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一样的憨态
六十平方丈的贫瘠岗地
却长出吨位级的任性气派
在芸芸作物圈里
傲视那些
香醇的豆子
高贵的小麦
主宰着农夫沉甸甸的期待
割去遍野霜黑的秧子
从隐藏的深处揪出来
田埂半晌闹饥肠
拾几根干柴
野火青烟
便飘出袅袅薯香
从清晨到黄昏
生熟蒸烧地吃
成为肚子里天天的标配
一载又一载
这还不够
本能竭力把创意撬开
大部分切成薯片
扬撒原野上诗笺般雪白
然后收拢在高高的浮棚
然后磨成面儿
然后熬粥拍饼
剩下的几筐
学着地鼠的模样
收藏到暖和的地窑里
等待漫长寒冬的到来
那个饱食如天的时代
这是填腹的唯一托付
这个大鱼大肉的岁月
你依然质扑地现身灶台
几分养生的美名
几分点缀的心态
几分回忆的膜拜
掐灭燃烟的火柴
呼吸出一个感慨
那一辈的布衣父母
紧攥着这个食物链
如同生命线
艰难地攀援走来
如今少年宣纸样的皮肤
仿佛拓印着薯芯的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