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学教师,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厦门市作家协会会员。集美区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品散见于《生活 创造》《福建教育》《厦门教育》《集美风》,厦门日报晚报等。爱旅游,爱阅读,爱写字,渴望凭着文字,与你,与世界自如地交流。著有散文集《一个人的优雅》、《一杯茶的幸福》、《最美的时光在路上》,厦门女作家合集《遇见》。



母亲的缝纫机
(外一篇)
福建·柯月霞文

在我娘家,收藏着一台旧式脚踏缝纫机,缝纫机的木质台板已经腐坏,机头深深塌陷了下去,小拇指粗的传动皮带,也已被岁月磨得粗细不均,似乎随时都有断掉的危险,铁质的压角和底盘也被打磨得凹凸不平,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迹。但是机台和转轮却被母亲拭擦得干干净净,上面还披着母亲亲手缝制的漂亮的装饰物。每当望着这台缝纫机,我便想起那些伴着缝纫机嗦擦响的缝缝补补的岁月。
记得小时候,母亲白天忙于干农活挣工分,夜深人静时,她便坐在缝纫机前,在15瓦的昏暗的灯光下,缝缝补补。她脚踩着踏板,左手轻轻推着压角下的布,右手时而转动轮子,时而伸到机头后小心翼翼拉着布,随着一阵阵擦嗦声,原本破裂的衣服便完好如初了。在那个物质圆乏的年代,母亲就这样凭着一双灵巧的手,把大衣服改成小衣服,把破衣服变成新衣服,调配着我们一家五口人的衣着,还把零碎布拼做成桌布床单等等漂亮的物品,让我们的家处处充满温馨。
记得那一年村里来了一个裁缝,就住在表姐家,收徒弟教裁剪衣服,村里的好多媳妇姑娘去学,当时妹妹还小,但母亲也交了五元报名费去学。白天要挣工分,学裁衣只能利用晚上时间。每当母亲出门去,小妹妹便开始哭,于是母亲学裁衣的那一个月我便成了妹妹的保姆,每晚都要使出浑身力气哄骗小妹,直到母亲归来。作为对我的嘉奖,母亲一学会裁衣做的第一件衣服就是给我的。记得那是一件橙红的碎花的确良衬衣,虽然只是最普通的样式,但我却如获珍宝,穿了一年又一年,一直到长高了穿不下了才轮给妹妹穿。
缝纫机不仅是母亲缝补衣服的帮手,它还为我们家增加了不少收入。母亲用这台缝纫机为工厂加工,车袋子,车布条,甚至成批成批地车游泳衣,虽然每次得到的工钱并不多,却很好地缓解了当时我们家的经济压力。母亲用那些工钱为我交学费,为家里买必需的日用品,应对必要的人情世故,那台缝纫机真的是帮了母亲不少的忙。
一转眼45年过去了,我问母亲那台缝纫机当时买多少钱,母亲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说是119元。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母亲说当时物质紧缺,买东西需要分配,当年我们村只分配到一台,父亲在村里当出纳,家里正好存了一点钱,于是一听到这个内部消息,便马上向亲戚朋友借了些钱,凑足元把缝纫机抬回家来,算是给母亲的结婚礼物,这让街坊邻居羡慕了好久。
如今这缝纽机又旧又破,基本不能工作了,但母亲还是舍不得丢,还一直摆在房间里靠窗的那个位置,母亲时不时地就会用布轻轻地拭擦,仿佛在触摸往日岁月。



童年的小石臼
福建·柯月霞文
一直记得童年里的那两个石臼。一个比较大,也比较粗糙,是爷爷捣辣椒、蒜头用的。一个比较小,也比较精致些,是奶奶做糕棵时捣花生用的。
记忆中的爷爷,是整天忙个不停又整天没有半句话的人,70多岁了,头发胡子花臼了,背也成一张弓了,还是这样,整天拿着锄头,挑着簸箕,屋前屋后忙个不休,辣椒、西红柿、葱、蒜,各种青菜,甚至烟草,轮流着出现在老屋旁的菜园子里。爷爷待弄着它们,欣赏着它们,默默度着自己的晚年。
爷爷不在菜园子里忙的时候,常常坐在走廊里,用他专有的那个石臼,一下一下捣辣椒,把一粒粒的辣椒,捣成碎末,装进玻璃瓶子里,放上油、盐、醋等调料,搅拌均匀,就成了一道美味。爷爷喜欢吃辣椒,他吃起辣椒来,就好像我们吃苹果一样有滋有味,有时候好奇问爷爷辣不辣,他总摇头,可是,泪水和汗水却从脸上一点一点地冒出来。爷爷抬手擦擦脸上的汗,依然一口稀饭一口辣椒吃得津津有味。
奶奶大都是在过年过节时才会用石臼。正月初九的红龟,三月的米糕,还有七月、十月村里热闹做的炸枣,用的馅料都是奶奶一点一点用小石臼慢慢捣出来的。我有时也帮奶奶的忙,右手握着石锤,左手按着石臼,一下一下,哒达,哒达,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一首歌。

奶奶最常做的馅料是花生。奶奶先把花生炒熟,然后放进石臼里,捣碎,放进臼砂糖,有时还放入蒜蓉,拌均匀,馅料就算做好了,香喷喷的,叫人禁不住想偷吃一口
奶奶的石臼还常常用来捣各种青草。孩子们头疼脑热的时候,奶奶会根据病情采来青草,用小石臼捣碎,捏出汁液来,往孩子的口中灌下去,往往也就药到病除。
记得那时发烧时,奶奶捣的是秀球花叶。痢疾时,用的是鱼腥草。要是咳嗽了,她用风葱。青草药并不好喝,奶奶常常一手端着药汁,一手拿着糖果,哄着孩子喝药。捏住鼻子,把药猛灌下去,就奖赏一颗糖果,这样总比去看医生打针好一点。
在我们乡下孩子还小的家庭,墙角常常种着几盆秀球花叶之类的青草药,我孩子小的时候,阳台上也种了一盆秀球花叶,那是我二舅妈送的,长得很茂盛,还开了朵朵非常漂亮的花。儿子感冒发烧时,我也会摘下几片叶子,放在盆子里,一手按着盆子,一手握着刀柄,很辛苦地捣着,那一刻,我突然很怀念童年里的那个小石臼来。
后来回娘家和妈妈说起这事,妈妈从橱子里拿出了小石臼来。
原来,我们那年搬家时,奶奶把小石臼送给了妈妈,大石臼留着准备送给未来的婶婶。
于是这个小石臼就一直呆在我们家,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那天回娘家时不经意又见到了它,发现它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小巧,那么精致,就像童年里我见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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