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行贿
丈夫当上了副县长,桂花心花怒放。不过,桂花更是希望丈夫为官清廉,做个正直的人。
有一天早晨,桂花刚刚收拾好家务,就见进来一个满脸洛塞胡子的人。他高高的个儿,身材魁梧,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说起话来声音洪亮:“想不到堂堂县长的住房竟如此寒酸,真是清贫如洗呀!”桂花连忙起身,很礼貌地为客人沏茶、递烟。聊了一会儿,这人将一只黑色皮包放到了茶几上,说:“这是好县长的包。”然后告辞走了。
桂花看了看茶几上的皮包,觉得不象是丈夫平时用的那个,心里顿生狐疑,忙拉开皮包的拉链,一下子傻了眼:里面竟塞满了一叠叠的百元大钞!
晚上丈夫回来以后,桂花就把早上的事说了,还把那个人的特征描述了一番。丈夫说:“他是一家私营建筑公司的老板,姓黑,黑老板。他想承包县城北关迎宾大道的工程。他找过我多次了。”桂花忙说:“这钱是害人的东西,咱们不能收!”后来桂花的丈夫好言好语地把钱退还给了黑老板。
可是没过多久,有一天下午儿子放学回来交给了桂花一个厚厚的信封,说:“我在学校门口被一位不认识的叔叔拦住。他长得满脸胡子。我不明白他是咋知道我的生日的。他说想买礼物送我,但不知道买什么礼物送我合适,就硬塞给我这个信封。”桂花拆开一看,里面还是成叠的百元大钞!后来桂花又让丈夫把钱退给了黑老板。
第二天黑老板就来了桂花家,一副垂丧气的样子。他拉着桂花丈夫的手讨好地说:“好县长呀,您真不愧是一个两袖清风、正直无私的好县长呀,偑服偑服。”黑老板又似乎委屈地说道,“可是搞我们这行的,您也知道,哪个不是……”
“哎呀,黑兄,今天咱们不谈这个。我说黑兄,今天你甭回去,就在我这儿,咱弟兄俩喝个痛快。”桂花的丈夫慌忙打断了黑老板的话语……
后来在一个月黑风冷的晚上,桂花的丈夫回到家里把一个鼓鼓的信封交给了桂花。用不着拆开,桂花就知道了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她既疑惑又气愤还害怕。钱是害人的东西!她不知跟丈夫说过多少遍了,可是今天丈夫当真收受了贿赂?胡长清、陈希同就是因为挡不住钱的诱惑,受了钱的害,才致于铛锒入狱,结果失去了美好的生活,葬送了锦绣前程。她不明白丈夫今天怎么了。桂花不是贪财之人,她不想失去丈夫,不想失去家。她很气愤!她感到丈夫好像滑向了罪恶的深渊,她的心禁不住颤抖。她好像听到了刺耳的警笛、听到了底层民众对腐败官员的切齿痛骂!桂花这样想着,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禁不住哆嗦起来。
桂花丈夫燃着一支烟,紧锁眉头,半天不说一句话,很丧气的样子。桂花问得急了,他才说:这是黑老板公司上的人送的。他不光送给了我一个人,所有的县级领导都送了,而且数额还不一样。
“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不退,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人将此事捅出去;如果退了,又会得罪其它收了钱的领导。”桂花丈夫说完,又闷着头抽起了烟。
这下桂花也觉得难办了。她不由得可怜起丈夫来。自从当了副县长以后,丈夫越来越黑瘦了。
最后,桂花想起了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个主意,跟丈夫一说,决定把这笔钱悄悄地捐给希望工程。
后来果然东窗事发,黑老板被抓了起来。那些收了黑钱的领导相继受到了党纪和政纪处分,而桂花的丈夫因没有将礼金装入私囊,被免予处分。
起初桂花私下里很是替丈夫的庆幸了一阵,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桂花夫妇俩苦不堪言。
一天下午,桂花在街上与县委的一位部长不期而遇。他装出很亲切、很神秘的样子叫住桂花,轻轻叹口气说:“老好也真是,大家都是官场中人,明知那不义之财收不得,也不提醒一下。这倒好,大家都挨处分了,他一个人没事……”说完,这位部长显出一脸的鄙视。
不久,又传出可怕的谣言来,说众多县级领导干部受查处是一次阴谋,是有人等待了很久的机会,是迫不急待地想抢班夺权。
从此,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桂花夫妇的心上。自从桂花丈夫当上了副县长之后,家里一直没有安生过,每天办事的、认亲套近乎的几乎踩破了门坎儿,还要陪客人聊长问短,递烟沏茶,有时已经深更半夜了,电话铃还不停地响,吵得人头痛。而更让桂花受不了的是,她日日夜夜都得替丈夫担惊受怕,特别是“集体受贿”事件之后,桂花感到心力交___。
桂花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生活,一下子病倒了。医生检查之后,说桂花得了癌症,已是晚期。桂花丈夫请了假,日夜守护在桂花身旁,不离寸歩。
一天医院里来了个人,看望桂花。他长得很像以前那个黑老板,满脸的胡子,高高的个头,身材魁梧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说起话来声音响亮,而且更加年轻。“听说好县长是两袖清风呀!久仰久仰。敝人姓黑,以后还望好县长多多照顾。”------来人走时,随手把一只厚厚的信封悄悄丢在了桂花的病榻上。桂花见得多了,忙喊丈夫追出去把那东西还给了人家。等丈夫回来,桂花却已经断气了,脸上挂着一种欣慰的笑容。
可是让桂花生前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在桂花的葬礼上,那个姓黑的、满脸长着嫩毛的年轻后生又拎来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注:根据《周口日报》一则纪实报道加工而成。)

作者简介
南岸居士,清颍南岸斋主人。闲云野鹤。系“守望文学社”成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