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连载短篇小说《白鸟》(一)
作者/张 有 清
图/来自网络
一架银白色飞机离开跑道,象一只白色的巨鸟展翅穿过云层,飞向花城,洁和郝看着机翼下的茫茫云海,心绪仿佛离开了月都的现实生活,像这只白色巨鸟一样,冲破了一切束缚,遨翔于广袤的穹苍。
洁显得特别激动,柔情地向郝递了一个迷人的眼波,摄魂地笑了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像机窗外的自云一样轻飘。郝多情的眼波像幽幽燃烧的两团火光,直率地炙烤着洁的脸庞,洁的脸上飞起了艳丽的霞光。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会被邀约一同去参加一个作家之路休闲笔会,因而得以在同一个蓝天下飞翔。他们想,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将他们的小说《月都》改好,并留心生活,积累创作素材,这样也不枉在作家之路上走一趟。
一
1个多小时后,郝和洁踏上了花城的土地,第二天便参加了作家之路报告会。洁说,你以那麦克风为题写一首诗怎样?郝写道,声音虽然动听,你却将原色过滤,而我以本真的声线,敲响你灵魂的琴键,写出生命的骊歌。洁说,你叫我怎样,你叫我怎样呢?郝说,这是灵魂开出的花朵。洁突然用手抓住了郝的手,星眼迷离地望着他。郝说,我们出去一下吧。他们走出了会场,进入电梯,按了13楼。他们进入了一三0二,反锁。洁忘情地倒入了郝的怀抱。
洁与郝拥抱在一起,郝吻着洁的脸蛋脖子,喃喃地说,洁,我爱你。洁被他撩拨得激情喷涌,她的嘴唇急切地寻觅郝的嘴唇。洁说,郝,别动,别动,就这样,就这样。她要求郝的舌尖伸出,郝迅速地伸入洁的嘴唇,象游动的蛇信。洁也把舌尖伸入郝的嘴里。郝说,洁,你的口水是甜的,真的。洁说,郝,真的,你的也是。
蓦地,洁的脑海里想起了丈夫,想起了女儿,想起了千里之外月都那个温馨的家。洁与郝在同一个单位,洁比郝小十岁。彼此的感情随时间的推移,如一窖陈年的老酒,越存越浓烈。那一份强烈的浪漫激情和梦幻想象时常撩得她芳心难抑,总想驾着希望的云朵乘风飞翔到一个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一个充满浪漫任情意自由挥洒的地方,现在这种愿望终于变成了现实。但此时此刻她仿佛听见了丈夫那充满磁性与质感的声音,看见了女儿粉红的笑脸。她突然挣开郝的怀抱,轻声而坚定地说,不。郝怔住了,站在那里。洁一头伏在席梦思上泪落如雨。

二
洁躺在床上,想起了郝第一次给她的信,她忘不了郝那燃烧着火一样的目光激动的脸庞和略带柔韧的额前的头发。郝在信中热情地赞扬了她的眼晴——那是静幽澄澈的西湖,纤尘不染的荷塘,风行山上的洞庭,粼粼闪耀的波浪。郝不断地赞美她,洁的心就这样恍惚迷离起来。洁不希望这样下去,但又渴望这份情愫。洁非常冷静,只是被动接受,从不主动示爱。洁深深地知道,郝是她不可言宣的爱恋,爱的闸门一旦打开,爱的潮水将不可遏止地流淌。然而,洁今天终于未能阻止感情的潮水。洁想,不管怎样,一定要把住这最后一道防线。她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决不能为了一时的快乐而让心上留下难以抹平的创伤。她庆幸自己的坚定和明智,她终于阻止了洪峰的冲击,把住了理智的堤防。但她心灵深处又生出一丝幽怨,为什么郝也这样理智呢?难道自己还不够魅力,不能够让郝掀起排空的巨浪,将她卷起掠夺,带她到电闪雷鸣涛浪排空的海上,她渴望身心的撕碎和毁灭。想着想着,洁不禁落下泪来。
