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极游
一直于各种洞本能的抗拒,总谓之实在幽闭禁锢了些;正如置身茫茫的大海,再远处极远处只一船独行,难免森森然。人常不喜参照物相较,又须臾不能绝了人群独存于世,此人之大矛盾处。所幸我之畏洞,未及神经质,便欣然同往。
洞前的祈福吊坠长廊和游船方湖是餐前小点,可乘兴赏玩一二。入得洞来,一扫洞外燥热,言四季恒温26度左右,负氧离子1600左右,冬暖夏凉,幽胜去处,天下四绝。进洞几步路,立即开阔,分旱洞与水洞。
很自然的我们先旱后水。虽早知此洞乃天然溶岩侵蚀而成,依然震撼。旱洞不甚远,几千米尔,路途平缓,不时各样景致,惟妙惟肖,浑然天成;水路实数公里路,行船地下河,爬“天梯”下“深谷”,纵东南西北,体力强悍者亦汗涔涔腿打颤,唯实不易。然如何“上天入地”,亿万年前未侵蚀时岂非一整顽石尔?洞中未见一丝一毫人工嫁接点,除去为便于通行而开阔狭窄处,为增添景致而堆砌浅坝处。而今纵横交错,洞洞相连,羊肠小道,又豁然开朗,山路水路,惊险刺激,不得不叹服大自然经年累月的力量。
旱洞易行,便观得仔细。有肖似人物的,从嶙峋的顶独垂下一石,遗世独立。有肖似一景致的,一空空的浅洞前垂一“水帘”,纹理清晰可辨,宽足数米。有一米高左右“莲座”上耸立一人形瘦石的,石上打金光,座上朵朵“莲花”半开,均匀分布,神圣庄严。有一斜垂石壁倒挂一硕大“灵芝”的,纹理清楚,又层次分明。旱洞地势应较低,洞顶一直有水珠,缓慢不间歇,许久才凝成一滴慢慢落下。便是这样的速度,一半米宽圆柱上凿出一大海碗的圆洞来,见证水滴石穿。路面湿漉漉的,却不打滑,只因洞中无一尘一土,除游人随脚带进的,又无半寸植被,怎生滑腻?洞顶忽低矮需垂首通行,忽穷尽高处又别有洞天。各处景致的水潭又极清澈,数回都疑石栏外,有深谷不知其深凡几,恍惚间惊恐地窥探。
旱洞原路返回,至水路入口处。称之水洞,是因需先乘船过地下河,再“上天入地”。人皆喜水,纷纷迫不及待,此时仍体力充沛,都满怀期待,兴奋异常。是最简易的小舟,俗称“划子”,两边各置长板为凳。一舟16人,不多不少,多了不行,少了亦不行。颤颤巍巍,众人上舟落座,膝盖与膝盖刚好相对。开划!舟人经验老道,小舟如摇椅晃晃荡荡,总在你以为快要翻倒时又前进数米开外。河水不深,一米左右,但想必极冷,冷不丁掉下去,仍细思极恐。如我般胆小者,都紧抓船舷,片刻不敢松懈。这地下河道恰如那注了水的旱路,并不太平,舟行绝非易事,非熟练者不能。忽而一圆石水中兀立,虽石顶警灯不断闪烁,却仍是突然而至。忽而洞顶低至半人高处,如舟人不察,没有提前弯腰撑划,必被弹出老远。忽而90度急转弯,紧盯着船舷与拐角石壁距离约10公分,惊险通过。忽而对面一舟迎面而来,猝不及防,水道狭窄,彼此擦肩而过,舟行速度却丝毫未减,笔直向前。不知向左向右走了几个弯道,不知曲径通幽了几回,终于到岸,小心翼翼地登岸,终有惊无险。这地下河也几千米吧。
上岸后,便遇一"拦路虎",弯道盘旋,呈60度直上,手扶两旁栏杆拾级而上,许久,至开阔处,又拾级而下,精疲力尽,腿软脚酸。此时,人都有些急迫,恨不得立马到出口。行走急切,又山路崎岖,不似走旱路那般悠闲,自然顾不得观景。却不时有标语提醒,走路不观景,观景不走路,可见路途险峻。途遇一洞中小黄山,怪石嶙峋,又深谷又悬崖绝壁,凡数百米,确有黄山缩小版之感。终下至一平坦开阔地,不少游人此处歇脚解乏。又上上下下了几回,早不辨南北西东,东西南北,言洞中路程10里路,恐怕单这水路方向就有10里了吧。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出得洞口,真正不虚此行。若我一味固执己见,何处得此见识?可见日常他人任意评说,只为一家言,总有其背景立场见识的纠缠,难以绝对客观,实不必在意。然身处尘世间,真正能够毫不在乎,洒脱淡然的,又有几人?此又一人之大矛盾处。又思此洞何以太极呼之,实不察其相干处,百思不得其解。又或者太极即矛盾,矛盾即太极吗。
2020-10-2

王春霞,安徽省宣城人。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热爱诗歌文学,现为中学英语老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