,把摆在仓库里的几十件格列卖掉。尽量减少损失。
你们想过没有?你们的工作量也加大了。我要给你们建议的是:关于招标中的格列定价,你们要知道,招标的目的就是要把多余的水份挤掉。而医生的意思很明显,一旦挤出了水份。他们肯定不干。那怎么办呢?
尹敏和武劲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尹敏说,从上次的情况就完全可以看出来,少五个点都不走。再少又怎么行呢?
武劲松也说,现在想起来,我之前真的好幼稚。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向前看吧。说点实际的。
尹敏说:我认为,价格肯定不能动。我现在考虑的问题是,招标办的人是哪里的。
武劲文一惊,说这才是重点。我想,人还是这些人,只是多了几个分钱的人而已。
武劲松说,什么意思?
尹敏说,既然有机构,这些人就得吃饭,就得穿衣。我个人认为,这些掌握生杀大权的人,不是当官的也是当官的亲戚。而我们,既然做了就没有退路了。我的意思,找到为头的,尽量塞满他们的腰包。
不过,武劲文说,据我所知,每个医院都会有人过来。
我认为,打蛇打七寸,搞定为头的。一切就OK了。
果然,很快就在全省召开了动员大会,招标工作也大张旗鼓的进行了,一时之间,所有公司门口的打印店繁忙起来了。有人算了一笔账,全省有一千多家医药公司,每个公司有几千个产品,每个产品要定制八本,再加上这是全国统一行动,这样来,全国纸张空前奇缺。标书的价格从三十块钱一本,突然猛涨到一百块,最后涨到三百。没有办法啊!打印店也是一样的,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就近找,逐步的就远了,到最后全城搜索。时间紧任务重啊。
到评标的时候,那些医学专家学者,到仓库里一看,头都大了,标书堆满了每个角落,像一座一座的山。
有人提议,这么多的标书,不说看,就是每本摸一摸,都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摸完。
也有人说,不要说摸,就是用东风大卡车运出去,用装卸机装车,没有一个月运都运不完。标书成了灾难。
当然,工作再难,任务再重,既然是上级的指示精神,就得不折不扣的完成。也恰恰是这样,给武劲松的格列销售,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第16章:尹敏遇恶魔
武劲文说,要想让格列一件不留的销售出去,我倒是有个想法。
尹敏说,不会又是再次提高临床费吧?
怎么不可以?武劲文反问。
尹敏恪登一下,二哥的语气虽然是反问,却也有一定的肯定。她怯怯的说:我是担心临床费一旦上去,下来就难了。
其实,武劲文解释说,我也想多挣钱。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只是现实的情况,三十件呢,这个数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且马上要招标了。你知道吗?一旦揭标,仓库里的货就要报废。那是纯收入啊!三十件是个什么概念?上亿资产啦!就算还有几个月时间,还可卖出去一部分。但是,按现有的进度,至少还有几千万元面临着报废,我也是急得没有办法啊!
这个道理我也懂,你知道的,临床费一旦加上去,就真的下不来了。
唉!武劲文说,是啊!我现在的想法叫尺过尺,寸过寸。
你们当时为什么一次进那么多的货?
武劲文两手一摊,当时的情况,也是出于无奈。哦?对了。你一直是搞内勤的吧?你应该知道规矩。供应商提出,五十件是起码的要求,不然的话就会让别人去做。你要知道,我花了多大的精力才得到的经营权,我不想失去良机呀!
难怪。
你去问问,所有供应商,独家产品都是采用这个模式。
呃?我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可以向市场开放。
市场开放?怎么开放。说具体点。
比如说,我们可以用同样的价格让批发公司批发,这样的话,医院就可以再增加五个点,这叫扯高补低,医生用的多了,实际上比广告还广告。
对啊!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想起来了,现在市场上就有一种治疗胃病的药,叫?叫洛赛克的。对!采用的就是这个模式,医院卖多少价格,医药公司就批多少价格。人就这么怪,价格浮动大了,反而认为是假的。对!就这么办,武劲文肯定了尹敏的提议。
此时此刻,尹敏也算了一笔账,正所谓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三十件格列,上亿的人民币。不赶紧的卖出去,一旦招标结束,这些产品就要报废。她也急了,赶紧找到武劲松商量。
其实,武劲松心里也有数,只是这个闷葫芦,把什么话都压在心上。晚上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这么多的钱摆在那里,怎么得了啊!
今天,武劲松早早的就来到办公室,当尹敏见到他,噫?你也这么早?
昨天,哥哥那一番话,让我整个晚上都睡不着。
是的,四十五个点,那些医生在纸上一划,一万多块钱就到手了,这药也下得太猛了吧?尹敏说。
我的想法是,中标之后,再想降下来,医生们肯定不干。
关于招标的事,听说宁静远任组长,尹敏一阵窃喜。熟人嘛,熟门熟路,花点钱就解决了。所以,她什么顾虑也没有。这样想着,散步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到了家属区。她想,既然到了附近,不如去聊聊,顺便可以打听一下情况。
这样想着,便向宁静远那栋楼走去。沒想到的是,刚敲门,门就打开了。一股浓浓的酒精味扑鼻而来。
尹敏用手掩面。说无缘无故的,一个人在家里喝什么酒啊?
宁静远一看是尹敏,赶紧把人拉进去。自从第一次见到她后,这个人就驻进了他心里,就一直等着第二次第三次机会,可每次都有武劲松那个小子跟着。今天,真可谓是天赐良机啊!趁着酒胆,一把把眼前的尤物揽在怀里,嘴里含混不清的说,哎哟,我的小美人,你终于还是来了。
你说什么?我是尹敏。
我知道。
知道还说。
呃?我是堂堂正正的厅长,怎么会乱说呢?你知道吗?自从第一眼见到你,我的魂魄就被你勾走了,感情世界一直游走在人性的边缘。你好坏哟,你是个小偷哟,把我的心都偷走了哟。
厅长,你醉了,我扶你回去吧。
宁静远听说了,顺从的把手搭在尹敏瘦弱的肩膀上,任人摆布的样子,好像真的醉了。只是在身体倒下去的一瞬间,他紧紧的搂住尹敏,死活不放手了。
尹敏一惊,拼了命的挣扎,无奈眼前这个人,强壮得像头水牛。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任由眼前这个畜牲,肆无忌惮的伸出他的熊掌,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她痛苦的呻吟着,想喊又喊不出来。只有乱抓乱舞的份,这样反而引来宁静远一阵阵狂笑。
尹敏说,不能这样啊!你都可以做我的长辈了。
呃?这叫老牛吃嫩草,很韵味的。
畜牲!尹敏瞬间骂人了。
骂。你骂呀,在这里,你就是喊破天也没人知道。
听到这话,尹敏冷静了,不喊不叫了。她故意倒在宁静远的胳膊上,很顺从的样子。而宁静远的雄性激素迅速分泌,拼拢五个手指揑住小乳头。这个男人醉了,比醉酒还沉,他咽下一口痰,把奶头塞进嘴里,整个人如痴如醉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尹敏突然的一口咬住他的胳膊。
宁静远触电似的,痛得一下子摔掉了尹敏,猛的站起来,哎哟!你,你你……好啊!竟然使阴招。哼!
阴招?惹火了我,我就要了你的命!
好啊!这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尹敏见摆脱了宁静远,什么也不管了,打开门,逃命一样的跑了,连鞋子都忘记带了。
从宁静远家里逃出来,尹敏在夜色中漫无目的的猛跑着,也不顾方向,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着跑着,耐力不行,她喘着粗气,靠在一棵树上,开始冷静下来,开始辨别方向……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一直让她尊重的人,原来是个魔鬼。
现在,她看着宽阔的马路,行人聊聊,只有稀稀落落的汽车呼啸而过。她突然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在沿江大道。平常,这里总是人声鼎沸,热热闹闹的,那些唱戏的,跳舞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她眯着眼睛想了想,原来,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她索性找了条石凳坐下,她要厘清一下自己的思路。
突然,她听到一阵哭声。城里人多,什么的都有,起初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了,她反而不放心了。她循着声音走过去。原来就在石墙外面,对面高楼的灯光正好照着这里,一个女子正抱头痛哭。
尹敏跳下去。怎么了?姐。
哭声停止了,扭头说,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尹敏说,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哭,我也想哭。所以就来了。
你也想哭?
是啊!
听说过闻香识人的,没听过哭热闹的。
通过聊天才知道,哭泣的女人也和尹敏一样,为了一笔不得已的生意,竟然瞒着自己的男人和别人睡觉了。老公知道后,死活都要和她离婚。
尹敏听了,拍着胸脯自我安慰说,乖乖,搭帮自己反应快。
安慰了几句,尹敏离开了沿江大道,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更不想回家。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她想到了江南春,江南春的妻子秀秀是自己的发小,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一阵阵急捉的敲门声,把江南春吵醒了。秀秀昏昏沉沉的问,这个时候了,还会有谁呢?
江南春说,你睡吧,我去开门。衣服还没穿好,敲门声越来越急足。
江南春对着门口喊:来了来了。
江南春打开门,原来是尹敏,她狼狈的倒在自己门口,怎么是你,怎么会这样?
秀秀在里面问,谁呀?
哦,是尹敏。
尹敏?她怎么了?秀秀一边问一边加快了脚步。说快快快,扶她坐在沙发上,先让她喝口水。
过了一会儿,尹敏醒来了,看了看周围,又看看秀秀,又昏了过去。
秀秀指挥道,快拨打120。
江南春说,她是急火攻心,肯定受了什么惊吓,不用打电话。说着,他用拇指压住尹敏的人中。在农村,很多人都是用这个办法急救。不一会儿,果然就见她叹口气回来了。
秀秀看着尹敏问,急死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尹敏看着江南春,始终不肯说话。
秀秀用眼神告诉江南春,先出去一下。等丈夫关了门,回过头来问,快说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候,尹敏哇的一声哭了,接着,又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秀秀说,这个社会,眯起眼睛都是好人,我看你也不要做什么业务了。我让他把你要回来,还坐回原来的位置,怎么样?
好是好,只是……
只是什么?
武劲松那个人,你也知道,干实事还可以,攻关的事情,他做不来的。
他不行,关你什么事?
话不能这么说。
那?那你打算……鬼呀,你不是爱上人家了吧?
没有。你乱说。尹敏失口否认。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尹敏抛下几句话,低头不语了。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每次想到武劲松,整个人就会兴奋,吃饭就会有味口,甚至还想哼几句:幸福的花儿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随风飘荡。这种感觉,大学期间的初恋,都没有这么强烈。
第17章:最爱
第二天,武劲松突然得到消息,他的格列不能参与招标了。
怎么回事?他傻眼了。
他急急忙忙找到宁静远,这个大厅长完全没有之前的热情了,语调也阴阳还怪气的。
宁静远坐在办公室,两只脚架在办公桌上,嘴巴成圆形的在吹口哨,像个二流子。突然,他听到武劲松的脚步声,他在心里说,傻逼来了。
哟?是武经理,今天怎么有时间啊?完全没有了平常的形象。
武劲松直奔主题:宁厅长,我的格列怎么了?无缘无故的就挤出来了?我就一个产品呢。
你的?
是啊!
我怎么不知道?哦,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出差了,家里的情况还没有人来汇报,你问过没有?是怎么回事?这样,你不要急,我有时间就去问问。
可……可是,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就帮帮忙吧。
你这样急,我怎么帮?我应该要了解情况吧?
是。我刚才是太急了,有犯冲的话,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好吧。既然是这样,你自己去问,肯定就快一些。
宁厅长,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本来吧,我和你二哥是同学,又这么好的关系,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你吃亏的。刚才看你的眼神,好像是我的不是了。
没有,真的没有,武劲松一个劲的解释,可宁静远根本听不进去了。说我要去开会了,有什么事明天抽个时间过来吧。
武劲松回到尹敏屋里,正好看到桌子有一瓶白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来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就往嘴里倒。
尹敏扑过去,把酒瓶子抢过来,说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声音里全是哭声。
你,你就让我喝吧,这个社会,我都不想活了。
为什么啊?
武劲松叹口气,你知道吗?我们那个格列,无缘无故就被杀下来了。
什么?尹敏听了,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说,你问过了没有?
问过了,那个宁静远也说不知道,最可气的是,他说的话甲不对乙。像吃了枪药一样的。
尹敏沉默了。看来,这个宁静远是要逼我就范,而自己又不得不缴械投降。
武劲松抬起头来,尹敏,你,你说话呀!你有办法吗?
尹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如刀割,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么快。如果我不答应那个畜牲,武劲松就会遭灾受罪。
武劲松他继续他的愤怒,说你说说看,现在做点事怎么就这么难呢?我该怎么办啊?
此时此刻,尹敏的心正放在炸药桶里燃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炸。但她努力地克制着。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明目张胆的逼她……
武劲松还在那里自顾自的说:这是独家产品,又是进口的,医院应该首先考虑。现在反而连初选都进不去。他的话浸满了酒精,舌头打结。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尹敏狠狠的骂道。但她仅仅是个女孩,被愤怒包围又能怎么样?她也端起了酒杯,说我跟你一起喝,今晚不醉不休。
好啊!有你在,就算失去天下又如何。武劲松突然豪迈起来,连皇帝都要美人不要江山呢。
你真的这样想吗?尹敏突然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如果你可以这样,我们就不做这些鬼生意了。
不做生意了?
尹敏使劲的点头。
早说唦,早说我们就不会投资,现在,我们还回得去吗?
可以的,我们可以浪迹天涯。
回不去了。武劲松不断地摇头,你想想,我们欠江南春那么多的钱,如果我们不做了,我和我二哥怎么办?江南春怎么办?
