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
(小小说)
文/張桂華
分家了，水岭大舅亲自坐镇，怕三个外甥因财产，闹岀乱子。
那天，大哥坐凳子上，一声不吭。
二哥牵走了牲口圈那头犁地驾辕的老黄牛。
我也不甘示弱，牵走了小黑毛驴。
家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了。
二哥分了三间新瓦房，刚盖的。
我也分了三间，顶上挂小楼，院子，拉了围墙，按了大铁门。
大舅问大哥:有意见没有？
大哥说:没。
旁边，站着大嫂，目光似锥子，刺向大哥。
大哥接过纸和笔，在上面签了名字。
我和二哥日子还算湊合。
大哥涛声依旧，家里一贫如洗。
大嫂天天嘟噜大哥，气不过，还骂上了:杨东升，俺真是瞎了眼，怎么摊上你这个一个窝囊废呢！
大哥一言不发，任大嫂发泄着火……
大哥，心太软。
基于此，我和二哥摸着他的软肋，轮番欺负他。
受尼泊尔寒流影响，天气骤然间降下来。
女儿小梅念大学，又该缴什么费啦，天天催，跟催命鬼似的，我犯愁呀，彻夜睡不安。
下雪了。
雪花，鹅毛般，从天上飘落，沸沸扬扬。
一夜之间。
大地，一片白茫茫，树上、房顶、路上，全都银装素裹。
“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
开了门，见是大哥，站在白雪皑皑的雪地上，嘴唇冻得发紫。
进了屋，我给哥泡了一杯热茶，端给他。
大哥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我问大哥:大哥，有事么？
大哥说:听说，小梅念书急等用钱。这不，大哥送来五千，甭嫌少，先拿着救急……
半月前。
我岀了车祸。
为了赔偿，我已倾家荡产……
大哥从上衣口袋内掏出厚厚一沓钞票。我知道，那是大哥每天起早摸黑跑客运，辛辛苦苦挣来的。
我还知道，到现在，大哥的三万块窟窿还没完呢！
我还知道，大嫂生病，这阵子，还在医院挂着点滴，躺在病塌上。
这……
我如鲠在喉。
磨叽个啥？快接住。
大哥像将军命令士兵似的。
不是，这钱，我……
我鼻子一酸，不由吸溜了一下。
我不禁想起了分家的情景。
我说:大哥，想当年，咱们分钱，我和二哥分牛分驴分房子，而大哥你……
那年，分家时，大哥不仅一针一线没要，一花一草，没争没抢，净身出户不说，还背了三万块债。
大哥，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大嫂哇！
大哥海纳百川，说:二弟，那都是老皇历了，早就掀过去了，还提它干啥？
大哥走到门口，又回过头。
大哥说:二弟，你给大哥记住了，亲的，割不断。义的，安不牢！在咱们老杨家，只有兄弟情！
我的泪，一下涌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