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清小说《浮城》(五)
作者/张有清
图/来自网络
依乐喝下安眠药后，当他醒来时，衣星已经坐在他医院的床头，衣星看到他睁开了眼睛说，依乐，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看我是多么的高兴!依乐说，衣星，你不该救我，这样将让一颗心在憔悴中走向枯亡。衣星说，你万万不该这样，我不值得你为我而死，你把我想象得太美了太理想化了。你要冷静你要坚强，你要从颓废中走出。你要看得起自己。依乐说，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没有你，我更是一切都没有了希望，我的心已冰冷情已灭爱已亡!你不该救我，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怜悯。衣星说，这不是怜悯，这是我的心!依乐说，我不需要任何虛情假意，你走吧，你在这里只会增加我的痛苦。衣星哀怨地望着依乐说，依乐，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的心，昨晚的事王贵对我说了，你已经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了，我只要你重新振作。你还记得那次法国文学讲座吗?还记得我提到的《罗兰之歌》吗?依乐点了点头，衣星对着依乐轻轻地吟诵起来，你听，罗兰是那样的坚强:
罗兰伯爵回到了战场，他说，现在我们要牺牲了，我们的死期就要来临，但是死也要死得值得，不然他就和懦夫一样。战士们，让我们痛快地杀，不要贪生，也不要怕死，切莫给法兰西蒙上羞辱。当查理大帝到来看到杀了这么多敌人，我们一个人抵了他们十五个，他就会为我们的灵魂祝福。
罗兰自觉死期已近，脑髓从两耳向外流出，他先为同胞祈求上帝，使他们的灵魂能有归依。又为自己祈祷伽卜里尔天使。为了无愧自己的英名，他一手执牙角，一手拿宝剑，向前走了一箭的路程，穿过一片新耕的田野，面向着西班牙辽阔的土地。他攀上高岗，在两颗大树下，他的前面是四座玉石的平台，人倒在草地上昏晕过去，他的死期已十分的迫近。
罗兰自觉目力已衰，他费尽力气才勉强站起。他脸上不见丝毫的血色，手里还拿着那枚宝剑。横在他面前有一块褐石，被他在怒恨下砍了十刀。宝剑嘶鸣，未断也未损。罗兰说，圣母玛丽亚，救救我吧!我的宝剑啊，你何其不幸!虽然我要死了，但仍旧舍不得你!靠了你，我踏过多少山野，靠了你，我赢得了多少战争，靠了你，我征服了无数的土地，由白发的查理大帝统治到今朝。那些见敌就逃的懦夫的宝剑，但愿你不落入他们的手里，因为你曾经为一个勇士佩带，在自由的法兰西无与伦比!
衣星激动而深情地吟诵着，声音就如天使唱歌，她美丽的眸子里闪着泪光。依乐被深深地打动了，他想，罗兰伯爵是那样豪迈而英勇地走向死亡，可我，不是懦夫又是什么?依乐说，衣星你不要再吟诵了，我知道你的心，我答应你，听你的话。衣星高兴得像孩子似的，深情地凝望着依乐说，人活着并不是只有情感，还有对社会的责任与担当，你真的不该这样，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有你施展才华的地方。你要在《楚辞》研究领域有更深入的探索，去挖掘中华文化之库里那无尽的宝藏!依乐问道，你看到了那张信笺么?衣星说，看到了看到了，依乐，我今生今世也还不了你的情，你别再想我了，我已无法属于你!你要知道，从见着你那一刻起，我就爱上了你，我觉得你是为我而生，我是为你而拥有青春与美丽，见到你我便有了神采，没有你我便魂不守舍，容颜无光。可上帝偏偏又这么残忍，让你我迟到地相识相知，不是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你要想开些，我不是你的唯一，你应该像罗兰伯爵一样坚强!衣星诚挚深情地望着依乐，那勾魂摄魄的目光给了依乐巨大的力量，依乐伸出双手，抱住了衣星的脖子。衣星俯下身来，将一张爱嘴贴到了依乐的唇上。刹那间，他们滚烫的嘴唇吻在了一起。这一瞬间，令停滞的血脉得到了通畅，叫烧红的钢铁也熔成了沸汤，让喜马拉雅雪山变成了春天的草场。