尹敏仰着头,眯着眼睛,心脏怦怦的在狂跳。是啊!为了武劲松,为了江南春,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尹敏不声不响的出去了……
她回来的时候,巳经是深夜,武劲松并没有离开,桌子上的白酒已经被他喝完了。她走上去推了推武劲松,一边说起来起来。
武劲松睁着血红的眼睛,酒……酒,我还要喝酒。
尹敏说,是我。
听到尹敏的声音,他努力的想站起来,可是他踉跄了几次,最终没有站起来。尹敏心疼的要死。说劲哥,你不要急,这件事没有你说的严重。
真的?
尹敏点点头,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我可以搞定的。
尹敏柔情似水,他太爱武劲松了,为了眼前这个人,让她干什么都行,就算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
武劲松看着尹敏说,其实我真的很爱你,只要有你在,就算失去一切,就算讨吃要饭我都愿意。……武劲松眼里噙满了泪水。可是我不能委屈你呀!
真的?尹敏用眼神看着他。
这个时候,真可谓是心有灵犀,武劲松不住地点头。
那好,我今天就把自己托付给你了,你不许反悔哟!
武劲松也激动起来:说今天说的话,你同样不许反悔!
尹敏听了武劲松的话,整个人浸在蜂蜜水里了。
当尹敏离开武劲松之后,她的脑海里有两个人在打架,一边是武劲松的巨额欠款,在这关键时刻,如果她去帮他,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她不想看到他受折磨,然后疯掉,然后死去。不过怎么帮。这是宁静远设的局,他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就范。尹敏咬牙切齿,一切都是命,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下午的时候,她找到了大叔。
这是个选择题,离开武劲松,回到公司上班。这样表面上是脱离了苦海。可她的灵魂将承受巨大的折磨。因为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老实人,像七仙女思念董永一样,他那里忧愁,我这里心伤。天昏地暗的日子,哪有出头之日。
这个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碾转反铡,第一次失眠了。她曾经读过三国演义,貂蝉为了养父,把自己嫁给一个比父亲还大的男人。我为了自己的最爱,同样可以牺牲!
尹敏最终决定了。
. 很多事情,一但决定,一切就坦然了。晚饭后,尹敏吃了点东西,把自己打扮一番,带着微笑出门了。
宁静远看到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吃惊,眼镜掉到地上,嘴巴张得圆圆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可以这么说,站在自己面前的尹敏,赛过西施。
但见她:面若桃花,心如止水。冷艳的令人叫绝。宁静远的眼睛鼓起田螺大。正是阳春三月,她扎一条马尾辫,一身古装打扮,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粉红色上衣,美就美在这里,似有若无的曲线,给动感披上了神秘的色彩。七分裤,高跟鞋,富有弹性的胸脯是多么的挺拔。可以肯定的说,面前这个女人,就是世界美女冠军站在她面前也会为之逊色。宁静远看着看着,把自己的眼睛都看绿了,都不知道自己站在哪里了,他已经傻了。
尹敏款款深情,走到宁静远身边问道:怎么了?只隔了一个晚上,就厌倦了?
宁静远慌过神来:没有没有,哪里?
既然这样,我问你,你是想玩我还是要娶我?
啊!娶娶娶。当然娶!
那好。我有两个要求,你要答应我哦。
你说,只要你提出来的,十个百个都答应。
我不要你那么多。第一,我嫁给你之前,你休了你的妻子。第二,武劲松的格列必须中标!不得反悔。
你真的想通了?
废话,你答应了,我就想通了。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过……
不过什么?
招标办那么多人。我不可能个个买通。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
那……好吧。
尹敏嘘口气,就像完成了一项特殊任务,她如释重负。却又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回到公司去了。
武劲松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见到尹敏。尹敏尹敏的叫得清甜,嘴巴贴在她耳朵上,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知道为什么,格列又可以参加海选了。
尹敏心如刀绞,还装得很轻松的样子,还要笑着面对。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刀刃一直落在肉上,又没有松开的迹象,这种撕心裂肺的疼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尹敏现在就是这样,为了所爱的人,她心甘情愿。
武劲松也幸福,因为他什么也不知道。整个人都浸在甜水里,连声音都充满了甜,叹着满足。说尹敏,我们,我们今年冬天就扯结婚证,我要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尹敏笑了笑,强忍着,她担心自己装不下去,她的笑比哭还难受。鼻子发酸,眼睛发热,真的要流泪了。
怎么了尹敏?武劲松喊道,明明是好事,怎么就哭了呢?
尹敏擦了擦眼睛,努力笑了笑。我是感动嘛。
感动还流泪?
傻瓜,他越是天真,尹敏越是心痛,她说,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话,岂能不高兴?
哦!原来高兴也流泪。武劲松似乎懂了。
什么是幸福的泪水,这就是,尹敏不断的解释。
临走的时候,尹敏说,我有一瓶好酒,你晚上过来不?
好的。
我炒几个菜,等你回来。一定记得哦。
当然,你交待的事情,我怎么能忘记。忘掉我自己也不能忘记你。
尹敏的心像烧了一团火,火烧火燎的痛。
下了班,果然就见武劲松来了。他踏着轻盈的步履,走进尹敏屋里,只见这小小的屋里,弥漫着温馨。有电还不用,怎么点蜡烛呢?
今天是我生日,当然要烂漫一点。
哦?你看我这个大老粗,也没带礼物来。
说你傻,你还真的傻得可以。今天是你的生日呢。
我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难道你忘记了我是做业务的吗?业务员的心都是细腻的。
武劲松抓着头皮,自愧不如,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也是这个时候,他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了。
来,你帮我把桌子抬一下,尹敏说,在阳台上吃饭,能看到外面,能看得远一点。
一会儿,尹敏麻利的准备好了一切,说不好意思,今晚就将就着享用吧。
自从来到长沙,家的感觉变得越来越遥远了,突然间这样,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抱着尹敏抽泣起来。
尹敏反而显得像个男人,说坐下吧。
武劲松点点头,千言万语不知道说什么,你,你就是我的唯一。
他们喝了酒,崇景着,依偎着。今天晚上,没有风没有雨,近处的莹火冲,远方的天际把世界装点得格外美丽。
武劲松把尹敏揽在怀里,说你看星星多美丽,我要带你到天上去。
他们就这样卿卿我我,有说有笑,尹敏说,我要洗个澡,你也洗个澡。
我洗澡?不,我回去洗。
傻瓜,尹敏娇羞的看着武劲松,这一刻,他懂了。他情不自禁的抱起尹敏,说外面凉,回里屋里去吧。
这正是他憧憬的,人生的巅峰,人生的第一次。
尹敏一边帮武劲松解扣子,一边目视,她真的没想到,这个第一眼被自己看不起的人,到最后竟然是自己的最爱……
第18章:小偷
当武劲松洗完澡出来,尹敏已经坐在客厅里了。
只见她穿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裙,若隐若现的部位让人心尖荡漾,美呀!美得不可方物!此时此刻,芳芳的形象在自己的脑海里完全不存在了。看来,之前对芳芳穷追不舍,那些都是见识上的贫困,是认识上的差异,便是世界观的肤浅。难怪,最近这些天,他的眼里处处都是尹敏。
看来,眼前这个人才是自己追逐的目标。武劲松哪里还坐得住?再呆,再傻。哪有不去涉足的道理!
武劲松咽下口水,眼睛睁得大大的,揭尽全力的压抑住自己的情感。但是欲望是个奇妙的怪物,比思维的速度还要快,他三步并着两步冲到尹敏面前。像一只饿狼……而眼前的女人,同样充满了期待,他哪里还受得了!一把把美人抱起来就朝房间里去了。周身的血液已经沸腾了,这种零距离,肉贴着肉,心贴着心的感觉,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男人的雄性荷尔蒙迅速燃烧起来了。他火急火燎的把女人放在席梦思上……
尹敏仰躺着,两座巨峰坚挺且有弹性,一起一伏的,磁场的巨大吸引力早把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道德观价值观彻底的摧毁了。喉结在不断的颤动,不断的咽口水。他实在忍不住了,最终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
此刻的武劲松恰似一只饿狼,疯狂的在女人身上啃咬着,撕扯着。两只蒲扇大的手掌在胸前横扫。最终,他停住了,两头洁白的乳房软软的明晃晃的,他像抓馒头一样一手抓住一个。美得他心尖肉荡……
而尹敏虽然不主动,却特别的配合。她眯着眼睛像是在享受,男人的手挨着那里,哪里就舒服,舒服到受不了,整个人都在抽搐,爽到不可救药!特别是他那个特别的优物,挨到那里那里就触电。没多久,她那最为隐秘的地方就湿润了。可是,武劲松这个家伙偏偏不急不缓,像个调味的高手。任由她喊叫,任由抽搐……
突然,武劲松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把她的裤衩一个脚一个脚退了出来,正准备发起进攻的时候……
尹敏的手机嘟嘟嘟的叫了。
尹敏推了推武劲松,说我的手机……
武劲松哪里还管得了这些!不顾一切的把尹敏的衣服全退了,一丝不挂的。好家伙,眼前的胴体把他看傻了……
然而,当他看到她晶莹的泪滴从眼角边滑落下来,瞬间就崩溃了,他自己打自己一个耳光,说我为什么要欺负你?
你,你怎么啦?尹敏吓了一跳,心疼的问道。
我……你,你怎么流泪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非礼你。
傻瓜。尹敏在心里说,你为什么要停下来。这一刻,其实她是幸福的。但她没有解释,而是想起刚才有人打电话。
武劲松像个罪人,迅速的穿好衣服,逃跑似的跑了,离开的时候,头也不回,就像百米冲刺。尹敏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看来,这就是我们的缘分。
武劲松出了门,经过巷子没走多远,就到了大路。他现在还在想,她为什么要流泪,就这么一哭,把他的心都哭碎了,胆子也没有了。他觉得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欺负人家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武劲松一边走一边想,微风吹过,他好像醒了。他仔细回忆今晚的整个过程。其实,她还主动一些。对呀!难道是自己误会她了?
他没有打的,也没有直接回马王堆,而是一个人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沿江大道。可这里人声鼎沸,根本无法让人安静。他又向北走去,不知觉的就上了五一大道。又朝火车站的方向走了一段路,这个时候,他才慢慢的思考起来。
女人的世界,深不可测。武劲松摇摇头,她明明是爱我的,要不然怎么会记住我的生日,为我准备如此丰富的生日晚餐。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过的最烂漫的生日。至于倒酒,装饭,甚至洗澡水……事无巨细。到最后,连扣子也……
想到这里,武劲松不自觉的眯上眼睛,我的美人啊!他不断地感叹!
特别是……特别是,他不好意思想下去了,当他的目光接触到她的隐秘处,毛茸茸的平地湿漉漉的……他再也控制不住了。
哎!武劲松叹口气,这该死的电话不早不迟。本来,在这种情况下,谁还顾得了那么多?偏偏这个时候,他抬起头来的一刹那。就看到了她眼角上的泪珠。就像看到她的胴体,奋不顾身的扑上去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他从她的身上迅速的滑落下来。
留下悔恨,留下遗憾。
武劲松刚离开,宁静远又打电话来了,报喜一样的,说尹敏啊,武劲松的事,我都办好了,怎么样?今天晚上过来吗?
你还没有离婚,我过来干什么?尹敏没好气的回答。
好,我会去办的。不过,你不要耍我。一旦让我知道你与他还有来往,我就让他生不如死。我说到做到。
尹敏没有理他了,直接挂了电话。痛苦的表情显露无疑,无声的泪水模糊了双眼。这个时候,她更想武劲松,他离去时的情景,多么好的男人,就这样让自己毁了。
然而,他走的时候,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白纸掉在地上,尹敏捡起来,原来是一首诗,真没想到,这个木头人还会写诗,还《小偷》呢,仔细一看,差点让她醉昏了:
《 小偷》
我不会说你有多美
我觉得那样太俗气
于心不忍
你的肌肤洁白如玉
你的谈吐
你的为人
你的步履
你的风姿
可以说
是我这辈子没有见过的
请不要说我孤陋寡闻
我去过亚洲,非洲,拉丁美洲
我去过大洋
也去过泰国
然而,我发现
所有的美都在你面前逊色
我要把你的美藏起来
因为你不仅仅
只是一个美字了得
你的美啊
亚洲模特比赛
世界美女比赛
都没有你的风姿绰约
我敢确定
你有多坏
神不知鬼不觉的
就把我的心偷走了
这首诗是写给谁的呢?其实,尹敏心里最清楚。之前,他就喊过她小偷。只是不知其意,当她读完《小偷》后,心里好甜好美,就像嘴里含着的巧克力,甜而温润。当她回到现实中来时,瞬间就从云端里掉到了地上,梦碎了,她哭了。
然而,武劲松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不顾一切的脱了衣服,看她的神态,如同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抚摸的手像电流一样绕过周身,特别是他的嘴唇,刚刚触碰,我的天啊!尹敏一阵昏旋,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才一把把武劲松紧紧的搂住,进入了极乐世界!
然而,尹敏叹口息,这该死的电话!不早不迟,砸碎了她的梦。
她还记得,他从自己身上滑落下来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说你怎么哭了?就匆匆下了床,穿好衣服就离开了。
他是误会了。尹敏肯定,这个老实得可以的男人,只替别人着想,认为是自己欺负了人,不好意思走的。哎!她叹口气,谁也不怪,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辈子注定与他无缘。
自从生日之后,他们也常常见面,只是相互间都不好意思。几次,武劲松想道歉,说那天是我该死,是我流氓。可这句话,始终没有说出口。虽然也打招呼,虽然也笑。却只是公事公办。笑得勉强,没有过多的交流。
然而,时间久了,总有一些蛛丝马迹。这天晚上,武劲坐在家里,还在想着招标的事,心里忐忑。自然,他就想到了尹敏。对,应该好好找她谈谈,男人嘛,恣态应该高一点。
武劲松有个习惯,到了晚上,一般都会出去散步,这样既活动了又可以在步行中思考。他从家里出去之后,沿着小巷走到尹敏门口。这一次,正好让他看到。她美丽依然,她的穿着总是这样漂亮,这样时髦。今天要去哪里呢?这个瞬间,他顿生疑问,一闪退到巷子里去了。
见她从自己身边过去了,武劲松才紧随其后。约莫走了三里地,一个熟悉的面孔出来了,埋怨说,怎么才来呀,以前不是这样的。
尹敏也不说话,转头就走。
呃呃呃,给你开玩笑的,何必当真呢?
