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  瓜 记——致敬父亲

文/石为璧

      题记：“你来人间一趟，总要看看太阳”。努力生活，付出总有回报。山有峰顶，海有彼岸；漫漫长途，终有回转；余味苦涩，终有回甘。生活不只有诗和远方，还有阳光下暴晒的模样……

     本文作者回忆了20多年前和父亲一起卖瓜的经历。

       天还没有大亮，父亲就把我叫起来：“孩子，今天星期天街上人多，早点起床咱俩拉一车瓜，到李青店卖卖挣点钱，给你哥当生活费。”我那时15岁，哥哥正在上大学，我正是早晨瞌睡多的时候，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看天还没出太阳，就打算在心里从1默念到100后再起。只见父亲从屋里把昨天已经摘的瓜慢慢往人力车上放，还不时的用手敲一下，把不熟的瓜又放下，装到车梆处，已经装不下了，他从屋里找一个草扇子，又往车梆上圈了一圈，紧了紧多了一大层，又能装几十个西瓜，小缝处又塞几个甜瓜，密密麻麻装了一大车。我心想：装这么多，可能为了多挣俩钱吧。                                                     

       眼看父亲已装满车，我赶紧三下五去二起床，洗了一下脸，就启程了。我们家离李青店有三十多华里，那时人们不多称她为南召。我在前面拉车，父亲在后面抽车，一路上不时父亲叮嘱咋看秤，咋分生熟，对人要和气，我都一一记在心里。心想我在老家也已种过三年瓜了，从犁地、松土、播种、打秧、下垫、翻瓜我都全程参与，基本程序非常熟悉。为了让瓜味道更纯正，还曾从街上买过芝麻饼上到瓜根旁，下雨天的次日，需要及时到地里给瓜打分叉，不然土地养分都分散了，甜瓜及时要掐顶尖，到高中后才知道生物上这叫摘除顶端优势。不能随便乱摸小瓜上的绒毛，西瓜结瓜后要及时翻瓜身，不然一边太阳晒得多，一边晒的少，形状颜色也不一样；甜瓜结到一定程度要下垫，一方面防水淹，另一方面可能防虫叮咬，摘西瓜时放在手心里敲一下过不过，以此断定生熟，但种瓜应少种重茬地，我已有一定经验。记得有一种瓜叫白糖瓜，长得又白又圆，颜色金黄金黄的，吃起来又面又甜，十分好吃，老少皆宜。

       天气正是盛夏时节，毒辣辣的太阳越升越高，父亲怕我长时间拉车累着，我们俩就换着拉。走了三四十分钟，到了闫楼村西上坪组一个上坡处，由于当时没有水泥路，坡陡路弯，车重人少，我在前面拉，可能只顾拉车，用力过猛，一个小沟没看见，车轮陷进去了，附近没有别人，我们两个累得气喘吁吁才把车拉出来；开始下坡了，由于没有掌握好方向，加之无车闸，车子越跑越快，父亲就用力往后拽，我用力抬高车把，让车尾擦着地面增加摩擦，走到一个淤泥处，车子猛一拐，差点翻车，父亲赶紧找个石头支着车轮，但是经过此次颠簸有几个西瓜还是从车上掉下了。我心里埋怨道：要是少装点，也许我能掌握着车把，不会这样。我在旁边歇了一会，只见父亲顶着烈日，把瓜从地上捡起，用手抠了一下泥巴，又到旁边一个小水坑处洗了洗，继续装到车上。太阳正炙烤着大地，我看见汗珠从父亲脸上、脖子处流下，他用手擦了擦，只见脸上流下了几道泥巴印，刻满皱纹的脸和泥巴印交织一起，我感到无比心酸，就请求父亲到水沟里洗了一下。其中有一个瓜烂得太很了，父亲就洗了洗，我们俩分开吃了，只当代替没吃的早饭。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难行走 ，快到南召八里桥时，有一个凉棚，里面免费给过往行人提供开水，我们又喝了几口水后，终于到李青店了。街上来自十里八乡卖瓜的人也不少，有的自行车两边各挂一个挎篓，有的也是人力车，一街两行摆开而卖。刚到街上，只见一个人快步朝我们走来，把父亲拉到一边小声嘀咕着，我在看摊。原来他是个瓜贩，想用每斤八分钱一次性把我们的瓜开走，当时市价每斤一角到一角二，父亲想既然来了，不怕耽误时间，想多卖点钱没有同意卖给他。每逢见到一个干部模样的人，我就赶紧推销，倒也卖了几铺生意。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无处躲藏，汗珠不时地从身上流下，有时眼睛也蒙住了，我俩身上几乎湿透了。为了更快卖瓜，我就又拉着瓜沿街叫卖，到家属院内进行推销，城里人倒也慷慨，一般都要多少不等买点，还嘱咐我们防止中暑。

       只见有两人赶着一头牛从我们身边经过，要到黄鸭河牛绳上去卖，正在此时，有一个小轿车按了一下喇叭，牛受惊了，向前面飞跑，恰好碰着我们的瓜车，有几个西瓜被碰烂了，赶牛人忙追了过来，一个拉着牛，一个道着歉，我们说：“没什么，不用道歉，你们又不是故意的。”兄弟二人过意不去，执意要掏钱赔偿，经过一番礼让，他们俩留下五元钱，我们也就把那几个瓜让他俩吃了。又转了几个巷子，卖出了许多。这时天已是下午四点多，父亲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路程远，该回家了。”车上还有十几个瓜没卖，我们就启程往回赶了。到了白河店大桥，只见一个老太太面色憔悴，躺在路边，不断呻吟。我上前向她问道“怎么了，老奶奶？”她说自己出来找丢失三年的儿子，到这又渴又饿，走不动路了，两天没吃饭了，躺着歇歇。我闻听此言，赶紧给她两个瓜，但是她说：“我没钱，买不起。”我赶紧说：“老奶奶，这不要钱，你几天没吃饭了，身子要紧。”说罢我用刀把瓜切开，让老奶奶吃了，她连声感谢，我们就拉车走了。没走多远，碰到几个人，他们把剩下的瓜一下子全买了，我瞬时像中了大奖似的心中暗暗高兴。

       落日的余晖照在我们身上，知了不时地在树上歌唱，青青的秧苗倒映在水中央，我和父亲的首次卖瓜就这样结束了，多年后回忆起来仍终身难忘。难忘幼时的艰辛，难忘朴实的人们，难忘生活的不易。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生活中的许多苦难，让我们学会了承受，学会了担当，学会了在泪水中挺立自己的灵魂，在坚韧中亮化自己的人格。生活从来都是波澜起伏的，命运从来都是峰回路转的，因为有了曲折和故事，我们的生命才会精彩。有时候，哭泣，不是屈服;后退，不是认输;放手，不是放弃;沉默，不是无话可说。

      2020年6月20日于河南南召

   （作者简介： 石为璧 ，河南南召人，工作之余爱诗词文学，历史哲学文艺，2010年获郑州大学“书香校园十大读书之星”称号，公众号玉兰朵朵开创始人，曾教过大学语文、英语、申论等，在央广网、中国扶贫网、农村农业农民、今日头条、都市头条、百度、南召旅游、搜狐、网易、凤凰网、中原经济网、南阳网、硕博文学、航宇诗刊、豫在线、华人头条等已发100多篇文章，愿学天下妙文，交四海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