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南 瓜
老家的院门前有棵大榆树,树干比一口缸还要粗,在距离地面一人高的地方,分成四个杈,向空中伸展,如同一柄巨伞撑于门前。
冬春以夏,榆树成了鸟儿们的天堂。清晨,早醒的麻雀会从四面八方飞来树上,好动的雀儿们一刻也不愿闲着,它们飞来跳去,在枝头追逐嬉戏。两只小黑豆似的眼睛不时观察着院内的一切。几只母鸡"咕咕咕"叫唤着来到院子里,啄食木槽中的谷米,麻雀看到后,"扑楞楞"飞下来,拣食槽边的谷粒。随着"喵呜"一声,一只花猫从房门里跳出,吓得雀儿们"扑楞楞"又飞去树上。一小坨鸟粪掉下来,落在卧着的黄狗鼻尖上,黄狗朝树上瞪了一眼,继续睡它的觉。
黄昏时的榆树上最为热闹,麻雀们聚在一起研究事情,会场就设在树的高处。麻雀开会自由自在,从不讲究会场秩序。迟来的迟来,早走的早走。想发言的发言,想喧哗的喧哗。坐哪儿都行,好像也沒有谁出来主持,也不会形成什么决议。嚷嚷一番,直到夜幕降临,会议才草草收场。
榆树上,黄昏时的会议也是麻雀们的例会,不刮风,不下雨,不飘雪,这样的会每天坚持召开,无论春夏,无论秋冬。
麻雀开会,至于研究了哪些事情,恐怕谁也无法说清。
伴着天幕上第一颗星星的闪现,榆树上终于静了下来。
夜里造访的老鼠

我曾不止一次与老鼠较量过,但每次败下阵来的又都是我。
我以前租住一个单位的办公室,房间在一楼朝东的边上,光线很暗,老鼠时常光顾。在这儿租住时,我让一只老鼠搅扰得实在无法忍受,便开动老筯,想办法与那只老鼠周旋。老鼠与我的作息时间刚好相反,我是白天工作,晚上休息,而它更多是在白天休息,晚上出动。我常想,如果它肯调整一下作息时间,可能我俩会相安无事,然而,它似乎更习惯于在夜间活动。
我瞌睡一直轻。午夜,当我睡得正香时,它常常会不邀而至。不是顺着桌腿爬上桌子找东西吃,就是逮住家什咬物磨牙齿。而一有响动,我就会被吵醒,吵醒后再也无法入睡,真是苦不堪言。有一回,它还将尿撒在我翻开的一本上,黄腊腊濡湿了好几个字的书页。
一次,我想了一个好办法,企图捉住它。我买了一只铁皮水桶,找来一块小木板。晚上,在临睡之前,去水房提了半桶水。把那小木板一头搭在桶沿上,一头搁在地上,做成一个斜梯,好让它能爬上去。水桶上盖上一页硬纸,上面放些许蘸了清油烧焦的几小块馒头。待这一切准备就绪后,我便躺在床上,等待时机捉鼠。
我和衣躺在床上还未入睡,这家伙鬼鬼祟祟的从窗子一角的孔洞里挤了进来。我借着窗外的月光观察,它个头不小,皮毛灰色,两只眼睛贼溜溜地乱转,尖尖的嘴巴两侧生着数根长长的胡子,活像古戏里的小丑。它拖着光溜溜的尾巴,在水桶周围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两条后腿撑起身子,前爪在胸前搭拉着,它用那灵敏的鼻子嗅了嗅,随后速度极快地爬上那块小木板。我屏声敛息,紧张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迸出来了。这时,只听得"扑通"一声,它掉进了我设下的"陷井"里。我一骨碌翻身下床,奔到水桶旁,待要动手抓时,它竟然一下子跃出水桶,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我这次精心策划的捉鼠行动,宣告失败!
这以后,那只老鼠还是常来造访,只是它再也不会去靠近那只水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