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播』

《在弯弯的小路上》(2)

作者:宋道星  主播:梦锁清秋

     一个人要认识某人容易，若对某人有了感情，要忘掉他，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刘向梅正是如此，多少天，多少年，她想忘掉陈卫东就是做不到。

      刘向梅忘不了在学校的一次野营拉练中，天气很热，刘向梅上身只穿了件白的确凉的褂子，和姑娘们一起上路了。

       这次野营拉练的终点地是离学校几公里外的香梨山。一路两旁风景如画，同学们兴高采烈，刘向梅她们女生更是叽叽喳喳，一路嬉闹奔向香梨山。中午时分，老天忽然下起了大雨，没爬上山的女同学便调头往回跑，上到山顶的男同学也象潮水似的从山上往下扑，急速往学校跑。

       雨象瓢泼似的越下越大，同学们的衣服很快就被淋湿了。刘向梅和女同学们跑在最前头，开始跑的很快，可后来她穿的白的确凉褂子被雨水淋湿后，全沾在了身上，使肉体象没穿衣服一样露在外面了，眼看后面的同学们就要撵上来了，怎么办？马上就要丢丑了，别的女同学也没有多余的衣服给她穿，刘向梅急得都掉下泪来。同桌的孙霞在她身后拉掀着她的后背，使衣服不沾皮肤，刘向梅自己拉提着前胸，尽管她俩前拉后扯，肉体仍有多处象裸体一样露在外面。孙霞直埋怨这该死的衣服，刘向梅恨不得马上就钻进地裂里，可不容她找地缝，后面的男同学就撵上来了。

     “孙霞，给！"

      孙霞扭头一看，见是陈卫东低着头从她们身边跑过去，并甩给她一件黄军外套，只穿件红背心跑了。

     孙霞接过衣服，恍然大悟，她赶紧把衣服披到刘向梅身上，后面的男同学也陆续的跑了过来。

     刘向梅望着跑远的陈卫东，心中无限感激。

     这个情，这个义，刘向梅永生难忘，那时的她和陈卫东因有过节还互不讲话，他还是这么帮自己，刘向梅怎么能不感动，多少次她想主动找陈卫东和解，又没勇气，现在自己又怎能恨陈卫东呢？

      怨恨杜丽，刘向梅也觉得没道理:杜丽现在在追求陈卫东，可她有什么错呢？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已高中毕业了，想找一个小伙子爱她有错吗？杜丽也不知道陈卫东是你刘向梅的意中人，你向别人说过吗？刘向梅坐在灯下想入非非，她能看进去书吗？

      杜丽追求陈卫东，不仅是陈卫东的相貌品质，道德修养和文质彬彬的诚实，更是因陈卫东在一次上学途中，还救过她的命。那次杜丽和刘向梅等姑娘们一起去上学，到藕塘边，杜丽要下水采莲花，结果滑进深水里，多亏陈卫东赶来救了她。从此，杜丽就决定要以终身来报答陈卫东的救命之恩。可任凭杜丽多么热情，多么倾心，陈卫东始终是没多大幻想。他知道自己家是个摘帽的富农，处处总没那么理直气壮，自己又没什么本事，家在农村，靠劳动吃饭，生活又不富裕，怎么敢想将来和她杜丽白头到老呢？对杜丽的每次相约，他也不好拒绝，为什么？陈卫东自己也不知道。

      新的学期又要开学了，陈卫东对去不去复习的事，还没想好。这两天他有点感冒，吃过晚饭他刚进小屋准备睡觉，妈妈在前屋喊他，说杜丽来了。

      杜丽去她姨妈家已十几天了，今天刚回来。她姨妈在县城一家皮革厂当干部，把杜丽弄进厂里上班很容易，但杜丽是农村户口，暂且只能当学徒工，要出师后才能转为正式工人，今天回来讨东西的。陈卫东正准备开门，杜丽已推门进来了。杜丽看着陈卫东，陈卫东看着杜丽，俩人都没说话。陈卫东是看呆了，把要说的话给卡住了，他怀疑自己的眼瞳是不是出问题了，使劲的眨了眨，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杜丽。十几天没见的杜丽，变的如此陌生:她脚穿一双后跟足有两寸高的油黑发亮的皮鞋，内衬雪白的袜子，蓝色的裤子，膝关节很细，裤脚很大。上身穿的是件时髦的红色长褂子，腰很细，带松紧的，使胸脯挺的高高的，凸凸的胸前两边各像一个别式的小口袋，口袋上有三条杠杠，在灯光的照映下，还闪闪的反光。更使陈卫东惊奇的是，杜丽那两只粗黑的辨子变成散着的怪发，披在肩上，大卷小结，大曲小弯，高低的就象起风时的水面，有波有浪。

     “今天回来的？"陈卫东半晌才回过神来，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嗯。"杜丽一点头，声音没冲开被头发挡着的嘴唇，而是从鼻孔眼里流出来的。她走到写字台前，随手翻了翻陈卫东写的东西，慢不经心的说:"你去不去复习？"