尹敏才站着,反唇相讥,你以前还会开车来接我呢,今天怎么不开车了?走路不要时间啊?
武劲松仔细辨认,这个人不是宁静远么?什么时候她们走到一起去了?只见他说着,挽着尹敏的胳膊进了电影院。武劲松一惊,再次擦擦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尹敏虽然不主动,但也没有拒绝。
原来是这样,武劲松咬着嘴唇,喘着粗气,胸脯一鼓一鼓的,一个劲步冲了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她们已经经过了验票,进入了隔风屏。他要冲过去,非进去不可,检票员问有票吗?
票?
是的。这是要掏腰包的。
我可以买。
买?叔叔,这是《泰坦尼克》呢,早就预售完了。
武劲松挤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退了出来。退出来后,四处游荡了一会就坐在那里不动了,等!忚决定。这么亲密,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气!死的心都有。正可畏是女人心海底针。之前,和芳芳青梅竹马,结果,长大后,她就飞了。那件事,一直是个结,那种割舍比割他的心还痛……他不敢想下去了。如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好不容易走出底谷。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喜欢的。却旧疤新伤,这种痛,比用拿刀子在他身上割肉还要难受。
他坐在一个角落里,回想起自己与尹敏相处的这段时间,虽不是青梅竹马。但什么事情都是她照顾周全。最主要的是心地善良,为人正直,特别是对待他,真可谓是处处关心,爱护有加。他就是这样一点点的被她打动的。说句实话,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如果不是她主动,他又哪里敢奢望!
最主要的是,她虽然是城里人,却清纯如泉,她说我就是喜欢像你这样的人:达木,朴素,正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这样的话,听起来真叫人感动。没想到的是,当自己动心了,动情了,却来了个一百八十的大转弯……
哎哟,这不是武兄弟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武劲松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问他。
秀夫人?武劲松站起来,手足无措,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在这里看电影啊!秀秀说着,从肩膀上取下随手带着的小坤包,身子前后左右在摆动着,好一个贵夫人的派头。
又是看电影。武劲松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是啊。秀秀说,尹敏也在里面嘛。
你看到她了?
当然。
那?厅长也在里面?
肯定的,我是东道主嘛。
你的意思是说,你请客?
这个还会有假?
不过……
不过什么?
武劲松说:我看见宁厅长是挽着尹敏的手进去的……
现在的人,挽个手有什么关系呢?外国人还亲嘴呢。秀秀镇静自若,说谎的事她干不来。不过女人嘛,天生就有演戏的天赋。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让武劲松相信了。
第19章:名不虚传
秀秀回到家里,江南春问,武劲松相信你说的话了吗?
唉!秀秀叹口气,我的妈哟,今天算是混过去了,欺骗老实人。真是败德呀。
你也不要自责,事情已经这样了,宁静远这样的人,我们得罪不起呀!
屋子里一阵沉默,秀秀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端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还不如一只畜牲,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废话。远了的不认识,怎么吃啊?
哦?搞半天,你也吃身边的呀?
哎哟喂,我的老婆,你的老公是个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秀秀无心开玩笑,转移了话题,我听说,武劲松当初离开老家,就是因为被芳芳甩了。没想到啊,这一次,旧伤还没好,新痛又来了,还让不让人活啊?
你都听说了?江南春问道。
你说呢?秀秀要我去安慰武劲松,我会不知道吗?我这样做跟宁静远有什么区别呢?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当骗子,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你没看出来吗?尹敏也不好过。
她不好过?那她还要……?
尹敏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这个人心软,考虑问题比较细腻,你想啊,我们已经投入了那么多的钱,武劲松要是做不了了,那么,我们的损失,就不得了了!又或者是她受到了威胁?
我估计两种情况都有,尹敏肯定不是那种朝思暮想的人。
哎呀!江南春说,尹敏这个丫头,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
怎么说?秀秀急了。
后来武劲松怎么样了啊?不要看江南春大大咧咧的,他也是个心细的人。他依然关心武劲松。
那个场面,我都不敢想说了。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他浑身打哆嗦,吃了老鼠药一样的,走路都走不稳了。
江南春听说了,也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怎么了?老公?秀秀赶紧的扶住自己的男人。
没事。
你不要吓我啊!
江南春答非所问,尹敏也是太善良了,她是为了帮助武劲松。同时也是为了帮助我们公司啊!
公司?
当然,你想想看,如果武劲松做不了了,几千万的欠账。他拿什么还?我们的损失有多大?而我们拿他也没有一点办法。连告都告不起。因为他并没有骗我们。所以说,尹敏这样做,是万不得已,是在救我们呀!
用别人的痛苦换来我们的幸福,我们岂能这样?
尹敏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些当官的人,简直是人面兽心。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你没有听说过吗?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啊?照你这样说,你坏不坏呢?
我不坏,我怎么能跟那些人去比呢?我传统观念重,而且感情专一,最主要的是我爱你,别的女人,我看都不看一眼。
秀秀娇嗔的说,这还差不多。
不过,我觉得武劲松太老实了,这样的人,适合做传统生意。
为什么这么说?
传统生意嘛,讲究的是诚信。跟政府官员打交道,他们是轴承老壳,削尖脑壳往里钻,诚信在他们这里成了笑话。
这么可怕呀?那你为什么还做呢?吓死我了。秀秀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背呀。
你怎么这样说呢?被你说的吓死人了。
我不是吓唬你,政府官员,你不依靠,根本玩不转,也不保险。你靠了他,反而觉得更可怕。这叫伴君如伴虎。
可我听说,你当初答应武劲松,就是因为他哥哥?又是怎么回事?
是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听不懂,与他哥哥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小小的检验科主任。八杆子也打不着呀。
本来,我是想等这件事过后再告诉你。看来瞒不住了。你知道吗,武劲文和宁静远是同学,而且是非常要好的关系。据可靠消息,南方医院调整,武劲文肯定会到这边来主管业务。那么,我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呢?你知道吗?现在一次性器械不仅数量惊人,利润空间也是非常可观的。
你的意思是准备转行?
也不是,我药也做。加个项目而已。
你不要那么复杂,能过日子就行。秀秀开始担心了。
你听说过吗?一个心脏支架的利润空间有多大?
多大?
进价才一百多块钱,安装到了患者身上,就达到好几万,有的甚至十几万。暴利啊!我的意思是,如果武劲文过来了,那就是我的机遇。当时找他,苦于没有关系。正好,他就找我来了,你说我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吗?
我觉得,你也太冒险了,在他身上投入这么大。万一他搞不下去了,这个窟窿怎么办?
尹敏从电影院出来,东张西望的,她一方面怕看到武劲松。这头发怒的狮子,杀人的心都有。她进去的时候都看到了,撕心裂肺的样子,想想就可怕。搭帮宁静远没有注意到。而自己在里面,表面上平平静静的,可她忐忑的心哪里受得了。另一方面又迫切的想看到他。她想知道他的情况,好放心。
哎!她叹了口气,都是宁静远惹的祸。也不知道秀秀怎么样了,到底见到武劲松没有?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在电影里,宁静远根本就不安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猿意马的,一会儿伸出他的魔爪,在她身上乱挥乱舞。说她的肌肤不仅洁白如玉,而且光滑细嫩。一会儿将脑壳伸过来,说见到你就想亲一口。千打注意万生法的,尹敏只能用行动提醒,告诉他适可而止。
不过,宁静远真的有件事情要办,正如江南春所说,武劲文是他最好的同学,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肯定要把蓝建国那个老古董换下来,再让武劲文接替。否则后续工作无法开展下去。
他知道,只要这步棋一走,整个南方医院就在他的掌控之下。夏洛蒂是战友,是过命兄弟。武劲文则是最好的同学。只是现在,他的准备工作还没有成熟,尹敏是他弟弟的女朋友,为了这个女人,他确实使了手段。谁叫她倾国倾城呢!他信心满满的,相信自己能够做通他们兄弟的工作。
其实,他并没有把格列那个品种真的剔出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不能这么做。何况自己是共产党员,又是领导。注意形象是他的必修课。他只是故意放出口风,故意吓唬吓唬尹敏,想不到的是,这个女孩子经不住吓。尹敏爱这个男人,就一定会这么做。果然不出所料。
其实,武劲文早就知道宁静远的意图,现在做官的,那个不是这样?国家的空子,私人的空子都想钻。特别是中央的政策,动不动就拨款,动不动就多少亿,好多人就是利用这些发财。巨款啊!他一直盯着。只要办成,几辈子都用不完。只是数量惊人,随便你咬一口,这辈子就不要想事了。只是,咬这一口也不容易,弄不好就断送了自己。尽管他上边有人,但不得谨慎。
基于此,身边就不得不需要几个信得过的人……
而武劲文也很想挣钱。这个人就是原则性强,胆子也小,说不利之财,断然不能做。加上他弟弟的女朋友被自己看中,他不会不知道,这个厅长叹口气,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武劲文听说后,早就坐不住了。宁静远是个什么人,他清楚得很,无利不起早,有奶便是娘。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手段都会使出来。一旦出了事,全身而退。不想干么,又不好直接拒绝。怎么办呢?这段时间,脑壳都想痛了,就是想不岀个所以然来。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武劲文想,这样的仕途,全愿不要。他想,现在又不是过不下去,《芙蓉镇》里面有一句最透彻的话,叫做吃少点可以,穿烂点也行,政治上的不安才是最冒失的呢!所以,他必须要找出一个最好的理由拒绝。
他想,就算拒绝,理由也应充分一点,否则的话,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突然想到,只要有污点就不能升级了……这个发现,对于他来说,就像在美洲发现新大陸。兴奋不已。
看来,当干部的也不容易。一个好演员吧,也是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宁静远们,后台还没有开锣,他就已经进入角色了。
没办法啊!形势逼人啊!他最喜欢说的就是这句话,台上台下,人前人后,好像他所做的事,都是形势所迫。
他一个人坐在屋里,品尝着别人送来的红酒,安安静静的听着音乐,悠哉悠哉,然后想自己的心事。
今天也是这样,所不同的是,关于这笔巨款,关于尹敏,关于武劲文兄弟,这几天像一团乱麻,讲不清,理还乱。
宁静远好就好在这里,红白两道通吃,没有原则上的问题,谁都不得罪。可以这么说,他的朋友也确实不少。
他又想到了胖子江南春,人称赛诸葛。这个人也喜欢交结天下朋友,不仅慷慨大方,考虑问题也全面。想到这里,就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江南春?
你好!你是……
我宁静远。
啊哟喂!我是有眼不识字泰山啊!江南春站起来,像日本人见到长官,不自觉的立正。接着,电话里言归正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我了?有什么指示?
我们之间,不说这个,就是一个人在家里闷得慌。想找个人透透气。
好啊!我在红都酒店,你自己过来,还是我去接你?
我自己过来就好了。这是实话。太过张扬,目标太大,影响不好。
不一会儿,宁静远的电话就来了,你在哪个雅座?
你在大厅?我马上就出来。
宁静远收了电话,走出雅阁,习惯性的四处看看,他这样做就是怕遇到熟人。
不一会儿,江南春走着鸭婆子路来了,摇摇摆摆的,老远就伸出两只大手。哎呀呀,厅长大人,大架观临。幸会幸会。客客气气的握了手,去了雅座。
酒过三巡,江南春说,你这个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指示?说吧。
宁静远放下酒杯,咬咬牙,好像这句话有千斤重,撬都撬不开嘴似的。说既然你问了,我们又是好朋友,我也就不怕你笑话了。
哎呀,厅长大人,你不说,我也知道。
你知道?不会吧,说说看,你知道什么?
恕我直言,你要美女……
宁静远放心了,证明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江南春见宁静远沉默不语,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嘿嘿,厅长大人,我没说错吧?
宁静远说,没有。我……我只是觉得……
哎呀,来也来了,就不要呑呑吐吐的了,没劲。
宁静远品了口茶,才慢条斯理的说,还是老百姓好,心里干干净净的,有什么说什么。
听不懂你说的话,不就是喜欢尹敏吗?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以我的看法,要么选择美人,要么选择金钱。
说下去。
既然你说了,我倒是有个两个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快说。
我觉得,把尹敏送到国外去。这样,就避免了很多的麻烦。给自己留下足够的空间去挣钱。
宁静远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断地点头,难怪大家都叫你赛诸葛,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第20章:尹敏出国
江南春怎么也没想到,宁静远会这么傻,竟然让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其实,三岁小孩都知道,一旦把尹敏送出去了,就成了断了线的风筝,鞭长莫及,武劲松也可以放开手脚干自己的事情,这样就可以留下大把的时间与宁静远周旋。到时候,生意做成了,自己的钱自然就还清了,尹敏完好无损的回到武劲松身边。
江南春把尹敏叫到家里,说现在关了门,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给我透个底吧,你到底喜不喜欢宁静远?
听到宁静远几个字,尹敏不说话了,在心里狠的咬牙切齿。看到她愤怒的表情,江南春就知道了。
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吧,秀秀也在一旁打气。
尹敏满脸闭得通红,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如果没有武哥,就算打死我,也不可能和一个畜牲在一起。
既然是这样,我懂了。那你有什么打算?
尹敏摇摇头,但凡我有丁点办法,又怎么能答应他,尹敏说着就要哭了。
我倒是有个注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尹敏眼睛一亮,什么主意?快说快说。
我想让你到国外去,怎么样?
不好。尹敏毫无思索的回答,不能和劲哥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哎哟喂,只是暂时的。只要你去了国外,宁静远才会放心,在这段时间内,武劲松也可以有大把时光挣钱。
已经定了?