郝走进自己的一三一三房,到卫生间洗了个头,他对镜照了照自己,脸上仍残留着刚才风暴留下的创伤。他有些疲惫,有些空茫。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郝突然想起今天恰好是他与洁相识三周年的日子。而恰就在今天,那疗救生命的狂吻,燃起了郝心中的漫天情焰。在他心中,他己把洁当作了洁艳的化身,是不可冒犯的至尊女皇。郝甚至觉得今天的举动过于鲁莽,简直是玷污了心中的女神。在过去,这种行为他是不敢想象的,他把洁看得如梅里雪山般神秘而又令人倾心向往。洁的矜持当然也竭力阻止了郝的情感冲击,这越增加了他对洁的无比敬重与爱慕。郝也如洁一样有家庭,但妻子的刻板和不解风情常常令他无法忍受。甚至作爱时稍稍变变点花样,她也觉得是风流而不正经。这常令他有点兴味索然。他从认识洁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法抵御洁那销魂的目光和清纯亮丽的容颜。尤其是那声音,有时令人骨软酥麻。郝有时会开玩笑说,你不要这样,骨头都是软的。他为她失眠,为她梦魇,为她憔悴。而今天,这失去理智的时辰终于来临,这有违于他把洁当作至清至纯偶像的初衷。过去吧,过去吧,让微风拂煦,让旭日临窗。他觉得一切都不该再继续下去了,但他内心又充满矛盾,希望这不是最后的结局。
中午,郝对洁说他要去拜会一下上级,希望为他的升迁给他单位领导打打招呼,人嘛,总是向往着往高处走的。要洁留心笔会内容,等他回来后再将小说《月都》拿出去交流,听取意见,修改后交给出版社。洁用支持与真诚的眼光望着他,嗯一声,点了点头。

三
郝走后,洁参加了下午的笔会。在进入会场时,她意外地遇见了亮。亮曾经在一次到洁单位造访同学时遇上了洁的亮对比自己大十岁的洁一见钟情,他被洁无比高雅亮丽的风姿吸引,一回到花城便给洁写信,说是洁的美丽撞开了他初恋的心扉。洁就是他苦苦寻觅的那颗星星。他己经不能自拔,此生唯愿这灵魂的爱恋变成渴望的现实。他几乎每天一封信,而洁只是静静地欣赏这些痴语。亮无法忍受这杳无音讯的爱恋之苦,毅然千里迢迢,北上寻爱。他找到洁,直率地表达了爱情。洁感到惊惶、恐惧甚至愤怒。洁毫不客气地断绝了亮那怕是一丝一毫的希望。亮悻然离去,埋葬了一场暴风雨般的浪漫初恋。
下午,洁又陷入了落寞之中,她打开电视,是抗洪,救险,反走私,反毒品,要么就是没完没了的插播广告。她觉得无所事事,关掉电视下楼上街,叫了的士,吩咐司机任意奔驰。司机问,美眉,看起来你有啥烦恼,是初到此地的吧?洁嗯了一声说,我大学是在北方读的。司机道,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这里美便是资本,美便是欢乐和纸醉金迷。你放着这天生的资本不用,却生这闷气实在划不来。洁道,你怎知我没发挥资本价值。司机说,我看你的气质,看你的衣饰便知,你在拿着金碗讨饭吃。洁说,你这不是要人穿梭于社会名流,富商大贾之间吗?司机道,美妹,你太傻了,太对不起自己的美貌了,人生几何,青春几何,尤其是你们美貌女子,花开花谢,眼前是春花烂漫转眼便秋风吹落。要学会享受生活,大胆地融入现代都市文明。真的,你太美了,任何一个男的见了你不眼前一亮才怪呢,你不要怕我的冒昧。洁说,谢谢你的恭维。司机道,此言差矣,我从不恭维谁,实事求是。你看这满街的红男绿女,那一个不在享受生活,享受欢乐,任意地挥洒情感的春雨,燃烧美与青春的火光。人性的自由天性在这里随风飘扬,这里是欲的海洋,情的天堂。美妹,我知道初来这里的人都有这种灵魂的挣扎,古代和现代在这里激烈地搏斗。但现代意识终将战胜古代,人性向往自由的天性已无法阻挡。洁说,真看不出,你还是个演说家。司机道,这里任何一个人你都不要小看,捡垃圾扫大街的可能就是大学生。洁说,我不是来这里掏金寻梦的,是来这里参加一个创作笔会,交流作品,积累创作经验的。