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蓄
作诗写文章,都要力求含蓄;填词作曲,也是一样。
词的风格,主流一派提倡婉约,秦观和李清照是最含蓄的;柳永的描写虽然曲折细致,却嫌过于铺张渲染,品格不是太高。
非主流一派则追求豪放,苏轼首开风气,做得最好;辛弃疾豪气更足,偶尔偏粗;刘过有几首,为显示粗豪而故作浅易,毫无蕴蓄,最为差劲。
学词的人,得弄明白这些区别。
词本是合乐的歌,专写男女之情。但写情也有高下之分,含蓄还是不含蓄,有时的确可以作为区分高下的分界线。如秦观的“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李清照的“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拿来比柳永的“师师生得艳冶,香香于我情多,安安那更久比和,四个打成一个”,高下岂不分明?
到了苏轼,才把词当作诗来作,加上他个人的风格,言情也带几分豪气,如“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不作喁喁儿女态,却同样是很含蓄的。辛弃疾豪气十足,好词亦多,“老子平生,原自有金盘华屋”,便有点嫌粗。若刘过的“臣有罪,陛下圣,可鉴临,一片心”,毫不含蓄,专喊口号,便难说是好词,虽然是在歌颂岳飞,政治第一。
——贵有节制 王士禛
凡为诗文.贵有节制.即词曲亦然.正调至秦少游李易安为极致.若柳耆卿则靡矣.变调至东坡为极致.辛稼轩豪于东坡.而不免稍过.若刘改之则恶道矣.学者不可以不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