     “我想去，可家里离不开我。你工作找好了？"

      “嗯，在皮革厂上班，现在是学徒，姨妈说过两个月给我转正。"杜丽转过头:“你不去复习考大学，将一辈子在农村，有什么出息。"她理了理头发:“农村有什么恋头，整天死沉沉的，什么热闹好玩的也没有。”她越说越激动:“你没到城里不知道，城里的生活才真叫生活，要买什么有什么，想到哪里有汽车。下班后年轻人聚到一起，又是唱歌又是跳舞，随心所欲，真幸福。我在那里十几天，就和他们一起跳过好几次舞。"

      “你会跳舞，跳什么舞？”陈卫东不由的紧问一句。

      “开始我也不会，只是站在一边看，跳的可好玩了，一点不象我们在学校搞宣传队跳的那舞，人家都是一男一女，手扛手的随着录音机放的曲子跳的，好看极了。后来表兄教我，两晚上我就学会了。”说着杜丽就拉起陈卫东的手，要教他跳舞。

      陈卫东摇摇头:“我不想学。"

     杜丽象泄了气的皮气，尴尬地站在那里，伸出来的手难为情的垂下。她酸楚，她遗憾，她觉得陈卫东别的都好，就是有点老气横秋，一点时兴的追求都没有。她有点失望，但她不灰心，她要用自己的热量来感化陈卫东，她不能让一个曾救过自己命而又被自己追求的对象，就这么僵化沉轮下去，她要拯救他，不能让他呆在农村，她已经离开农村有了工作，如果陈卫东就这么呆在农村，那他们将来怎么能在一起生活呢。

      杜丽默默地坐到陈卫东的身边，热情眼神望着他，心中想着主意，怎样才能说动陈卫东。

      “什么时候去上班？”陈卫东轻声的问。

    “就明天。”

     “这么急，我还打算买点礼物祝贺你呢。”

    "不用，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一件事答应我。”

    “什么事？”

     “答应我再去复习考大学，费用我来出。"

    “……"陈卫东又沉默了。

     “农村这个鬼地方有什么恋头！”杜丽看着不语的陈卫东，觉得是开导他的好机会:“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拿钱再少，也比在农村强。"

     “农村不好，你是怎么长大的？"

     杜丽的脸微微的红了一下，她忽然抱着陈卫东的肩膀:“卫东，我问你，你可爱我！"

     “什么意思？"

   “你要是爱我，就去复习考大学，若不爱我那你就在农村呆着吧！"

      “……"陈卫东望着杜丽，找不到适当的话语来回答她，想阐明自己的态度，又怕伤害这个曾给过他不少帮助和欢乐的姑娘，不说吧，眼看着杜丽两眼只盯住了浪荡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叫人担心了。矛盾的心情使陈卫东陷入了深思不语。

       “卫东！"杜丽又摇着他的肩膀:“你说你是选择我去复习考大学，还是选择呆在农村？“

     “怎么讲？"

     “你要是去复习考大学，我们就继续好下去，要不然，我们就分手。”杜丽全然不顾的亮出了底牌，心想这下你该去复习了吧。

      陈卫东紧锁双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双目凝神的盯着墙角的某件东西，喘着粗气，半晌才慢慢的站起来，冷冷地说: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上班呢。"

     “不用送。"杜丽含着眼泪走了！

      陈卫东重新坐到写字台前，拿起书，心烦意乱，怎么也看不下去。杜丽的影子在他眼前晃来闪去:杜丽那长辨子和现在的卷发，衣着由原来的朴素到现在的时髦。他不明白，人的变化竟这么快，这么大，曾记得在上学的时候，一天陈卫东和一群男女同学去买东西，其中有杜丽。当他们来到商店门口时，看见一个烫发女青年从他们面前走过。

     "阿非！"不知是谁骂了一句。

     “妖怪！好好的头发，烫成这个死样！"杜丽也蔑视的骂着那个女青年。可现在，她变得比那女青年还要时髦，还要妖怪。

    “人性难测啊！"陈卫东深深吸口气，又全部从鼻孔喷出:"算了吧，各有所爱！”

      陈卫东猛的站起来，走到窗前，随手打开窗子，背手站在窗前，双眼凝视窗外，目不转睛。仿佛要在这黑夜里寻找着什么。窗外乌云低垂，夜空格外墨黑，窗内心中烦闷，格外燥热。陈卫东扯开纽扣，敞开胸脯，尽情融入大自然。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宋道星，安徽滁州人，无职无业，喜欢文字游戏，所拼凑之句望各位多多指导。

主播简介：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清秋文轩》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中国互联网朗诵联盟会员，2020年中国互联网首届朗读大赛获得优秀奖。有百余篇作品发表在网络平台。朗诵作品接近三千首；配音秀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