你的思想工作没做好,我跟谁定去?不过,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希望你想清楚,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你回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解决了?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我看你是吓傻了,这么浅析的道理都不懂。
尹敏沉淀了一会儿,好!我听你们的。可,可是,我走了,你和劲哥怎么办?他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吗?
你不出去,才会有麻烦。江南春说。
秀秀竖起大拇指,对她的观点表示赞同。
江南春也说,这样就好。后顾之忧解决了,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是啊!尹敏说,现在,你是在教小孩子了。你真厉害,这叫一箭三雕。只是,这笔费用不会少吧?
江南春说,钱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我担心的是,你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会不会习惯。
哎呀,有利就有弊,只要能离开江南春那个恶魔,所有的事情都小事情。
好!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你想劲哥的时候,可以打电话嘛。江南春说,不过,长途电话很贵的,都要记在你们头上。
小气鬼。尹敏娇嗔道。
不小气不行啊,这么一大家子的人,吃喝拉撒,我都要管。你们谈恋爱,一天二十四小时通话,国际长途呐,我可负担不起。
哎呀……尹敏双脚抖地,脸颊绯红。
你就抖吧,江南春说,看在武劲松的份上,暂时饶了你。
整天劲松劲松的,你只记得他。再这样,我可要吃醋了。
不是吗?这些天以来,你不吃不喝的,连魂都没有了,我都跟着难受。再加上武劲松,这日子,我还过不过?
你说吧,要我怎么感谢你?尹敏看着江南春,眼睛都红了,单脚跪地,说你的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
呃呃呃,大礼就不必行了。要谢就谢秀秀去吧。
尹敏立即又转过身去,抱着秀秀,想起这些天来,被宁静远缠着,害得劲哥怄气。她再也忍不住哭了,说我还有事要求你。
什么事?说吧。
帮我转告劲哥,等我回来。
怎么了?江南春问,还有时间,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见面的。突然,他严肃起来,说安慰武劲松可以,但是,在你回来之前尽量掩瞒真象,一旦让人知道了,我们就白忙活了。
哦。
事不宜迟,马上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十点钟的飞机。
这么急?
江南春说,宁静远这个人,生性多疑,说不定已经反悔了。再说,他的老婆,要是知道她老公的事,还不生吃了你啊!
我还没办护照哩。
还等现在?黄花菜都凉了,江南春说,三个月之前,我就让办公室的小李办好了。那时候,我是怕万一哪天,公司有事出去。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就算要走,总得与劲哥见一面吧?误会没解开,他会怎么想?
你放心吧,江南春说,你都这样说了,我能打自己的脸吧?你们当面锣又面鼓的,打开心结就好了。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他过来。干脆,要吴妈炒几个菜,在家里喝两杯。就当是送行。
本来说好的,让尹敏去外国学习,当她真正要走的时候,宁静远突然就舍不得了。说才接触几天,看都没看够,就要离开,真是太残忍了。
其实,江南春知道,他那些硬气的话,在外面说说还可以,到了家里,老婆才是他的领导。
虽然,他对尹敏有过承诺,但事实上呢?有点难。因为妻子没有过错,他也就没有理由休了人家。
说起来,宁静远农民出生,也穷过。年轻的时候,他很勤奋,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人又老实巴巴的。贫下中农认为,他思想红,苗子正,这样的人不上大学谁上大学?大家一致推选他上了医学院。大学毕业后,本来,按社来社去的原则,要回到当地。但他选择了继续深造,读了博士。也就是在这段时间,教授发现了他的天赋。什么事情一点就通,后来就越来越器重他了。困难时期,教授见他生活艰苦,有时候也接济一些,还经常叫他去他家里打牙祭,这样一来二去的,女儿相识了,后来慢慢的就产生了好感。再后来就生米煮成了熟饭。就有了宝贝女儿……
其实,凭心而论,他的妻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枝花,走在街上,回头率非常高。只是岁月蹉跎,魚尾纹越来越明显了。但不管怎么样,没有老婆就没有他的今天。这一点,谁也否定不了。
所以,在家中的地位,老婆永远是第一位的,他在外面偷偷摸摸玩一玩,只要那个黄脸婆不知道,喊破天都可以,到了家里,缩着头像狗一样的,只有摇头摆尾的份,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敢提出离婚呢?
有人说他只有贼心,没有贼胆。事实上,他贼心贼胆都有,唯一的一点就是不敢离婚。因为他非常疼爱女儿,而女儿又那么任性,母亲又是女儿的命!这个家就这样像九连环一样,一环扣一环。
这段时间,武劲松既没有去公司上班,也没有去医院了解销售情况,整天想着尹敏。可越是想她,越是见不着。特别是尹敏与宁静远去看电影的情景。杀人的心都有。
搭帮遇到秀秀,不然的话,心里的阴影始终解不开。一个热情似火的人,就这样对所有的事爱理不理的。
本以为尹敏会去上班,可她竟然连公司都不去了,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到底是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
见不到人,又没有解释,整个人就要崩溃了,精神萎靡不振,每天就像吃了闹药,昏昏沉沉的。
回到住处,用酒精麻醉自己,可第二天醒来,正可谓举杯消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一天到晚不得完了。
现在,他又拿着一瓶蓝带啤酒,像许多年轻人一样,潇洒的用牙齿咬开,刚塞进嘴里。他的电话就响了。
你是武劲松?
你是……?
我是秀秀啊?我的声音听不出来吗?
哦。有什么事?
你到我家里来一趟,赶紧的过来。
什么事情?
来了就知道了。秀秀说。
这段时间来,武劲松的脸,如丧考妣,死灰死灰。但他还是去了,刚敲了几下门,门就开了。幵门的正是尹敏。武劲松张开嘴巴,僵了好久,怎么是你?
进来再说。
武劲松进了屋,赶紧的关了门,生怕又有不测,把尹敏撸走了。尹敏抓住武劲松的手,拽了进来。
江南春看到武劲松,立刻站起来,说来了就好。
武劲松扯起十分受伤的脸,勉强笑一下,样子比哭还难受。
听到打招呼,秀秀也从灶屋里出来,哦,是劲松兄弟啊?自己找个位置坐吧。
武劲松好像不会讲话似的,只是点头。
酒过三巡,江南春才说,劲松兄弟,今天,我可要批评你了。
批评我?你是觉得我受的委屈不不够吗?
听我把话完,江南春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以绝对优势占了上风。
武劲松只好静听佳音,反正他本来就不想说话。
江南春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个误会,谁也不怪,不怪你,也不能怪尹敏。要怪就怪宁静远,他道德缺失,他看上了尹敏,要占为己有。现在,为了挽救你,我们都在积极想办法,你却消极对抗。
你说什么?武劲松站起来,气氛又紧张起来。果然,就见他要出去。
出去干什么?
武劲松气鼓鼓的,我找宁静远。
找他算账?江南春拉住他,说你这个脾气,谁敢和你说真话?话还沒讲完,你就跳起来,有点修养好不好?
秀秀冲到前面,喊道,劲松兄弟,你这样,如果尹敏真的做错了什么,我们可以理解。现在的问题是,她受的委屈并不比你少,你不但不关心她。还在这里脾气擂擂。你这样,不但不能解决实际问题,还会使问题复杂化。
尹敏轻声细语,你们不要再说劲哥了好不好?他吃醋就证明他爱我。我喜欢,那个宁静远确实不是个东西,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不让你的产品投标,就是为了让我屈服。今天之所以叫你过来,也就是想告诉你,我明天就要走了。
走?去哪里?武劲松又是一惊。搞半天,你是要离开了,才告诉我的?要走你就走吧,我已经习惯了。说完,把头扭到一边,再不理人了。
秀秀说,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我们都是为你好。
江南春说,好了,让我说几句吧,大家几乎都没做声了。江南春才转过脸对着武劲松,你也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我们都向着你,离开也是权宜之计。
那……要去多久!
计划三年,秀秀说,这样做的目的,主是掩人耳目,也叫混淆视听。这样,你的产品也不会叫停,三年之后,尹敏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你面前了。你懂不懂?配合一下好不好?
武劲松看看江南春,看看秀秀,最后把眼睛投向尹敏。尹敏用期许的眼光看着他。
这一次,武劲松懂了。
第21章:复杂
都说当官的日子好过,官越大越好。照这个说法,宁静远官至厅长,掌管着一个省份的药品经营状况,他的日子好不好过呢?
其实,日子好不好,与官大官小,钱多钱少没有关系。与满足感却有直接的联系。
下午,他接到某部级领导的电话,内心荡漾起一阵兴奋。电话是民政部打来的,电话那头说,我这里个项目。
真的吗?这年头,哪里有项目哪里就会活跃,因为只要有项目,才是机会。何况这是上面下来的,油水足得很的呢。而这个项目,宁静远之前就有耳闻,他也是凡夫俗子,也要吃五谷杂粮。所以,面对这样的好事,心里暗流着兴奋。
但宁静远说,不要拿我穷开心了,项目会轮到我吗?
既然你不需求就算了。
不是不是,我是兴奋,才口不择言的,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他还想解释什么,可电话那头已经挂了。
他把话筒拿在手上,差点就就打自己一个耳光,怎么这么蠢。据之前透露,这次主要用于大型仪器设备。没想到,竟然奇迹般的落到自己头上。
确实是好事。不过……
不过什么?我的话不够份量吗?
不是。我只是想,第一次接触,不知道怎么操作。宁静远想解释什么,电话那头的电话已经挂了。
这些人真是的,连思考的余地都不给。什么意思?
三个亿啊,这么大的数字,随便怎么弄,都可以挤出一半的水分。想到这里,他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只是……只是,他按照来电显示,重新拨打过去。然而总是忙音。
他心灰意冷的坐在沙发上,想不到到口的美味就这样没了。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看病难看病贵成了我国的一大顽疾,尽管上级领导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解决。财政年年拨款,结果是越拨越难。而事实上,下拨的资金,老百姓受益多少呢?这些政府官员。一旦得到钱,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能捞多少?而这些官老爷,从上到下,大有大的吃法,小有小的吃法。前几年,中央财政为了解决急救的问题,花巨资为贫困县置办救护车。结果钱权交易,车子到了基层医院,送一台车子比买一台车子的钱还要多。
这些事情,宁静远不是不知道,贪官太多,关系又千丝万缕,已经成为一种现象,就是想管也管不了。现在,宁静远学乖了,他也想调味口。
之前几年,因为刚刚上台,地位没有巩固,不得不谨慎。现在,他觉得成熟了。就试着让自己八面玲珑。
没想到的是,下午的电话,只让他兴奋了一下,就像昙花一现。他睡在铺上,仔细的想啊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他摇摇头,难道是犹豫?一哆嗦就害了自己么?
他猛拍前额,这次的教训太深刻了!下次有什么电话的话,不管怎样都满口答应,还要千恩万谢,这样的机会,一辈子也没有几回呀。
权力到了至高无上,索取也就到了最高境界。这些人,先是放出烟雾弹,让下面的人去琢磨。
因为,你不办,有的是人一在排队。言下之意,清清楚楚。现在,虽说虎老苍蝇一起打,可越打越多,那些被揪出来的,一是运气不好,要不就是捞到了钱,鞍前马后的人只有看着,敢怒不敢言。人是社会的总和,是一张网,你有你的关系,他有他的脾气。所谓不是不报,时机未到,一旦哪天暴露,什么事情都迟了。
所以,领导要满意,鞍前马后的人也不能得罪。
多少天来,特别是上次那个神秘的电话后。宁静远坐在沙发上,东扯西拉的,不是想这些就是想哪些。这一天,他仰躺着,已吐着烟圈,根本无心工作。突然,他的电话又嘟嘟嘟的叫了。
他赶紧的站起来,速度就像电流一样,弹的一下就奔到办公桌上。喂……
听声音,他就笑了,果然就听对方说,怎么样?这几天考虑得如何?
谢谢领导关心。他一改之前的犹豫。这种兴奋连对方都能感觉得到。
好!不过……
不过什么?
接到交接之前,你转一个亿到我的账户上,过时不候。
这次,宁静远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只要对方说的,全都满口答应。然而,当他放下电话后就傻了,一个亿,一个亿是个什么含义?太大了,大得吓人,一般的单位能拿出来么?就算有,一下子凑一笔这么大的数字,难呢!
他打自己一个耳光,真是想钱想疯了,人变傻了。他闷闷不乐的苦苦思索。他突然灵机一动,把秘书叫过来了。
什么事?厅长!秘书长得一表人才,天资聪颖,能说会道。但他站在宁静远身边,唯唯诺诺。
宁静远抬起头来,慢条斯理的说,你在办公室多久了?
三,三年。
工作还习惯吗?
您是真正的父母官,爱民如子。我习惯。
嗯。坐吧。
站着就好。
宁静远说:是这样的,上面有个项目,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到的,可上级领导要求,先汇一个亿过去。你知道的,这个数字对于我们这些清水衙门来说,实在太大了,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好啊!秘书说,可以考虑让民营企业参与,比如说,医药公司什么的。
别人会无缘无故的帮你吗?
不是帮,是互惠互利,你知道的,这些仪器必须经过公司才能交易。所以,他们是有利润的。现在做生意,哪个不垫资?
可是,数字这么大,利润就那么几个点……
第一,秘书说,这个钱只是转一下手。第二,要是在平常,他们巴结你还找不到机会,区区一个亿,就得到了现成的靠山,并不吃亏呀!再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是哦!宁静远站起来,走到秘书身边,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我?
怎么了?不行啊?
好吧……
秘书也是没办法,上司交待的工作能推辞么?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只是……
你说,只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没有十分的把握,先不要打扰人家。因为一旦吃定,有太多的工作等着我们去做。
比如呢?
是这样的,涉及到仪器,几个亿的东西,很多很多的。少而精才是硬道理。南方医院要的设备当然是世界上最贵的产品,而最贵的仪器出厂价也只有一千多万。要想身价递增,物价那一关必须具备!
