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连载《白鸟》(二)
作者/张有清
图/来自网络
五
上午的作品宣读会上,郝与洁话语不多。郝问了亮的去向,洁说因为昨天江边的事情而不知所之了。郝也觉得昨天忘情所以,致使亮愤然离去实不应该。从而也倍感到亮对洁的是如此之深。他们的举措让亮产生了极度的绝望感毁灭感而愤然离去,郝想象得出亮离去时心里的撕裂与滴血的痛苦。郝赞成弗洛伊德的观点,爱是无止境的,爱也是有限度的。当一个女的真爱着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又是可望而不可即时,她便有可能将她的毕生爱情予以等待。但是当一个女人实现了她爱的渴望,在热度冷却之后,便又会寻找新的爱情理想。这就是很多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在成婚后又不能厮守终生的原因。
他曾经听到追爱的人说,如果不能得到,何不苦苦追求。他想,难道世上,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当然得到了便能满足,皇帝的三宫六院,西门庆的金瓶春梅,大款的金屋藏娇,他们是得到了满足了,难道苦苦追求的就是为了得到吗?洁轻轻地推了一下他,打断了郝的思绪,笔会上小说宣读告一段落,中间暂时休息。洁望着郝,郝感觉到洁那火辣的摄魂的明眸,内心禁不住涌起悸动而甜痛的感觉。
六
晚上,笔会与会者在大世界歌舞厅举行联谊活动。郝定睛看了看洁,是那样美丽动人,她的到来,点燃了舞厅里男人们的激情,人群中起了骚动,不时传出啧啧的赞叹声,呀,太漂亮了!这声音霎时又被舞曲淹没了。
郝和洁同时飘进了舞池。大家为这对男女不约而同地让出舞道来,俩人如入无人之境,俨然成了舞会的主宰。洁被这隆重的善待陶醉了,如至尊的女皇,益显出其高贵艳洁,气质非凡。舞曲响起来了,是孙露的《等你等了那么久》,郝听着孙露磁性而质感的声音,仿佛觉得是洁对自己的倾诉一样——等你我等了那么久,花开花落不见你回头,多少个日夜等你泪儿流,望穿秋水盼你几多愁。等你我等了那么久,春去秋来燕来又飞走,日日夜夜守着你那份温柔,不知何时能和你相守。等你还要等多久——自从那年分别后,再也不见你的温柔,寒来暑往几多春秋,痴痴傻傻把你守候。多少往事难回首,多少誓言随风飘走,片片相思打湿眼眸,衣带渐宽为你消瘦。等你还要等多久,大雁南飞又是一季秋,如花的日子牵不到你的手,寂寞走过爱的荒丘。等你还要等多久,静美岁月平添许多愁,时光的背影一眼望不到头,我还守在分别的路口。洁听着这歌声,仿佛是郝的诉说,郝的痴情。她完全被这份情感包围了,不觉靠在了郝的肩膀上,任郝推着她的身子移动。她仿佛整个儿在空中飘荡,如无根的浮萍,在飘向不知所终的地方。
他们累了,坐进了双人包厢,郝殷勤地为洁拿来水和甜品,递到洁的手上。洁一直处在亢奋之中,眼里闪着莹光,如清泉,如星光,在郝的身上燃烧,流淌。郝被洁这泉与火的力量点起了情感的春潮。随着这旋律,洁和郝陷入了迷狂之中,他们两人抱在了一起。洁感受着郝男人雄性的味道,这让她好像醉酒了一样,头脑里一片空白,心中完全被幸福填满。不知不觉中郝的手游向了洁的身体,在她的身上摸索着,一种绵软温热的暖流从郝的指尖传到了她的心里。洁迷离着,沉醉着,郝不安份的手指游向了洁幽秘的花丛。郝好像就要一步踏入天堂之门,心中有无边的幸福感,此时只能听见彼此心跳的声响。郝说,洁,我爱你,真的,我爱你!洁说,我也是,我也是!洁在沉醉迷离中似乎清醒了过来,毅然站起身来说,郝,我们回去吧,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我们回去,好吗?