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槐花飘香
作者‖张辉旺
早上出小区大门,几个老头老太太坐在小板凳上,前面整齐地排着簸箩,里面是露珠欲滴的槐花。
洁白,晶莹,温润,散发着香甜气的槐花,我买了一把,不为吃,只为感受小时候温馨而甜蜜的过往。

五月时节,院子里槐花开了,满枝头缀着的槐花,像珠环玉佩叮当作响的女子,开得热烈,向四周傲炫它的美白和香气。
满树层层叠叠的槐花,降雨时,纷纷落下,挽着蓝头巾从树下踮脚走过的奶奶,落了一身花瓣,我的眼睛氤氲了,笑意盈盈的奶奶就像天神下凡,太美了!

奶奶蒸的槐花味道,是妈妈和婶婶们谁也蒸不出的。新鲜的槐花由弟妹们爬上树摘下来,清水洗净交奶奶,踮着小脚的奶奶就忙开了,拌面、沾匀、上锅,底下煮一大锅稀饭。
柴火在灶堂里烧得正旺的时候,奶奶捣蒜,调香油。槐花蒸熟了,稀饭煮好了。闻着香味,风一样飘进来的弟妹们围着奶奶,甜蜜的滋味一圈圈荡漾开来,从奶奶家的小厨房呼啸着冲出大门,甚至冲出村庄,弥漫到四面八方。
快乐的喧闹,来自大家庭。四世同堂,儿孙绕膝。这个从小裹脚,12岁就到爷爷家当童养媳的奶奶何须盛世?这就是她的繁华。奶奶啊,就像下凡的观世音菩萨,太有福了!
星期天早上八点,手机响了,爸爸打来电话,问起床吗?叫下楼。
干什么呢?
一把小葱,一大把沾着露珠的黄白菜,一提袋自家做的松花皮蛋,还有一包热气腾腾的软软糯糯的什么东西,仔细地包着。
这些,是我乡下村庄的有机食品,沿着直直的河,几十公里,由老爸送到我住的楼下。一层层打开余温袅袅的纱布,啊,蒸槐花!
我一眼看到了奶奶,头戴蓝包巾,身穿蓝色对襟大褂,笑盈盈的站在灶台前,正招呼着她的十几个孙子,一人一碗。

我不由得轻声而岀:奶奶!
品尝槐花,想起很多故事,故事里藏着我的童年⋯⋯
槐花那头,连着奶奶,槐花这头,牵着儿孙,几十里小河,飘着槐花的馨香,飘过十年几十年,飘过一代一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