这样,你去解决资金,我去物价局,我们分工合作。
好吧。
物价局那里比较好说,宁静远想,主管肖邦尼是他的大学同学,他决定带十万块钱去拜访一下。
哎呀呀,老同学。对方眼尖,首先看到了宁静远。
宁静远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张春风拂面的脸,他赶紧的迎了过去。说老同学,好久不见,都发福了呀。
哪里哪里,跟你相比,差十万八千里呢。
十万八千里?什么时候学孙猴子了?一个筋斗云,你也太夸张了吧?
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差距,从大学毕业到现在,面对你,我每次都是仰望。呃?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老同学肖邦尼长得肥头大耳的,一对老鼠眼睛,眼神游离不定,这种人一看就知道,自私自利。他故意看看时间,一边说,出来的时候才知道,有个重要会议。言下之意就是,我没有多少时间陪你。
喝杯咖啡不行吗?说话的时候,宁静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说这里面有十万块钱。
啊?我们是同学,你这是干什么?他的语气马上变软了。糖衣炮弹果然有威力。
有钱就是硬性,宁静远也从被动变为主动。坐啰,我又不是老虎,会吃掉你啊。
肖邦尼找个地方坐下,好像忘记有会议了。他举着银行卡说,就算你有事求我也不能这样吧?弄得我好尴尬呀。我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你说是不是?说话的时候,银行卡已经塞进了自己的内衣口袋里去了。还不忘拍了拍,看看装稳了没有,才抬起头来笑了笑。
宁静远说:当然要收下。肖邦尼呀,既然你有事,我就开门见山了。
好!好啊!
我有个朋友,他有个产品需要在你这里备案。
备案?肖邦尼赶紧的掏出银行卡,说这点小事还拿钱,我对不住你。
呃!这就见外了,我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哪个办事,不是用金钱铺路呢?不然的话,凭着那点工资,吃什么,用什么?
那是什么设备呀?肖邦尼一边说,一边想心事。
叫……叫什么……宁静远好像记不起来了,对对。叫螺旋机。
有资料没有?
有啊!有有。宁静远赶紧的拿出资料递过去。
肖邦尼接过资料看了看,实际上就是我们常说的CT。最多也就一千万,一转手就上亿,也吃得太咸了吧?
没办法呀,现在上下左右,见者有份。所以……
肖邦尼在心里哼了一声,还十万,打发叫化子呢。
是这样的,这种仪器是进口的,精确度相当高,误差只有万分之一。
肖邦尼说,这个价格定的太高了,国产的最多也就上千万,你一下子跳到亿……是个什么概念?说话的时候,肖邦尼把银行卡退还给了宁静远,
是啊!要不然,我也不会亲自过来求你呀。
这样吧,资料我拿回去,我要好好考虑。肖邦尼把好好考虑几个字,音量说的特别的重。
宁静远听出来了,无非就是钱么?他直接的问,需要多少,你透个底嘛。
我现在不好说,你也知道,最近下了红头文件的,单过产品,价格超过这个数的,他伴两个指头,都需要集体研究,所以……
宁静远说,我知道了。不过你要尽早告诉我哦,我也好做准备呀。
当然。
只有定了价,才能进入招标程序,宁静远最清楚,肖邦尼也不是傻瓜。宁静远悄悄走出咖啡厅,陷入了沉思,看来,只要老同学公事公办,这一关就不会那么轻易通过。他一惊,如果这关过不了,招标就是一句空话。事情就难办了。
宁静远在家里左等右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再也坐不住了,这个肖邦尼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叹口气喊道。肖邦尼呢,说好一个星期回复的,现在人不见人,鬼不见鬼。他等不及了,只好开着他的奔驰到肖邦尼府邸去了。没想到,府邸的人告诉他,老板外地出差去了。只好打电话,结果又处于关机状态。把他急得哟……
一脚油门,他又去了夏洛蒂那里。
夏洛蒂见到他,说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啊?
宁静远没好气的说,挡在门口干什么?屋里有小秘啊?进去喝杯不行啊?
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显然不一般,夏洛蒂说,喝喝喝,我看你怎么喝,车不要了?前途也不要了?就算不要,关进拘留所,那日子还是人过的吗?
喝茶总可以吧?宁静远的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茶过三巡,夏洛蒂问,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这个肖邦尼……
肖邦尼怎么了?
人不见人,鬼不见鬼的,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我知道了,你是因为螺旋机备案的事吧?你也是的,像这些事情,你还要亲自出马呀?
我不亲自去办,未必还喊你去办啊?
我也没有这个能耐。
你的意思是……?
攻关嘛,尹敏最擅长了,夏洛蒂说,一台机子就上亿,谁都知道这里面的猫腻,物价部门的人最精了。所以,必须下死手!
你的意思是?
找人喂饱他。
宁静远沉默了。
怎么?你得罪她了?夏洛蒂一惊,我说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贪,连这么小的姑娘还要。人家比你女儿还小两岁呢。现在好了,夏洛蒂两手一摊。
说点别的不行吗?哪壳不开提哪売。
要不,武劲松也可以。夏洛蒂说,别看他呆头呆脑的,其实这个人很有感引力的。
我看也不尽然。
就算不行吧,总比你亲自出马强。
为什么?
你想想吧,这么多的钱送出去,又都是熟人,会不会太尴尬了呢?
宁静远站起来,双手交叉着放在后面,在屋里渡来渡去,最后他站住了,说你还别说,你的话是有一定的道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你懂不懂?但你就不行。
你的意思……
钱和酒是一样的,喝多了都让人迷糊。
那依你之见,多少合适呢?
说到底,你的钱也是不利之财嘛,没弄到,一分钱也没有,弄到了就是一座金山。
我被你绕糊涂了,说明白点吧。
你就按百分之十给人家吧。
是不是有点多?算起来是几千万呢?
弄钱是手段,潇洒才是目的。成功了,你还怕没钱花呀?再说,利用武劲松出去,还能掩人耳目。就算事情败露,还有公司顶着。你责任再大,最多算你失查之过。
哎呀呀,到底是抓基层的,理论一套一套的。
不要臭我了,我有什么啰?一穷二白。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到时候,你那里不会让我操心了吧?
我那里要货,你这里有货,只要走正规程序,不违法,会有我什么事啊?
业务院长不换下来,唱独角戏,我怎么唱?他在里面就一定会唱反调,你怎么搞?夏洛蒂讥讽的说。
好吧。我去想办法。呃?江南春这个人怎么样?
想到江南春,宁静远爽朗的笑了笑,这个人并不可怕,蓑衣再大都在斗笠下面,一个社会组织,再怎么样也斗不过法律。政策的威力才是真正的威力,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要他服服贴贴的。
真正到了具体的都难,就包括宁静远。他去找武劲文。武劲文倒是相当配合,说无论从哪一方面讲,我都会支持你。然而,当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去调取挡案的时候,就动不了了,原因是公安局正在调查一综盗窃案,他有重大嫌疑。
他坐在办公桌,始终不得其解,这个武劲文滴酒不沾,偷古井贡干什么?
第22章:仇人关系
尹敏从学校回到住处,无心吃饭也无心学习,住在这里的虽然好,不愁吃不愁穿的。但在异国他乡,已经半年时间了,也认识一些朋友,可就是不踏实,心里空落落的。满脑子全是武劲松,没有他的日子,不知道怎么熬。
想到他,不由得心尖荡漾。这个人,开始的时候并不看好,没想到竟然成了自己最喜欢的人。真是太奇妙了。
这个人不仅长得木纳,还呆头呆脑的,可她恰恰就是被这些不是优点的优点打动了。真是鬼使神差。
这个该死的宁静远!想到此,她不由得咬牙彻齿。要是没有他。自己也不会背井离乡来到异国。说不定这个时候和他一起,在夕阳西下,在大树下,草坪里,或者在哪个餐厅里,正吃着可口的美味呢。
现在,自己孤孤单单的孑然一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早几天,突然大风呼啸,断水断电,她胆战心惊的,两手抱着胳膊缩在一个角落里。她怕呀!可她不敢喊不敢动,要是在国内该多好!要是劲哥在身边该多好!
武劲松虽然穷,但人真实,为人处世好,每次想吃什么,就会毫不保留的买,虽然都是平平常常的事,可他面面俱到,都会想到她前面。那日子是多么的惬意。然而这切都被宁静远搅乱了。
武劲松这边,半年了,跟个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整天泡在酒精里,醉生梦死,根本无心管理他的生意。
突然,手机叫了,他按一下免提问道:你是……
我宁静远。
什么事?他警惕起来。
也没什么,宁静远平静得很,说就是想一起喝两杯,你在哪里?
哦。武劲松也是表面上平静,其实心里恨之入骨,说我现在在河西,和朋友喝酒呢。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说假话了。
哦,宁静远有些失望。要不你发个位置过来,我过去。
到底有什么事嘛?武劲松不耐烦了。他怕他真的过来,那样就穿泡了。他说,你在哪里,我就回去。
好吧,我去马王堆找你。
今天是怎么啦?武劲松想,难道是身上涂满了502。甩不了呢。
半个小时左右,宁静远果然真的过来了,见到武劲松,走吧,去喝两杯。
武劲松见到宁静远,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但他忍住了,毕竟在这个行业里做生意,底头不见抬头见。武劲松扯起尴尬的脸说,我已经醉了,还喝啊?
当然啵。
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出租屋。
刚刚坐定,武劲松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啰?
爽快爽快,你的性格,我喜欢。
到底什么事?武劲松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
我有一笔生意,你知道的,我自己不能操作。不过你放心,我给你的提成,可以超过任何一家公司。
讲重点的。
这就是重点啊,宁静远说,对于你来说,熟门熟路。因为我们的产品都是按要求走程序的。当然,先要把产品报到物价部门去备案,钱的事不要你操心,备了案,再去招标办。中了标……就把产品送到医院,线就到手了。就这么简单。
你一下子说这么多,我都搞糊涂了,慢点说,武劲松勾着手指,一,备案;二,招标;三,送货……
哎呀,宁静远打断武劲松的话,也没有那么复杂,其他程序你都经历过,就多了一个物价备案。
武劲松想想,也是。
宁静远说,一旦投标成功,我会首先给你一百万,结账后,再给你两百万。
投标肯定要打局子,这些费用……
这些都不要你操心。
不是做犯法的事吧?
你想多了吧,阳光下操作,就不存在违法不违法。我只是觉得你我投缘。
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尹敏还给我。
这……
那就免谈。
宁静远一咬牙,好吧。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武劲松离开了酒店,并没有回出租屋,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他最怕寂寞,怕一个人呆着没事做的时候,就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特别想尹敏,又特别怕想她。他怕沉浸在尹敏的世界里出不来。那样很痛苦的。
他手上刁一根和天下。自从看见宁静远和尹敏去了电影院,他就完全变了,抽烟喝酒,嚼槟榔样样行,样子怪怪的。他说是精神寄托,是麻醉自己。反正现在没有什么负担,和天下,五粮液,都是整条整件的买。
他抽根烟,吹着口哨,不知不觉的就到了疗养院。门卫认识他,他喊一声伯伯,门卫就站起来了,找哥哥来了?
武劲松进了铁门,笑了笑,随手丢一包和天下给了门卫。大方的不得了。
哎哟,这么贵的烟,我吸了是浪费。门卫客客气气的要退还给他。
就一包烟,尝尝吧。
好吧……谢谢!
武劲松带着一身的酒气,来到二哥上班的地方。
二哥说,又喝酒了?
渴一点点。
最近,发现你有很多的坏习惯,抽烟喝酒,槟榔什么的都学会了,这个样子,你做给谁看呢?是给尹敏看吗?可她在外国他乡。我可要警告你啊!所有的好女人都不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二哥,你就让我放肆一回吧。
放肆放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尹敏为了你,才躲到外国去。你倒好,在这里像个二流子一样的。她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后悔死了。
二哥,武劲松喊道,你觉得我们还有希望吗?
当然有啊!只要你好好的。你以为人家是芳芳啊?
哪我就戒了。
本来就不能自暴自弃。我是你的亲人才担心你,才忠言逆耳。你应该懂得珍惜。
好啰!
呃?今天跟谁在一起的?
还会有谁?就是宁静远宁厅长呗。
他找你的?
武劲松点点头,他的产品在我们公司,要我帮他备案。帮他投标。
你答应了?
是啊?
跟他做事,一定要小心又小心,这些踩着刀刃上坡的人,充满了炸药味。
这么严重?
他给你的报酬一定不菲吧?他就是靠这一招,你听说过吗?诱惑是最大的陷阱。
武劲松一惊,你不想去南方医院,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去了那里,我就扶正了。工资,大房子都不要愁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而我为什么要给自己设障碍呢?
武劲松看着二哥,很久很久,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国家干部,职务犯罪很危险的。武劲文说。
不过我觉得,他的操作都是按正规程序,合理合法呀。而且是上面下来的设备,又是专款专用。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怕就怕在这里。他们是钻法律的空子。出了事,屁股一扭,加上关系网,他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到时候,抓个替死鬼,你说可不可怕?
退一万步说,他不违法,我要你注意的是,随便丢下一点麻烦事,就够你喝一壶的了。你仔细考虑考虑我今天说的话吧。
武劲松离开了二哥,一路上他想了很多,这些读书人就是复杂,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到了他们这里,就变得复杂起来。当然,这并不是说多个心眼不好。只是有些事情,考虑来考虑去,机会就这样失去了。况且这件事情,里里外外摆在这里,又在阳光下操作。虽然他也不想帮助宁静远,可他给的报酬是在太诱人了。
可二哥说:越是这样就越是危险。
照你这么说,我给你做也是违法的啰?