郝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呆了,从云端里跌下来,心里有了扯痛的感觉,半晌才说,洁,听你的,好的,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洁和郝在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洁不时地用眼睛瞟一下郝,她瞧出了郝内心的痛苦和不满。一回到住地,洁便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一三0二房间。郝回到一三一三房,冷静下来,觉得刚才对洁的态度太冷淡了,是不是伤着她了。想着想着便来到了洁的门前,敲了房门。洁在里面说,你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郝说,洁,是我不对,快开门,快开门啦。洁咚的一声把门打开了,回去倒在床上不停地抽泣。郝走上前拍着洁的肩膀说,别哭,是我不好。洁说,你为啥要对我这样好?是你搅乱了我的生活,我太难了,拒绝你,我难过,不拒绝你,我更难过,你叫我怎样活呢?郝,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的每一天都充满了你。你这该死的,你为啥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时时折磨着我?象白蚁一样啃噬着我,我这颗心都要被你撕碎了。可我不能那样,我只要一想起我的女儿我的丈夫我的家庭我就无法在陷入迷乱中而不清醒过来。我该怎么办呀?真的,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这样就一了百了了。郝看着泪眼迷朦的洁,梨花带雨越显出迷人的美来,他心痛不已地说,你傻呀,快别这样说,我不该生你的气,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原谅我吧,笑笑,笑笑,看,笑得多好看啦!洁忍不住破涕为笑了。洁起来抱了一下郝的腰身说,郝,快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我会好起来的。
郝走后,洁又有些落寞起来,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她甚至想,郝为什么这样听话呢?为什么不放开一点,粗犷一点?难道是我没有魅力,不能让他不顾一切地把我卷起,摔下,撕碎在情感的大海里。洁在渴望撕碎和保全完美中间作着艰苦的挣扎。她想着逃离这不平静的地方,她在这不平静的地方已经挣扎三年了,三年来有痛苦,但更多的是郝给了她无边的欢乐。她想着回到宁静的港湾里去,可同时她又梦想着风狂雨骤,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洁心情平复下来了,开始刷起微信来。她从微信中第一次知道孟婆汤与忘情水的故事是这样的——人死后都要到忘川河边走一遭,喝下孟婆用忘川河水为他们准备的孟婆汤,所以世上很多人转世投胎之后就会忘掉前情,因而孟婆汤也叫忘情水。洁不由想起了刘德华的《忘情水》来了——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不会看见我流泪,不会看见我流泪。原来是这样,我为啥不喝那杯忘情水呢?郝为啥不喝那杯忘情水呢?喝了多好,省却了多少烦恼忧愁哇。她接着往下看,更让她惊呆了,有一种人宁愿在忘川河里任雨打风吹,霜披雪淋,在忘川河水中浸上千年,也不喝那杯忘情水,一定不肯忘掉前情,那怕经历千年浸泡,也力求转世报答。孟婆没有办法,只好在他们的脸颊上脖子上前胸上点上记号,放到忘川河里,任由他们去。身上有这痣的人可要善待,说不定就是经过了无数苦难为求报答也不肯喝下孟婆汤的人。洁看到这里吃惊不小,郝这些地方都有痣呀,莫非就是来还前情来了。尤其是那前胸不但有一颗大痣,还长满黑毛,一条线一直长下去,长到裤带下面去了,让她联想到那下面不知是一片怎样浓密的大草原。但洁又想微信不可全信,上次她给郝说那微信上的街头采访视频,那些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说要睡上几十个上百个男人才肯放手的事。郝就说她傻,这微信你也信,死小编是为了赚点击率而导演的。说得她哑口无言。

