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绕着你的书屋

像缠绕着一部

残破的《离骚》

雕花木窗上

不见你熟悉的身影

只听见风声雨声

和你朗朗的读书声

声声入耳

夜风吹瘦了小楼

也吹瘦了你的影子

而你却像

藤上一朵紫色的小花

宁愿在风中颤抖

也不愿在风中坠落

沦落为泥

在心中沉浮

浓缩成一幅

案头上的水墨丹青

听得见湘水拍打空城

发出的历史回声吗

黑色的文字如鸦群飞来

落在你的红格稿笺上

变成一行行呐喊的诗句

夜雨敲窗不忍听

你挑灯夜读《云中君》

有一位披头散发的诗人

从楚地的风雨中走来

在西窗下和你对饮

长袍上散发出兰和芷的香气

谈湘水谈《漁夫》和《天问》

走时留下一地的叹息

诗人瘦高的背影

渐渐消失在汩罗江中

云水苍茫

岁月已远去

而你的那间书屋

却像一支定格的小船

永远也挣扎不出

藤的无理纠缠

但栓不住你那颗

上下求索的赤子之心

雕花木窗上

又见你熟悉的身影

水边的艾草失眠了

疯长的青蒲都在听

那永不停歇的

黑云压城

大厦欲倾

闪电撕裂天空

沉雷在天边擂响

车灯睁大了恐佈的眼睛

枝头上的黄叶也沉不住气了

一片一片地飘落

空气闷热得窒息

燕雀归巢已无踪影

有窗玻璃落地的一声脆响

触动城市敏感的神经

风在广场上旋转成芭蕾

跳广场舞的大妈逃走了

雨迈着长腿赶来佔领

车灯如炬

黑暗瞬间降临

惊雷从头顶滚过

闪电狂舞成金蛇

行人纷纷钻进店铺

躲避这世界末日

有孕妇要生了

救护车尖叫着连闯红灯

如困兽冲出人和车的重围

一对情侣撑着雨伞

在大街上胜似闲庭信步

犹如一对黑色的精灵

此时一个赤身露体的疯女人

爬上十字路口的圆型岗台

挥舞着左手右手

变幻各种姿势指挥交通

于是男人住脚，女人尖叫

汽车开始致命亲吻

连电杆上的摄像头

也睁开色迷迷的眼晴

夏日小城雨中即景

是我难忘的记忆

作者简介:

邓亨禄，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历任德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什邡市作家协会主席。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在《诗刊》、《星星诗刊》、《绿风》、《诗神》、《诗歌报》、《现代作家》、《清明》、《青年作家》等全国各地报刊发表诗歌作品数百首。后改写散文和小说，出版有散文小说合集《茶客》。现居蜀中什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