衣星恋恋不舍地走了，依乐回味着衣星朗诵的《罗兰之歌》，他清楚地明白衣星想在他绝望的心里注入强大的力量，让他挺过这人生的沉沦与毁灭绝望的关口。依乐暗地想，衣星啊，谢谢你，你救了我，让我在这世上又多活了几天了，让我又一次见到了你。但你可知道，我的心已经片片撕碎。我越是见你越是感到绝望，越是感觉死神的脚步离我更近了。在这个世上，只有死亡，是最好的事情，没有比死亡更让我感到解脱，感到悸痛绝望后的欢乐和幸福。
依乐觉得万念俱灰，他觉得再也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他已经家散人离，仕途受挫，真爱已逝，他的精神寄托没有了。他清楚了衣星爱而不能的缘由了。他终于与衣星一吻红尘，一吻成殇了。他的心愿己了，剩下的就是死亡了，这时死是一件最好的事情。依乐这天晚上独自在宿舍里喝了好多酒，把要烧的都烧了，用衣星的那支摔碎的英雄牌金笔写下了遗言: 不要怪任何人，死是最好的事情，天堂是我最好的归宿。他还交待在他死后，要葬在月都的公墓里。他知道衣星一定会来看他，他要等着衣星来到他坟前的那一天。而且公墓可以眺望到月都大学的校园，他的灵魂可以看到衣星进出校门的身影。
尾声
衣星为依乐料理完所有丧事，来到了依乐的坟前。
她是与刘弢一起来的，衣星哭成了泪人。她没有想到，她还是没有留住依乐的生命。她穿着黑色连衣裙，显得庄重而又美丽，她伏在依乐的墓碑上，泪湿碑身长跪不起。刘弢点燃了纸钱，纸烟飞扬，仿佛带着依乐的灵魂在云天俯望。她伏地向依乐墓碑叩了三下，起身，与刘弢走下了山岗。
远处，月都的东方正升起一轮太阳，温暖的阳光正照在这座城市之上，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月都机场的飞机轰鸣声传来，衣星抬头望去，一架银鹰正如白鸟般向南方飞去，它似乎载着人们的千般期冀万般希望。
月都，这座古老而年轻的城市，正在以它神奇的美丽展示在国人乃至世界人民面前。而依乐的死则如一抔黄沙，一抹霞影，一缕轻烟，那么轻，轻得似乎在月都激不起一点涟漪，一声叹息。
平静的日子仍在延伸，美好的生活仍在继续。月都夜晚璀璨的灯光闪烁着朦胧迷人的光芒，这座浮躁的城市，在灯光下显得特别的宁谧。但是，谁又能料想得到，无数的诱惑与无数的故事，正在连续地上演下去，他们正共同演绎着这座城市的生活恋歌。月都正如少女膨胀的双乳，诱人地晃动着它的青春与美丽！(全文完)
修改于2020年9月
张有清，男，汉族，江西省宜春中学高级教师。对古诗词，现代诗歌，小说散文，时政评论均有涉猎。诗歌曾入选《南吟北唱》诗集。在《中国诗歌网》《世界诗歌联合会》《华人文艺联盟》《中国现代诗歌文化传媒》《中国现代诗歌文化传媒黑龙江总社》《中国现代诗歌文化传媒山东总社》《江西一道琴棋诗书画总社》《江西云裳文学社》《江西诗声》《宜春诗词》《宜春市曲赋学会》《袁河茶话》《诗艺国际》《兰馨文轩》《蝶舞霓裳诗书画社》《诗意文韵》《诗码头古韵悠长》《都市头条杨歌文学社》《都市头条莲叶之珠文学社》等网络平台发表诗歌五百余首，被诗歌平台专业朗诵者朗诵诗歌散文政论一百余首篇，编发中短篇小说若干篇，发表时政评论九十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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