武劲文被问的无言以对。
武劲松不是傻子,二哥故意盗窃名酒,就是为了不做替罪羊。
你知道吗,吃差点可以,穿烂点也行。政治上的不安才是最冒失的呢。
那我……
我只是提醒你,这么大的人了,有自己的思维。他开的条件又这么优越,我叫你不干,你肯定会有抵触情绪。几百万块钱确实很诱惑人的。换了我也不想放弃。所以说诱惑是陷阱。
武劲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带着疑虑离开了二哥。
回到家里,武劲松仔仔细细的想了一个晚上,三百万啊!做别的事,只怕一辈子都挣不到。不,他要干,到手的钱都不要,岂不是太傻了!他决定,只做这一次,就完就收手。
第二天,他带着资料,直接就到了物价局,在大厅里仔细的看了看,在公布栏里找到了肖邦尼的大头照,上面还有他的联系方式。他把他的样子记住了。
这次,他吸取了之前去找夏洛蒂的教训,是人就会有行踪,何况他是领导!得到消息后,他就坐在咖啡厅。果然,一个大胖子戴着太阳镜来了,贼眉鼠眼的。到这里来,按他的话说就是钓鱼。武劲松大方的喊道:肖局长。
肖邦尼摘下眼镜,请问你是……
我叫武劲松,我找你有件急事,能耽误你两分钟么?
你说。
武劲松赶紧把资料递给了肖局长。肖邦尼瞄一眼,哦,这个产品是你的啊?
是的。
你跟宁静远是什么关系?
仇人。
仇人?肖邦尼忍不住笑了,太搞笑了,仇人还帮仇人办事?
是真的。武劲松认真的说,我这个人嘛,就是个怪人,仇归仇,事归事。
肖邦尼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好像更有兴趣了。说你说说看。
等你办完了我的事,我再讲给你听。
哦?你的意思是……
对,价格备案。
兄弟,恕我直言,一个螺旋机上亿,我要犯错误的。
你放心,这个忙,不会让你白忙活。
怎么讲?
我现在就给你一千万,事成之后,再给你一千万,够意思了吧?
肖邦尼心里一格登,果然是一条大鱼,心里的兴奋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诚意呢?
你什么时候把手续批下来,我就带支票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怎么样?够爽快了吧?
当武劲松把这个消息告诉宁静远时。宁静远以为自己听错了。
武劲松说,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你放心,经过这件事,我不断不赖账,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第23章:迷雾重重
当宁静远听说物价部门愿意备案的时候,他并没有露出几分兴奋,相反还觉得肖邦尼是个足足的小人,重义轻情。不过,他还是要感谢武劲松。这么多的钱送出去,绝对离不开这些社会人士。
宁静远离开武劲松后,立刻就联系了江南春,说是要见个面。
这个电话要是在以前,江南春会觉得很有面子,认识这样的高官,同行只有仰视的份。现在的感觉就不同了,自从接触了武劲松兄弟,然后接触了夏洛蒂,特别接触了宁静远,问题就一个接着一个。看来,认识他们这样的人,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不过,现在看来也得罪不起……今天的电话,会有什么事呢?他开始犯滴咕了。
没过多久,江南春就急急忙忙的过来了,果然,一开口就是一个亿。
江南春犯难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种压力是无型的,给或者不给,都是个难题。给的话,万一收不回怎么办?不给,你敢开这个口吗?还好,他的反应快,他说,宁厅长,我首先要祝贺你心想事成!
宁静远这样的高官,最善于扑足信息了,不论是对上级还是周围的事物,看一眼就能了如指掌。江南春刚才的反应,尽管是满脸的笑容,但他僵住笑容的一刹那,他看到了他内心的仓促。
嘿嘿,宁静远说,怎么了?我这个人嘛,就喜欢和心地坦荡的人合作。
怎么了?江南春尴尬了一瞬,说我没有说什么啊?
没事。宁静远说,这么大的数字不是每个人都能拿得出来的。拿得出来的不一定愿意与政府高官打交道。伴君如伴虎嘛,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江南春说,我愿意跟你合作呀,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要是平常,我巴结都巴结不上呢。只是,你也知道,这么大的数字,一时半会确实难得凑齐。
这个可以理解。大概多久能凑齐呢?
江南春按了一下提示,文秘穿着职业装进来了,说江总,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叫财务部的过来,顺便把账本也带过来。
好的。
文秘走了一会儿,财务主管就急匆匆的过来了,说江总,什么事?
账本带来了吗?你把财务情况大至说说看。
好的,江总。保险箱现金不多,大概几十万,这是规定的。银行账面大概是八百六十八万吧,加在一起也就一千万左右。
这么少?这几天到账的估计会有多少?
南方医院有三千多万,加上各个医院的,整体估计也就四五千万。
好了。我知道了。
会计走了。江南春转过身来两手一摊,对着宁静远说,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就是这么个情况。
还有别的办法吗?比如说银行方面,我听说你叔叔是建设银行的银长。实在不行就贷款吧。
他昨天去北京开会了,一个礼拜应该回不来。晚上,我打个电话看看,两天后回复你怎么样?
好!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哦。
谢谢厅长看得起,家无常有嘛,你应该知道的。
不怪你,毕竟数字有这么大嘛。只是不知道,凑足这个数,最迟什么时候?
现在我也说准。我尽量吧。
宁静远住足,回过头来说,不是尽量,而是越早越好。
我知道。此时此刻,江南春巴不得宁静远快点离开。多一秒都不想见到他。
宁静远离开后,江南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汗淋淋,跟这些人打交道,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万一凑不齐怎么办?
宁静远走出了康乃馨,坐在自己的奔驰上,想起江南春的状况。他几乎有点着急了,万一这笔钱凑不齐,那么,他前面的工作就等于白搭,今后再想向上面伸手就难了。说不定自己的前途还会受影响。
不行。他又想到了夏洛蒂,这么大的事,绝对不能耽误了,为了以防万一,让夏洛蒂也想想办法,这么大的医院,拿几千万应该不是问题。
什么?夏洛蒂听说了,先是一惊,这个武劲松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现在好多了,你不需要那么急了。
哪里不急啰,火烧眉毛,宁静远说,原来做生意,也并不是一帆风顺,一个事情解决了,另一个事情跟着就来了。
又是什么事?
你不知道,这个项目先要垫付一个亿。宁静远两手一摊,我刚才才从江南春那里过来,钱还差一大节呢。
这么大的数字,江总还算是有底子的,你还在这里埋怨人家,你还是不是人?
好了。宁静远哪里还有闲工夫说这些,说我来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看看你这里能不能想点办法。
什么?你把魔爪伸到我这里来了?亏你说得出口。
哎呀,不要讲得这么难听好不好?
我这里的钱,一个萝卜一个坑。再说,挪用资金是犯法的。
我不管,你要给我准备准备。宁静远的样子,俨然就是输打赢要。
你讲点到道理好不好?
我现在就是溺水者,你是我的救命稻草,你给一个溺水的人讲道理,你说好笑不好笑?
扯淡。
我是说真的。你就当是项目的预付款嘛,只要我那里的钱一到位。最多几天,上面就会把钱打过来。
万一不来钱怎么办?对了,如果我们医院不采购这个仪器,或者说拒绝采购,你将怎么办?你还是另觅溪径吧。
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你就是这样见不得我好,看着老虎咬死羊的?宁静远最终知道夏洛蒂不拿钱的真实想法了。呃?你说什么?不采购?开玩笑吧?这是送的呢。
我知道是送的。我也知道你只是周转一下资金。可我没有这个胆。
宁静远想了想,开着他的车子离开了,一会又停下来,我干嘛要离开,旋即他又掉转车头。
干嘛又来了?夏洛蒂说。
走走,到你办公室去。
夏洛蒂说,我光明磊落,有什么事就这里说吧,如果说职务调整问题,我不会参与的。你也知道,蓝建国这个人,于公于私我都不想放弃。你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这也是原则问题嘛。
宁静远知道没有戏了。只好又开着他的大奔打道回府去了。
这一路上,他开始埋怨自己了,为什么不早点除掉蓝建国?本来是未雨绸缪的,去年就有这个意思了,可一直就这么拖着,现在怎么办……
他这样想着,用手猛烈的拍打着方向盘喊道,宁静远啊宁静远!话还没讲完,车子的方向瞬间偏移了。他才知道自己分心了。立刻猛打方向,嘣的一声,车子掉到路边的水塘里去了。等他反应过来,猛踩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赶紧的自救,趁着车子悬空的一刹那,打开车门跳了出去。他看着墨绿色的水域,只见上面冒了几个泡,瞬间就无影无踪了,他拍了拍胸脯,好险啦!
他在岸边站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才想起拨打急救电话,报了警,又报了保险。他说自己还有很多事,报警之后就准备走了。
交警赶到现场,看了看刹车痕迹,记录了一些基本情况就走了。
宁静远没有心情管这些,在路边拦了一部的士,回到他的办公室,垂头丧气的。办公室主任过来了,说厅长,某某某来了电话,需要回复。
去去去。他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见到主任,眼睛鼓起田螺大,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主任站在那里,坐也坐不得,走也走不得,只有呆站着。
对,宁静远想,当务之急就是蓝建国的问题,换人已经来不及了。对呀!尹敏与他的母亲关系这么好……
宁静远摇摇头,自言自语,尹敏在国外,远水不救近火。武劲松,对!武劲松,这个瞬间,他又想到了这个人,他有能耐,把这个麻烦交给他去对付。
上次就答应了武劲松,只要解决了仪器设备的价格备案。他所有要求,也包括不再纠缠尹敏。
这个问题一解决,武劲松的心情也就好多了。这段时间还经常与尹敏通电话,他说,一旦仪器招标成功……
现在,听说宁静远又要找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就急忙忙的过来了。
宁厅长,你找我。
嗯?来了?请坐请坐。
见武劲松坐下了,赶紧的泡了杯茶,平头百姓一样,没有距离感,平起平坐的,说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什么事?武劲松警惕起来。
就是上次的仪器,你还记得吗?南方医院的替代品。
记得啊!不是已经备案了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
又有什么事?
你听我说嘛,蓝建国这个人也是个认死理的,认为现在的设备好好的,没有必要斢换,还说这是对资源的浪费,丢了可惜,死活就是不表态,所以……
这样啊?我只能说去试试看。
不行。事情已经临盆了,不能胎死腹中。必须成功!你想啊!我不成功,还欠你两百万呢,拿什么给你?
武劲松说,二百万事小,关键是你也花了不少的钱。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蓝建国这个人,我也没有底。上次就是猫撞到了死老鼠。
宁厅长说,我的身家性命全在这里了,不管白猫黑猫,这个问题解决了,我保证不会亏待你。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出来。
武劲松离开了宁静远,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当领导的,想一出是一出,喜怒无常。上次的药,蓝建国能同意,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经开了巧。
第24章:遇险
哟,这不是武劲松马?今天怎么有功夫钓鱼了?
武劲松站起来,这个不善于言谈的人,但基本礼貌不会少了人家的。他拿出一包芙蓉王丢给蓝建国,自己也开一包。这就是武劲松的聪明之处,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他平时递烟都是和天下。今天换了芙蓉王,这样做,庄显了他的朴素。
武劲松说,上次你帮了大忙,我一直没有去感谢你呢。
我帮忙?搞错了吧?蓝建国点燃一支烟,吸一口,才慢慢的想,我什么时候帮助你的忙了。
我知道。武劲松说,谁好谁坏,我心里有杆称。
我是坏人吧?
谁说的?我就喜欢你的性格,你刚直不阿,你才是真正的好人。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你虽然是为公家好,但容易得罪人。
是啊!没有办法呀,我这个性格几十年了,生成的眉毛长成的痣,改变不了了。呃?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看到尹敏姑娘了,是怎么回事呀?
难为你还记得她。
怎么会不记得呢?印象太深刻了,那天下午。我这个人啊,真的是一根筋,害得她吃苦了。
过去了的事情,还提它干什么呢?武劲松说。
是啊,那事一直在我心里有阴影。
不要想了,再说你也是坚持原则嘛。如今,像你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难为你说了句公道话。
不过……
不过什么?
我说句大实话吧,想做产品的人,来自你的阻力太大了。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什么心情?
简直是想见你又怕见你。
真的这么可怕吗?
是啊!平时的时候,觉得你平易近人,像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你是批评我还是赞美我咯?
赞美多一些。
实话,我喜欢。
蓝建国突然伸出食指指着武劲松说,你这个小鬼,我知道了,今天肯定有什么事要求我了,才变相拍马屁。说!是谁叫你来的?
冤枉啊!
还冤枉,我真的看不懂你了。
真的冤枉,我有个这房亲戚,在你们医院做了身体检查,说肺部有阴影,吓得他们一家人不得了了,最后跑到北京去了。你猜那边怎么说?
怎么说?
出现这种情况,简直让人费解!
有这样的事?
武劲松点点头,据说那几天的检查,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瑕疵。
真有此事?
你不信?有时间,我把片子拿来让你瞧瞧。
蓝建国感慨道,医院是应该换换设备了。
那怎么不换呢?
哎呀,我就是看不惯有些人,动不动就要进口的,认为月亮也是外国的圆。同样一个东西,国产的和外国产的,价格相差上千倍,你说是个什么概念?
