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号”对唱崖歌（微型小说）
陈泰才
琼仔是春财的好同学，亲如兄弟。琼仔个头中等，头额宽阔，国字脸上一对大眼睛明亮清澈、炯炯有神，眉目浓密，眉宇间透出英气。他皮肤皙白，但由于家境不太好，时常在田园、野外劳作谋生，被晒得乌黑发亮。他双唇薄薄的，能说会道。他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博学多才，为人非常仗义，做事干脆果断。他是当地琼剧团的演员，是唱崖州民歌的高手。
有一天，琼仔神神密密地在春财耳边嘀咕：“今晚请你伴我去‘露号’（即找恋爱对象）”，并在我面前晃动一个三节C号电池的长手电筒：“就拿这个大家伙照明引路，可以吧？”春财有些愣了，一时拿不定主意。因为春财爱读书，好几次与琼仔表态：我要等考上大学、脱离“牛二”（务农）后才谈恋爱。琼仔见春财有些犹豫，心里很不爽。因为春财是他的好朋友，这次“露号”是想让春财帮他一起确定恋爱对象的。因为琼仔妈妈经常催促他“快结婚，早抱孙！”春财想到这里就答应陪他去了。
为避免纯情的春财出洋相，他先将之前几次“踩点”的情况逐一道明：“孔汶、赤龙村到了谈婚论嫁芳龄的姑娘不少，为促使她们快嫁出去，父母同意她们集中在一些较宽敞的人家院庭一起睡觉，等待小伙子们来“露号”挑选，挑选恋爱对象的机会较多。”春财觉得自己是作陪当“配角”，微笑着点点头。琼仔又提醒：“这种恋爱方式需对唱崖州民歌情歌。”春财未没想到谈恋爱那么复杂，摸摸头想打退堂鼓。琼仔看出他的心思，给他鼓劲：“很简单的，我教您一二首崖歌就可以应付了。”春财记性好，三两下就背熟了。
琼仔和春财准备摸黑出发了，乡村的煤油灯一闪一闪的，很暗淡。从怀卷村通往孔汶村又须走一段田埂小路，若不小心滑落田里，那还能“露号”吗？好在琼仔携带了长式手电筒，就不怕了，它的射程有三四十米，好像汽车灯那么明亮。
春财毕竟是第一次“露号”，来到孔汶村“目标屋”，还是缩手缩脚紧跟琼仔，好像害怕被狼吞掉，唉呀，那么多如花似玉的美女，都不敢正视一眼。而琼仔这次是有备而来的，轻轻指着两个他中意的女孩，问春财哪个好，春财悄悄告诉了他。“啊！太好了，我也觉得阿莲好！”琼仔眉欢眼笑几乎要喊出声来。琼仔轻轻来到阿莲身旁明示：“我很喜欢你，可否我俩到外面聊聊？”可阿莲两个好姐妹阿兰、阿霞不会让琼仔这么轻易得手的，并亮出底牌：“定情先过对歌关！”这正是琼仔的拿手好戏，琼仔暗喜。
其实，对唱情歌是当地谈恋爱的文明习俗。我们黄流镇属于古崖州西六里（即今乐东沿海一带）的村庄，崖州民歌就是在此蔚起并向四周传播的一种汉语民谣，并将情歌等内容融入。它以客家方言咏唱，格律异常严谨且自成一体，是海南地方民歌的古老歌种之一。琼仔、春财与三姑娘趟着夜色来到对歌的小溪边，一缕清柔的月光透过树影，洒在小溪上，小溪宛若镀了银。月亮美轮美奂的轮廓和迷迷蒙蒙的月光楚楚动人，使人如入仙境，真是对歌的绝美夜景。
对歌开始前，大家一致推选阿兰当裁判。阿兰请琼仔先出场，琼仔很高兴地打了头炮：“久久不见久久见，久久见时才有味。久不见妹哥想见，妹见哥时情难离。”阿莲也是崖歌高手，她对得好：“今晚相见传乡音，大家有缘得见面。哥若有情妹有意，哥妹唱崖歌牵情。”琼仔步步紧逼，对得更直白了：“哥就喜欢美女莲，人靓声甜把哥牵。此恋不成不再娶，不知阿莲嫌不嫌？”阿莲稍思索又出靓歌：“不常逢雨见过伴，恶与（很难与）得琼兄风花（风流）。侬（我）在深闺里寂寞，见咋步人（见男人）惊发寒。”几位好友鼓掌赞妙。琼仔又唱了：“今日好运来碰你，得与侬来乐风花。来逢风花乐不比，肚困（肚子饿）都如吃饱饭。”
真是“快乐不知时日过”，这样一唱一和已一个多钟头了，阿兰宣布情歌对唱到此为止。双方都很满意，表明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愿。阿兰、阿霞和春财非常高兴，春财更是大开眼界。他们希望琼仔、阿莲多接触、深了解，尽快拉天窗结良缘。最后，琼仔、阿莲密斟，同声唱出：“感谢友人够热情，以歌会友更朗明。待到下次再见面，久别重逢表真心！”尽管此时已是凌晨一点钟，但大家都没有一点困意。仰望夜空中的月亮，羞涩涩的散发着宁静又平和的光芒，星星眨眼送来祝福的微笑，一起将阿兰、阿霞送回住处。琼仔和春财恋恋不舍地踏着夜露，哼着欢快的小曲回到了家，与乡村寂静的夜色沉沉地睡着了，美梦在心间缭绕。
作者 陈泰才（细石），副巡视员，硕士导师。中国硬笔书协会会员、 广东省侨界作家联合会作家、广州市书法家协会会员、羊城书法研究会会员、广东楹联书画院院士、广州市职工艺术家。歌词《初春的恋曲》等已谱成歌曲传唱。诗词入编《中国当代诗词集》等。《为人处世哲理心语》《赏悟世界著名雕塑之诗歌专辑》《藏头诗文书法专辑》、诗歌《四季之美》、散文《牛车晨曲》、微型小说《恶作剧》《哭嫁》《落路》等分别发表于《作家美文》《今日头条》《搜狐网》《悦听机电》《云水禅心扬墨文学工作室》等。著有《书法集》《诗文集》及专业著作《伤病鉴定》等多本。现任中国医疗保险研究会工伤保险专业委员会理事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