司机道,我的话又会成为你们的素材了。我看得出你内心的不平静。像你这种驱车漫游的女子我见得多了,你说我猜对了么?洁笑了笑,说你真是一个心理学家。司机道,不瞒您说,我就是心理系毕业的大学生。我不光能摸准你的心理,我还能为这座城市把脉呢。洁被司机一番话说得云天雾地。回到住地,心灵确实受到了震撼。她想,郝,你怎还不回来呢,我爱你挺直的身板,你的额前翘起的发丝,如一个梦境。你那闪动的眼波仿佛是助燃的磷片,只有你才能擦出我心底的火花。这一夜洁陷入了失眠之中,她想不起什么时候,自己成了郝心中的偶像。他们曾经在灯下对坐漫谈,海阔天空地说着说不完的话题。他们常常四目相对,仿佛都跌进了彼此的眼波里,在里面享受着畅游的欢欣。
洁深感这样深入下去的危险,因为她与郝都不是逢场作戏的人。她想毅然斩断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她曾经违心地回绝郝的一切柔情,交还他为她写的全部诗稿和信件。但洁感到无法摆脱这份至情,郝也无法走出这一片情感的沼泽。洁越是回忆越是感动不已,她觉得在她的一生中,在这个只重金钱,忽略真情的社会里,再也难找这一份纯真的深情了。

四
第二天,郝回来了,他们照常参加了笔会交流会。他们选了靠后的位子坐下。洁坐在中间,一边是郝,一边是亮。亮是他们坐好后到的,当然郝不知道昨天他走后发生在洁与亮中间的一切。洁一会与郝交谈,一会与亮交谈,笔会内容几乎入耳甚少。洁就这样与两个男人周旋,她心里非常清楚她在享受着两个男人的爱恋。她觉得很累,有点身心疲惫。她觉得亮的爱过于古典和理性,他写的那些词体诗就是古典爱的体现,让洁找见了宋代词人的影子。郝是炙热而浪漫的,她觉得郝的爱是超世纪的,更能引导她载奔载驰。
下午洁摆脱了亮,与郝坐在一起,洁与郝窃窃私语和洁脸上舒爽的表情,被坐在远处的亮瞄得一清二楚。亮的内心里就像打翻了醋瓶。心想,原来洁与郝有这样不同一般的关系。但洁是否也如对自己一样,只是限于亲吻呢?看样子,洁是有原则的人,与郝不至于发展到那一步。但这样下去,在这个浪漫而十分有利于发展情感的城市,很难说不会逾越雷池。如果这样的话,我一定有责任为保全洁的纯洁而努力。她应该是完美的,如果让她受到伤害,那是有违上天创造美的初衷的,他想他应该找洁谈一谈。
散会后,亮请洁上珠江边散步,洁发了微信给郝,便与亮出门上了的士。郝早知道亮与洁的那段不寻常的纠葛,这次相遇,必然有扯不断的情丝。郝觉得他与洁出来,有责任保护她,让整天生活在柔情蜜意中的洁,不至于受到伤害。因而他叫了的的打车,洁和亮上车后他就尾随而去。到了江边,郝选择了最好的位置,在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洁和亮的一举一动。
南国的黄昏在喧闹中来临,江湾的对面是一幢幢高耸的楼宇。太阳的余晖映在江湾的微波上,闪着微朦的亮光,珠江像一条灰色的飘带铺向远方。荡涤在江边的水浪,冲激起哗哗的声响,将柔软的细沙不断卷进江流的深处。洁被珠江的宁静和浩茫感染了,欢叫着奔向江边,轻柔的江风拂动她洁白的裙装,洁欢笑着像天使一样落在江边。
洁说,我喜欢水,喜欢大自然。我到过庐山黄山九寨沟,每年我都要到大自然中去感受快乐。亮说,可惜我不能随你去感受,晓风残月,倚栏杆望断夕阳。洁说,我们不是来到了晚照中的江边吗?亮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吗?洁摇了摇头。亮说,我不忍看到你被郝伤害。你正在自投罗网而不自知。洁说,你叫我来就为这个吗?亮说,我要提醒你,我不希望你陷得太深。洁说,我相信世上有罗伯特·金凯与弗朗西丝卡那样的恋情,我相信有罗斯曼桥那样的早晨与黄昏。