我喊你一声伯伯,我就要提出我个人的看法,过于崇洋媚外确实不好。不过有的产品,外国技术就是先进!就是过得硬,就比如说汽车吧,为什么都愿意多花几万块钱买日本的呢?不说别的,一个轮胎螺丝。只有他们的不会退出来,这就是差距,不服也得服。再说,你说到崇洋媚外,已经是当今的朝流,凭你一己之力难得改变。
呃?你说的是有一定的道理。
武劲松舒口气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宁静远看来,无法解决的问题,只一次聊天,问题就轻松解决了。
而且出奇的顺利,在医院的院务会上,蓝建国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说一台螺旋机就上亿,也太贵了点吧。我的看法是,可以购买新的,但是现在国家困难,就买国产的也可以啊,等以后富裕了再买国外的嘛。
结果,年轻人的呼声一边倒,说你奥特了。可以保留你的意见。设备科主任也说,要换就换进口的,这么大的医院,出了差错,说出去丢丑。
他只有一张嘴,怎么抵得住众口悠悠,不得不认输。
夏洛蒂说,这个武劲松,读书不多,却知道怎么收买人心。看来,武劲文盗酒的事,就是这样做出来的。
这件事,宁静远确确实实捞了一大笔,他也大大方方的,除了夏洛蒂不要一分钱,蓝建国不知道内幕。其他所有在场的人,由武劲松牵线,每人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别墅,真正做到了皆大欢喜。
这件事,宁静远轻轻松松就捞了一大笔好处。有了钱,人的架势就出来了,说话的口气,吃穿住行有了根本性的转变。当然,最大的不同就是,从这件事中尝到了甜头,他没有适可而止,见好就收。而是挖空心思的钻法律的空子。比如说,三个多亿的器械,应该交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税。结果他按百分之四交普遍税,这一项就节约了几千万。所谓贪得无厌,指的就是这些人。
他现在有个明显的特征,就是学螃蟹横着走路。有房不住,要住五星级酒店,玩女人越年轻越好。只要是长得漂亮的,千方百计要弄得到手。开始的时候是偷偷摸摸的,逐步逐步胆子就大了,什么也不回避了。发展到后来,见到美女,就公开向人家示好。有时候甚至明抢明要。要不到就使手段。
玩女人会上瘾,也需要钱,有人用挥金如土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他玩的女人到底有多少,到后来,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原来,他玩女人就像猴子掰玉米,掰一个丢一个。每次都这样,先用钱铺路,然后买房买别墅买豪车。而钱用来用去,总有用完的时候。这样一来,贪就是他的主要经济来源。
国家这么大,年年都有扶贫资金,随便耍点小手段,就他够用一阵子的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听说心脏支架是个路子,只要一开始试用,钱就会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是啊!现在的心脏病人多如牛毛,有钱的人便是大有人在。最主要的是,一个支架进价百多两百块钱,到了患者身上,就达到几万,甚至几十万几百万。想想就坐不住了。
他首先想到了武劲松,这个人办事勤快,踏实。最主要的是,有什么讲什么,没有心里负担。他的办事效率也非常高。说起来,要感谢江南春,要是没有他,说不定就会拉住尹敏不放,就会失去武劲松这个好朋友。正可谓,兄弟如手足,女人是衣服,一点也没错!想到这里,他拨通了电话。
喂?电话那头,武劲松说,有什么事吗?
这么久不见,过来聊聊吧。
好吧!在哪里?
到红都来吧?
红都?武劲松知道,改革开放后,华天大酒店虽然出名,但在新的大潮里,新星的酒店层出不穷,花钱的手段也就日新月异。红都就是现阶段最韵味的去处。
武劲松说了声好吧,就开着他的宝马523过去了。
宁静远看到他,说523怎么样?
这是上次把事情办好后,宁静远除了按承诺给了武劲松三百万,还额外送他一部宝马。
武劲松说,谢谢您!这车开出去,稳重大气。特别在高速公路上,稍加油门就有推背感。开起来……武劲松的话语停下来了,但满满的充满了甜味。
喜欢就好!
谢谢您啦!
呃?我应该谢谢你呢?尹敏回来了吗?
提到尹敏,武劲松没有说话了。宁静远马上转移了话题。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这样,有机会,我给你物色一个更靓丽的。
不要开玩笑了。武劲松硬生生说了几个字,就不想再说了。
是是。年轻人嘛,最重要的是要弄钱。
宁静远根本不知道,武劲松这个人比较守旧,比较重感情。他现在想的是,眼前这个人又有新动作了。
果然,就见宁静远拿出一份彩页资料,说你看看,把这件事办好了,我给你按纯利润的百分之十,怎么样?够可以了吧?
不是犯法吧?武劲松想,上次帮宁静远做事,虽然挣了一笔,可到现在,都不敢见二哥了。
不是!现在,我不想干犯法的事了。
武劲松看了看资料,之前他就在报纸上看过,心脏支架是个救命的产品,江总也想做,却苦于没有靠山。现在看来,只要宁静远做了,江南春做不做都无所谓,这几个点的份额还是江总的。
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你现在越来越深沉了。
没有。我是说,这个产品要做的话,一样的要报物价,一样的要招标投标,然后还要找心脏科的主任?
是啊!怎么了?
夏洛蒂听说了,怎么?你还要帮他做事?你是被钱冲昏了头脑还是什么也不怕?那件事,我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你倒好,挣钱挣上瘾了。不行!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了。
那怎么办?我都答应人家了。
那是你的事。
武劲松沉默着准备离开。
夏洛蒂说,我们是朋友,我是为了你好。我劝你最好是离开宁静远。这个人越来越没有底线了,花钱如流水不说,玩女人没有节制,迟早有一天,他会死的很惨!
宁静远听到武劲松汇报,正因为我知道他坚持原则,才找到你的,怎么了?没辙了?一点小事就把你难住了?
他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
你可以曲线救国呀!
武劲松带着曲线救国离开了宁静远。他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第25章:又见光头
因为夏洛蒂不支持,心脏支架就无法进医院。宁静远的做法已经惹怒了院长。做其他的医院显然是不实际的。为了这个事,宁静远厚着脸皮找过几次,可夏洛蒂说,不帮你是为了救你。
救我?算了吧,我算是看透了。
你要这样说也可以。
你就真的不顾我的死活了?
你呀,只有断了财路,才会走正轨,工作才上劲,老婆才有好日子过。
不要冠冕堂皇了,为了拒绝我找借口。你觉得这样做,有意思吗?
夏洛蒂不再理人了。宁静远只有悻悻离去。
但武劲松天生是个做生意的料,他最终打开了测口,心脏支架顺顺利利的进了医院。
求生是人的本能,安装支架后就能延续生命,大凡有钱的人,有点办法的人都不会放过大好的机会。钱是什么,都是身外之物,只有生命才是自己的,这个社会,这种想法的人太多太多了。没有多久,用量就上来了。
它的价格便是一本万利,几个月时间,宁静远又是盆满钵满的,而且其收入像山上的泉水,源源不断。宁静远真是开心死了。
宁静远呢,越是有钱越是抠门,他的眼睛又盯上了税收,你想,百分之四和百分之十七,这是个什么概念啊?不用计算就知道,仅仅这一项每个月就能节约数千万的开支。但是,他在女人面前从不吝啬,一賜千金,眼都不眨一下。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因为他的女人不断更新,有的人就开始吃醋了,有的人甚至挖空心思的搜集他的证据,用实名制公开他的行踪。
就连帮他开税票的女子也公开他的轨迹。一时间,他成了众失之,没多久,就引起了有关部门的重视,介入调查了。
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又找到武劲松,旁敲侧击,说这件事已经出来了,你要挑担子。
我挑?
是啊!
我能起什么作用?
作用大得很呢,只要你把一切责任承担了,我现在还是厅长,我说句话还是起作用的,检察院,公安局还要给我几分面子,最多花点钱就能救你出来。不然的话,你我都有责任,都抓起来了,谁帮我们疏通关系?
听起来是有道理
肯定唦。我会害你吗?害你就是害我自己。
其实,有关部门早就掌握了情况,宁静远是个法盲,他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把关系撇得清清楚楚,说自己如何如何不知情。说自己都是按照正规程序……等等。
不过,这个设想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人是要面子的,不能为了一时之快而毁了自己。还不如赶紧的叫武劲松过来。如果他能挑担子,一切就OK了。
这样的话,既能保住还没焐热的钱,又能保住官位。
他的老婆听到了,说要是他万一抖出去了呢?你上次还想抢人家的女朋友呢。趁这个机会,他不会推你一把吗?
宁静远一惊,是啊!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我认为,一切都是他在操作,出了问题当然是他们公司的事,与你无关。实在不行,就来个崭草除根。这样就一了百了,干干净净的。
你的意思是,宁静远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下面的话,苦瓜脸没有说下去了。
还是你想得周到啦。宁静远站在原地,望着妻子的背影,心里却想,真是蟥蜂尾上叮,最毒妇人心啊!
没过多久,上面真的开始追查了,宁静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秀秀回到家里,看见老公昏昏沉沉的还在睡觉。就开导说,你这样整天用酒精麻醉自己,也不是个办法。
是啊!江南春一下子醒了,觉得自己好傻,还不如一个女人镇静。
秀秀说,按道理,这件事,本身没有错,因为整个流程都符合国家有关规定,产品是经过程序进来的,有进口手续,有物价局的文件,经过招标的,据我分析,要么是资金源出了问题,要么是贿赂出了问题,而贿赂根本就与你没有关系的,你在这里急什么呢?
江南春眼睛一亮,是哦。
不过,虽然是武劲松在操作,检察院的人肯定会找他。我认为,那也只是例行公事。因为,他也是帮人家做事嘛。
问题是,他不仅仅只是拿了工资,还每个月给了人家的临床费用,如果医生背不住,如果宁静远咬死不放,他就有危险了。
江南春说,你是学法律的,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们。
你也没有告诉我啊!秀秀咬着牙,我分析了一下,武劲松发出去的钱都是巨款,无论哪一条,都要定罪。
这么严重啊?
是啊!
那怎么办?
别的事情,我们可以当作没有看见,我说的是单单从法律的角度来讲的。我们只有劝他去投案自首,争取从宽处理。
事实上,武劲松是个农民,只知道做事。他现在最想的还是尹敏。想到她,浑身就来劲了,什么时候把房子装修了,然后就把她接回来,把她带进新屋里,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去银行取钱的时候,银行工作人员告诉他,说钱取不出来了。
他一下子蒙了,为什么?
工作人员说,我也不知道,估计是你的钱有问题吧。
他一急,就去找宁静远。
正好这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说是我。
武劲松回头一看,见是宁静远,说你的钱是怎么搞的,既然给了我,又冻结,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没有时间给你说那么多,你跟我来吧。我告诉你。
武劲松只好跟着宁静远走进条巷子里去了……
江南春与秀秀聊天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武劲松,他对妻子说,走,我去找武劲松。
怎么了?突然这么急。
是啊!这个人冒冒失失的,说不定这个时候还在银行。就会有危险……
秀秀也是一惊,危险?
我现在没有时间解释。
那赶紧的去吧。
宁静远肯定会去找他,狗急跳墙了,来个死无对证就麻烦了。
江南春这样说,也没有多想,睡衣都忘记换了。秀秀紧跟着,两人火急火燎的下了电梯,钻进自己的小车里,启动车子就向武劲松平时取钱的银行去了。
而武劲松这边,他问宁静远,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静远不慌不忙的,说钱的事好说,封了就封了,有什么关系呢?我拿现金给你。
说话的时候,他们走出了巷子,走进了山上。武劲松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惊道,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武劲松不敏紧张起来,他不知道宁静远到底想干什么。这种情况下,不走也不行了。转过弯,果然就看见几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拿着电筒晃来晃去的。
武劲松站定了,回过头来看着宁静远,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静远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也是被逼的。你就原谅我吧。不过你放心,我保证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烧很多的纸钱。
这个时候,武劲松反而不急了,岀奇不意把把宁静远打下山坡。回过头来说,你们是什么人?
问我们?我们是送你进阎王的人。
武劲松说,我听出来了,你就是光头吧?想不到啊,混来混去,靠杀人过日子了,真是可怜啊!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这样,就动手吧。
算你识相。不过,为了当年的一掌之仇,我们就来个公平的,免得别人说我以众欺寡。
哼!你不要轻敌哦。武劲松的口气里充满了鄙夷。这样就更加激怒了光头的自尊心。他哪里听得这些话。举起砍刀就冲过来了……
武劲松也不急,刚到长沙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交过手,对方几斤几两,心里清楚。不过,隔了那么久的时间,总有一些变化,是强是弱,交了手就知道了。
就这样,两个人就撕杀在一起了……
第26章:尹敏回家
老大就是光头,他并没有真正学过武功,最多算一点皮毛。因为他长得武高武大的,又有一身蛮力气。一旦有人要过招了,他就发誓说,我身上的一百多斤肉不要了。这种不要命的态度,吓唬了社会上很多的混混。就这样混成了头目。
那么,武劲松又是怎么认识光头的呢?之前已经作过交待了。就是第一天到长沙来的时候,钱被偷了,没地方睡觉,又不想去二哥家里,就一个人睡在桥底下,没想到,占用了人家的地盘。
当老大的看到有人占用自己的地盘,岂能容得这种挑衅!而武劲松觉得,这是公众场所,只是睡个觉,又不影响你,凭什么你睡得我不得?
