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的

文/贠林统

夏天的雨哗啦啦的下着，天空阴沉沉，汽车开过分辨不清是雾、是雨，杨二胜开着老掉牙的桑塔纳2000，载着单位4人风急火撩的往凤庆村赶，为了迎接市、省、中央脱贫攻坚工作，半年来，没有节假日，没有星期天，没有下班休息时间，入户走访、入户调查、入户了解贫困户家庭基本信息，建档立卡，贫困户精准帮扶纪实簿，没完没了的填写，没完没了的加班，烦躁，怨气，谩骂，抵触，无论怎么样的不甘心，不情愿下乡帮扶，但是，县委、县政府依然还是晚上开会，施压，下死命令！单位一把手为了保官，干部职工为了保饭碗，不行也得行，不干也得干，怨声载道无用，组织部、纪检委、督查室联合执法检查，抓住帮扶不得力，敷衍了事，走过场，无论你是那个部门一把手，干部职工，免职的免职，定职的定职。

雨依然如诉如泣的下着，进入乡道，金灿灿的小麦一片连着一片的等待收获，丰收的喜悦似乎挂满杨二胜和同事的脸上，只有农民真正过上富裕的生活，只有农民真正得到了帮扶，得到了政策得力，技术、资金、合作社产业计划得力，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实惠，才是真正的脱贫，目前所有的一切走访调查、摸底，制定帮扶措施，完善相关资料都虚无缥缈不着边际。杨二胜一边开车一边想。

“杨二胜，你想好了怎么写纪实簿？”美女小郭一头雾水的问。

“是啊！二胜，这不是折腾人吗？天气情况，怎么去的，在哪个村哪个组，在贫困户家里什么地方，见了那些人，说了什么话，干了什么事，在哪吃的饭，吃的什么，花了多少钱？我冒雨从县城走了20里路下的乡，吃的是糊弄人的哄上坡，炒蛋！”业务股老程气愤的骂道。

“二胜，你说这种不着边际的帮扶何年何月才是个头？为什么不来点实实在在的帮扶呢？听说国家给县扶贫办下拨1200万元，为什么就不能集中利用，用这些钱发展贫困户养殖业，种植业呢？这样也就不用这么折腾人了。”财务科长李姐看着车窗外说。

“姐，你听说一将难求吗？这些钱拨下去，你说说让谁挂饰，村干部，还是镇干部？本来一块蛋糕好好的，一旦形成无法想象的分蛋糕，一窝蜂的苍蝇蛀虫一瞬间就会将蛋糕吞掉。”美女赵欣拉着40岁李姐的手说完看着大家。

“是啊！咱们还是别为古人担心，想想自己下去怎么完善各自的资料吧！”包村干部杨二胜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透过车窗，大雨落在路边的树叶上，田间的春玉米叶子上，花椒树上，黄花菜上，是那么有力均匀，金灿灿的小麦，碧绿的秋熟作物，相互依托，相互补助，相互和谐的长着，似乎告诉人们，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从县城出发开车到杨二胜他们单位所包村需要30分钟，今天因为雨大，他开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村上，下雨天，农民都呆在家，此时此刻正好可以完成贫困户精准帮扶纪实簿33页近30个地方需要贫困户签字，按手印；烦啊！这么多的签名，按手印，家里如果没有孩子，70岁以上的老人怎么完成签字？狗日的谁一天坐在办公室吃饱了没有球事干设计这些东西，这不是坑人扰民吗？

踏进窑下村三组张伟家，看着73岁的老人，坐在客厅，老婆摊在床上，杨二胜的气更大了；王八蛋张明亮！为了让父母亲享受低保硬生生将老两口从户口本剔除，他狗日的在河南开挖掘机挣钱，在县城买房和老婆孩子享受好日子！这都怨谁？

“孩子，这么大雨，你怎么来的？你们一天不上班干工作了？我真的不需要你帮扶，我家有4.5亩土地，2015年你帮助我种植2亩花椒，2亩地种小麦，我一个人慢慢耕种，能够吃饭，农村人花费小，国家低保，高领补助，养老保险，医疗保险费按时发放，也够用；你忙你的工作，千万不能老是往我家跑。”张伟拉着杨二胜安慰道。

“叔，你儿子应该回家了吧？收麦开始了，他真放心你在家？他难道不理解你年纪大了？”

“孩子，现在全部都是机械化，他早把钱交给人家收割机手了，天气一晴，收割机手收完全部交到面粉厂，玉米接着就一起耕种，你说我还需要忙什么？”

“叔，我婶子的病情一直就这样下去吗？不能治疗好吗？”

“老婆瘫痪都十几年了，我一直就这样照顾她，耕种土地，儿子在外面打工挣钱养活我。”

“叔，你儿子在县城卖了商品房，按理不应该申请贫困户？”

“我知道，村里干部当年看你婶子卧病在床时间久了，我年纪大了也不能离开家，长年四季儿子也不在家，为了照顾办理了低保；我们家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如果不符合规定，孩子，叔就不难为你，你看着办；叔没有想你帮扶。”

“叔，养儿防老是天经地义，你儿子真的不能不管你。”

“孩子，话不能这么说，叔真的没有为难你，我真的不需要你帮扶什么，喝水！”张伟不高兴的说完，十分不情愿的继续按手印。

“叔，村委会按照县委，县政府脱贫攻坚工作要求，计划成立窑下村花椒合作社，杭州白菊栽植基地，养猪合作社。”

“孩子，叔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也不想，成立这些合作社谁来管理，钱在哪儿？”

“国家扶贫款投入，村干部管理。”

“哈哈！孩子，你明白苍蝇为了爱顶有缝的鸡蛋？算了，千万别糟蹋国家钱了，还是发放给农民实际。”

“叔，你信不过村干部？”

“孩子，你说呢？好了，叔配合你按好了手印，不喝水，赶快回你单位上班去，别一天浪费时间。”

雨依然哗哗的下着，杨二胜离开张伟家赶往村委会，面对纪实簿，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填写呢？

但是，县委、县政府文件精神严格要求必须完成任务，无奈他只好和同事做在一起商量，怎么填写。

“小杨，如实写容易。”

“也只能如此：6月4日，雨，我开车和单位李姐等4名同事，来到窑下村三组张伟家，在他家客厅谈论脱贫攻坚村委会帮扶成立花椒合作社，杭州白菊栽植基地，养猪合作社，并且了解他家小麦收割情况，了解他儿子打工情况，回到村委会街边小饭店吃了一碗面条8元，回到村部完善贫困户精准帮扶纪实簿和脱贫攻坚资料。”

“杨哥，你不当作家真的屈才，思路清晰，语言简洁明了，你太有才了！”小美女一边写一边笑笑说。

作者简介：

贠林统，笔名：旋风王，男，生于1968年2月，陕西潼关。92年开始文学创作，散文,诗在各种文学杂志发表并获全国各种大奖。2001年毕业于河北文学院。2001年出版小说集《山里人》。2002年出版长篇小说《鸡架山》。2007年加入陕西省作家协会。2012年和榕树下签约长篇小说《爸，你何苦呢？》。2013年出版长篇小说《妻姐》。2014年出版长篇小说《残垣》。2016年《古魏文学》连载长篇纪实小说《魂归中条》。2019年5月当当网公开发表长篇小说《合欢树》2018年《5.12汶川大地震给了我们什么启示》荣获《中原减灾》报二等奖，2018《盛夏游岳渎》荣获全国青年文艺大奖赛二等奖，2020年长篇小说《遇见你在最美好的时光》荣获全国青年作家文学大奖赛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