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路
文｜许厚全（天津）
四面荒野，只需信马由缰
乡村的路，多数时候是
双脚和杂草的随机联姻
窄窄的田埂，没膝的荒草
甚至交错纵横的沟畔河沿
人们都可以斜插横穿
女子嘛，则须远离
高梁玉米的帐幔
邻村妮子就被一双手拽进深处
出来后面色绯红，羞惭
贪走捷径的人被拦住去路
有时是先人的坟圈
年深日久的坟头低矮
坟前的供桌多被野草遮盖
再着急赶路，也请记着绕开
亡人的领地即使倾圮破败
也有不可冒犯的尊严
乡村的路，交通规则不严
即使醉得东倒西歪
也没人拦停，强行查验
但其中规矩也有很多，暗中
有神灵守护处切不可冒犯
否则会给自己招来小灾小难
村里那个在城里做饭的厨子
一天夜半醉酒回家，不该
在废弃多年的土地庙上撒尿
那一晚上他总在原地打转
筋疲力尽，直到村里鸡叫
才认清半里外就是自家的墙院
乡村路，行走草野之人
回到土里也不过几十年光阴
曾经有一条路醒目了多年
但忽然就再也等不来
天天从上面走过的人
它也就重新荒芜，主动消隐
就像一条拉链被谁拉上
就像一条愈合很好的伤痕
202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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