哪来的毛贼?懂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武劲松一脸的不屑。
那个时候,武劲松太年轻,又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站起来走到光头身边。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老子说话,就这样半斤对八两,打了起来。
光头想想,那一次确实是输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输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武劲松的猴子钻裤裆,他的速度太快了,简直让自己防不胜防。
为了这个猴子钻裤裆,他不仅练习了很久,而且还专门去拜过师傅。可练习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遇到过武劲松了。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奇迹般的在这里遇到了……
而武劲松也没有练习过武功,人又长得矮小,他的特点就是,当打架不可避免的时候,就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当时的这一着,确实让光头防不胜防。
今天相遇,老大纯粹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为了一笔巨额财产要取人家性命。没想到,竟然是武劲松。
光头胆怯了一瞬,但已经来了,总不能在这么多的兄弟面前退怯吧?他硬着喉咙说,少废话,你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
说着纵身一跃,跳到武劲松面前,伸出簿扇大的巴掌。意欲牢牢抓住武劲松的衣领,然后用母指顶住其咽喉,逼其就范。
一招制敌,这是没有功夫的人,最常用的一招。打得太久了,消耗体力太大,不利于自己,特别是体弱者,或者没有耐力的人都会这么做。
武劲松见老大来势凶猛,而自己又处于被动之下,只有后退一步,想看看对方的功夫再说。不料光头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于是就,他想来个海底捞月。但已经迟了。老大一个反筋斗,顺风而起,这一拳好受力,打得武劲松昏头转向的,疼痛难忍。
武劲松后退两步,他的脑海里只有两秒钟的时间思考,老大已经逼过来了,他只有就地一滚,一个连环铁柺顺势而为……光头倒在地上,头先着地……
这些年,光头风里来雨里去的,这点疼痛不在话下。他现在的目的最清楚,如果不在最短时间内撩到对手,自由占不到上风。这个武劲松,一看就知道,属猴的,动作敏捷,虽然不取人性命,但从那种戏弄的成分里可以看出,这个人不仅善于速战速决,便善于打持久战。而光头越是想一招制敌,偏偏挨不着人家的身。一时间,他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十几分钟后,老大渐渐体力不支,便想抽身而退,要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武劲松却步步紧逼,搞得老大疲惫不堪。
老大退至松树下,借用松树的隔挡,缓解一下心跳,然后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冲了过来。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猴子钻裤裆,他学习之后,一直没有尝试。武劲松却笑了,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吓唬外行还差不多。他决定以不动制动。说时迟那时快,光头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阵风直抵武劲松下身。这一招一旦受力,谁也受不了。偏偏武劲松最擅长的就是猴子拳,他直直的站在那里,见光头冲过来了,将身子向后微微倾斜。待老大的百米冲刺一闪而过,再在他屁股上轻轻一拍,光头防不胜防。哎哟一声,整个人扑倒在地上。眼睛、鼻子、嘴巴肿的肿起,出血的出血,痛得他用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哇哇乱叫。
而武劲松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好久好久才说,光头啊光头,老用一个动作,一点涨劲也没有。这样的挖苦,简直是太过瘾了。
宁静远站在那里,人都看傻了,这个光头根本不是武劲松的对手。不好,他要是输了,现在事情已经败露。不但没有弄死武劲松,反而暴露了自己。他气急败坏的喊,你们怎么不一起上去呢?老大都要输了,还在这里看热闹。
见有人喊话,其他几个人才一窝蜂的要冲上来。
但此时此刻,江南春两口子喘着粗气也过来了,他们也一起喊道,后面有木棍。
武劲松听到了,也是个反应极快的人,他顺势一滚,站起来抓住木棍。刹那间,木棍在他手上虎虎生威,刚刚上去的那几个人,看到这阵势,赶紧退了下来。
宁静远看情况不妙,只有偷偷溜走……
这个时候,光头不仅急,也感到无地自容,到手的鸭子又要飞走了。他气急败坏的,抓住地上的砍刀,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江南春也追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他手起刀落,血顿时从武劲松身上喷涌而出。
见武劲松受伤,光头也被他的手下架走了。
宁静远逃走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拿着银行卡去了银行,他的情况与武劲松当时取钱的情形是一样的,工作人员告诉他,说你的钱被冻结了。
什么?
是真的。要不,你去问问别的柜台吧。
宁静远听说了,也顾不上多想。还好,前几天取了点钱,他决定回家去,先把钱带着,暂时去其他城市躲一躲,凭着省吃俭用,生活十年二十年,应该不是问题。
宁静远急急忙忙的回到家,因为过于急切,往往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站在屋中央,整个人都在筛糠,他只好喝口凉开水,冷静一下,才想起来,应该拿个旅行箱,对!旅行箱。可是,柜子里的钱实在太多,霸蛮把钱装进去,可柜子里还有不少的钱。
管他呢,他把箱子锁好,又找箱子去了。
这时候,他的苦瓜脸老婆回来了,见老公忙这忙那的。就哎哟喂的叫,说我的老公呢,我说你到哪里去了,原来你在家里呀。哎呀呀!
宁静远也不回话,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一个箱子出来,继续装他的钱。
老婆问,你装钱干什么?说啊?
我,我要到外面去住一段时间。
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丢下我不管了?
管,我没说不管,你赶紧的换套衣服吧,马上走!
去哪里?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总之,你照我说的做就好了。不然的话我们就此拜拜。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
你不要问这么多好不好!说这话的时候,宁静远带着命令的口气。
苦瓜脸没有多想,她顿时遇感到,屋里出大事了。她头上开始冒冷汗了。
江南春见武劲松被砍了,马上拨打了120。那几个歹徒,杀红了眼,准备补他一刀,又见江南春站在那里威风凛凛的。秀秀也站在后面喊,警察来了。
歹徒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扭头就走。等救护车赶到,因失血过多,出现了休克。还好,医生是个很有经验的人,见情况紧急,赶紧采取了急救措施。
到了医院,又马不停蹄的注射,输血。忙活了半天,医生才从手术室出来。
秀秀见到医生,赶紧的问,病人情况怎么样?
手术比较成功。医生说,本来,输了血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可是,他的头上被钝器撞击了一下,估计一时半会醒不来。
江南春听说了,也是赶紧的问,不会有脑震荡吧?听说无意思超过十分钟就……
医生说,你放心吧,他休克是因为失血过多。
江南春哦了一声,没有大碍就好。
秀秀说,你们要给他用最好的药,钱不是问题。
你们不要急嘛,我们是医生,抢救病人是我们的职责。
医生走了。留下空荡荡的走廊,两把排椅和两个人,留下寂静和伤感。
好险啦,江南春突然哦了一声。
怎么了?秀秀赶紧起身问。
我的意思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赶紧的叫尹敏回来,有她在,说不定武劲松会清醒快一点。
她?这个急性子听说了,只怕急都会急死去。
不会。
何以见得?
我去说。
你说我说还不是一样的?问题是她接受得了吗?
这种情况下,如果不告诉她,会落下埋怨的。
你说的有道理。
尹敏接到电话,先是一惊,接着是发呆。怎么是你们?劲哥呢?
是这样的,江南春说,他受了伤……
啊?好好的怎么受伤了?伤势怎么样?严重不严重啊?
不是很严重。
这边越是轻描淡写,尹敏就越是急。但她马上镇静下来了,反而安慰江南春说,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这样吞吞吐吐的,反而让我更加难受。
见尹敏反过来了,江南春也没有顾虑了,他说主要是失血过多昏迷了。
昏迷了?问话的时候,尹敏再也忍不住了,打着哭腔说,我,我明天就回去。尹敏挂了电话,眼眶里挤满了泪水,她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哭,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时就拒绝那个背时的宁静远。
第二天,秀秀见到尹敏,赶紧站起来,说这么快就到了?
尹敏则迫不及待的问,情况怎么样了?
秀秀说,瘀血已经清理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她看着尹敏,想不到,这些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那个宁静远,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人,看着文质彬彬的,满腹学问,却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猪狗不如。人渣。尹敏愤怒的说。假如我在他身边,也许不是这样的。
都是事后诸葛亮,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开点吧。说不定,他命该如此呢。
只能这样想了。
第27章:荒凉之上
宁静远看着自己的妻子,顿生悲情。想不到,奋斗了一辈子,最终只有这个苦瓜脸守在自己身边。
他抬起头来看看四周,远处是绵绵不绝的青山,近处是光凸凸的石头。沙石上长着红杜鹃,或者红梽木。仰头看,房梁上角落里全是灰尘,蜘蛛网横七竖八随处可见。再看地面,看到人都不会跑的老鼠慢条斯理看着自己。他摇了摇头。人啊,背时的时候,喝凉开水都塞牙缝。
他眯上眼睛,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话,人生最大的失败就是经不住诱惑,就是贪婪。眼前这个女人,曾经是自己的追求。因为自己当上了厅长,就不满足了,就有了邪念。结果,自己几十年的艰苦奋斗,也不顾了,忘记了党的原则。
他又看看妻子,这个在一个月前,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的女人,却是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最绝望的时候,坚定的跟着自己,给自己鼓励和安慰。让他好暖心!那些嘴巴上抹了蜜的女人,早就拿着钱逃之夭夭了。又让他的心冰到了极点。
突然,他想到了母亲,这个完全不计得失的女人,生下自己后,丈夫就去世了。是她含辛茹苦的倾其所有,把自己养大,送自己读书。本以为,孩子长大了,就有营生了。而自己长大了,却很少关心她,甚至过年过节都不回去,是死是活几乎没有关心过。他猛抽自己一个耳光,流下几滴苦涩的眼泪。
出事后,更是无心顾及,每每听到警车的呼啸声,就以为是抓他的,吓得东藏西躲,没有睡过安稳觉。
刺杀武劲松后,更是失魂落魄的了。回到家里,就找来两个大皮箱,把钱整整齐齐的码进去了。
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厅长,之前是多么的风光。瞬间变成孤家寡人,逃命度日,这个打击换了谁都受不了!他恨自己啊!为什么就经不住诱惑呢?
原计划,他要带着老婆,带着女儿去美国的,无奈女儿还在学校,钱也被冻结了。他只有提着两箱钱匆匆忙忙的去了机场。没想到,刚下车,就看见到处都是警察。他吓得哪里还敢动?两只眼睛四处张望,我的天!就连检票口都有公安,在他眼里,凡是穿制服的都成了警察了。
他找了个机会离开机场,牵着他的苦瓜脸妻子不知如何是好。看来,家也不能回了。怎么办呢?坐在出租车上,司机不断的回过头来聊天,难道是认出自己了?
他努力的镇静,可是,越想越怕,他看到路边有座漂亮的房子,就叫司机停车,说有点事情要处理,叫司机先走。
司机说,你不要回城了?
宁静远没有说什么了,潇洒的给了两百块钱,说不要找了。
下了车后,宁静远当机立断,带着老婆和钱直接向深山老林里去了。
他们走啊走,走了一天一晚,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喝生水,累了就在路边靠靠,一个信念就是,越是没人的地方越是安全,就这样走啊走,终于走到一个废弃的老庵子上……
苦瓜脸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胆,身子筛糠一样。一个处尊养优的女人,因为长时间紧张,已经出现大小便失禁了。
可以说,在宁静远身上,完全找不到厅长的影子了。为了安全起见,他找了一套迷彩服,两个箱子早就换成了蛇皮袋子。现在的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苦瓜脸,一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喘着粗气总喊着走不动了。其实宁静远又何尝不是?他也想休息,又时常担心公安追上来。老虎咬人跁脚走,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他挑着两袋人民币,一只手扶着扁担,一只手拉着苦瓜脸。现在,只有这个让自己嫌弃的女人能陪着他,可她一个劲的喊着走不动了。他真想生气啊!可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只能忍了又忍,想想后面也没有什么动静,他说坐一会就坐一会吧。
坐下来后,他发现,妻子的鞋子脱胶了,丝光袜也烂了,脚底下全是黑糊糊的。仔细一看,这哪里是脏了!原来是脚底打泡了,流的血也凝固了,变成黑色。难怪妻子会一路喊痛。
再看看自己,也是粘乎乎的,疼痛已经麻木了。
休息了一会儿,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妻子不吵不闹了,清清静静的。宁静远好像有一丝安慰。但当他回过头来一看,妻子怎么了?两只眼睛已经由呆视变成直视。无缘无故的看着自己笑。
这是怎么了?宁静远一个激棱儿,他把肩上的钱一甩,抱着妻子哭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此刻,就像万箭穿心,痛得他好久都回不过气来。
宁静远又突然的清醒了,造孽啊!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把自己弄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气归气,急归急,坐在半山腰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是遇到狼什么的……这个想法刚刚蒙生,浑身就不自在了,就起鸡皮疙瘩了。
他看看天,看看眼前,为了生存,为了不被抓住,前面就是希望……
宁静远停住脚,回头看,群山环绕,一览众山小。莫不是到了山顶了?但此时此刻,他没有心情欣赏美景。他的目光落到前面不远的地方,眼睛一亮,那里有个房子。他兴奋的跑过去,原来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墙。再差也是救星。他把妻子放下来。仔细的看看,这里应该是一座古老的一庵子。
可屋子里不仅邋遢,还有一股沉沉的霉气。老鼠看看他们,估计对自己没有威胁,又低头觅食去了。宁静远扶着苦瓜脸坐在一根粗大的木头上,看看天色,他赶紧的找来几根木头,把烂门顶住。不管怎么样,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安稳踏实。做完这一切才和妻子平起平坐。这也是当厅长以来头一次放下架子,这样与妻子亲近。
他看一眼妻子,叹了口气,说这都是自己害了你呀。
人往往是这样的,当自己处于极度低迷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才懂得珍惜谁是谁的谁。
他看着两个蛇皮袋子的钱,一直在想:人一旦失去了自由,一旦处在一个孤岛上,或者说处在荒凉之上,再多的钱,不能当饭吃,不能当衣穿。
话分两边,武劲松被光头砍伤之后,他立刻撕烂了自己的寸衣,然后让江南春帮忙梱住,尽量让血少往外流。同时叫秀秀拨打了救急电话。
还好,没过多久,120就来了。医生很负责任,把武劲松抬到车上,一边重新抱扎伤口,一边启动车子。
住了几天院,刀口就可以择线了。他对江南春说,我一直认为我是在挣钱,没想到是犯罪。所以啊!我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秀秀在旁边听到了,鼓励说,这样做是对的。她把脸转向尹敏,问道你说是不是?
尹敏使劲的点头,说这样做是对的。看来,只有安安分分,老老实实挣钱,日子才会安稳。
武劲松说,我看过《芙蓉镇》,里面有一句话,吃差点可以,穿烂点也行,政治上的不安才是最冒失的呢。
尹敏吓傻了,只知道点头,对武劲松的话表示赞同。说你要坐牢的话,我会在外面等着你的。
说话的时候,警察进来了,说谁是武劲松?
武劲松说:我是。
警察说,你们的话,我们都听到了。不过,你还是要去局里,协助我们调查。
好的。我现在就去办出理院手续。
确定一下。如果你还没有完全好的话,我们会派人过来。
武劲松说,我没事了。我担心的是,宁静远又干出什么坏事。再说,时间久了,对抓捕工作也不利啊!
武劲松被警察带走了。
尹敏回到出租屋,此刻的她,无比的轻松。外国再好也比不了自己的国,她感到好温暖,也安心多了。经过这件事,她看清了一个人。武劲松才是她的依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