亮说,你不要忘记这只是美国的《廊桥遗梦》,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美国的一个远去的浪漫记忆。作者的目的只是为了唤起性泛滥的美国社会对真情的怀念与向往。而人们对此加以仿效并付诸实施是作者所始料不及的。他的目的是要人们忠于自己的家庭,并牺牲毕生的爱情,而不是鼓励人们去追求婚外情。洁有点不以为然地说,是吗?亮有点急了说,要知道,当他们得到了想得到的以后,便会在如今这样一个毫不费力就能得到新的情感的社会,去寻求新的浪漫之情。这样,你将徒然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空自悲伤。你不要在作家设计的浪漫中生活。正如攀登喜玛拉雅山一样,当他们没有登上去的时候,便会永远地不停地攀登,但当他们领略了山顶旖旎的风光之后,将一切踩在了脚下以后,他们便会去攀登其他的山峰,如乔戈里峰,梅里雪山。洁说,所以女人的秘诀就是让男人渴望登临,却永远也到达不了山顶。亮说,是的。
洁突然产生了要走进大江的念头说,亮,我们到大江边去试试怎样。亮说,好的。洁奔向了大江。突然她被脚下松软的细沙所陷,不多久便滑向了江的深处,在那里沉浮。洁急切地呼喊着亮。亮不顾一切地游过去,他的水性并不好,两人在江水中挣扎。洁拼命地揪住了亮的一只脚,这无异于把他俩拖向死亡之门。郝在远处看得真切,飞速地跳入江中,奋力将俩人救上岸来。洁上得岸来,一看是郝,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狂热地吻着郝,口里喃喃地说,郝,我爱你,爱你!在这夕阳照耀江面的时刻,拯救生命的激动盖过了一切的矜持与迟疑,他们如入无人之境。鲜花城市,高楼虹霓,此刻都在彼此的记忆中霎那抹去,爱情鸟载着他们飞升。
亮看着这一幕,愤然地一跺脚,跑向一艘游艇,游艇启动,在江面上飞驰,激起愤怒的水花。亮回到了住地,他深感洁玩弄了他的感情,在他面前是那样正经,而对郝却那样的忘乎所以。他后悔刚才不该对洁说那些话,他断定他们已经逾越雷池。他深感心中的偶像顷刻间倒塌了。他想,这世界上原来他敬若神明的人竟也逃不过俗世之累,他感到这世界上最多的还是些俗不可耐的滥饮情感鸩酒的浊物。回住地的路上,他见到美貌女子招摇过市,禁不住投以乜斜的眼光并嗤之以鼻。
第二天,亮预想洁会到他的七0三房找他,于是留下了一首仿词体《伤春》:数春桃花付流水,酥雨滴梧桐,清风不送佳音渡,难堪薄情无。送芳唇,倾柔姿,云雨巫山都成风。一川烟雨穿云去,始觉春空。亮黯然神伤,带着心底的隐痛和自感毁灭的初恋,作别这西天的云彩。
吃过早饭,洁看亮没有到餐厅用餐,便到七0三房找亮,发现了桌子上的纸条,知道自己昨天黄昏江边上情不自禁的举动又一次伤害了亮。让亮产生了误解,其实他们并没有作出更出格的事情。洁为突然失去这样一位朋友而叹息,她突然觉得亮的可贵和对她的真诚。洁读着亮留下的仿词体,不觉落下泪来。(未完待续)

张有清,男,汉族,江西省宜春中学高级教师。对古诗词,现代诗歌,小说散文,时政评论均有涉猎。诗歌曾入选《南吟北唱》诗集。在《中国诗歌网》《世界诗歌联合会》《华人文艺联盟》《中国现代诗歌文化传媒》《中国现代诗歌文化传媒黑龙江总社》《中国现代诗歌文化传媒山东总社》《江西一道琴棋诗书画总社》《江西云裳文学社》《江西诗声》《宜春诗词》《宜春市曲赋学会》《袁河茶话》《诗艺国际》《兰馨文轩》《蝶舞霓裳诗书画社》《诗意文韵》《诗码头古韵悠长》《都市头条杨歌文学社》《都市头条莲叶之珠文学室》等网络平台发表诗歌五百余首,被诗歌平台专业朗诵者朗诵诗歌散文政论一百余首篇,编发中短篇小说若干篇,发表时政评论九十余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