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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遗忘在西北的诗和故事
作者/毛军儒
一
于诵经声中， 我隐隐听闻你的莺语
于法号声中，我清晰感触你的呼吸
于藏经阁里，我总是踩到你留下的步履
于卓木拉日雪山，我躬身亲吻你轻盈的足迹
于是，我燃起了干涸的马粪
于是，我架起了乌亮的铁壶
用刀撬开深锁的记忆
看那砖茶深处的金花粒粒朦胧如沧海一粟
又如夜晚相拥于草原时看见的闪的秘密
让沸腾的水复活尘封的往事
我要在雾腾中寻找关于你的记忆
让烈火驱走那高原的冷寒
让冰凌融化成过去的点点滴滴
假如心里没有那情意
为何你的眼睛却仿佛总在向我召唤
你回眸 清澈如拉萨的天空
你挥挥手 煽动塞北蝴蝶翩翩起舞
你低头一笑，盛开了天山的雪莲
你偶尔一泪，便晶莹了纳木错圣湖
我哈达一挥
梅山便飘过了玉门关
我轻轻摇动经筒
你便莲步移来到了高耸的唐古拉山
他们说我是活佛转世
却不知我只是你的圣仆
马帮逶迤了几十个世纪
只为驮你来伴我这孤独的活佛
二
站在布达拉宫
遥望旖旎而来的马队
有人日夜摇动手中的转经筒
只为唱和你的歌声
站在布达拉宫
遥听梅山上的马铃
拉萨城里日夜翻动的风马旗
只为等待散发茶香的一缸鲜红
去岁在纳木错转山转水
无意转来了你映在圣湖的婀娜倒影
风在身边耳语
回头会毁你十年修行
于圣湖见你嘴角一斜微笑
于风中听你梅山小曲悠扬
于经堂昨夜曾品尝你留在茶中之余香
你千山万水而来
说只为看看拉萨纯净的天空
你马背上的摇晃
常令我经堂上突然心动
明日你又将随马帮而去
我只能挽住随你来的那朵白云
我要逃离这神圣的布达拉宫
驾着风和白云跟随你的倩影
三
波斯使者们吟唱着奇异的歌声
把你和马队迎上了骆驼
我看到晨曦中你的回眸
如同一首神秘的诗歌
波斯使者诉说他们的国王萎靡在家
他要一壶最好的梅山黑茶
所以精选最强最智的骆驼
为迎接你的茶马越过了万里风沙
却不知沙漠也有大雪
瞬间给这大漠披上了白色的袈裟
我于定中看见你腰下的宝剑
还有那红装素裹的脸霞
你轻轻地跃下骆驼
去欣赏那孤傲朝天的红柳雪叉
无意中冰雪消融落地
你可知那是我遥远的叹息？
有一匹马从不远处的沙峰掠过
那是响马来临前的征兆
你用牛角号吹醒沉睡冻僵的大漠
那些响马如刺骨冷风从后面吹来
只听见宝剑出鞘的声音
雪漠上就飞溅出一朵朵红色的腊梅
这是最高的剑术
拔即绝
坐三式，立三式，睡三式
骆驼继续慢慢悠行
那些没有了主人的马在西风中恨恨长嘶
波斯的国王已经在宫中准备最丰盛的宴席
我的身影不愿落入斗心的宫廷
我摇动转经筒
在雪漠上静候你的归程。
四
波斯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
丰腴的波斯美女正和眼镜蛇在欢缠一体
他们的蛇师吹的是一种叫笙的乐器
空气中弥漫美酒奶茶，权力和阴谋的气息
印度的魔术师正把通天绳抛向了云霓
宫外的草坪上王公贵族们欢呼不已
波斯国王热情地介绍着这些异域风情
但你从来像梅山的村姑一样无拘无束
撩撩耳际的秀发姿态也是那么迷人
陛下，我的茶队已经呆了七天
明天我们就要回家启程
波斯国王轻轻地说了句我不同意
宫廷里顿时充满了杀气
你说陛下看看那条跳舞的蛇
只见你用如脂的食指和中指
放在唇红浩齿香舌中嘘了声云哨
那蛇就松开扭动的舞女
箭一般朝国王飞来
波斯的蛇师放下那古老的笙箫
开始唱起古老的蛇谣
眼镜蛇停留在国王脚下
收起了它鲜红狰狞的舌头
国王的脸色刹那惨白如纸
我于定中看到你回头的决绝
一如我在布达拉宫挽留你时的刚烈
茶队正在匆忙整理行李
金银珠宝一定要好好地藏匿
你坐在窗边沉思
于你秋水黑眸中我看到了梅山的竹林
还有竹篱院落里翻飞的手
火炉上正熬煎着一壶黑茶
而你却正在织着千两的篾篓
篾篓的纹路就如我的文章
他们迷人的气息都是源于故土
我亦见你于林中以剑劈竹
竹中的竹叶青飞快躲开你的剑路
空中纷飞的衣袖，剑，蛇，翠竹
还有那梅山云雾的雨露
帮主 都已收拾好哒
你属下的安化腔把你从梦境拉到异域
你看了看国王仿佛在说
放下江山和我回去？
喔，那名利之王提不起他那沉重的脚步
因为他有红尘和权利的枷锁
而我驾着清风白云
正在塞外的路上静候你的归程！
五 追云逐雪
晴雪是晴云的妹妹
她也是梅山茶马的帮主
有一本被遗忘在西北的诗集
就是讲她和一位情佛的故事
情佛本是雪域之王
但离开了那雪宫内尔虞我诈的斗争
为了一壶茶的因缘
情佛流浪在马帮之上的白云
晴云本在那梅云界安静地修行
晴雪却喜欢仗剑云游
因为她们云雪的情缘
我和情佛相遇在梅山的小路
我听到了马铃渐渐远去
我看到了晴雪坐在马上的潇洒身影
然后又听到转经筒的梵音
一位穿黄红僧袍的情佛在慢慢潜行
经筒声里有他隐约的念经声
我却仿佛听到他的诗吟
虽然不懂他的语言
却能从他的音里领悟他的诗心
昨天和阴阳法王漫游了下三界
看到那被五毒吞噬的灵魂
我们还可以踏上求道的征程
而地府的却只能痛苦地呻吟
色而情情而空空而道
到底是那遗老吴梅村
还是那落魄的曹雪芹
我到了行痴和尚的安眠之地
也到了陈圆圆和吴三桂隐居的乡村
这梅山的深处
居然隐藏着这多传奇的灵魂
晴云本无定所
晴雪热寒不定
追云逐雪皆是幻
踏雪寻梅幻中幻
我的感叹让他停下了云步
他送给我一本诗集
诗集的名字我何曾熟悉
翻开一看都是我曾经的诗句
我们一起来到碧潭前
潭底的宝镜照出我们的身影
晴云晴雪若在眼前
也难分出我们的化身