七
一个星期
的笔会明天就要结束了,洁与郝合作的中篇小说《月都》得到了著名作家的高度赞赏,说很久没有读到这样有文化内涵的小说了,我们小说界颓废直露的色情描写太多,应该是反省花月,寻求星光太阳的时候了。郝问洁明天是否与他游览一下名胜,洁不置可否。她觉得对此有点兴味索然,而更多的是内心深处有一种夙愿未偿的骚动。这一次与郝带着共著的小说《月都》出来,难道心中己久的浪漫情怀就这样随风而去,一点梦幻与缤纷的色彩也没有吗?游览一下,游览一下就登机,就回到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城市,过那种倒背如流的生活?她又为自己的念头而觉得羞愧,觉得自己反复从男人的怀抱中挣脱是对的。同时,她又深感郝的理智,她清楚地知道,假如没有至情的爱恋,他在她的美貌面前定会撕开了她的衣装。
午饭后,他们一行文学爱好者,走在繁华的街市上,发廊里妖冶的女子正在四处张望,眼睛里满是欲望的光芒。步行的行人稍有驻足,她们便会招手起身。洁看着男人们兴奋而神秘的神态,心中涌起一丝快意,原来男人大多数是色鬼。她想起了一句话,十个男人九个色,还有一个做不得,不禁暗自偷笑。她想,真如《红楼梦》中描写的那样,是一群俗世的浊物。他们走着,忽然从一个小巷子里走出一位浓妆的女子,在郝的手臂上摸了一把说,先生,要理发吗?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摸惊了一下,慌乱地挥动手臂说,不理,不理。众人哈哈大笑说,她不是要理你的发,而是要洗一洗你的头哇。郝被这一摸,成了众人调笑他最有味道的佐料。
他们来到一个书摊前,众人怂恿洁买那本现代都市小说,小说写得前卫开放。洁正犹豫,众人说,你还是弄小说的,不看看这个,怎么行呢?郝赶快替洁付了款,洁只好把书放进了包里。回到房间,洁洗了个澡,打亮门外请勿打扰的显示字屏,专心看起小说来。她被书中的性描写吸引住了,弄得她浑身燥热。书中的男女那里是人,男的纯粹是性爱的机器,女的简直是机器上加工的部件。花样百出,不知疲倦,忘记了太阳东升西落。洁不得不佩服作家的想象能力和描绘能力。洁被书中的情节激惹得坐立不安。她发现自己的乳头竟然十分的坚挺。她忽地眼前闪过书中的情景,定睛一看,透过窗户,见不远处的一扇窗口内,一个男的正赤着上身,女的正沐浴出来,披着浴巾。男的扑上去,褪下了女的浴巾,两个白色的肉体紧贴在一起。女的扭动着身子,显出万般娇柔。男的搂着女的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霎时,如急雨打在尘土上,俗尘飞扬。洁看得呆了。
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郝的声音,洁,开门,开门啦,是我,喜事来了。洁把门打开,郝就象一阵风吹落到她的眼前,她星眼迷离地扑进了郝的怀抱。双手紧紧地搂着他,身子微微地颤抖。洁说,搂紧我,搂紧我。郝以为发生了什么让洁受到惊吓的事情。搂紧她,拍着洁的后背说,洁,你怎么啦?快告诉我,你怎么啦?别害怕,有我呢。洁没有应声,只全身柔软地附着郝,紧紧地附着,如一个吸盘。洁的身子还在颤抖,她眼睛里透着迷离期盼的光芒。她吻着郝的嘴唇,呼吸急促而发出本能的娇声。洁说,郝,我爱你,爱你。郝说,我也是,我也是。洁,出版社已经发微信过来,我们合作的小说《月都》采用了。洁说,太好了,太好了,真的,太感谢你了!你是主笔,你可是主笔呀!郝说,别说了,还分啥彼此干嘛啦。洁说,郝,谢谢你,我们的追求终于结出丰硕的果实啦。郝,抱紧我,抱紧我。你要知道,我们明天就要飞回月都啦。郝听到洁轻柔地说到,明天我们就要飞回月都啦。郝想,这是洁在向他发出最后的爱的哀鸣。郝终于被洁汹涌的波浪冲决了理智的堤防。郝挥起双手,将洁的衣裳挥落,就如挥洒片片云霞。霎时,洁圣洁的灵光便闪耀在郝的面前。郝双手将这片云霞托起,如托着生命的珍奇,轻盈地将洁放到了床上。洁双手紧紧地抓着郝的脊背,指尖扣进了郝的肉里。洁想起了微信里孟婆汤的故事,想起了宁愿受尽千年苦难也不喝那杯忘情水的事情。想起了郝胸膛上那颗清晰的黑痣。我要善待他,他是我前世的缘份。在洁想着这些时,郝却以神奇的速度,攻入了洁温暖幽秘的花房。洁纤白如银的双手,离开了郝的脊背,摊软在床的边上。人性之爱最终冲决了理智的堤防,在原野上漫溢浩荡。
洁靠在郝的胸膛上说,郝,我以前听到说那个女的有情人,我心里会生出一种轻视感来。想不到我也会这样,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洁一边说着,一边流着眼泪。郝理了理洁蓬乱的云鬓,擦了擦洁的泪痕说,洁,我也是。可我不能没有你,我心里充满了你,你是我一生的爱恋。洁说,别说傻话了,好吗?明天上午我们就要回去了,记住,你不能打扰我的生活,我们要好好地经营各自的事业和家庭。《月都》创作成功了,还有小说《浮城》在等着我们啦!郝叹息似地嗯了一声。再一次的狂涛又一次把他们淹没在浩瀚的大海里。
八
第二天,一架银白色的飞机,离开跑道,像一只白色巨鸟展翅穿过云层,飞离花城。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将回到离别了一个星期的月都。
洁和郝看着窗外斑斓的云彩,洁的眼神里似乎笼罩着朦胧的雾霭,透着些微的哀伤。而郝眼神里燃烧的火光也仿佛失去了往昔的光芒。此时,朝阳射在云彩之上,这茫茫的天宇下,是一片无边的花海,一直延伸到太阳的身旁。那斑斓的云彩,仿佛是开满山坡的映山红,漫山遍野的艳桃花,满树盛开的梧桐花。洁和郝被这壮美的云锦吸引了,陶醉了。洁深情地看着郝,仿佛如阿尔卑斯山峰,如那轮喷薄初升的朝阳。郝说,洁,你看这景色多美,如果没有这朵朵白云,没有这万道朝霞的照射,也生不出精彩纷呈的美景。如果这朵朵白云紧紧挨着,不留一点缝隙,一点距离,这万道朝霞也就失去了创造这样一幅壮丽美景的条件。照不透这白如棉花的云朵云丝,天上的美景就不会出现,大地将会是一片阴暗的景象。洁说,是呀,正因为这样,我们宁愿作天上的云朵云丝,呈一天绚丽的图景,也不作乌云遮蔽了蓝天,落成倾盆大雨,涨奔腾的山洪,肆虐宁静平和稻花飘香的原野,给生活带来痛苦,伤悲和怨望。郝赞许地说,洁,你说得太好了,我们应平静地面对回到月都的生活,把我们的小说《浮城》写好。洁说,郝,我支持你,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他们对视良久,眼里噙满泪花。
飞机降下云头,在停机道上滑行。这只白色的巨鸟终于稳稳当当地停在月都机场的跑道上。(2020年9月修改,全文已完,谢谢点阅)

张有清,男,汉族,江西省宜春中学高级教师。对古诗词,现代诗歌,小说散文,时政评论均有涉猎。诗歌曾入选《南吟北唱》诗集。在《中国诗歌网》《世界诗歌联合会》《华人文艺联盟》《中国现代诗歌文化传媒》《中国现代诗歌文化传媒黑龙江总社》《中国现代诗歌文化传媒山东总社》《江西一道琴棋诗书画总社》《江西云裳文学社》《江西诗声》《宜春诗词》《宜春市曲赋学会》《袁河茶话》《诗艺国际》《兰馨文轩》《蝶舞霓裳诗书画社》《诗意文韵》《诗码头古韵悠长》《都市头条杨歌文学社》《都市头条莲叶之珠文学社》等网络平台发表诗歌五百余首,被诗歌平台专业朗诵者朗诵诗歌散文政论一百余首篇,编发中短篇小说若干篇,发表时政评论九十余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